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盟：2019年回顾与2020年展望

罗圣荣 马晚晨

摘要：2019年，国际形势复杂多变，全球不确定因素日益增加，对东盟各国产生冲击。加之面临愈发紧迫的政治安全威胁，维护地区和平与稳定任重而道远，鉴于此，东盟以“推动可持续发展”为主题，致力于构建以人为本、共同发展的东盟共同体，并在多领域加强可持续发展，增强面对全球不确定性的能力。展望2020年，东盟将以“齐心协力与主动适应”为主题，增强成员国间的团结合作，共同应对国际形势中的机遇与挑战，深化成员国与外部合作伙伴之间的互联互通，巩固以东盟为中心的外交网络，推动东盟的可持续发展

关键词：东盟;东盟共同体;2019年;2020年

[中图分类号] D814.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2479（2020）01-027-10

ASEAN：Review of 2019 and Prospect of 2020

LUO Shengrong， MA Wanchen

Abstract： In 2019， the international situation was complex and volatile， with increasing global uncertainties affecting ASEAN countries. In addition， facing more and more urgent political security threats， maintaining regional peace and stability has a long way to go. In this point of view， under the theme of “promoting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SEAN is committed  to  building an  ASEAN  Community  of  people-oriented and common  development， and  to  strengthening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n various fields to enhance its ability to face global uncertainty. Looking forward to 2020， ASEAN will take“concerted efforts and active adaptation” as the theme， enhance solidarity and cooperation among member countries， jointly cope with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in the international situation， deepen the connectivity between member countries and external partners， consolidate the diplomatic network centered on ASEAN， and promot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ASEAN.

Key Words： ASEAN; ASEAN Community; 2019; 2020

2019年是东盟共同体建设中十分重要的一年。泰国作为东盟轮值主席国，以“推动可持续发展”為主题，加强东盟自身与外部社会的协同合作， 推动了各方面的可持续发展， 稳步推进东盟政治安全共同体、经济共同体和社会文化共同体建设。在对外关系上，东盟强调“促进可持续发展伙伴关系”，构建“以人为本、以人为导向、向前看的东盟共同体”，既保持与中美两大国正常的外交关系，又积极构建以东盟为中心的的外部伙伴关系。在2020年的新起点上，东盟会面临怎样的机遇和挑战？伴随着大国博弈程度的加深，东盟各国如何主动出击，增强国际话语权？本文拟在总结东盟2019年发展情况的基础上对上述问题进行简要分析。

一、积极推动东盟共同体建设

（一）东盟政治安全共同体建设

2019年，国际形势复杂多变，多个东盟成员国内部政权更迭，但总体上来说，东盟各国局势平稳。东盟致力于加强成员国之间的政治安全合作，共同面对政治方面、安全防务方面、维护地区和平稳定方面与人权方面的问题，并取得了显著成效。

在政治方面，2019年，东盟各国局势基本保持平稳发展，印度尼西亚和泰国举行了大选，虽然选举过程中有小动乱发生，但整体局势稳定。5月21日，印度尼西亚当局正式公布了大选的结果，开明温和派穆斯林佐科以55.5%的得票率赢得大选，连任总统。泰国方面则没有印度尼西亚这么顺利。2014年，泰国军方发生政变，推翻英拉领导的为泰党政府。巴育领导成立全国维持和平秩序委员会，担任总理并执政至今。这场迟到了5年之久的大选于3月25日开始，选举产生了500名国会下议院议员，而上议院的250名议员全部由现任总理巴育领导的全国维持和平秩序委员会挑选。历经数月的筹备， 6月5日，泰国当局正式公布选举结果，巴育得票超过半数， 成功当选为新一任泰国总理。作为2019年的轮值主席国，泰国大选不仅稳定了国内的政治局势，也提升了泰国的国际地位，有利于东盟整体局势的平稳发展。5月27日，在缅甸内比都举行了高级别协调会议，东盟和缅甸政府同意立即开始采取切实措施缓解缅甸若开邦的局势，开展对若开邦流离失所者的遣返工作①。12月20日，印度尼西亚政府和东盟秘书处代表签署了印度尼西亚政府和东盟关于执行向缅甸遣返流离失所者赠款的协定。这笔赠款总额约为50万美元，将为东盟秘书处特设援助小组提供财政支助以支持缅甸政府促进若开邦的遣返进程和促进可持续发展。东盟秘书长林玉辉对印度尼西亚政府的贡献表示赞赏，并强调这将加强对东盟在处理若开邦人道主义局势方面的信任和信心②。

在安全防务合作方面，东盟推动成员国间及国际间的安全防务发展。对内促进成员国之间的军事安全合作，加强各国防务联系。东盟国防高级官员会议（ADSOM）和东盟国防高级官员扩大会议（ADSOM+）于2019年4月3—4日在泰国碧武里府举行。在东盟国防高级官员会议上，与会代表听取了东盟各国之间防务合作成果以及东盟各国军队研究机构之间各场会议的报告③。第13届东盟国防部部长会议（ADMM）于7月10—12日在泰国首都曼谷举行，本届会议的主题为“可持续安全”。参与会议的东盟十国国防部部长于11日签署《东盟国防部部长关于可持续安全的联合宣言》，强调进一步加强东盟内部、东盟与对话伙伴国的合作，共同应对非传统和跨境安全威胁④。本届会议被视为东盟各国加强军事合作的良机，各国国防部部长讨论了安全合作、边境问题和军事医疗援助等问题，此外，还商讨了东盟与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俄罗斯、美国等国拓展合作等议题。11月18日，第6届东盟国防部部长扩大会议（ADMM-Plus）在泰国曼谷举行。中国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部长魏凤和出席会议并发言。会议讨论通过了《东盟国防部部长扩大会议关于推动可持续安全合作的联合声明》⑤。除了加强对内合作，东盟也积极推动与其他各国的军事防务合作。9月2—6日，美国与东盟十国举行了首次海上联合军事演习。11月13日，东盟国防部部长扩大会议反恐专家组联合实兵演习在中国广西桂林正式拉开帷幕①。11月17日，第10次中国—东盟国防部部长非正式会晤在泰国曼谷举行，会议由中国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部长魏凤和与东盟轮值主席国泰国副总理巴威共同主持，双方已同意再度举行东盟—中国海上联合军演②。

在维护地区和平与稳定方面， 2019年3月5日，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东盟秘书处举行的第11届东盟政治安全共同体协调会议（ASCCO）上， 东盟代表讨论了如何维护地区的可持续和平与安全，包括通过加强边境管理、 加强合作打击跨国犯罪等方面③。4月22—23日，在柬埔寨暹粒举行的关于东盟区域排雷行动中心（ARMAC）全面有效运作的区域研讨会上，与会代表表示将通过综合方法加强在应对战争遗留爆炸物方面的努力，以有效解决和消除该地区的地雷和爆炸性战争遗留物（ERW）。 该举旨在促进东盟内部的区域合作，以使东盟区域排雷行动中心（ARMAC）全面运作④。6月27日，第7届东盟地区论坛维和专家会在中国青岛举行。本次会议主题为“加强地区维和务实合作，提高联合国维和行动效能”，维和专家会是东盟地区论坛机制的重要议题之一，中国军队将与东盟地区论坛各成员一道，深化在维和领域的务实合作，共同维护世界和平⑤。9月16日 ，东盟与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在奥地利维也纳签署了促进核科学技术与应用、 核安全、 核安保和保障监督等方面的“实际安排”。多年来，国际原子能机构通过与东盟各部门机构的合作，在防核扩散、 核安全、 核保障监督以及和平利用核能等方面取得了重大成就，对东盟的和平、稳定与发展做出了贡献。

在人权保护方面，东盟重视青年的人权诉求并鼓励青年积极参与东盟事务，为东盟相关机构注入新鲜血液。东盟政府间人权委员会（AICHR）于2019年9月18—20日在泰国曼谷举行了第6届东盟政府间人权委员会青年人权辩论，作为AICHR活动的重心之一，青年辩论旨在提高人们对AICHR和人权的兴趣和认识，并为东盟的年轻人提供一个表达人权观点并与相关学术专家互动的平台⑥。东盟政府间人权委员会于10月11日在泰国曼谷举行了“2019年AICHR区域间对话：共享商业发展与人权的良好实践”，东盟将继续加强维护人权以追求经济繁荣。10月20—22日，东盟政府间人权委员会在柬埔寨金边举行了“东盟共同体教育权主流化区域”对话。此次对话将成为进一步推动教育发展和人权方面区域合作的有力平台，并寻求相关利益攸关方的全力支持，以继续加强该区域的受教育权⑦。

（二）东盟经济共同体建设

2018年，东盟国内生产总值（GDP）达2.94万亿美元，约占中国GDP总量的21%①。2019年，受中美贸易摩擦和全球经济走势的影响，东盟经济增长速度有所放緩。根据预测，2019年，东盟各国GDP增长率都略有下降（具体国家详见表1）②。虽然各国GDP增速放缓，但总体保持稳定。

2019年，东盟继续加快区域经济一体化建设，扩大各成员国之间的贸易合作，以抵挡经济全球化中不稳定因素带来的负面影响。在中美贸易摩擦以及东盟各成员国加深经贸合作的背景下，结合“可持续发展”的主题，东盟经济共同体建设主要侧重于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推动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发展。2019年1月14日，第四次工业革命特别会议（4IR）在泰国曼谷举行。泰国副总理兼商业部部长朱林·拉萨那威西强调，未来的经济和社会将必须依靠创造力、创新以及技术与生产系统之间的联系来创造竞争力并提高生产率推动可持续的经济增长③。4月22—23日，在泰国普吉岛举行的第25届东盟经济部部长会议（AEM）上，东盟各国经济部部长就东盟经济共同体（AEC）建设进展以及全球经济当前面临的各类问题进行了讨论并交换意见。由于认识到第四次工业革命带来的变化，2019年的许多优先经济目标都以第四次工业革命为基础，因此，东盟高级官员制定了促进东盟在第四次工业革命中把握机会、保持发展势头的经济计划④。7月13日，东盟在泰国曼谷就第四次工业革命举行东盟经济共同体全体委员会特别会议，进一步讨论东盟在第四次工业革命工作方面的后续步骤⑤。

二是东盟各国感到贸易局势日益严峻，开始担忧经济衰退以及其他不利的全球经济趋势，纷纷降低利率。马来西亚的恩格达银行在2019年5月将利率降低了25个基点，这是自2016年7月以来的首次降息。菲律宾在5月、8月和9月接连降低了利率，由于通货膨胀率上升，在2018年部分降低了175个基点的累计增幅。由于印尼盾走弱，印度尼西亚央行在2018年大幅度提高利率后出现了4次降息。泰国在8月将基准利率降低了25个基点，在2018年年底之前扭转了类似的规模增长;11月，又降低了25个基点，创下历史新低（1.25%）。尽管这些国家都有各自的利率变动原因，但全球确实呈现出一些总体趋势，促使人们转向宽松的货币政策。首先，全球经济增长普遍放缓，随着第二季度GDP增长率的下降，主要经济体的增长势头明显放缓。美国收益率曲线的下行增加了人们对经济衰退的担忧，美国与中国之间紧张的贸易局势也加剧了这种担忧。东盟各国已经开始看到这种放缓的趋向，降息可能是一项先发制人的举措，可提供更多的刺激措施以防止经济进一步恶化。其次，该地区通货膨胀的总体趋势比较乐观，由于对通货膨胀不存在太大的担忧，各国央行可以更加积极地推动降低利率政策①。

三是继续深化东盟的对外贸易关系，推动与伙伴国的经贸往来。2019年2月26日，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举行的东盟秘书处联合合作委员会会议上，东盟和印度重申致力于加倍努力有效执行《东盟—印度行动计划（2016—2020年）》的承诺。会议讨论了使用东盟—印度绿色基金以及印度政府提供的10亿美元信贷额度的方法以支持东盟与印度之间的基础设施和数字连接项目。此外，双方还讨论了如何振兴东盟—印度商业委员会以促进企业对企业之间的联系②。10月 22—24日，来自东盟、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微型和中小型企业（MSME）、食品监管机构和标准制定机构的官员聚集在雅加达，讨论如何提高MSME在东盟—澳大利亚—新西兰自由贸易区（AANZFTA）中的贸易地位，这有助于东盟、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三方中小微型企业更多地参与区域价值链并获得国际市场准入资格③。

（三）东盟社会文化共同体建设

东盟社会文化共同体蓝图旨在构建一个以人为本、共同承担社会责任的一体化组织。2019年，东盟社会文化共同体主要围绕“雾霾治理”“青年发展”“灾害预防”“妇女儿童权益”“智慧城市建设”等5个主要方面展开，内部之间加强合作，共同推动东盟社会发展，增强东盟社会治理能力。

加强雾霾治理工作，推动可持续发展。2019年，在环境保护方面，东盟主要致力于雾霾治理工作并取得显著成效。湄公河次区域跨界雾霾污染部长级指导委员会第8次会议于5月24日在柬埔寨暹粒举行。各国部长对近期东盟北部的跨境雾霾污染问题表示关切，重申了对《东盟跨境雾霾污染协定》目标和原则的承诺以及《东盟通过实施手段实现跨境雾霾污染控制合作路线图》所规定的到2020年实现“无雾东盟”的愿景。各国部长表示各方应加强合作以有效地实现该协议的目标。第15届东盟环境部长级会议和《东盟跨境雾霾污染协定》缔约方会议第15次会议于10月8—9日在柬埔寨暹粒举行。各国部长首先肯定了区域环境保护与合作已取得的成就和进展，并重申致力于执行《东盟区域打击海洋废弃物曼谷宣言》和《东盟海洋废弃物行动框架》④。11月27日，国际农业发展基金会（IFAD）和东盟秘书处启动了《东南亚无霾可持续土地管理的可衡量行动》（MAHFSA）计划以减少跨境雾霾污染及其对东南亚的影响⑤。

继续关注青年发展、培育投资青年。为培养东盟青年的学习能力与潜力，2019年，东盟主要通过两项措施支持青年的教育与发展。一是审查青年工作计划。4月25日，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举行的研讨会上，东盟青年问题高级官员会议的代表审议了《东盟2016—2020年青年工作计划》的执行情况①。二是鼓励青年积极参与政策讨论和志愿服务。7月19日，在第11 届东盟青年部长级会议上，东盟青年部长们讨论了如何增强青年在东盟可持续发展和区域一体化中的作用。

加强灾害预防，降低灾害风险。由于不少东盟国家地处中南半岛这一山河相间的灾害高发地区，多年来地质灾害不断，因此，在灾害预防方面，东盟也做出了大量努力。在2019年10月4日举行的东盟部长年度会议上，各国部长重申需要加强跨部门协调并在灾害管理中相互合作以增强灾害管理能力。

保障妇女儿童权益，推动社会健康发展。保护妇女儿童权益一直是东盟常抓不懈的主要任务，2019年，东盟主要采取了以下几方面的措施：第一，加大力度促进、保护妇女和儿童权利。3月4日，东盟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举办了第18 届促进和保护妇女和儿童权利委员会（ACWC）会议，委员会代表与社会福利与发展高级官员会议（SOMSWD）合作，联合制定了《保护儿童免受剥削虐待的宣言》。第二，呼吁终止童婚、早婚和强迫婚姻。3月6—8日，东盟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人口基金会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东盟秘书处组织了一个区域论坛以增加人们对东南亚童婚、早婚和强迫婚姻的认识。该论坛致力于实现东盟促进和保护妇女和儿童权利的目标，即解决该区域的早婚问题②。第三，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携手改善儿童生活。11月1日，东盟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泰国曼谷举行了题为“东盟儿童：《儿童权利公约》30年”的系列活动。该活动着眼于未来30年东盟儿童的发展状况，并提出10项可行的建议，如加强区域体系和跨境合作、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增加公共财政和社会投资等。

继续推动智慧城市网络建设。2019年6月6—7日，东盟国家在泰国曼谷举行的东盟智慧城市网络（ASCN）与可持续城市圆桌会议上， 报告了东盟智慧城市网络（ASCN）取得的进展情况。各国代表简要介绍了各自的智慧城市项目的进展，并讨论了与智慧城市建设有关的各种问题。8月23日，东盟成员国、东盟智慧城市网络（ASCN）城市和东盟秘书处在泰国曼谷举行了ASCN年度会议，审查评估智慧城市已完成的工作③。

二、为可持续发展积极深化外部伙伴关系

自1991年中国与东盟开展对话以来，中国—东盟关系不断完善，合作机制也不断取得良性发展④。2019年，东盟各国领导人强调“促进可持续发展伙伴关系”，构建“以人为本、以人为导向、向前看的东盟共同体”。一方面，东盟继续保持与中美两大国的外交关系，利用“大国平衡”外交战略斡旋于两国之间;另一方面，积极从多方面拓展与世界各国的外交关系，如欧盟国家、东亚国家以及其他国家等。

（一）东盟与中国的关系

2019年是中国—东盟媒体交流年（YOME）， 双方举办了一系列庆祝活动，这是深化双方战略伙伴关系的重要举措。多年以来，双方在各方面都取得了较大成就， 有利于共同培育 “互信、 互谅、 互利、互助”的中国—东盟合作精神，携手建设更为紧密的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当前，中国—东盟关系正进入提质升级新阶段，备受国际社会瞩目。东南亚是中国周边外交的优先方向和“一带一路”建设的重点地区，中国—东盟合作堪称引领东亚区域合作的一面旗帜①。

在政治安全领域，双方不断增强政治互信，并进一步加强战略伙伴关系。2019年4月9日，东盟和中国在东盟秘书处举行的第 20 届东盟—中国联合合作委员会（ACJCC）会议上重申了进一步加强战略伙伴关系的承诺。会议强调《中国—东盟2016—2020年行动计划》取得重大进展，双方在已确定的行动计划中实施了超过82%的活动和项目，在传统和非传统安全、贸易、旅游、农业、运输、教育、卫生、文化信息、媒体和环境等领域取得了显著成绩并缩小了发展差距②。5月18日，在中国杭州举行的第 25 届中国—东盟高级官员磋商会上，双方同意加强经济联系并讨论了战略伙伴关系的未来方向，再次重申了建设战略伙伴关系的重要性。中国表示，将始终把东盟作为周边外交的重中之重，坚定支持东盟共同体建设和东盟在东亚合作中的核心地位。2019年东盟轮值主席國泰国表示将与中国密切合作，在2016—2020年期间共同执行《中国—东盟面向和平与繁荣的战略伙伴关系联合宣言》中还有待实行的行动计划③。

在经济合作领域，中国—东盟贸易规模持续扩大，中国与东盟双边贸易额持续增长。中国连续10年保持为东盟第一大贸易伙伴，东盟也已成为中国第二大贸易伙伴。2019年1—6月，中国—东盟进出口贸易额为2918.5亿美元，同比增长4.2%。双边投资合作卓有成效。截至11月，中国与东盟的贸易额已达5780.4亿美元，较上年同期增长7.5%，双方2019年全年贸易额有望突破6000亿美元④。此外， 9月24日，第16届中国—东盟博览会和中国—东盟商务与投资峰会圆满落幕，取得了丰硕成果：一是经贸对接突出实效;二是大力促进“一带一路”贸易畅通;三是积极推动重大合作机制和项目建设;四是多领域交流活动取得务实成果。本届中国—东盟博览会共举办33个高层论坛，其中会期举行25个论坛。通过多层次、多领域的交流活动，不断完善中国—东盟合作机制⑤。

在人文交流领域，东盟与中国一衣带水，地理位置的邻近使双方文化相互融合、共同发展。2019年2月20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致中国—东盟媒体交流年开幕式贺信指出，“中国与东盟国家山水相连、人文相通，友好交往源远流长。近年来，双方加强战略沟通，共建‘一带一路，深化人文交流，妥善处理分歧，维护地区稳定。中国—东盟关系已进入全方位发展的新阶段”⑥。6月17—18日，“中国民俗文化东盟行”活动在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举行，近30名中国民俗文化专家和艺术家带来了插花、香学、茶艺等中国民俗文化表演，受到东盟各界人士的赞誉。7月22日，中国—东盟教育交流周在中国贵州开幕。中国—东盟教育交流周已经连续举办12届，为中国与东盟搭建了以教育为主的人文交流平台。11月22日，第4届中国—东盟青年论坛在中国海南三亚举行，与会专家、学者号召中国与东盟各国青年加强交流、增进友谊、增强互信，为中国—东盟关系的进一步发展做出贡献⑦。

（二）东盟与美国的关系

自1977年美国成为东盟的对话伙伴以来，双方关系稳步发展。美国在越南战争后实行战略收缩政策，逐步“退出”东南亚。自从美国前总统奥巴马提出“亚太再平衡”战略以来，双方关系迅速回温，但特朗普上台后，尤其是2019年，美国对东盟的态度摇摆不定，给双方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方面，美国与东盟重申致力于加强伙伴关系的承诺。2019年2月30日，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举行的东盟秘书处会议上，东盟与美国讨论了一系列合作举措以进一步加强双边战略伙伴关系。东盟—美国联合合作委员会第10次会议指出，自2015年将东盟—美国关系提升至战略水平以来，双方关系持续升温①。3月28日，美国与东盟在美国华盛顿举行了东盟—美国对话，参加对话的双方高级官员盘点了过去40年来合作的不断发展，并期待进一步加强和深化合作。在《东盟—美国行动计划（2016—2020年）》的指导下，东盟—美国合作已通过若干新举措扩大到更广泛的领域，如共同打击恐怖主义、人口贩运和其他跨国犯罪; 共同维护海上安全和网络安全; 共同发展信息通信技术、智慧城市、贸易和投资、 基础设施等②。在军事安全合作上，美国与东盟10国于9月2—7日举行了为期5天的首次海上联合军演。

另一方面，双方关系由于特朗普政府态度的“不确定性”而偶有龃龉。2019年6月，美国国防部正式公布了美国的《印度洋—太平洋战略》，全面诠释了美国的印太地区秩序构想及实现目标的手段。此后不到一个月，东盟也发表了东盟版的《印太展望》。对比双方的印太文件，虽然有较多共识与利益交叉点，并且都提到了东盟的中心地位，但两者在出发点、关注重点和实现目标的手段等方面有较大差别。而且，东盟的 《印太展望》 只是东盟国家对于地区秩序的一种设想和期盼，还远远没有上升到战略高度。鉴于双方对印太秩序各自不同的关注和利益定位，美国与东盟关系的未来依然充满了不确定性，双边关系仍面临重大挑战③。此外，11月2—4日，在泰国曼谷举行的美国—东盟领导人会议期间，按照惯例，美国总统或者副总统会出席会议，但此次特朗普只安排了他的助手、非内阁官员的国家安全顾问奥布莱恩出席峰会，引起东盟10个成员国的不满。为回应特朗普的怠慢，此次领导人会议，除了泰国、越南和老挝总理参会，其他东盟7国只派了部长级官员参加会议。特朗普执政后，首先废除了“重返亚太”战略并宣布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除了2019年6月推出的《印太战略》，特朗普政府没有一个清晰的对东盟政策。直至目前，特朗普仍未任命美国驻东盟大使，也没有任命美国驻部分东盟国家大使。可以看出，特朗普对发展美国与东盟关系的认识是不确定的。随着《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即将正式签署、中日韩与东盟之间关系的不断深入发展，未来，美国与东盟关系发展将迎来一系列挑战。

（三）东盟与欧盟的关系

2019年，东盟与欧盟继续保持友好的外交政策，在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多个领域展开交流合作。2019年1月21日，东盟与欧盟在位于比利时布鲁塞尔的欧盟总部举行外交部部长会议，会议确认了缔结两个组织间自由贸易协定（FTA）的方针。双方同意加强合作，将双边关系提升至“战略伙伴关系”，意欲对抗美国特朗普政府推行的单边行动主义和保护主义政策④。6月22日，为切合东盟2019年“推动可持续发展”的主题，欧盟—东盟商业委员会（EU-ABC）和东盟商业咨询委员会（ABAC）发布了“非关税壁垒”联合公告，该公告强调双方同意采取有效行动来消除非关税壁垒以帮助东盟实现《东盟经济共同体蓝图》中的目标①。11月27日 ，欧盟与东盟在比利时布鲁塞尔举行第3次人权政策对话。与会者就广泛的人权问题交换了意见，包括独立的国家人权机构、言论自由、信息自由以及宗教和信仰自由等方面。双方重申了对增进和保护人权和基本自由的承诺并商定进一步加强合作②。此外，双方还在人文交流上强化合作。2019 年4月12日，欧盟将其对东盟高等教育的支持计划（EU SHARE）延长至2019年10月。该计划将加强欧盟与东盟的合作，共同推動在东盟建立高等教育体系的目标③，此计划有助于东盟与欧盟合作关系的进一步扩展与深化，推动东盟—欧盟关系继续升温。

（四）东盟与东亚国家的关系

东盟与中日韩 “10+3” 合作框架在维护、 加强东亚和平、安全、稳定和发展方面具有重要作用。2019年，东盟与中日韩3国继续加强交流合作，共同维护区域和平与安全，推动经济一体化，实现共同发展④。5月1日，东盟与中日韩（10+3）宏观经济研究办公室（AMRO）在斐济共和国发布了《2019年东盟和中日韩地区经济展望》。该报告称，尽管全球风险加剧、外部阻力加大，“10+3”地区的经济增长预计仍将保持韧性，2019—2020年的增长速度将保持在5.1%左右，略低于上年⑤。8月2日，第20届东盟与中日韩（10+3）外交部部长会议在泰国曼谷举行，与会各国“一致同意支持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坚持开放包容理念，争取年内结束《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谈判，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加强互联互通，促进人文交流， 共同维护地区金融稳定， 不断完善区域经济治理架构” ⑥。11月4日，第22次东盟与中日韩（10+3）领导人会议在泰国曼谷举行。与会各国积极评价了“10+3”合作在促进经济一体化发展方面取得的成就， 并表示要继续发挥引领作用，加强机制建设，深化各领域合作，共同应对挑战，为地区稳定与繁荣贡献力量。会议还通过了 《东盟与中日韩领导人关于互联互通再联通倡议的声明》⑦。

（五）东盟与其他国家的关系

2019年， 东盟还与印度、 加拿大、 新西兰等国在政治安全、 经济贸易和文化交流等领域深化了合作伙伴关系。2月26日， 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举行的东盟秘书处联合合作委员会会议上，东盟与印度重申致力于加倍努力有效执行《东盟—印度行动计划（2016—2020年）》的承諾⑧，并于4月11—12日在印度新德里举行的第21 届东盟—印度高级官员会议（AISOM）上强调要“将东盟—印度战略伙伴关系推向新高度”。3月26日， 东盟与加拿大在渥太华举行了第 16 届东盟—加拿大对话，双方重申了加强伙伴关系和扩大合作的承诺，包括将在多个领域继续努力合作①。7月5日， 在东盟与新西兰为准备庆祝2020年两国确立对话关系45周年之际，东盟—新西兰联合合作委员会会议在东盟秘书处举行。双方同意在共同关心的领域加强合作，并期待2020年起草新的五年行动计划，继续加强伙伴关系。

三、2020年展望

随着国际形势日益复杂多变，东盟共同体建设也充满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当前国际形势纷繁复杂，最大的特点是不确定性大大增加。从英国“脱欧” 和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这两件事中可发现，国际形势的发展变化增加了全球不稳定性。尤其是特朗普政府奉行“美国优先” 政策， 使大国关系产生深刻变化。美国推出贸易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政策之后，中美陷入贸易摩擦之中，对世界经济产生联动影响。新科技的发展更是增强了这种不确定性， 未来全球产业格局、商业模式等受科技发展创新的影响而不断变化，将呈现新的面貌。科技因素对一国综合国力与实力竞争方面的影响越来越突出，并推动国际局势的变化。这些不确定性都给东盟共同体建设带来了巨大的挑战。

此外，虽然从总体上说，东盟是个非常成功的区域组织，它成功地推动了成员国的经济发展，增强了各成员国的政治实力和国际话语权，但其内部区域一体化进程中也存在着诸多问题：首先，成员国之间发展不平衡阻碍了东盟实现共同发展。印度尼西亚作为东盟最大的经济体，GDP总量达1.04万亿美元，也是东盟中唯一的万亿美元经济体。而作为东盟最小经济体的文莱，GDP总量只有135亿美元，二者相差77倍之多。其次，东盟成员国之间并非“铁板一块”，内部矛盾仍无法消除。例如泰国南部的民族分裂问题，在极端宗教主义和国际恐怖主义的推动下，泰南穆斯林时常发生动乱，这不仅直接影响泰国国内政治经济的发展和民族关系，也影响着泰国与邻国马来西亚的关系，两国因泰南民族问题争论已久。总之，东盟的发展有值得肯定的一面，但其未来的发展还存在许多问题，具有诸多不确定性。

展望2020年，越南作为东盟轮值主席国，以“齐心协力与主动适应”为主题，希望通过加强团结统一和促进经济互联互通来深化成员国间的团结合作，突出东盟共同体的价值和特色，提升东盟运作效果，促进东盟与其伙伴的关系，并通过成员国间的团结一致来提高主动应对机遇和挑战的能力。越南列出2020年东盟五大发展方向：一是紧密联系各成员国，加强东盟成员国之间的团结合作，共同应对国际形势的不确定性;二是加强各成员国与外部合作伙伴之间的互联互通与融入程度，主动迎接第四次工业革命带来的机遇;三是打造东盟命运共同体的共同价值，促进社会意识，树立社区意识;四是深化东盟与各国的合作伙伴关系并发展新的合作伙伴;五是提高东盟各部门、各机制的能力与效率。此外，2020年，南海问题的走向仍然令人关注，中国和东盟各国都希望加快进行“南海行为准则”的磋商谈判。作为东盟2020年轮值主席国，越南将致力于推进谈判高效、高质地进行，也将积极与中国—东盟关系协调国——菲律宾紧密配合，争取在2020年完成第二轮谈判，共同维护南海局势，推动东亚地区的和平稳定与发展。

（责任编辑： 颜   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