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亚国家语言政策影响下的我国非通用外语教育规划
2020-07-04贾连庆
贾连庆
摘要:南亚是我国“一带一路”倡议实施的重要沿线地区。南亚国家语言政策发展受南亚各国自身历史、社会、民族等多重因素的深远影响,呈现的主要特点是语言民族主义大行其道,多语政策转向日渐明显。因此,我国面向南亚国家的非通用外语教育规划重点在于制定切实可行的语种开设规划、地区分布规划和人才培养规划。
关键词:“一带一路”;南亚语言政策;非通用外语教育规划
“一带一路”倡议自2013年提出至今,参与国家不断增加,影响力日渐广泛。截至2018年底,共有71个国家与我国签署共建“一带一路”合作协议,主要分布在中亚、东非、中东欧和东南亚等地。南亚是我国“一带一路”沿线重要地区,据国家信息中心 “一带一路”大数据中心发布的《“一带一路”大数据报告(2018)》,2013—2017年期间中国与南亚地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额稳步增长,并且贸易顺差进一步扩大,仅2017年双边进出口总额就达到1271.8亿美元,这一数字占中国当年与“一带一路”国家进出口总额的8.8%[1]。
“一带一路”建设的重点是实现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和民心相通,“五通”顺利实现的前提是语言相通,语言在“五通”中起着桥梁和纽带的作用[2]。依据2015年教育部印发的《教育部关于加强外语非通用语种人才培养工作的实施意见》,南亚地区国家语言、官方语言和主要民族语言都属于非通用外语。本文从南亚主要国家的语言政策及特点入手,对我国面向南亚的非通用外语教育规划进行深入研究,以期为面向“一带一路”沿线其他区域的我国外语教育规划提供有益参考。
一、南亚主要国家语言政策及特点
“一带一路”沿线南亚地区有7个国家,分别是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尼泊尔、不丹、斯里兰卡和马尔代夫。南亚地区人口众多,民族多元,语言多样,区域影响力巨大。
(一)南亚国家的语言生态
通过中国“一带一路”网站和外交部网站的信息,可了解南亚7国的基本概况。印度人口约有13.24亿,是世界人口第二大国,境内有100多个民族,印度斯坦族占总人口的比例约为46.3%,其他主要民族包括马拉提族、孟加拉族、比哈尔族、泰卢固族和泰米尔族等,国内常用语言超过100种,官方语言为印地语和英语,没有国语。巴基斯坦人口约有 2.08亿,境内民族众多,主要有旁遮普族、信德族、普什图族和俾路支族,其中旁遮普族占总人口的63%。巴基斯坦的国语为乌尔都语,官方语言是乌尔都语和英语,其他主要民族语言包括旁遮普语、信德语、普什图语和俾路支语。孟加拉国人口约有1.6亿,境内有20多个民族,孟加拉族占总人口的98%,其他为少数民族,孟加拉语为国语,官方语言是英语。斯里兰卡总人口约有2144万,主要民族包括僧伽罗族、泰米尔族、摩尔族等,其中僧伽罗族占比接近75%,斯里兰卡的国语和官方语言均为僧伽罗语和泰米尔语,英语在上层社会通用。尼泊尔与我国接壤,人口约有2898万,是一个多民族、多语言、多宗教的国家,尼泊尔语是国语,上层社会较多使用英语。不丹也是我国邻国,人口约有73.5万,不丹族占比为50%,尼泊尔族占比达到35%,国内常用的本土语言有19種,宗卡语为不丹国语,英语为官方语言。马尔代夫人口约有44万,均为马尔代夫族,民族语言和官方语言都是迪维希语,上层社会通用英语。从南亚各国的基本国情可以看出,这些国家均为多民族、多语言的社会。
(二)南亚主要国家的语言政策
南亚地区庞大的人口数量、复杂的民族关系和多元的宗教信仰,使得南亚各国的语言政策发展轨迹各有不同,但多数国家共有的被殖民历史以及当局的政治考虑和社会发展需要促使南亚主要国家制定语言政策时均需考虑多重影响因素。
1.印度:单语政策转向三语政策
印度是南亚地区人口最多的国家,境内民族众多,语言种类众多。印度语言政策发展可分为两个时期、三个阶段。两个时期包括印度独立前和印度独立后,三个阶段包括英国殖民阶段、印度独立初期和20世纪60年代以后。英国殖民阶段推动英语普及,鼓励地方语言。印度独立初期奉行弱化英语,强化印地语的政策。随着语言民族主义影响不断扩大,语言地位不同带来的社会、经济、文化利益分配不均导致民众冲突加剧,印度政府逐渐融合妥协,推行三语政策,即全国通用官方语言为印地语和英语,各邦可以根据需要确立本地区的官方通用语言。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因语言文化冲突导致的社会暴乱。
2.巴基斯坦:“一国一语”到双语并行
巴基斯坦是一个多民族、多语言、多宗教、多文化的国家。其语言政策发展过程大体可分为两个阶段:1947年至1973年和1973年至今。巴基斯坦在前一阶段奉行一个国家、一种语言的政策,后一阶段奉行双语并行、英语弱化的政策。独立初期,为了国家团结和凝聚民众,巴基斯坦将穆斯林通用的乌尔都语确定为唯一国语,而社会生活中较常使用的英语被确定为官方语言。1956年,东巴基斯坦(现孟加拉国)民众全力抗争,促使巴基斯坦政府通过新宪法确认了孟加拉语为巴基斯坦的国家语言。1973年,巴政府再次确认乌尔都语的国语地位,但规定英语作为官方语言的期限只有15年,最终乌尔都语取代英语,各省在不违反宪法精神的条件下使用乌尔都语之外的其他民族语言进行教学。巴基斯坦政府有意弱化英语并突出乌尔都语民族身份认同的功能。但时至今日,英语在巴基斯坦的政治、经济、贸易、教育领域仍占据重要位置。
3.斯里兰卡:单语政策到双语政策再到多语政策
斯里兰卡是岛国,人口不多,但境内民族众多。其语言政策发展经历了单语政策时期、双语政策时期和多语政策时期。英国殖民时期,英语是单一官方语言,英殖民当局全力推广英语使用,但20世纪初斯里兰卡有识之士发动了本土语言复兴运动,大大提升了本土两大语言(僧伽罗语和泰米尔语)的地位。从1948年独立至1987年,斯里兰卡语言政策由民族单语转变为民族双语。泰米尔人反对“唯一僧伽罗语”官方语言立法案暴力流血事件的发生使斯里兰卡政府于1958年颁布了“泰米尔语(特别规定)法”,给予泰米尔语一定的地位。1978年,斯里兰卡新宪法做出改变,承认僧伽罗语和泰米尔语都是民族语言,享有平等地位。之后斯里兰卡政府鼓励多语使用,推行包括英语在内的多语并行政策。
4.孟加拉国:一贯单语政策
孟加拉国独立源自于孟加拉人民的民族语言运动。因此1971年孟加拉国独立后,其语言政策一直比较稳定,国语和官方语言都是孟加拉语。1947年印巴分治,孟加拉国当时是东巴基斯坦。孟加拉人占当时巴基斯坦人口的一半以上,但孟加拉语并没有获得巴基斯坦宪法的认可,仅被当作地方语言。为了争取自己的民族语言地位及相关社会、经济利益,从20世纪50年代初到1971年,孟加拉群众性政治运动不断,抗争内容不断深入,最终孟加拉国独立,确认了孟加拉语的国语和官方语言地位。近年来随着国际贸易和商业活动频繁,英语在孟加拉国的语言地位有所上升,尤其是在教育和贸易领域。
5.尼泊尔:“一国一语”转向多语共存
尼泊尔的语言政策发展可以分为两个阶段:尼泊尔统一至1990年间和1990年至今。前一阶段,尼泊尔政府推行单一尼泊尔语政策,主要出于确保国家统一的目的。在此期间,尼泊尔政府通过各种途径推广尼泊尔语,巩固了尼泊尔语作为国家语言的地位和影响。后一阶段,尼泊尔政府迫于压力,逐渐赋予弱小民族语言法律认可地位,并实行了基于母语的多语教育政策。总体来讲,尼泊尔国内语言生态资源丰富,但少数民族本土语言发展状况堪忧,尼泊尔政府语言管理能力欠缺,语言政策受多重因素影响较大。
(三)南亚主要国家语言政策的特点
1. 语言民族主义大行其道
语言对民族的影响巨大,能够凝聚民族意识,团结民族向心力,区分本族与异族,具有鲜明的民族属性。语言民族主义就是以语言作为工具的民族主义政治信仰与活动。语言与国家、民族相互影响的关系在欧洲和亚洲国家表现最为明显[3]。语言民族主义对一国语言政策具有多重影响,它源于欧洲,扩散至全球。语言民族主义一方面具有整合建构的功能,以统一民族语言为手段,意在实现民族独立、解放或构建超民族国家共同体;另一方面具有分裂解构的功能,在多民族国家内依靠语言谋求个别民族的分裂或自治[4]。南亚国家语言政策的发展生动诠释了语言民族主义的“双刃剑”。
印度在独立前,英殖民当局全力推行唯英语政策,随着印度多个民族的民族意识觉醒,争取民族语言地位的运动不断,最终促使殖民当局在一些地区承认了民族语言的社会地位,赋予了民族语言本地官方通用语的身份。语言民族主义成功构建了印度独立前民族团结图景。独立后,为了争取独立而暂被搁置的印度各民族权益争夺问题再次凸显,加之印地语被确立为印度国语,有影响力的较大民族很不满意,他们自己民族语言并未获得任何认可,而印度国语习得成本加剧了民族语言权力争取运动,加之个别语言邦重新划分,造成了印度内部的族群分裂,严重阻碍了印度内部的深度融合,语言民族主义对印度起到了分裂解构的作用。巴基斯坦是一个多语言国家,乌尔都语和英语是巴基斯坦的两种官方语言。乌尔都语作为交际用语使用范围广泛,但将其作为母语使用的人数不多,境内穆斯林民族主义意识高涨,巴基斯坦统治阶层为了维护民族统一而确立了乌尔都语的国语地位。但乌尔都语同孟加拉语族群间的暴力冲突,最终导致东巴基斯坦(孟加拉国)脱离。语言民族主义的整合建构和分裂解构作用,在斯里兰卡、孟加拉国、不丹和尼泊尔也都可以看到影响痕迹。
2. 多语政策日渐明显
南亚国家多数是多民族、多语言的社会,大多数遭受过殖民侵略。复杂的民族、经济、文化、宗教因素,加之历史、地理问题,导致各国语言政策发展曲折,但总体来讲,各国多语政策转向迹象明显。印度在英国殖民时期奉行英语为主的语言政策。独立初期,印度政府原本想建立一个以北部印地语主导的单语制国家,但由于南部各族使用的泰米尔语、泰卢固语、坎纳达语等属于达罗毗荼语族,不同于北方的印度—雅利安语族语言,因此南、北方只能借助英语作为共用官方语言进行交流。隨着各地方邦的语言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各大族群间矛盾冲突的升级,印度中央政府不得不推行多语政策,即印地语+英语+邦定地方语言。巴基斯坦国语是乌尔都语,体现了政府维护国家统一的决心,但其政府文件、法律条例和行政办公主要使用英语,而很多地区民众只使用自己的民族母语,因此巴基斯坦的实际语言状况是乌尔都语+英语+地区民族母语。斯里兰卡主要有两大民族,僧伽罗族和泰米尔族,僧伽罗语和泰米尔语分属不同语族,单一官方语言政策导致两大民族矛盾加深,为了解决危机,斯里兰卡政府赋予两种语言同等地位,而英语被当作国内不同民族间的联络语言,使斯里兰卡的语言使用情况变为僧伽罗语+泰米尔语+英语。鉴于国内多民族、多语言状况,尼泊尔政府实施多语教育,出现了多语并用情形,即尼泊尔语+学生母语+英语。在不丹,宗卡语是唯一国语,也是不丹国民大会的工作语言,南部地区行政辅助语言为尼泊尔语,英语为通用官方语言,因此不丹的语言使用情况是宗卡语+尼泊尔语+英语。
二、我国面向南亚的非通用外语教育规划
南亚地区人口稠密,地理位置重要。南亚国家的地区影响力不同,各国民族构成和语言使用差别较大。依据南亚各国综合国力、语言政策及特点,及诸多语言的区域等级和流行度,结合我国“一带一路”建设的需要,我国面向南亚的非通用外语教育规划应侧重三个方面:语种开设规划、地区分布规划和人才培养规划。
(一)语种开设规划
语言互通是促进“一带一路”“五通”实现的重要条件,亟需面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非通用外语人才。但迄今还缺乏完整、科学的规划,国家急需语种开设不足、部分语种盲目和重复建设问题严重,国内已有资源整合不充分[5]。以南亚地区为例,“一带一路”南亚地区国语或官方语言有十几种,加上重要民族语言或者地方通用语言,共有20多种语言。而国内目前开设非通用外语相关专业数量和规模靠前的高校,像北京外国语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西安外国语大学、广西民族大学、云南民族大学、天津外国语大学、北京第二外国语大学、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中国传媒大学等,南亚语种相关专业的数量和规模并不乐观。国内高校已开设语言教学的南亚语种包括迪维希语(马尔代夫)、孟加拉语(孟加拉国)、尼泊尔语(尼泊尔)、僧伽罗语(斯里兰卡)、乌尔都语(巴基斯坦)和印地语(印度),但2013年至2018年国内高校开设有关南亚非通用外语语种的本科院校数量并不理想,开设迪维希语的院校各年均为0所,开设孟加拉语的院校2013年和2014年为0所,2015年和2016年有1所,2017年和2018年有2所,开设尼泊尔语的院校2013年和2017年有2所,2018年有3所,其余年份均有1所,开设僧伽罗语的院校2014年有1所,2018年有2所,其余年份为0所,开设乌尔都语的院校2016年有3所,2015、2017、2018年分别为2所,其余年份为0所,开设宗卡语(不丹)的院校均为0所,开设印地语的院校数量稍多,2013和2015年有5所,2014年有4所,2016年减少到3所,2017年最多,有7所,2018年减少到6所[6]。另据数据,截至2017年底,6所开设南亚非通用外语本科专业的院校和数量分别为:北京大学2种(乌尔都语、印地语),北京外国语大学6种(基本囊括南亚主要官方语言),中国传媒大学5种(普什图语、孟加拉语、尼泊尔语、印地语、泰米尔语),上海外国语大学1种(印地语),广东外语外贸大学3种(印地语、乌尔都语、孟加拉语),广西民族大学0种[7]。这些数据表明,与日渐繁盛的面向南亚国家经贸往来和人文交流相比,国内目前开设的南亚非通用外语语种数量和规模不能满足我国“一带一路”建设的需要,严重制约了“五通”的推进。
我们需采取行之有效的应对策略。首先,语种选择和专业开设要有战略规划和实施计划。国内高校针对南亚地区的国语和官方语言应做到应开尽开,全面覆盖,尤其是关键语言,像印地语、尼泊尔语、僧伽罗语、孟加拉语、不丹的国语宗卡语、马尔代夫的国语迪维希语、斯里兰卡的泰米尔语、印度的马拉提语和泰卢固语、巴基斯坦的旁遮普语,有条件和有意愿的高校可以进行语种开设调研和评估,一方面要争取国家的政策支持,另一方面可立足本地区优势来制定校本规划。其次,语种建设要避免盲目重复。我国现有涉及南亚语种的专业设置应进行宏观语种布局论证,中观区域分布研判,微观校本资源评估。宏观上南亚地区非通用外语语种选设要综合考虑国际关系需要、国家战略需要、人才市场需要,中观区域分布研讨要充分考虑地区经贸往来实际、区域人文交往频度等,微观校本资源评估要综合考量非通用外语师资力量规模、学生毕业前景预判、人才培养梯度衔接等因素。
(二)地区分布规划
涉及南亚地区语言的非通用外语教育规划,既有我国非通语教育规划的共性问题,也有自身的个性问题,地区分布不均就是个性问题之一。目前国内开设非通用外语教育的院校主要分布在北、上、广和华北、东北及西南地区,院校多为外国语类院校或民族院校。据悉,上外计划2020年将非通用语种类由31种增加到40种,西外规划在“十三五”期间将非通用语种专业增加到48个,北外更是计划2020年之前开设所有建交国官方语言专业,预计将达到100种。重庆市正在筹建非通用语学院,云南省要求所有本科院校和部分高职院校建立非通用语教研室,河北省发文鼓励本省高校开设非通用语专业,甚至提倡个别中学和职校开设相关课程[8]。这表明,非通用外语的重要价值获得了一定认可,但非通用外语教育的地区分布缺乏规划,一方面语资富裕的地区或院校越发强大,语资匮乏的地区或院校更加羸弱,另一方面有条件的地区的发展规划缺乏“传、帮、带”思考,条件不太成熟的地区或院校没能立足自身优势与力量,制定非通用语发展的“错位计划”和“弯道超车”计划。
针对这一问题,可以从两个方面着手。一方面,重点类外语院校应拓宽和深化南亚语种教学,力争成为本地区有关南亚语言教学与科研的中心,并发挥好辐射带动作用。华北的北外、西北的西外、东北的大外、西南的川外、华南的广外、华东的上外等应该起到区域“领头羊”的作用,开设的语种教学专业应能够覆盖南亚国家的国语和官方语言,注意培养稀缺性南亚语言师资人才,这样既能为本地区与南亚国家开展经贸往来提供语言人才支撑,又能为国家处理应急事件提供人才储备。另一方面,毗邻南亚的省区应依据自身地缘,制定具有区域特色的有关南亚非通用外语的教育规划。云南紧邻印度和孟加拉国,云南省的外语教育规划可以着重培养印地语、孟加拉语、泰卢固语、马拉提语等印孟两国的非通用语种人才。西藏接壤尼泊尔、不丹和印度,可以利用区位优势和边境民族语言人才优势,着重培养尼泊尔语、宗卡语、印地语、旁遮普语、俾路支语、比哈尔语、泰米尔语等南亚非通用外语人才。新疆接壤巴基斯坦和印度,多民族聚居的新疆可以重点培养乌尔都语、普什图语、俾路支语、印地语、泰卢固语等南亚非通用外语人才,从而促进与接壤国家的边境商贸和文化旅游合作。布局合理的非通用外语教育区域分布规划既能加强国家整体语言能力,也能强化區域共同语言学习,还能深化跨境语言掌握,促进我国与南亚国家语言文化上的互联互通[9]。
(三)人才培养规划
我国“一带一路”倡议的稳步推进,外语人才培养是重要支撑,但当前国内语言人才储备不足,尤其缺乏“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涉及的非通用语[10]。有关南亚国家非通用外语人才培养问题反映了我国非通用外语人才培养的普遍问题。首先,非通用外语人才培养趋同化、无特色。很多高校为了响应“一带一路”建设的需要都在大规模进行非通用外语专业申报,但这些专业开设和人才培养规划缺乏国家顶层设计,布局调控不够合理,人才培养规模随意性较大。据统计,国内开设俄语、德语和法语专业的高校已超过100所,部分非通用外语专业短期内扩张迅猛,2016年全国就有8所高校增设了印地语专业,却没有一所院校开设南亚国家不丹的国语宗卡语的专业。其次,非通用外语专业师资匮乏,层次不高。教师是人才培养的关键,当前国内非通用外语专业师资力量堪忧,青年教师占比过高,学历职称结构偏低,教学科研能力薄弱。以开设非通用外语语种最多的北京外国语大学为例,通过该校亚非学院网页,笔者查询到南亚语种专任教师信息,其中僧伽罗语教师3名,印地语教师2名,乌尔都语教师2名,尼泊尔语教师1名,孟加拉语教师1名,泰米尔语教师1名(截至2018年8月23日)。国内有关南亚非通用外语的教师规模可见一斑。再次,非通用外语专业教学资源缺乏,教学便利不足。国内现有非通用语教学资料如专业教材的编订和出版规模有限,语言学习音视频和网络资源匮乏,非通用语报刊资料难觅踪迹,非通用语原版人文社科书籍严重短缺。最后,非通用外语专业毕业生就业难度大,专业能力低。国内非通用外语人才培养模式单一,很多院校非通用语专业课程设置不与时俱进,仍着重培养学生听说读写技能,学生缺乏“语言+专业”的复合型技能,高端人才不足,导致非通语专业毕业生就业率不高,毕业后只能灵活就业,甚至不得不出国打工。国内某知名大学开设的印地语专业,课程介绍中指出该专业的培养重点是印地语语言基础知识和熟练的语言基本能力,包括听、说、读、写、译的能力,学习者还应该熟悉我国有关政策和法规,同时对印度社会和文化有初步了解,且具有良好的印地语交际和印汉翻译能力,以便将来能从事初步科研工作。由此可见,该专业培养目标和定位仍沿袭旧有外语专业培养模式,缺乏人才培养创新体系。
面向南亚国家的非通用外语教育发展的当务之急是要制定科学的人才培养规划。第一,非通用外语人才培养要特色化、实用化。面向南亚国家的非通用外语人才培养应分层次、分门类、有针对性地培育专门型外语人才、定向型外语人才和复合型外语人才。专门型外语人才的就业去向涵盖语言翻译、语言教师和语言文字专家,定向型外语人才的目标就业方向为各级政府政策咨询专家、智库研究员,复合型外语人才的未来去向多为工程技术人员、产品创新推广人员等。第二,非通用外语人才培育要内外兼修,高低有别。南亚国家的非通用外语教师资源建设可以秉持“引进来”和“走出去”的策略。一方面按需聘请目的语国家专任外籍教师,既可以教授学生知识,又可以培训国内任课教师,做到“一举两得”,另一方面国内院校可以加大教师出国深造力度,给予政策倾斜。国内院校非通用外语人才培育应顾及社会对本科生、硕士生和博士生的不同需求,基于调查,合理编订人才培育格局和层次。第三,非通用外语教学资源要自编与引进结合,线上与线下联动。目的语国家的原版教材是提高教学质量的重要保障,相关部门应加大引进力度,同时中外合作开发适合中国学生特点的非通用语自编教材也是可行路径,或利用互联网开发面向南亚非通用语的在线课程以及社会现有培训资源,将二者有机结合,实现二元互动。第四,创新人才培育模式,加大经费扶持力度。我们的教学体系要立足本地,放眼国际,根基是我国的国情特点。一方面要立足我国现实,开发并推广贴合中国学生学习模式的混合型外语教学方法,另一方要面积极主动开展与南亚国家相关机构交流合作,汲取目的语国家本国语言教学理论和方法成果,包括理念、大纲、课程、教材、测试和应用等,构建双外语/复合型教学制,培育外语通才。兼顾国家战略需要和市场人才需要,可以采用双外语/复合型教学制来培养人才,即“南亚国家语言(主修专业)+英语(辅修专业)”或“南亚非通用外语+专业”模式,这样就保证了学生的能力和就业双扩展。
三、结语
面向南亚的非通用外语教育科学规划,有助于我国“一带一路”倡议在南亚地区的推进,体现了语言铺路搭桥的作用。本文通过梳理南亚国家基本国情,系统分析了南亚主要国家的语言政策发展历程及特点,探讨了我国当前面向南亚地区非通用外语教育规划中存在的问题与不足,提出了解决之道,包括语种开设规划、地区分布规划和人才培养规划。
[参考文献]
[1]国家信息中心“一带一路”大数据中心. “一带一路”大数据报告(2018)[R].北京:商务印书馆,2018.
[2]李宇明. “一带一路”需要语言铺路[N].人民日报, 2015-09-22.
[3]陈平. 语言民族主义:欧洲与中国[J].外语教学与研究, 2008 (01).
[4]董希骁. 中东欧国家语言政策对我国非通用与人才规划的影响[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2018(10).
[5]张天伟. 国家语言能力视角下的我国非通用语教育:问题与对策[J].外语界, 2017(02).
[6]王辉, 夏金铃. 高校“一带一路”非通用语人才培养语市场需求调查研究[J].外语电化教学, 2019(01).
[7]孙琪, 刘宝存. “一带一路”倡议下非通用语人才培养现状与发展路径研究[J].中国高教研究, 2018(08).
[8]韩亚文. 非通用语人才培养不宜一窝蜂[J].当代外语研究, 2019(01).
[9]梁昊光, 张耀军. “一带一路”语言战略规划与政策实践[J].人民论坛·学术前沿, 2018(10).
[10]付梦蕤, 吴安萍. “一带一路”建设的语言人才需求及高职院校应对方略[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 2018(20).
[责任编辑:韩 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