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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道》的影像风格及其对当今电影的启示

2020-07-13邓其远

河北画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卧底人物形象人性

邓其远

四川大学

电影《无间道》上映于2002年。作为中国香港地区卧底片的标杆之作,该片取得了票房和口碑的双丰收。究竟是什么让这部影片脱颖而出?我们不妨以电影《无间道》为例,探寻其艺术风格的独特之处,以及其对电影发展的启示。梁实秋先生曾发文说过:“(描写)普遍人性是一切伟大作品的基础”。横观中外,纵观古今,优秀的作品往往对人性和社会现实有着深刻的反映。电影《无间道》也不例外,其对人性的非扁平化、对社会痛点的捕捉,对身份认同困境的深刻反映都能引起观众的共鸣。另外,其非传统二元对立的剧情模式,东方写意化的剪辑也对当今影视创作有很大的借鉴意义。本文将从这些方面进行分析。

一、人性的非扁平化

从众多的电影和戏剧以及小说中,我们不难看到扁平人物的身影。如《三国演义》中的曹操、关羽;京剧中对人物的脸谱化,即非忠即奸,非善即恶;亦或是《血战钢锯岭》中经典的男主形象、改革开放前的歌颂革命的经典电影中的人物形象。扁平化的人物形象极具辨识度,往往成为一种标志。不可否认,塑造扁平化的人物形象是可以成就艺术经典的。

但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现状的变化以及观众艺术阅历的提高,不少观众对全片都是扁平化人物形象的电影逐渐开始表现出审美疲劳。

再来看电影《无间道》,该电影塑造了两个主要人物:刘建明(刘德华饰)和陈永仁(梁朝伟饰)。刘建明属于典型的圆形人物。在当卧底期间,刘建明他积极为老板琛哥打听情报,进而让这一黑社会团伙逃脱了牢狱之灾。在得知琛哥的黑社会团伙中被安排警方的卧底后,他尽力像把卧底揪出,并且在这一过程中造成了黄警官的死亡。从这些方面看,刘建明属于典型的坏人形象。然而导演也在影片中展示了他的另一面。黄警官死后他和琛哥打电话的桥段中,他曾反问琛哥“非要杀人灭口这么严重?”。在这一片刻,他的内心无疑充满了内疚和对自己以及所在团伙的怀疑。剧情继续展开,导演运用了高超的交叉蒙太奇技巧,讲诉了韩琛被正法的惊心动魄的故事,而这次行动的功臣,正是刘建明。在剧情的爆点处—电影开始后一小时三十分钟,天台的这场戏中,刘健明的一句经典台词:“从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选择做好人”。如点睛之笔一般,将刘建明这一圆形人物形象描绘得淋漓精致。

又比如傻强这一配角,在阿仁与傻强在车内的一场戏中,傻强在描述黄警官临死前之坚韧的话语中,也不自觉地流露出对敌人的倾佩之情。他本说敢杀卧底,然而,在他基本断定陈永仁就是卧底时,他却反而对阿仁施以援手;眼前的兄弟无疑就是卧底,我应该把置他于死地,但他是我的仁哥,他是和我共同闯了三年的仁哥啊。和脸谱化的坏人形象不同,刘建明和傻强无疑更接近于现实社会中活生生的人,能让观众在内心深处与影片中的人物产生共鸣。

让人物形象圆形化一直都是使人物更接近现实、让观众动情、造就经典戏剧化人物形象的不二法门。如各个版本的《倚天屠龙记》和电影《我不是药神》中的勇哥。

正如大导演李安《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的晦涩暗示一样,神性和兽性共同造就了人性;兽性源于人生存的本能,影视作品无需逃避,也无法逃避。神性是人类脱离野蛮实现升华的钥匙。人类的历史实际上是一部人性的历史,人性一直是历史的幕后操纵者。人性具有多面性、普遍性、相对稳定性;绝对的圣人和恶人在人类社会中虽不至于屈指可数,但终究是凤毛麟角。影视作品中的圆形人物,无疑更接近于现实生活中的你我。当我们遗憾于傻强的惨死,无言于谢逊的大彻大悟,感动于陆勇的终归高尚,叹息于刘建明的摇身一变时,观众其实隐隐约约看到了他们自身人性的化身,瞥见了自己的影子。

二、非传统二元对立的剧情模式

故事也有它的历史;在故事历史的早期,人类的戏剧性绝大多数故事都曾倾向于二元对立的故事情节。电影从诞生发展到如今,也经历了一个从简单到复杂,从幼稚到成熟的过程。卢米埃尔兄弟拍摄的单机位、固定镜头、短时长的简单纪实影像,代表着电影的第一声啼哭;这个时期的电影,毫无戏剧性情节,更无艺术性可言;但这种运动的影像不平凡的生涯就此展开。乔治·梅里爱和鲍特赋予电影以情节,格里菲斯赋予电影以美,爱森斯坦让电影的叙事风格走向成熟,声音、色彩从“外来人”逐渐变为电影的常客。

现代的电影早已高度成熟,无论是视听的绝妙结合还是其艺术性之振聋发聩,都让人叹为观止。电影讲述了无数的故事,这些故事早已堪称一部史诗;尽管诸如“超现实主义”“印象主义”等否定电影叙事性的电影流派曾独树一帜,但从总体上来说,电影无疑是一门故事情节的艺术。

如今的观众对电影的情节日益提出更高的要求,在一般情况下,电影的编剧需要在电影的故事性上下功夫。使故事复杂化的方式大概有以下两种:其一,运用倒叙,闪回等方式打乱故事的时间线;其二,制造非二元对立的剧情结构。本文着重分析第二种。

电影《无间道》就运用了这种剧情模式。和其他警匪片一样,故事冲突的二元双方是警方和匪方。但《无间道》并不局限于此,警察不是警察,匪徒不是匪徒,警中藏匪,匪中有藏警,让黑白双方的界限更加模糊不清,极大地增加了故事的戏剧张力。在电影的开篇,导演就用两组写意化的快剪辑镜头交代了双方互派卧底的故事背景,而故事也从两个卧底在音响店的邂逅开始,如行云流水般展开。电影最初的两组镜头也起到了设置悬念的作用。从镜头中,我们可以明显看出匪帮安插在警察中的卧底不只一人,这使本来就已经存在明确内鬼的警察队伍内部更加不明朗;琛哥在和卧底用手机联系时,大B的手机却突然想起,让观众不禁怀疑大B是卧底,而问题的答案直到影片结束部分方才揭晓。这种剧情模式让观众获得了更强的紧张感和代入感,让剧情的吸引力倍增。

当观影量达到一定程度时,我们不难发现,编剧对这种剧情模式的探索并不罕见,这种剧情模式也时常铸就经典。例如,徐克的经典武侠片《新龙门客栈》等,第三方势力让剧情在更加惊心动魄的同时不丧失合理性。

不可否认,制造非二元对立的剧情结构不失为编剧增加剧情张力的良药。

三、直击社会痛点

电影是商业性和社会性的结合体,二者相辅相成,本质上是统一的。在不算遥远的过去,中国电影市场曾经存在一段虚假繁荣时期。这段时间中,电影重商业价值而轻社会价值,常常将大部分电影投资用于支付流量明星的天价片酬,而在导演组、道具组、后期人员身上的投资则寥寥无几,电影质量自然可想而知。它们占领娱乐媒体并利用流量明星制造炒作点,从而引导流量明星的粉丝不理性消费;有粉丝的不理性消费和社会群体的半跟风半无奈的消费作为支撑,这类电影的票房曾经屡创新高。而最近几年,投机取巧的劣质电影无一例外的铩羽而归,承载社会意义的电影不断取得商业成功。《我不是药神》《哪吒之魔童降世》《少年的你》《误杀》等电影大获好评,票房收入极高。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人民的艺术素养早已今非昔比。没有社会价值的电影越来越难取得商业成功。

《无间道》的成功也在于其对社会痛点的直击。现代社会,都市看似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实则让人们渐行渐远,都市中的个体普遍有着一颗孤独的心。大城市打破了传统社会的邻里互助,同时使竞争日渐激烈。此公司与彼公司竞争,公司内小团体与小团体竞争,小团体之内互竞争;都市中的个体戴着面具与人交往,对家人一套面具,对上司一套面具,对合伙人一套面具,对竞争者又是另一套面具。片中,刘建明的小说家女友对刘建明说:“我可以写男主角有二十八种性格,你想一想,一个人有二十八种性格,也就是说他每天起床就自己给自己演戏,演得他连自己的真实性格都忘了,是不是很恐怖?”这不是都市个体的写照吗?

四、结语

总而言之,通过对电影《无间道》的深入分析,我们不难得出该电影在塑造人物、增强剧情戏剧张力方面的良苦用心。圆形人物让电影更像现实中的你我;而在二元矛盾双方的中间加入复杂因素,则在增加电影剧情复杂程度的同时又做到了条理清晰,极大增加了戏剧张力。这无疑能为当今电影的设计带来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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