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科发展历程理解教育学与传播学的“困境”
2020-07-23王德智
【摘要】现代横断学科发展的结果之一,就是各学科的联系和交叉性不断增强,学科结构趋向网状交又。有关传播学和教育学的发展困境之论由来已久,尤其在信息时代,人类意识面临重大变革,作为社会科学的教育学和传播学,其研究对象的主体都是人、组织和关系,在社会文化生活中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对意识形态具有绝对影响力。在当前智慧产业高度发展的环境下对教育学和传播学重新审视是非常必要和紧迫的。
【关键词】学科发展;教育学;传播学
自上世纪中叶以来,系统科学和计算机、人工智能等急速发展,系统论、信息论、控制论等横断学科对整个学术体系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一批边缘交叉学科的发展面临着研究对象和方法同质化,学科存在感弱化的问题。以系统论的视角来看,学术系统的主要功能是为人类的深度认知服务,学术及学科体系框架结构必然会随着人类认知的逐渐深化进行动态调整。传播与教育的研究对象主体都是与人的活动高度相关的,属于社会科学的范畴,而社会科学的学科相对于自然科学具有更广泛的不确定性,研究方法和范畴与其他学科交叉影响更紧密,自上世纪后期,有关传播学和教育学的发展困境的讨论屡屡见于各类学术场合和报刊杂志。那么,这两个学科的所谓发展困境是否真的存在或者应该如何认识,本文将尝试从理顺学科发展历程中考察这个问题。
一、教育学的发展历程
教育是人类固有的社会性行为。在中外历史长河中,诞生了无数伟大的思想家和教育家,但直到西方形成相对完善的理论体系的教育学,已经是17世纪了,由培根(英国)首提概念,夸美纽斯(捷克)的《大教学论》(1632年)提出以“自然适应性原理”贯穿始终的教育学体系,是为教育学研究的开端。
1806年,赫尔巴特(德国)的《普通教育学》面世了,赫尔巴特重视系统知识的学习,重视教师和教科书的作用,尝试把教育学建构在心理学和伦理学基础上,奠定了教育学最基本的理论基础。19世纪末,赫尔巴特的教育学思想体系传入刚刚经历甲午战败而向日本全面学习的中国,此后中国的教育学研究经本土学者孕育和一系列引进转向、中断和再发展,形成了现有体系。在这一系列转向中,杜威(美国)的实用主义教育思想也对中国产生了重大影响。杜威提出“以儿童为中心”“以生活为中心”“以行动为中心”的口号,把学校看作是社会民主生活的一部分,反映了当时人们对教育行为和心理科学的最新认知和应用水平。与杜威实用主义教育思想活跃发展的同时,20世纪30年代后期,凯洛夫(苏联)的“苏维埃教育学”全面吸收利用了前人主要的教育学研究成果,也对杜威的实用主义教育提出批判,其《教育学》教材被一些主要社会主义国家长期采用,使得以教师为中心,课本为中心,课堂为中心的观点在这些国家一度占有绝对统治地位。
上世纪50年代,布鲁纳(美国)的“结构课程理论”、赞科夫(苏联)的“教学与发展新教学体系理论”和根舍因(德国)的“范例教学理论”被国际学界誉为“课程现代化”三大典型代表,虽然理论各有表述,但在根本问题上不约而同地关注“知识大爆炸”与受教育者学习效能的矛盾,强调教育有关要素结构统一的重要性,重视受教育者学习体验,注重学习过程中的引导和引领行为。
20世纪30年代以来,以控制论、信息论和系统论为理论依据的第三次科技革命全面展开。在这样的背景下,美国的实验心理学家普莱西和斯金纳等创立“程序教学”理论,把先进的控制论、信息论、系统论、协同论、耗散结构理论、突变论等系统科学理论和工具引入教育实践和理论的研究。
二、传播学的发展历程
传播学是研究人类传播行为和过程发生、发展之规律,研究传播与人和社会的关系之学问。传播学的核心目标就是研究人类如何用符号进行信息交流。系统论、信息论和控制论的基本观点和方法也经常为传播学所借鉴。
传播学发源于上世纪20年代日益迫切的行业需求,芝加哥大学的库利、杜威、米德、帕克等基于建构主义和人本主义视角,采用田野考察等质化研究方法,探究传播过程,开启了社会文化传统视域的传播研究。30年代,法兰克福学派发起对现代文化工业的批判,为传播学奠定了批判传统的基础。40年代,传播学创始人施拉姆的《大众传播学》将拉斯韦尔、拉扎斯菲尔德、勒温、霍夫兰确立为传播学的奠基人,宣告了传播学的诞生。拉斯韦尔是传播学控制论传统的代表,拉扎斯菲尔德用社会心理研究传统考察传播行为,这两种理论传统确立了美国传播学研究的主导范式。斯麦兹等人创立传播政治经济学派,英国伯明翰大学的霍尔在符号学的基础上提出了表征理论,引领发展了文化研究学派。70年代,社会文化视野下的媒介社会学及新闻社会学开始成为传播研究的主流路径。80年代,美国兴起媒介政策研究和对平权问题的关注,传播学发生了自主转向,扩大了美国传播学研究的视野。90年代,流行文化、身份认同等成为传播研究的核心议题,传播学进一步转向社会文化传统。21世纪以来互联网的迅猛发展,使得传播学的社会心理传统受到极大重视。
传播学在我国引起广泛关注缘起于1982年美国传播学奠基人施拉姆教授访华,传播学和教育传播理论被首次引入中国,开启了中国传播学发展的全新历程。对于传播学与系统论、信息论和控制论的关系,我国学者也进行了比较广泛的探讨,殷晓蓉认为‘在传播学中,信息是一个中心概念,而克劳德·香农的信息论成为传播学的根本范式”。
结语
从教育学与传播学的发展历程中不难看出这两门学科发展的共同点很多。
首先,两个学科研究的主体都属于人类特有的社会行为,关注的都是人类社会关系的载体和纽带——信息,在学科诞生之前都经过了长期的历史实践,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其次,两个学科都因应了人类对其研究的主体行为的认知和需求的发展。17世纪是欧洲封建主义向资本主义萌芽过渡时期,催生了大规模世俗教育的需求,人们日益重视教育的效率,夸美纽斯的《大教学论》副标题就是“把一切事物教給一切人的普遍的艺术”。而传播学的诞生地美国,具有高度重视大众媒介的政治经济活动传统,彼时实用主义哲学盛行,媒介滥用现象严重,也为学者关注大众传媒的状态提供了必要的学术研究动力。
再次,他们也都面临否定和质疑不断的困扰。陈元晖(1990年)在东北师范大学教育系的报告中指出:科学研究者贝尔纳就否定教育学是一门科学,皮亚杰也否认教育学是一门科学。吴世勇(2015年)通过对教育学和新闻传播学的对比分析,认为新闻传播学存在“内在凝聚力缺乏、身份认同度低、研究规范度不足、学科版图模糊不清、学科合法性备受质询”的现实状况,“意味着该学科正处于危机之境”。
教育学和传播学的“困境”如出一辙,本体迷失的困扰和方法论冲击使从事相关研究的学者不时陷入失去研究焦点的境地和研究工具混乱的困扰。我们还应当看到,除教育学和传播学之外的各类社会科学,包括经济学、心理学、伦理学和历史学等学科都存在这样或那样的发展问题。这些问题无外乎学科本体认知危机、“泛道德化”引起的价值判断灾难以及交叉边缘学科研究方法工具同质化问题。面对这样的状态,我认为可以从以下两方面分别理解和应对。
一是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对于学科本体认知的危机我们首先应当认识到,任何学科的诞生都因应着初创时的经济发展格局和学术研究需求,只要我们抓住这个“初心”不动摇,以生存论的态度关注学科主体行为本身,就不存在学科本体认知的迷惑。教育学和传播学把重心放在研究人类的教育和传播行为及关系上,针对教育和传播要素进行本学科相关问题的解读和实践检验。在此情境下,只要人类的教育和传播行为没有终结,任何对学科整体的价值判断都为时过早。
二是海纳百川,博采众长。在自然科学领域,人类认知程度越高,学科研究方法越趋向“大一统”,在横断学科理论工具的视野下,一些所谓学科“独有”的研究方法也往往是已知方法论系统的重构表达。各类理论学说不断解构重构最终将浮现出一个唯一的‘不确定性”。使用已知的科学方法论,结合科学哲学的自我“凝视”不断丰富和深化学科建构发展路径,在“生存的实践”中实现学科自身价值是包括教育学和传播学等一切社会科学研究的最终归宿。
参考文献:
[1]张铁明.教育学理论发展的第六次历史性突破及其展望[J].华南师范大学季报(社会科学版),1990年第4期
[2]陈元晖.谈谈教育学成为一门科学的五个前提问题[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5期
[3]殷晓蓉.传播学何去何从?——基于时代变革的追问与思考[J].新闻记者,2015年第2期
[4]吴世勇.在“偏见”中“突围”:教育学与新闻传播学学科地位之比较[J].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2015年第7期
[5]高冲.从“全国传播学研讨会”看中国传播学三十年的发展[J].广州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6年第4期
[6]丁方舟,韦路.西方传播学研究的理论体系及其演化[J].南京社会科学,2017年第3期
【作者简介】王德智,硕士在读,青岛大学威海职业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工业设计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