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盲人的触觉在现代陶艺中研究
2020-06-20任建虹
任建虹
(景德镇陶瓷大学,景德镇,333001)
1 什么是触觉
触觉是身体皮肤与一切外界事物接触时,遍布于皮肤中的触感神经细胞所发出的传感反馈。如:温度感、湿度感、疼痛感、压力触感、以及振动感等。触觉又有广义上的触觉和狭义上的触觉。狭义上的触觉指身体皮肤在与外界事物的接触从而在皮肤上形成的皮肤知觉。我们常常在婴幼儿时已经通过与事物的触摸来获得触觉感知。盲人通常也是通过触摸盲人特有的书籍和触摸周围事物来感知世界。
陶艺中的触觉是创作者通过对泥巴的自然属性进行不停揉捏塑造产生的身体上和精神上双重的触觉。如对材料的触摸和揉捏得到的触觉感知。陶艺触觉的感知方式有两种,一是身体与泥土的直接接触后神经组织发出的触觉体验,二是观看者在观看事物时由以往的知觉经验所产生的间接性触觉获得。
2 现代陶艺的出现
20世纪50年代由日本的“走泥社”和美国的“奥蒂斯”时代开启了陶艺的现代文化之路。开始对陶艺的现代文化和自然属性开始深刻的研究,发掘与土密切相关的形态和表现力。
图1 八木一夫《盲龟》
图2 彼得沃克斯《加拉斯岩石》
图3 金文伟《大器系列之一》
陶艺家们开始对泥的泥性和它的延展性进行研究,艺术表现性是一大重要的课题。艺术表现是指艺术家通过媒介表现内心世界与情感的行为,这个表现行为通常由一股强烈的冲动性情感引发,这种情感只有通过与客观材料的相互作用才能得以实现,并形成一种它们双方先前都不冇的形式和秩序。此表现不是自身之中完成的情感的直接喷发,而是要措助客观的知觉与想象将灵感完成。八木一夫便开启了现代陶艺的大门,如作品“盲龟”中,作者对黑陶单纯的热爱,探索泥土本身的属性,用手部触觉对作品的感知,了解泥土的性质,并毫不犹豫去欣赏和尊重泥土,留下泥土本身的痕迹。被称之为“留下自然痕迹的艺术品”“object”。彼得沃克斯创作了作品《加拉斯岩石》,利用泥土的堆砌整合重新定义陶艺的功能,泥片的肌理化处理和对岩石的抽象符号化处理。“批评家南西马默把加拉斯岩石视为彼得沃克斯深入探索雕塑形式和材料肌理的最佳例证。”[1]而在中国,现代陶艺家们也开始用自己的力量去诠释陶之力量。如:金文伟的“大器系列”追求人和物之间的和谐体现,作品用大刀阔斧的手法对器物和谐之肌理的淋漓尽致的表现。肌理在作品中得到了畅所自然的展现。以及吕品昌的“触摸世界-反视觉化寓言”是“介入性”最强的作品。在盲人不可见的世界里,这种看不见是有双重意义的,一是他们本身视力的缺陷以至于无法看见世界的模样。二是他们与正常人之间还是有一道鸿沟,视力正常的人往往会忽视盲人的不可见。吕品昌在盲人学校的感触使得他注意和介入到了盲人的世界。盲文课本装置雕塑正是吕品昌对视力残缺的盲人的一种关怀。因为陶瓷肌理细腻的更具有可触性,触摸的文本也变得更加具有社会关怀性,使得书本与艺术不再隐身于盲者世界。同时,也实现了视力正常者的观看和盲者的触摸的双向性互动。
3 盲人身体机能特殊性
盲人分为两种:一是先天性全部失明的,无任何颜色经验的失明群体。而是低于百分之60的弱视群体,这种人群有可能是后天失去视觉,也有可能是先天弱视人群。这类人群都具有一定的颜色经验人群。
失去某一样身体机能的障碍人群都具有另外一项发达的身体机能功能。大量研究表明盲人的触觉和听觉功能一般比普通人的发达。在失去视觉的盲人常常会通过艺术来平衡心灵的创伤弥补。“艺术疗法通过探查治疗、建立和谐关系练习、内心情感表达、自我感知等,让孤残儿童释放出自我想法,尽可能自由地表达。减少孤立感,了解自我情感并使治疗者了解他们的种种需求。更彻底地认识自己的需要和个人形象。”[1]
图4 吕品昌《触摸世界-反视觉化寓言》
图5 隋建国盲塑创作场景
图6 廖建民作品
4 盲塑引起的盲人触觉思考
盲塑是雕塑创作中的一种创作手法,创作者通过蒙住自己的双眼进行雕塑的创作。创作者从而获得真正的手部动作由心所想,最后获得一种随心所欲的宁静。“中国艺术家隋建国将泥料摆在雕塑台上进行塑造,娴熟的泥塑技巧使他与材料间的互动变得“得心应手”。当然,这里的“得心应手”是艺术家所不愿接受的,因为艺术家发现当他面对泥料进行塑造的时候,总是会把“泥”捏成他的理念中的雕塑的样子,而非“泥”的样子。”[3]如下图5是中国艺术家创作时候的现场记录。艺术家阻断视觉上在创作时的身体机能作用,去感知手部与泥性直接性的触觉感知。当手部感觉和泥土接触的同时,想法随着手部触摸的这个动作得到了现实性的物质回馈。“隋建国将创作本身从有意识的塑造转变为无意识的触摸,这意味着作为创作主体的艺术家已经退居到了幕后。”[4]
陶艺中媒介的特殊性,艺术家的双手成为媒介,手的感受成为触觉感受的重要工具。雕塑家李秀勤由于后天的原因经历过失明的亲身感受后创作出一系列关于盲人类的社会类作品“凹凸之拓”。作者通过放大盲文制做出盲文一系列雕塑,给艺术与社会关怀架起了一座桥梁。雕塑的凹进去凸出来在于打开与连接,“触叩”的拓在于材料性的运用。材料的拓痕出来的高高低低,前前后后,与盲人的模模糊糊和触觉切切实实形成了相对的呼应。“触叩”的空间的延伸不只是给正常人带来了空间上的遐想也给盲人带来了触觉的感应。“触摸黑暗不只是象征,质材实体只能和身体感觉发生关系。他们连通和转换的是什么?是世界的形状,是眼睛不能看见而心灵可以见的光明。”[5]后天失去视觉的廖建民,原是中央美院一名陶瓷美术设计类的学生,毕业后因失去视觉,在经历一番心理挣扎后在陶艺的道路找到了自己的出路。泥条的粗细,干涩与湿润,盘筑起来时的高低,前后关系都是他在之后感知陶艺,感知艺术的空间及触觉之美。从盲人按摩中去感知人物造型,从日常的实物中感知事物形态。以此追寻了陶艺的梦想。
5 结语
在陶艺发展的今天,触觉在陶艺中已经成为创作的一部分。艺术的探讨已经从技艺的精湛开始转换为理念的探讨。盲塑是雕塑上对于艺术讨论的一个方面的突破,艺术家作为主体已经开始向幕后退让。技术已经不是讨论的主体,从隋建国、等艺术家的身上已经表现出触觉的重要性,李秀勤艺术家身上看出了艺术的本质,去关怀,去引导弱势群体也是艺术一大功能的体现。廖建民身上去感受到了处于某一方面的弱势并不见得是真的弱势,失去一方面的弱势或许是另一方面的强项,而陶艺触觉的重要性正好是盲人在触觉上的优势。艺术家主体的退让给作为盲人群体的艺术探讨性注入了新的契机。盲人通过一定的触觉方面的训练,在陶艺上的未来发展是可期待的可展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