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症谱系障碍患儿母亲教养方式的研究分析
2020-06-22师晓莉成银萍张艳楠段海军
田 琳,张 婕,张 立,师晓莉,成银萍,冯 萍,杨 毅,张艳楠,段海军
(1.西安市儿童医院儿童保健中心,陕西 西安 710003;2.陕西师范大学现代教学技术教育部重点实验室,陕西 西安 710062)
孤独症谱系障碍(autism spectrum disorder,ASD)是一类以社会交往障碍、交流障碍、兴趣狭窄和行为方式刻板重复为主要核心症状的神经发育障碍性疾病[1],因“Autism”一词翻译不一致,有时也被称为自闭症谱系障碍。ASD的发病机制尚不明确,目前普遍认为ASD是一种由遗传因素占主导作用的疾病。目前,全球范围内ASD的患病率呈逐年上升的趋势。根据美国2018年相关研究数据显示,8岁ASD儿童的患病率已达1∶59[2]。有关ASD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孤独症儿童的诊断、治疗、干预训练等几个方面,较少关注ASD儿童的家庭方面,特别是父母的教养方式。父母教养方式指父母在教育、抚养子女过程中所表现的行为倾向,包括对子女实施教育时所运用的方法与形式[3]。有研究表明,父母的教养方式与孤独症儿童的行为紧密相连,积极的教养方式有利于培养孤独症儿童感知及社会交往能力,而消极的教养方式会造成其生活能力等各方面的障碍[3]。
家庭对于儿童的健康成长意义重大。正性的家庭教养方式对提高儿童的心理健康水平具有促进作用,而负性的家庭教养方式则会造成儿童负性情绪及不良行为,甚至是犯罪行为的产生[4-5]。母亲作为儿童的主要照顾者,在儿童成长过程中的影响不容忽视。有研究表明,母亲的教养方式与儿童执行功能有关,若母亲常给予儿童自主支持,儿童的执行功能则较强[6-7]。此外,母亲教养方式还与儿童的社会适应能力相关,母亲的权威型教养方式会正向影响儿童的社会适应,而专制型教养方式则会对儿童的社会适应造成不利影响[8]。因此,本研究旨在通过探讨ASD儿童母亲与正常儿童母亲教养方式的差异及相关影响因素,帮助患儿家长、特殊教育教师、康复治疗师、医疗健康工作者等提高对母亲教养方式的科学认识,同时为制定积极有效的家庭教养干预措施提供科学依据及理论支持。
1研究对象与方法
1.1研究对象
ASD组:选取2018年9月至2019年4月在西安市儿童医院儿童保健中心就诊并确诊的260例(男209例,女51例)ASD患儿的母亲。患儿入组标准:①年龄2~7岁;②首次诊断,符合《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中ASD的诊断标准[9];③排除精神发育迟滞、重性精神病、情绪障碍、抽动障碍、癫痫及其他器质性疾病者。
对照组:按照年龄、性别匹配的原则,在西安市某幼儿园随机选取240例(男191例,女49例)正常儿童的母亲。儿童入组标准:①年龄在2~7岁;②身心健康,排除神经发育障碍性疾病及其他躯体性疾病。本研究获得西安市儿童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同意,并在所有入组儿童的母亲知情同意后完成问卷。
1.2方法及工具
采用问卷调查法,由经过统一培训的相关专业人员对符合本研究入组标准,并同意参加本研究的患儿母亲发放问卷,进行调查。
1.2.1一般情况调查表
在查阅相关文献及结合实际的基础上,制定一般情况调查表,了解儿童及家庭的基本信息,包括儿童年龄、性别及儿童母亲的分娩年龄、文化程度、家庭年收入等条目。
1.2.2父母教养方式问卷
本研究采用的父母教养方式问卷(Parenting Practices Questionnaire,PPQ)[10]由Robinson等人于1995年修订而成,且该问卷的跨文化研究表明,不同文化之间父母教养方式存在相似之处,本问卷的应用具有一定的普适性[11]。本问卷共计62个条目,分为3个维度,分别为权威型、专制型和纵容型,共包括11个因子。其中权威型包括4个因子:温暖与投入(warmth & involvement)、解释/指导(reasoning/induction)、民主参与(democratic participation)、和善/容易相处(good natured/easy going);专制型也包括4个因子,即言语敌对(verbal hostility)、体罚(corporal punishment)、不讲理/惩罚策略(non-reasoning,punitive strategies)和专断性(directiveness);纵容型包含3个因子,即缺乏跟进(lack of follow through)、忽略不当行为(ignoring misbehavior)和自信(self confidence)。在这3种教养方式中,纵容型和专制型的教养方式通常被认为是负性无效的,而权威型的教养方式则被认为是正性有效的养育方式[10]。
权威型、专制型和纵容型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91、0.86和0.75[10],要求父母根据自己平时对待儿童的实际情况进行评定,每个条目有“从不”“偶尔”“一半时间是”“经常”“总是”共计5个等级,分别采用1~5记分。分量表的因子得分越高,表示在这个方面的特点越突出。其中有个别题目采用反向计分。调查过程中使用统一的指导语,调查问卷无记名,当场回收。本研究由母亲完成一般情况表及父母教养方式问卷。
1.3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2.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用均数±标准差表示,两组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多组比较采用方差分析。计数资料采用卡方检验。ASD组母亲教养方式的相关因素分析采用相关分析及多因素回归分析。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结果
2.1一般人口学情况
本研究共发放问卷500份,回收有效问卷437份,其中ASD组221份,对照组216份,问卷总有效率87.4%。ASD组平均年龄为(3.25±1.05)岁,对照组平均年龄为(3.18±1.10)岁;ASD组男183人,女38人;对照组男176人,女40人,两组儿童年龄、性别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t/χ2值分别为0.707、0.131,均P>0.05)。
2.2两组儿童的母亲教养方式的差异分析
对于母亲权威型的教养方式,对照组的得分显著高于ASD组(t=-7.310,P<0.05),而对于母亲专制型的教养方式,ASD组和对照组的得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t=1.169,P>0.05),见表1。
2.3两组儿童母亲在同一维度教养方式下不同因子的差异分析
在权威型教养方式下,ASD组在“温暖与投入”“指导”“民主参与”和“和善/容易相处”4个因子得分显著低于对照组(均P<0.05);在专制型教养方式下,ASD组“言语敌对”得分低于对照组,“体罚”得分高于对照组(均P<0.05);在纵容型的教养方式下,ASD组在“忽略不当行为”和“自信”2个因子的得分显著高于对照组(均P<0.05),见表2。
表1 两组儿童母亲教养方式得分比较Table 1 Comparison of scores of the mothers in parenting styles between the two
表2 ASD组和对照组在各因子得分的比较Table 2 Comparison of scores of the mothers in various factors between ASD group and the control
2.4 ASD组母亲教养方式的相关因素分析
2.4.1 ASD组母亲教养方式的单因素分析
对ASD组母亲教养方式进行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母亲文化程度相同时,权威型教养方式的得分显著高于专制型和纵容型(均P<0.05),而专制型教养方式的得分在“初中”“高中/中专”和“大学/大专”也显著高于纵容型(均P<0.05)。家庭年收入相同时,权威型教养方式的得分也显著高于专制型和纵容型(均P<0.05),而在3~6万及以下相对较低收入的家庭中,专制型得分显著高于纵容型得分(P<0.05),见表3。
表3 ASD组不同文化程度、家庭年收入母亲教养方式得分比较Table 3 Comparison of scores of the mothers with different educational levels and family annual incomes in parenting styles in ASD
注:①ASD母亲在同一人口学项目的不同教养方式得分比较采用Duncan多重比较,用a、b和c字母代表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其中3种教养方式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时,根据均值大小,依次上标a、b、c;当只有2种教养方式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时,均值最大的上标a,其余两组数据上标b。②年收入20万元以上的由于样本数量过少,未做统计分析。
2.4.2 ASD组儿童母亲在不同维度教养方式下的相关分析
以3种教养方式中的得分分别作为因变量,而将儿童年龄、儿童性别、母亲文化程度和家庭年收入等作为自变量,采用进入法对3个因变量进行多元线性相关分析。相关分析结果显示,权威型教养方式与母亲文化程度、家庭年收入呈正相关(r值分别为0.233、0.186,均P<0.01);专制型教养方式与儿童年龄呈正相关(r=0.159,P<0.05),见表4。
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在权威型教养方式下,进入回归分析模型的自变量包括母亲文化程度及家庭年收入,回归系数为0.193、0.122;在专制型教养方式下,进入回归分析模型的自变量是儿童年龄,回归系数为0.159;在纵容型教养方式下,进入回归分析模型的自变量为儿童性别,回归系数为0.158,见表5。这表明权威型教养方式主要由母亲的文化程度决定,母亲的文化程度越高,权威型教养方式的得分也越高;对于专制型的教养方式,儿童年龄的增加会增加其母亲专制型教养方式的得分;对于纵容型教养方式,儿童的性别则会影响其得分。
表4 ASD组儿童年龄、儿童性别、母亲文化程度、家庭年收入与母亲不同维度教养方式的相关分析(r)Table 4 Correlations of age and gender of the children, the mothers’ educational level and family annual income with different dimensions of maternal parenting styles in ASD group(r)
注:*P<0.05;**P<0.01。
表5 ASD组儿童母亲在不同维度教养方式的影响因素回归分析Table 5 The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results of influencing factors of different dimensions of maternal parenting styles in ASD group
3讨论
3.1 ASD儿童的母亲更多采用负性的教养方式
本研究结果显示,在权威型教养方式上,ASD组的得分显著低于对照组,也就是说ASD儿童的母亲在正性教养方式的使用程度上远远少于正常儿童的母亲。这也进一步说明了教养方式等环境因素的负面影响需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在纵容型教养方式上,ASD组的得分显著高于对照组,这说明ASD儿童的母亲更倾向于采用纵容型的教养方式,对孩子的行为不太指责和管束。ASD儿童,尤其在学龄前期,其语言表达和理解方面都存在很大困难,社交沟通受到严重影响,所以大部分ASD儿童的母亲都缺乏与孩子的亲子互动和情感交流[12]。ASD儿童很少从家人那里寻求社交回应[13],而且大部分时间不听从父母的指令。家长为了获取孩子的关注,更多采用容忍的态度,只要对方有回应,即使出现不良行为,也更多是忽略而不是管教。
国外针对ASD患儿家长开设了一些养育课程,包括采用远程指导的形式帮助家长。有研究和实践表明这些课程和健康指导的效果较显著,不仅可以缓解ASD患儿父母的育儿压力,改善他们的养育技能,也能显著提高患儿家长的心理健康水平、睡眠问题及身体状况[14-15]。目前,国内也开始慢慢重视ASD儿童家长的养育问题,但开设的家长课堂内容或者干预措施更多涉及一些家庭行为训练的方法[16],缺乏对这些家长自身养育技能的培养[17]。因此,对于ASD等神经发育障碍疾病的治疗,要强调母亲教养方式的作用,采用积极正性的教养方式,避免因采取消极负性教养方式而产生的不良影响。
3.2 ASD母亲文化水平对其教养方式产生一定影响
在ASD权威型教养方式的相关分析中,母亲文化程度和家庭年收入与ASD母亲权威型教养方式均呈现正相关。回归分析的结果表明,母亲的文化程度越高,权威型教养方式的得分也越高,因此母亲的文化水平是影响权威型教养方式的因素之一。母亲文化程度越高,对疾病的认识程度也越高,他们会通过寻找各种专业资源来获取对儿童症状行为的正确认识,进而会采用更加理性的方式对待孩子。
而对于专制型的教养方式,儿童年龄与其母亲在专制型教养方式的得分呈现正相关。这是因为随着儿童年龄的增长,社会对儿童行为表现的要求不断增高,如果儿童的症状得不到较大的改善,与同龄儿童存在较大的差距,那么ASD患儿父母就会感受更多的压力[18],他们也就倾向于通过加强管教的方式对待孩子,矫正其问题行为。
本研究还存在以下不足:一是未能对父母双方做匹配研究;二是未能深入分析其父母教养方式对儿童行为的影响。今后应针对ASD儿童父母教养方式开展更多的相关对照研究并进行纵向研究,以期寻找哪些因素对这类患儿父母的教养方式产生影响,进而不断优化和改善父母养育干预措施。
综上所述,本研究比较了ASD儿童与正常儿童母亲教养方式的差异,初步分析了ASD患儿母亲在不同教养方式方面的影响因素,研究表明ASD儿童母亲与正常儿童母亲相比,更多使用负性的教养方式。ASD母亲的文化水平对其正性的教养方式具有一定的预测作用。因此,建议加大对ASD儿童母亲的教育投入,呼吁其他家庭成员及学校、医院等人员和机构的参与,社会多方面的支持将会提升ASD患儿家庭教养方式的水平,改善患儿的成长环境,进一步促进患儿的康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