发出自己的声音
2020-08-20于涛
于涛
英语与毛利语并行是新西兰的地域特色,而后者在20世纪之前一直作为主要通用语言存在,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当地人民坚持民族独立与自由的去殖民化的革命精神。当地艺术家们用自己的语言讲述他们的故事、经历与感受。
Ruth Buchanan的展覽“我的身体属于哪里”通过强有力的作品揭示了正典化背后的权力机制。她从新普利茅斯市有50年历史的戈维特—布鲁斯特美术馆藏品中选取了大约300幅作品,以每10年为分期在五个展馆中展出。这些作品的总体分类从侧面反映了当权者更加看重白人男性艺术家的作品,而本土原住民或女性艺术家却被忽视。Buchanan没有选用墙壁标签来标记作品,而将作品及其详细信息、展出历史等印在小册子上。她并不刻意凸显个体作品,而是整体展现既表达又淡化身份的机构话语。
同样,在基督城美术馆也举办了类似的展览——“毛利人的动态影像:公开档案”,聚焦原住民文化,展出了40年来19位毛利艺术家的动画、电影和视频作品,以此作为白人艺术家误读误用毛利文化的一种澄清。特拉瓦族艺术家Ana Iti用20分钟的录像表现了当代对原住民的认知,用透视法记录了毛利艺术作品在一家历史博物馆展出的情形,表达了对无视种族主权与独立的一种无声抗议。
艺术家Natalie Robertson的三通道录像作品拍摄了薄雾笼罩下的、被过度砍伐的小镇,对记载部落历史的神秘土地的亵渎表示痛惜。Terri Te Tau的装置作品旨在表现针对毛利人的全国性搜查,观众可以进入黑色厢式货车里,挡风玻璃上放映着视频,模拟了被反恐警察闯入的毛利人家中的情景。Rachael Rakena的视频作品聚焦保存食物的传统方法。虽然当今网络发达,人们可以自由获得大量信息,但并不意味着非毛利人都能充分理解原住民的传统文化,这种集体文化是亟需保护的。
展览入口处安置了Lisa Reihana制作的刻有祖先肖像的传统拱门多媒体作品,拱门上装有多个显示屏,循环播放着身穿毛利服饰、殖民地服装及当代工装的朋友和家人影像,他们在视频中摆拍着,就像在摄影棚中扮演着毛利战士形象。参考人种志摄影的形式,Reihana门槛式的动态影集重申了图像的表现力,象征着文化的交融。
新西兰北岛惠灵顿附近的道斯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展览“线束”,收集了毛利艺术家后起之秀探寻自我身份的作品。Arapeta Ashton再现了从藤纤维到成衣斗篷过程中凝聚的古老编织技法,暗含了织工与祖先之间的一种联系。Ayesha Green的画作将自己的名字用稚嫩的连笔字与母亲、祖母的名字反复连在一起。Ana Iti也同样用毛利语字母来表现语言与身份之间的关系。Chevron Hassett的摄影系列作品《毛利人孩子》记录了个人旅行途中亲密而快乐的瞬间。Olivia Webb令人感动的视频作品展示了五个家庭的生活场景,突出了生活经历的多样性,让公众去倾听不同的价值观与期望。
Jasmine Togo-Brisby在惠灵顿库特尼大街的灯箱上展示了她作为第四代澳大利亚南海岛民的家族史。她的作品《如果墙壁会说话,它会告诉你我的名字》以惠灵顿市政厅的天花板为背景,将自己以及女儿和母亲的全身像通过剪影形式呈现给公众。历史性建筑与第四位女性人物的故事交织在一起——这位女性就是Togo-Brisby的高曾祖母,她曾在孩童时代被从自己生活的岛上运到悉尼,服侍过Wunderlich家族。殖民主义的创伤让我们重新审视哪种传承需要牢记、珍视和保护。
Sorawit Songsataya在奥克兰美术馆户外露台展出的作品《内部》,用光滑细腻的白色奥马鲁石雕刻成当地特有的鸟——一只巨大的树脂浇注的蓝色恐鸟。这种鸟并不会飞,700年前已经灭绝。作品的灵感来自1907年一幅关于群鸟哀悼最后一只恐鸟的画作,极易引发观者的叹惋和怅然之情。作品以此纪念那些已经失去的本土特性,表达了对过去的留恋。不远的将来,当所有物种都成为我们无法挽回的历史时,它便是一首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