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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感知对代工企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影响

2020-06-24胡大立朱嘉蔚

江西社会科学 2020年6期
关键词:置信区间代工意愿

■胡大立 朱嘉蔚

如何推动长期处于全球价值链低端的本土代工企业转型升级以实现高端攀升一直是研究的热点。以政策涉入为切入点,以技术接受模型为基础,构建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深入考察中国情景下政策感知对代工企业全球价值链攀升影响的作用机理,研究表明,政策感知是促进代工企业全球价值链攀升行为驱动的重要前因变量,企业自身攀升意愿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同时,政企互动是代工企业全球价值链攀升意愿转化为攀升行为的重要边界条件。研究揭示了政策因素以及政企之间良好互动对于代工企业开展全球价值链攀升的推动作用,这有助于增强代工企业信心和耐心,从而实现全球价值链攀升的最终目标。

一、问题的提出

嵌入全球价值链(Global Value Chain,以下简称GVC)是本土代工企业主动融入世界经济获得发展的重要形式,企业因此也获得了分工收益与技术进步。但由于产品技术含量低且附加值不高导致本土代工企业一直处于GVC低端。近年,随着要素成本上升、发达国家回归制造业以及贸易保护主义等因素,代工企业内忧外患,在微薄利润中艰难生存,抵御风险能力堪忧,也付出了资源环境过度消耗、产能严重过剩等重大代价,转型升级似乎成为代工企业必然的战略选择。[1]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要“努力促进我国产业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的战略目标,从当今开放角度来看,中国制造业已经深度融入GVC分工体系,企业转型升级的本质就是要实现全球价值链攀升[2]。但近年在代工企业中却一直流传着“转型是找死,不转型是等死”的说法,基于资金、技术及风险的考虑,它们普遍缺乏向GVC中高端环节攀升的意愿与行动,表现出“不愿做”或“做不了”,即“保守”“小富即安”的维持方式非常普遍。没有意愿,攀升行为是不可能促成的;有了意愿,没有行动,代工企业GVC攀升依然是难以实现的。因此,如何推动代工企业GVC攀升,增强其攀升意愿和行为,显得重要而紧迫。

现有研究普遍认为,解决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缺乏或行为无力的根源在于自主创新能力提高与运用。创新被视为企业获得竞争优势,应对竞争的重要途径,改革创新才能够转型升级、提质增效。然而,对于资源匮乏与能力不足的大多数代工企业而言,修炼“内功”固然重要,可来自于外界的帮助显得更加弥足珍贵[3]。政府政策的引导、支持与激励往往被视为重要的推动力,能够促进企业在自身领域发展壮大[4]。对于代工企业来说,感知政府政策用意,了解政策内涵,积极参与政策运用才有可能因政策获“利”,并产生推动其参与GVC攀升的意愿与行为,从而实现政策预期。

因此,研究政策感知对代工企业GVC攀升行为的影响是非常必要的:一是基于中国情境因素,政策因素理应成为一个重要切入点来进行理论研究。在代工企业GVC攀升过程中,以激励与管控为基本手段的政府政策与企业经营活动是密不可分的,而如何提高政策作用效果一直是研究热点。二是已有研究鲜有从政策角度来探究代工企业GVC攀升行为。或者说相比大量研究集中在企业核心能力提升来讲,现有研究鲜有从外部政策角度来探究代工企业GVC攀升行为问题。而如何将意愿转化为行为,无论是个体层面还是组织层面都是非常有价值的研究选题。三是政策感知涉入的研究更具有现实意义。现实中大量中小代工企业受限于自身资源与能力,短期内确实无力实现转型升级,但基于可持续发展需求,企业本身是非常关注与渴望得到外界力量的支持和帮助。因此,探究政策感知作用下代工企业GVC攀升行为驱动将有助于政策制定针对性及有效性。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政策感知与代工企业GVC攀升

现有研究对政策感知的界定并非统一,主要从政策的认知与解读、对政策的态度、对政策效果的评价、政策实施力度或完善度等多方面来界定。[5][6]本研究认为政策感知是对政策认知、态度以及评价。政策感知对个体或组织行为的影响研究主要有两方面观点:第一,对行为结果的影响,即个体或组织只有存在利益需求才会对政策的作用产生感知,感知程度越高,对行为的影响也越大。[7][8]第二,对行为意愿的影响,即意愿向行为转化过程中,政策感知的确起到了某种重要作用,或许是前因变量,或许是中间变量。[9]这些研究成果为深入考察政策感知与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与行为)的影响机制提供了充分的依据。

已有研究普遍认为,代工企业GVC攀升实质为企业通过创新并不断增强自身能力来从事附加值高的活动并实现价值增值,并在GVC上表现为向上攀升的动态过程。而这种攀升过程在企业微观行为上的具体表现为企业转型或升级,行为的结果就是实现产品(服务)价值增值以及竞争力的提升。[10]而多数研究认为政策因素作为外部环境因素,对代工企业实现GVC攀升是有促进作用的。吴家曦指出宏观政策推动、公共项目引导、公共服务平台推进以及资金与金融支持对中小企业转型升级非常重要。[11]环境变化使代工企业面临升级的巨大压力,地区创新政策成为影响代工企业升级战略的重要因素。[12]胡大立以工业转型升级政策为核心解释变量证明了国家技术创新类和市场类的经济政策对制造业企业升级有影响效应。[13]也有一些研究认为政府政策因素会影响企业生存与成长环境、有助于企业技术创新,提升创新绩效,进而推动了企业转型升级。[14][15]可见,作为GVC攀升的主体,代工企业对于政策的理解是政策发挥作用的前提,企业对政策的认知、认可、态度、接受程度等感知因素是影响代工企业攀升行为实施的重要因素。特别对于那些有意愿攀升却苦于能力不足的代工企业而言,来自于政策外力的支持与推动就显得十分迫切与必要。

早期理性行为理论认为意愿源于“行为意向”,态度能够决定行为。但Ajzen在他的计划行为理论中指出意愿比人的态度等更接近于行为,了解意愿是预测个体是否会作出某种行为的前提,意愿是自身现状与未来可能发生的行动中间的一个衔接与过渡。[16]技术接受模型(Technology Acceptance Model,TAM) 是目前解释个体意愿与行为之间作用关系最为经典和最具解释力的模型(如图1所示)。该模型在行为意愿直接决定行为的观点基础上增加了态度因素,即感知的行为控制。也就是说,感知有用性和感知易用性决定了行为态度能够转化为行为意愿,进而能转化为使用行为。同时,一些学者的研究证明了TAM在对意愿和行为的预测能力分别达到了75%和50%以上。[17]

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内涵源于代工企业GVC攀升内涵,表现为企业有意向转型或升级。从这个意义上讲,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为企业层面的意愿。然而作为企业重要战略,从某种程度而言,其选择或决策往往受到企业领导层意愿影响,尤其是企业领导人。这一点从影响代工企业GVC攀升的重要因素以及一些研究结论中也得到证实。企业成长发展过程中但凡遇到重大转折艰难决策时,具有创新和冒险精神的企业家的推动往往成为关键因素。从这个意义上而言,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从抽象到具体过程中是可以通过企业家意愿来进行说明,企业家是企业创新活动的核心,企业家的意愿往往能够促成或决定企业意愿。因此,本研究认为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可以通过具体的企业家意愿来表现,采用技术接受模型来解释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与行为之间的关系是可行的。

因此,本研究在TAM模型基础上构建“政策感知——意愿——行为”的分析框架,认为在对政策作用有所感知的情况下,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能够被强化,并进一步转化为攀升行为,进而能够推动代工企业GVC攀升的实现。其中,原有TAM中的感知有用性、感知易用性与行为态度被整合成政策感知因素,旨在表明政策作用下代工企业对政策是否有用以及是否可被使用的感知。综上,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政策感知正向影响企业GVC攀升行为;

H2:政策感知正向影响企业GVC攀升意愿;

H3:企业GVC攀升意愿在政策感知与企业GVC攀升行为间起中介作用。

图1 Davis(1989)技术接受模型(TAM)

(二)政企互动的调节效应

现实中,因受到技术、资源等限制,部分代工企业对GVC攀升往往表现出无奈或无力的困境,迫切需要外力支持与帮助。政府作为在经济领域中掌握重要资源配置权的一方,建立良好的政企关系将有助于企业发展。在市场化程度较高的地区,政府和企业易于形成效率较高的良性互动,并由此实现要素与资源空间配置的效益最大化。基于社会交换理论,赵黎鸣分析了企业与政府间的互动关系,双方通过如同隐性契约的企业政治联系建立互动关系,要使双方的这种社会交换可持续进行,政企双方都需遵循互惠和公平的原则。[18]大量研究也证明了政企互动能够对企业成长、企业创新创业以及绩效起推动作用。政府通过与企业的研发合作,不仅可以推动创新,还能够使企业获得技术、资金等互补性资源,从而分担成本与风险,而加强与政府的交流互动,有助于企业规模成长与范围扩大。[19]同时,采取知识与技能培训等形式有助于推动预期企业相关行为的发生与实施以突破成长瓶颈。林敏娟发现,把企业的认知程度置于政企互动与互信的情境之下,认知程度与企业参与行为和意愿之间存在着一定的正相关关系,积极作用更加明显。[20]

由此,本研究进一步提出如下假设:

H4:政企互动对政策感知与企业GVC攀升行为关系具有调节作用;

H5:政企互动对企业GVC攀升意愿与企业GVC攀升行为关系具有调节作用。

基于上述假设,本研究构建了政策感知对代工企业GVC攀升影响作用机理的理论框架模型,如图2所示。

图2 研究理论模型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与变量测量

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收集数据以测量政策感知、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代工企业GVC攀升行为以及政企互动等变量。数据分析采用Spss22.0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与相关分析,并用Mplus7.4建立结构方程以检验研究假设。

为确保测度量表的信效度,本研究使用国内外文献中已经使用并得到公认的成熟量表,部分题项结合中国情景以及研究需要和进行适当修改。其中,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的测度主要参考孔伟杰等成果,[21]设计了包含8个题项的量表;代工企业GVC攀升行为测度参考郑琼娥、杨桂菊的研究,[22][23]以代工企业GVC攀升行为绩效来测度,具体以产品价值份额与价值链控制两个维度设计了8个题项的测度量表;政策感知测度参考彭华涛等成果设计10个题项。[24]政策互动测度参考彭华涛和Buttner等成果,[25]设计了3个题项。此外,研究选取了企业规模、企业年龄、行业特征以及代工业绩为控制变量,其中,企业规模用企业员工数量衡量、企业年龄以企业成立年限为标准、行业特征以企业具体所述的产业领域表示、企业代工业绩以企业代工营业额占全部营业额比重来衡量。

(二)样本与数据来源

样本数据收集在2019年7-9月进行,样本选择地点包括长三角地区的昆山、苏州、无锡以及珠三角地区的广州、深圳、佛山、东莞、中山等8个地区。这些地区是中国制造业的主要基地,也是最早开始代工业务的区域。本次调查共回收问卷481份,有效问卷327份,有效率67.9%,有102家代工企业参与调查,样本情况见表1。

表1 样本描述性统计(n=327及N=102)

如表1显示,受访的中高层管理人员有327人,其中高层管理人员占比为79%,在目前职位工作年限3年以上有超过六成。在102代工企业中,75%以上的属于中小型企业,有八成以上的企业年龄超过5年,接近80%企业性质为非公有制经济企业(私营或三资)。这些企业代工形式以OEM和ODM为主,比例接近75%,而代工顾客企业多来自美国、日韩以及港台,代工年限普遍在3至10年。绝大多数企业是以代工业务为主营业务,行业以机械制造、电子以及纺织制衣为主。总的来看,样本分布比较符合预期问卷对象选择要求,也较为符合问卷地区的企业与行业性质,问卷质量较好。

四、数据分析与结果

(一)数据检验

信度检验以CITC和Cronbach’s α信度系数为依据来净化测量题目和优化量表。经检验,各变量的测量题项的CITC值均大于0.3,政策感知、政企互动、企业GVC攀升意愿、企业GVC攀升行为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911、0.796、0.766、0.84,均大于0.7,说明该量表具有较高信度,符合研究要求。效度检验主要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进行以考察量表的收敛效度。经检验,上述变量KOM值分别为0.943、0.777、0.853、0.820,Bartlett球形检验均达到显著性水平(P<0.01)。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上述变量因子标准化载荷于0.56-0.72之间,说明问卷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同时因子分析结果表明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有5个,而这5个因子对变量总体变异的解释达到了61.956%,且第一个因子对变量总体变异的解释仅仅达到了32.085%,不足总方差变异的50%,没有解释大部分的变异,证明问卷量表共同方法偏差不明显。

(二)假设检验

研究采用结构方程模型的方法对图2的理论模型进行检验,具体以Mplus7.4软件进行处理。依据对模型的假设,遵循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检验步骤,假设检验分两步开展,具体如下。

1.中介效应检验。本研究采用Bootstrap法来检验中介效应。经检验,该模型相对拟合指数CFI=0.974,TLI=0.962,均方根误差值的近似值RMSEA=0.070,和标准化残差均方根SRMR=0.064,四个指标均以达到标准,证明该模型拟合良好。随后,采用检验力更高的偏差校正的非参数百分位Bootstrap方法进行参数估计(如表2所示)。首先,政策感知正向影响企业GVC攀升意愿的标准化路径系数A(β=0.587,p<0.001),其95%CL置信区间(0.501,0.674)不包含0,说明政策感知正向影响企业GVC攀升意愿,验证假设2成立;企业GVC攀升意愿正向影响GVC攀升行为的标准化路径系数B(β=0.873,p<0.001),其95%CL置信区间(0.71,0.873)不包含0;同时中介效应IND乘积项(A*B)在95%置信度上的置信区间CI是(0.227,0.485),置信区间内没有包含0,表明该模型存在中介效应,其影响系数为0.336。这表明企业GVC攀升意愿在政策感知与企业GVC攀升行为间起中介作用,验证假设3成立。同时,政策感知不显著影响企业GVC攀升行为(β=-0.081,p=0.265),其95%CL置信区间(-0.204,0.036)包含0,验证假设1不成立,即政策感知不能正向影响企业攀升行为。因此,该模型是完全中介效应,政策感知仅能通过企业GVC攀升意愿进一步影响企业GVC攀升行为。

表2 企业GVC攀升意愿中介模型的路径系数与检验

2.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检验。参考温忠麟有调节中介模型的检验步骤,[26]采用Bootstrap法来检验,先检验中介作用,然后检验被调节的中介作用。第一步,验证模型拟合指标。模型相对拟合指数CFI=1.000,TLI=1.007均方根误差值的近似值RMSEA=0.000,标准化残差均方根SRMR=0.014,四个指标均以达到标准,证明模型拟合良好。第二步,采用检验力更高的偏差校正的非参数百分位Bootstrap方法进行参数估计。政策感知正向影响企业GVC攀升意愿的标准化路径系数A(β=0.463,p<0.001),其中95%CL置信区间(0.386,0.540)不包含0,验证假设2成立,即政策感知正向影响企业GVC攀升意愿;GVC攀升意愿正向影响企业GVC攀升行为的标准化路径系数B (β=0.677,p<0.001),其中95%CL置信区间(0.610,0.731)不包含0;此外政企互动显著影响企业GVC攀升行为(β=0.091,p=0.036),其中95%CL置信区间(0.008,0.175)不包含0;政企互动与政策感知的交互项影响GVC攀升行为的标准化路径系数 (β=0.006,p=0.892),其中95%CL置信区间(-0.061,0.128)包含0,验证假设4不成立,即政企互动在政策感知与企业GVC攀升行为中不起调节作用;政企互动与企业GVC攀升意愿的交互项显著影响企业GVC攀升行为的标准化路径系数B(β=0.066,p=0.049),其中95%CL置信区间(0.010,0.131)不包含0,验证假设5成立,即政企互动在企业GVC攀升意愿与企业GVC攀升行为中起调节作用。

同时中介效应IND乘积项(A*B)在95%置信度上的置信区间CI是(0.020,0.062),置信区间内没有包含0,表明该模型存在中介效应,其影响系数为0.030,假设3成立,即企业GVC攀升意愿在政策感知与企业GVC攀升行为间起中介作用。同时,政策感知不显著影响攀升行为(β=0.025,p=0.640),其95%CL置信区间(-0.057,0.025)包含0,验证假设1不成立,即政策感知不能正向影响企业攀升行为,由此说明该模型是完全中介效应,政策感知仅能通过GVC攀升意愿进一步影响GVC攀升行为(如表3)。该模型有部分调节效应与中介效应显著,因此政策感知对企业GVC攀升行为的影响模型是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模型。

表3 有调节的中介模型路径系数与检验

五、研究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1.政策感知是促进代工企业GVC攀升的重要前因变量,而在此过程中,企业本身的攀升意愿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研究结果显示,政策感知对代工企业GVC攀升行为并不存在直接效应(H1不支持),而是通过促进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进而对攀升行为产生影响(H2、H3支持)。现实中,为推动代工企业转型升级,帮助代工企业解决资金、人才以及基础上的不足,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的鼓励和支持政策,涉及税收优惠、财政补贴、融资贷款以及扶持企业自主创新的人才与技术方面等。在感知政策有用性与易用性下,这些政策确实能够促进或强化企业转型升级意愿并进而形成现实行动。虽然有一些政策在此过程中会出现效果不佳的情况,甚至与预期相反的作用,但这并非政策本身问题,而是政策在供需对接环节出现了问题,例如企业因为不了解政策或者不知晓政策导致政策感知的差异影响其作用发挥。因此,政策感知是前提,只有对于政策了解并充分理解才是政策发挥作用的前提,才能够达到强化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并驱动意愿转化为行为,政策感知是促进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主动转化为攀升行为的重要前因变量。研究结果不仅证实了在技术接受模型基础上建立的研究模型是可以接受的,也证实了在攀升意愿自身现状与未来可能发生的行动中间的一个衔接与过渡的推测,回应了有的企业有意愿需求,但迟迟没有具体行动,而有的企业往往受到外界因素的推动,能够较好的将意愿转化为行动并最终实现目标的现实情况。

2.政企互动是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转化为攀升行为的重要边界条件,调节效应是存在的。研究发现政策感知通过企业攀升意愿这一近端结果而对作为远端结果的企业攀升行为发挥影响时,还具有情景依赖性,即政企互动在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与GVC攀升行为的影响关系中起调节作用(H5支持)。这表明政企互动较好时,通过代工企业攀升意愿所传导的政策感知对企业攀升行为的间接影响较强;相反政企互动不足时,企业攀升意愿所传导的间接影响则不显著。也就是说,政策感知通过攀升意愿的中介作用对攀升行为产生的影响仅限于良好的政企互动条件。这一发现为促进攀升意愿转化为攀升行为过程中建立了一个边界条件,提示这种意愿转化为行为的引发作用会依赖于政企之间的良好互动,也说明企业所面临的政企环境因素在促使企业攀升意愿转化为攀升行为方面的确发挥了重要影响。同时,由于政策感知对代工企业GVC攀升行为并不存在直接效应,实际中,政企互动的调节效应在这过程中显然不会有作用,验证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H4不支持)。

综上,研究证明了在政府政策作用下能够驱动代工企业GVC攀升行为,揭示了政策因素以及政企之间良好的互动对于企业开展GVC攀升的积极作用,有助于增强代工企业信心和耐心,从而促使攀升意愿积极向攀升行为转化。

(二)实践启示

1.强化政策感知在促进代工企业GVC攀升行为的影响作用,提升政策适应性和知晓度。这就要求政策制定者在政策内容、力度以及执行度等方面关注目标群体的诉求与需要,制定出切实可行的相关政策。因此,提出如下建议:第一,提高政府政策适应性和针对性。一方面要考虑企业在迈向价值链高端过程中实际需求,防止有些政策治标不治本,对企业自身核心竞争力提升以及可持续发展不利;另一方面也要注重政策的时效性,能够真正满足企业成长需求。第二,加强政策宣传力度,扩大政策知晓度。政府可以通过网站、传统媒体、新媒体等多种方式来拓宽政策宣传途径;政府相关管理人员应积极主动加强与企业管理人员沟通,进行深度的政策讲解,使企业知道并了解政策。反之,通过深入沟通,政府也能了解企业对政策的满足程度,找出不足来提高企业对于政策的认知度。第三,企业也应该主动加强政策认知度与感知度。企业应密切关注政府相关平台的政策信息发布,发挥主观能动性,主动与相关部门建立沟通联系与渠道。只有充分收集并了解政策内涵才能利用好政策作用,提高政策感知度和认可度。

2.促进政企良好互动以推动代工企业GVC攀升行为实现。良好的政企互动首先应有政府来主动推动,所谓“政府搭台、企业唱戏”。政府可以通过财政资金补贴、科技创新平台搭建以及产学研联盟推动等方式来建立互动行为,通过对相关政策切实的落实和主动获取反馈信息来对政策实际效果检验,并逐步修正和完善,从而达到引导、鼓励企业创新,突破发展瓶颈目的,并在良好互动中促进双方共同致力于对政策的进一步完善和推进。因此,一方面,政府要主动深入企业了解政策需求,打通政策供给与需求之间的渠道。另一方面,企业要主动寻求政策解读,寻求有利于自身发展的资源协助等行为。现实中,往往那些政策感知敏感,政企互动良好的企业,能够获得政府更多的政策倾斜或者更广泛的合作机会,甚至有些企业的积极行为会反哺政策体系,促进政策完善。只有在代工企业攀升行为与政策之间形成一个相互沟通、相互作用的良性循环过程,才会坚定代工企业攀升意愿,推动代工企业攀升行为的实施。

3.关注代工企业GVC攀升主观意愿形成与转化,重视企业家人才队伍建设。研究结论显示代工企业GVC攀升意愿在政策感知与企业GVC攀升行为间起完全中介作用。这表明政策作用下代工企业GVC攀升行为驱动过程中,企业主观意愿是关键的一环。而企业家意愿恰恰成为企业意愿从抽象转化为具体过程中的重要体现,因而,必须重视企业家意愿形成与转化。企业家是具有特定能力,对企业行为起关键性作用的经营者或者领导者,往往被视为是企业运作核心的人格化代表,企业家需求与企业利益相统一。现实中,不是所有的政策都会引发企业的相应行为,只有当政策满足企业利益需求时,才能促使企业意愿进一步演化。而在这过程中,企业家敏锐的市场判断与对未来前瞻性的思考直接影响了某些行为意向产生,在政策感知作用下进而转化为执行意愿。因此,以企业领导人为代表的企业高层管理人才对企业GVC攀升意愿形成与行为转化起着关键性作用,重视企业家人才培养、选拔与使用对于企业自身发展与实现GVC攀升极其重要。一方面要关注企业家自身素质的提升,培养具有前瞻性、冒险性与创新性以及具有国际化开阔视野的专业人才,另一方面也应注重各层级的管理人才的选拔与使用,建立起企业家人才的后备队伍。从目前代工企业性质构成来看,70%以上为私营或三资企业,其中大部分还具有家族企业的背景。在多数中国一代企业家们纷纷步入花甲之年,交接班迫在眉睫,传承和转型叠加在一起,企业家人才队伍建设显得更为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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