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与区域经济
——基于协调模型的分析
2020-07-21段彦辉
段彦辉
(广州松田职业学院,广东 广州 511370)
伴随着社会的发展,教育已经成长为了实现经济发展的助推器。同时,学者们对于其中的影响机理也日益予以关注。郑浩等人发现不同地区的高校数量对于不同地区的经济增长有着不同的促进作用,两者之间在东、中部显示出正相关,而在西部则显示出负相关[1];Lin等人发现不同的教学内容对于经济增长有着不同的影响,其中工程和自然科学对于经济的贡献最为明显[2];无独有偶,Murakami在对非洲的研究中也得出了相似结论,认为针对技术的教学更有利于非洲经济的腾飞[3];Bonander则对研究型高校和普通高校对于区域经济发展的贡献大小进行了研究,其结果表明两者之间并无显著地区别。[4]利用影响因素的研究成果,学者们开始了对高教系统与区域经济系统之间的协调关系研究。何丹等人利用因子分析和协调度模型对长江流域的高等教育与城市群之间的协调关系进行了研究,发现无论是城市群之间,还是城市群内部各城市之间,高等教育与区域经济之间的协调关系都存在着极大的差异,并认为该差异将会极大地限制相关城市的发展[5];毛盛勇利用截面数据对全国31个省区市进行了研究,其发现在全国范围内有超过1/3的省份存在着高教与区域经济发展不协调,[6]曲建忠则运用2006—2010年的数据对协调关系进行了动态研究,其同样认为我国高教系统与经济系统之间仅有较弱的协调关系,且各子系统均面临着可持续性发展的难题。[7]不仅如此,现有研究还发现高等教育有可能推动区域经济发展差异的加剧,由此形成新形式的区域不平等。Eriksson等通过研究发现,高等教育对于经济的贡献在不同城市有着明显的差异,即大城市从高等教育中所获得的收益往往要大于小城市[8];陶元磊等人则运用空间计量技术对各地区的高等教育财政投入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因果关联进行了分析,其结果表明财政投入模式的不同可能引致不同协调关系的产生,而这一结果则极易引起中西部地区的非可持续性发展,同时也可能使得中西部高校所创造的价值向东部地区转移,进而加剧发展的不平等。[9]因此,关于高等教育对于社会发展的影响无疑应引起我们的关注。
无效的高等教育会制约生产力、创新能力的提升,其也同样会阻碍区域经济的发展。可以说,任何层级的教育都会对人力资本的改善提供帮助,但是,无可否认的是高级人才的培育对于经济持续、稳定发展更为重要。[10]高等教育就是这样一种提供高级人才的重要手段,它通过培育高规格、高质量人才,来优化社会当中的人力资本存量,并以此来推动经济增长。然而,目前将毕业生作为核心指标运用协调模型与区域经济系统进行匹配的研究还较为少见,这无疑将会阻碍深入理解高教系统与经济系统的关系,同时也会影响后续政策制定的科学性。综上所述,笔者将选取普通本科毕业生人数、专科毕业生人数、研究生毕业生人数以及三者综合而形成的高等教育系统发展度来与区域经济系统进行协调度匹配,以此更准确地认识不同类型、不同层次、不同地域高教系统与经济系统之间的协调关系提供支撑。
1 研究方法
1.1 指标选取
研究主要选取两组变量来对高等教育和区域经济发展进行测度:一组为表征高等教育的关键变量,该类变量包含普通本科毕业生人数(X1)、高等专科毕业生人数(X2)、研究生毕业生人数(X3);一组为表征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变量组,该变量组由三个二级指标,九个三级指标组成,以便更好地测度区域经济发展的真实水平,如表1所示。同时,基于稳健性的考虑,对不同年份的指标权重进行了两次熵值估计,以此来避免因统计口径不同而引起的问题。
表1 区域经济发展测度指标体系
1.2 协调度模型
协调度模型被广泛地应用于测度要素或系统之间的相关关系,在这里,选用汤铃发展的协调度模型进行研究[11]:
首先,对各个子系统的发展状况进行测度,如下:
其中i=1,2,3,..,I表示共有i个子系统,j= 1,2,3,..,J表示共有j个指标。Si表示子系统发展度,aij表示第i个子系统第j项指标的无量纲实际值,λij表示第i个子系统中第j项指标的权重,采用熵值法予以确定,如下:
式(2)中,gij为各系统中各指标的差异系数(gij=1-eij),熵值eij=-(1/lnn)∑pijlnpij,其中pij=aij/∑aij,n为单元数。
其次,构建高等教育与经济区域发展的协调模型,其计算公式如下:
(3)
式(3)中D为协调系数,其取值在0~1之间,取值越大表明两系统之间的协调性越好。SX与SE分别代表高等教育与经济区域系统的发展度,在本次研究中SX由本科毕业生人数(X1)、高等专科毕业生人数(X2)、研究生毕业生人数(X3)以及由熵值法计算得到的高等教育综合发展度(X4)替代,K为调节系数,一般取值为2~5,α与β为权数,通常令α=β=1/2。
最后,利用D对全国31个省区市(不含港、澳、台)进行排名,以此来测度各省当前高等教育与经济发展的协调程度。
1.3 数据来源
本研究的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教育统计年鉴》。研究主要聚焦于普通本科毕业生人数、专科毕业生人数、研究生毕业生人数以及由此形成的高等教育系统同区域经济发展之间的协调关系。
2 实证分析
依据式(2)获得各系统中各年份各指标所占的权重,如表2所示。
表2 2005年与2015年各系统中各指标的相应权重
再根据式(1)计算高等教育系统的发展度X4和区域经济系统的发展度SE。之后,结合式(3)获得X1-SE、X2-SE、X3-SE以及X4-SE之间的协调度,进而结合式(4),获得相应地协调耦合度,记作Dx1、Dx2、Dx3、Dx4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2005年与2015年各地高等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的协调耦合度
渝0.2070.4860.4740.3730.4120.2650.5430.5410.4380.470川0.3160.6120.6110.5410.5710.3790.6670.6700.5640.623贵0.1440.3860.4040.1400.3190.1990.4560.4460.2270.358云0.2010.4660.4840.2620.4010.2340.5190.4870.3560.429藏0.1740.1410.0690.0030.0530.1860.1240.0820.0300.058陕0.2000.4790.4770.4830.4840.2830.5790.5740.5460.545甘0.1440.4030.4110.2880.3560.1670.4380.4220.3460.375青0.1340.1900.2470.0250.1280.1670.1700.1250.0660.091宁0.1340.2340.2820.0370.1590.1550.2580.2520.0970.165新0.1920.4530.4470.1560.3530.2170.3760.4250.2530.302
2.1 本科毕业生人数与区域经济发展之间的协调情况
如表3所示,本科毕业生与区域经济发展的协调耦合度均值(Dx1)由2005年的0.534上升到了2015年的0.565,总体上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协调耦合度有了一定的提升。但是,值得注意的是,2015年的协调耦合度全距较2005年上升0.086,这表明全国范围内的协调不均衡有加重趋势。为了能够更为细致地了解全国Dx1的情况,按照通常做法对协调耦合度进行了类别划分,如表4所示。
表4 协调耦合度评价标准
由表3可知,可以发现在2005年,青、藏处于非常不协调状态;贵、琼、宁处于不协调状态;甘、新、桂、蒙、云、陕、渝、晋、赣、吉、闽、皖、津、黑、鄂、湘共16省处于一般状态;川、豫、冀、辽、沪、浙、京、粤共8省处于协调状态;苏、鲁则处于非常协调状态。这一分组态势在2015年未发生大的变化,大部分省市依然聚集在一般和协调状态,分别有12省市和11省市,其中,新的分组下降为相邻的不协调组,贵、粤则分别上升为一般和非常协调组,而闽、皖、鄂、湘则共同进入协调组。就分值而言,全国有23省区市Dx1有了提升,提升最多的是湖北省,广东省提升幅度排名第二。值得注意的是,京、沪两地Dx1下降最为明显,分别下降0.128和0.101。新疆Dx1在下降了0.077之后,进入了不协调区域,相反,广东省的Dx1在这十年间有了较大的进步,提高了近0.1,提升幅度超过了全国均值,其分组由原先的协调状态进入了非常协调;同时,山东、江苏两省借力协调优势在2015年成功实现区域经济发展协调度排名的提升,分别排名第一和第二位。可见,协调优势会对区域经济发展提供有力支撑,这也说明未来广东的发展仍然有着巨大的契机。另一方面,Dx1下降的省份主要可以分为两类:一类为京、沪,它们的SE排名往往大于X1排名且均排名靠前,下降幅度在0.1以上,该类城市在城市发展上属于第一梯队,基本摆脱了对批量化人才的依赖,同时,受制于城市规模的限制,使其形成了对特定领域、特定层次人才的偏好,因此,认为这类城市Dx1的下降属于城市发展阶段的转变,是一种必然,属于自觉型;一类为新,其SE排名往往大于X1,但其排名较后,下降幅度为0.077,这类城市要引起注意,这表明其教育发展远未起到经济助推器的作用,需要更加关切该地方的教育发展,属于重点帮扶型;一类以藏、青、辽、黑为代表,其下降幅度不大,在0.2左右,表现为稳定波动,应视作关注型。
2.2 专科毕业生人数与区域经济发展之间的协调情况
如表3所示,专科毕业生与区域经济发展的协调耦合度均值(Dx2)变化不大,从2005年的0.541上升到2015年的0.546,两年之间的全距也未出现大的变化,分别为0.823和0.842。值得注意的是,两数值为Dx1、Dx2和Dx3全距之间的最大值。这表明专科教育同区域经济发展之间的协调耦合度在全国范围内存在着最大的差异,而且这一差异状况在近10年内也未得到很好的改善。为了更清晰地呈现全国的情况,结合表4的标准对全国各省的Dx2情况进行了分类考察:
2005年,藏处于非常不协调状态;青、琼、宁处于不协调状态;贵、甘、新、蒙、渝、陕、云、桂、吉、赣、晋、皖、闽、黑、津、鄂、湘共16地处于一般状态;川、辽、冀、豫、京、沪、浙共7地处于协调状态;苏、鲁、粤处于非常协调状态。这一分组态势在2015年未发生大的变化,大部分省市依然聚集在一般和协调状态,分别有15地和9地。其中,青、沪、鄂、湘的分组情况发生变化,青、沪向下分别滑入相邻组别,即非常不协调与一般组,鄂、湘则共同提升至相邻组别—协调组。就分值而言,全国共有18个省份的Dx2值获得了提高,提升最多的是鄂,提高了0.104,并由此进入协调组;相反,沪、青下降最为严重,分别下降0.288和0.122。同样,为了尽力理清13省份Dx2值下降的类型,对原始数据进行了再次的探究。
将13省区市划为三类:一类为沪,下降幅度最大,达到0.288,该类同前述一样,其基于自身城市定位已经发生转向,其对于人才的需求也就发生了转向,进而产生不协调,属于自觉型;一类由新、宁、青、黑为代表,其X2排名往往大于SE排名,且X2与SE排名均较后,该类型一方面表现为毕业生较小的区域经济贡献。另一方面也表现出区域经济对于毕业生就业、创业、生产吸纳能力的欠缺,可以说,该类属于需要重点帮扶型。一类由京、晋、粤、冀、津、吉、辽、浙为代表,该类Dx2值下降较小,且大多处于一般协调状态,故该类型属于关注型。
2.3 研究生毕业生人数与区域经济发展之间的协调情况
如表3所示,研究生毕业生与区域经济发展的协调耦合度均值(Dx3)由2005年的0.352上升到了2015年的0.401,其数值的提升幅度相较于Dx1和Dx2最大,方差也首次出现了缩小的态势。同时,2015年Dx3的全距相较于2005年有了一定的减少,缩减了0.053。这表明全国范围内研究生毕业生与区域经济发展的协调耦合关系正在逐步优化,各区域间的发展不平衡状态也逐步改善。为了更清晰地呈现全国的情况,结合表4的标准对全国各省的Dx3情况进行了分类考察:
2005年,藏、青、琼、宁、贵、蒙、新共7地处于非常不协调状态;桂、赣、晋、豫、云、冀、甘、闽、皖、渝共10地处于不协调状态;浙、湘、鲁、津、吉、黑、陕、川、粤、辽、鄂共11地处于一般状态;苏、沪、京共3地处于协调状态。相较于Dx1和Dx2而言,这10年间Dx3的变化更为明显,其中,贵、蒙、新、皖、渝、鄂均向前进入了更优组别,没有省份向下滑落,然而,即使在2015年,这一耦合系统的多数省份也依然聚集在不协调与一般组内。就分值而言,全国有29个省份的Dx3值有了提升,提升最多的是冀,提升了0.12;京、沪则出现了一定的下降,分别下降0.085和0.079,对京、沪的数据进行再次观察可以发现,相较于Dx1和Dx2,Dx3的排名最为靠前,分别排在第2、3名,并处于协调耦合状态。这一结果再次支持了之前京、沪处于自觉转型类别的结论。
2.4 高等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之间的协调情况
如表3所示,高等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之间的协调耦合度(Dx4)均值由2005年的0.463上升到了2015年的0.480,最小值和最大值有所提高,可以说,整体水平有了一定的提升。结合表4,可以看到,2005年,藏、青、琼、宁处于非常不协调状态;贵、蒙、新、甘处于不协调状态;云、闽、渝、桂、津、赣、晋、吉、陕、皖、黑、湘、川、鄂、辽、豫处于一般状态;冀、浙、沪、粤、京、鲁、苏则处在协调状态。这一分组情况在2015年出现了些许变化,表现为“四进三退”,即琼、川、鄂、豫分别向前进入邻近组,冀、浙、沪则向后落入邻近组。就分值而言,全国有22个省份的Dx4值有了提升,提升最多的是粤,提升了0.079;共有9个省份的Dx4值出现下降,下降幅度前两名为沪、京,分别下降0.1、0.68。
通过观察下降各省份的数据,认为京、沪的Dx4值的下降主要为自我调整行为,具有自觉性;新、青的下降则主要受限于其现有的资源禀赋,在这种环境下亟需国家进行相应地调控,在发挥市场基础性作用的前提下,更好地运用财政等手段来推动当地的发展,即需要重点扶持;其他,诸如津、冀、浙、辽、黑则处于小幅波动状态,该类城市需要进行一定的关注。
3 结论与思考
近10年来,我国高教系统与区域经济系统之间的协调耦合度虽有了一定的提升,但是,整体分值依然偏低,2015年Dx1、Dx2、Dx3、Dx4的均值分别为0.565、0.546、0.401、0.480,均处于一般状态。显然,高教系统与区域经济系统之间的协调关系还有着极大的提升空间。就各地区而言,高教系统与经济系统之间的协调关系也同样存在着需要关注的问题。
从静态的角度看,首先,无论是2005年,还是2015年,藏、青、琼、宁一直处于不协调组别,同时,其在有关教育各层面和区域经济的发展度中也一直处于末尾。可以说,四地目前处于急需帮扶阶段。从历史上来看,四地的社会经济发展状况一直处于低端水平,这就使得四地在后发追赶过程中往往资源不足,并由此形成“劣势叠加”。显然,针对四地的发展就需要中央政府更多地扶持,通过转移支付、对点帮扶、税收减免等形式助力四省的发展,以此不断减弱“劣势叠加”,进而努力转变为“优势叠乘”。其次,同样的时间节点,苏、鲁、粤则一直处于协调和非常协调分组,同时,其在教育各层面和区域经济的发展度中也一直处于前列。可以说,三省目前的发展处于极佳时期。从历史上看,三地的社会经济发展就一直处于领先地位,由此,也就获得了实现“优势叠乘”的优势。显然,应对此三地的高等教育科类、层次以及区域经济系统的形态、组成等进行统筹的调研,并以此形成经验范本,进而向落后地区做恰当地推广;同时,应利用好三地的既有优势,使其形成带动周边、辐射全国的扩散效应,进而推动全国高教系统和经济系统的优化。
从动态的角度看,首先,除去需要重点帮扶藏、青、琼、宁以外,黑、辽、吉、晋也需要密切关注。其中,黑、辽、吉、晋是传统的资源型城市,它们有着相似的发展历程,都对国家的发展贡献出了巨大的力量。然而,面对社会发展阶段的转变,原有依赖资源进行发展的省份较多都出现了问题,黑、辽、吉、晋就是其中的鲜明代表。传统的经济发展模式与既有的高教科类层次都已出现了一定的不适应,亟需进行调整。针对这一类地区,国家应协力其进行产业调整,同时,要通过多渠道保证其后续发展的可持续性,在发挥人力资本存量的基础上,做好人力资本增量的供应。其次,要采取灵活的政策支持京、沪两地的自觉调整,在此过程中,国家应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作用以及高校在办学中的自主权,使两地企业、高校能够自主地寻求转变发展,以期形成可持续性的发展案例,以此为将来进入自觉调整期的其他地区提供经验。
当然,更多地处于平均水平且波动较小的省份要更多地依靠自身去探寻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其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区域发展和高等教育要立足本土,以本土为着力点实现企业、高校以及政府的协同,再以此进行对外吸收和辐射。无疑,高教系统和区域经济系统存在着密切的关系,这也就要求时刻地关注两个系统、改善两个系统,推动两个系统的协调耦合,最终实现协同耦合的“学习型区域组织”的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