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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世界

2020-06-19韩小蕙

美文 2020年11期
关键词:穿山甲大院

韩小蕙

自从那场大火之后,协和大院就进入了动物统治的世界。

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燃料全是一种物质——书。

是的,高尔基说过“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但在1966年夏天,中国人疯魔了心,似乎不需要人类文明了。而且还把那些人类文明都视为“毒草”,必须火烧,烧成灰,然后“再踏上一万只脚,叫它们永世不得翻身”!

那时,我家有一个书架,深棕色,四层横隔板,前面是空的,吊着一块防尘的布帘,其左面、后面、右面,皆是封死的木板。我记得很清楚,第一层是各种政治理论书,有《资本论》《联共(布)党史》《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等,没等“文革”到来前,早就“突出政治”了,强调“政治挂帅”了,所以当然就把这些“政治”放在最上面一排。第二层是家里的共有杂书,包含《家用卫生常识》《珠算学习》《我爱北京》《中国地图册》等等。第三层是我们几个孩子的课外书,有一些《儿童文学》,当时那杂志办得别提有多好了,刊发的《狐狸打猎人的故事》《人勤春早》《苦牛》等文章让我终身铭记不忘;还有几部长篇小说,《苦斗》《红岩》《红旗谱》《军队的女儿》《大江风雷》等。还有一本是我极为钟爱的《中国少数民族民间故事选》,杏黄色封面,黑色行楷题写的书名,怎么也得有三四百页吧,差不多快有一寸厚了,书页已经发黄,书也因此显得更浑厚,里面有西藏、新疆、青海、贵州等各少数民族的故事传说,情节都很复杂曲折,人物众多,不是给儿童看的故事浓缩本,而是成人搜集整理的民间文学资料。我非常喜欢那些故事,半懂不懂地读过很多遍,最受感动的部分,基本上都是受难公主后来嫁了来救她的王子,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邻家姐姐让我把这本书也送去烧,我特别特别舍不得,又不敢不听,她是1967届老初二红卫兵,家庭出身革干而她革干的父亲出身贫农。当时我父亲虽也是革干可已然被贴大字报,再说他的出身不好据说是地主兼资本家。邻家姐姐语气果决地斥责说:“这是毒草,你还舍不得吗?!”我哪儿敢?于是,我只好恋恋不舍地与公主、王子们告别了。

雪中的协和大院,皑皑白雪覆盖着岁月的沧桑遥

文革时期发行的火花

各家各户都搬去了很多书。我看见,有很多是厚厚硬封皮的大精装书,洋文的,封面基本上都是绿色、紫色和白色的,据说是美帝、英帝等用来毒害中国人民的医学书,搬书来的没有教授、大医们,而多是他们的儿女,或者干脆就是保姆们。那可怕的大火焰冲天腾起,一直窜到大树梢那么高,红色火苗翻着,滚着,沸腾着,做出许多不知其意的手势,烧得整个大院一片通红。还时不时地爆出大火星,像节日的礼花四处游窜,把站在最前面戴着红袖章的红卫兵大姐姐的裤腿都烧着了。吓得我们连连后退,狼狈逃窜,恶毒的火苗却得意地哈哈狞笑……

三天后,烧火的地方形成一个黑色的“遗迹”大坑,经过好多天、好多次的大雨冲刷,才慢慢褪去。

世界就换了一个,大院原来的领导人——居民委员会主任老Z等一班人,以“反动学术权威狗腿子”的罪名,被靠边站了,大权让一只穿山甲夺了去。这穿山甲个子挺高,有一只立体三角形的小脑袋,一张等边三角形的大嘴巴,拖着一条锐角三角形的长尾巴,态度凶悍,动不动就给人“上纲上线”,什么“阶级斗争新动向”“揪出来批倒批臭”之类,令全院的大人小孩都恐怖起来,人人自危。这穿山甲搬进大院没几年,以前他是医科院哪个科室的科员级协理员,现在因为出身贫下中农,就成了大院的新领导。他有权随时进入各家各户,宣布或者不宣布理由就进行“检查”,包括搜查你家有无来往的“生人”,他们是否逃亡的“黑五类分子”?你家是否有反动材料,包括有无毁损污染的毛像?你家是否还有未清理的“封、资、修”读物,包括美帝、英帝的洋文医学书之类?

有一天,穿山甲突然震怒了,通知马上召开全院批判大会!原因是有一位大夫以“植物神經紊乱”为名,想请个假不参加大院挖花、铲草的“革命行动”。只见穿山甲昂着立体三角形的小脑袋,张着等边三角形的大嘴巴,声嘶力竭地训斥说:“叫我怎么说这些‘臭老九呢?他们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就是多!哼,你要是不想来革命,直说出来就得了,何必蒙人呢!都是在医院工作的,谁不知道‘动物神经么听起来还像那么回子事,你可倒好,还编出个什么‘植物神经!我可告诉你,革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也是有力的,谁不老老实实的,就让他尝尝群众批斗大会的滋味儿!……” 这么毫不顾忌地把一个人的尊严,尤其是一位讲究人格脸面的知识分子的尊严踩在脚底下,任意地加以践踏;这么连起码的常识都不懂,愚不可教而又因自己有权力攥住别人的命运而随便捏弄的丑态,真是把那位文质彬彬的大夫激怒了,幸亏他出身还不算糟糕,终于忍不住跟穿山甲吵了起来。于是,站在穿山甲身后的,由鸡、鸭、鹅、鸽、兔、鼬、獾、刺猬、黄鼠狼……组成的“革命群众”队伍,便一浪高过一浪地喊起了“打倒!”“批臭!”“专政!”的革命口号。

其实呢,“植物神经系统”是指人内脏神经纤维中的传出神经,它掌握着性命攸关的生理功能,比如心脏搏动、呼吸、消化、血压、新陈代谢等,很大程度上控制和调节着人的心率、消化、呼吸速率、瞳孔反应、排尿等身体机能。这本是一个医学常识性的概念,可叹穿山甲在医院系统工作多年,一直不肯踏下心来学习一点业务知识,结果闹出了这么大个笑话,给大院留下了永远的话把儿。

其时,在医科院里,狼、豺、狈、鬣狗们也都掌了权,以“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概,横扫泰山与昆仑。他们都是在“旧党委”时期不得烟抽的科员、协理员之类,因为文化水平低、写字难看得像蜘蛛爬、能力低得不能独立完成工作而不受“走资派”“黑帮分子”和“反动学术权威”们重用的。积郁了多少年的鸟气,终于借着大时代的动荡而找到了火山出口——他们就是不服啊:俺们出身好,俺们根红苗正,俺们大字不识一箩筐,俺们是跟着军队一路打进城的,凭什么不重用俺?凭什么排挤俺?嗨,你们这帮眼睛朝上的黑帮分子们,现在可又是俺们的天下了吧!俺们就是要造你们的反,同时也要把你们重用的“老九型干部”打下去,坚决不能让他们升到俺们上面去指手画脚!说实在的,实在说的,俺们就是不能被“资产阶级反动权威”,还有你们这帮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为他们服务的“投降派”和走狗们,改变了颜色!……

往天空上说,这确实是两个司令部、两条路线的斗争啊!可是往地面下看,这里面又掩藏着多少丑陋的人性之恶,挟私报复,个人的仇恨、嫉妒、气人有笑人无、唯恐别人比自己过得好,甚至惧怕太阳天天升起来……的阴暗心理。

何况是他们掌了大权的动物世界呢!

这样恐怖的日子,年年升级,不断提高调门儿,而且时不时就翻出新花样,从红卫兵小将的“造反有理”开始,到最后的“批林批孔批周公”,整整10年!

在这漫漫的10年光阴里,穿山甲始终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以堂·吉诃德式的工作热情,为大院的造反派们掌管着大权。只是由于水平太低,经常干出吃力不讨好的傻事,在各家各户传为笑谈。比如,当专家、教授、医生、干部们被发配到“五七干校”去改造时,他就出面“庇护”起保姆们,不准大医家解聘她们,工资得照发,一分钱也不能少。其实他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哪儿知道,大院里的很多“老阿姨”其实都已是忠心耿耿地干了几十年,早变成专家教授们的家里人了,大医们也早已把自己的家和孩子都“托孤”给她们了。再比如,当院长、书记、部长、主任们好不容易取得回京探亲的批准,人家刚进家门,穿山甲也立马一脚迈进去,以大领导的口气“啊、喔、呃”地予以警告:不准在北京乱说乱动啊,还要坚持每天学习,不可放松思想改造……你说人家大人、孩子会怎么想?甚至,当大院的草地“春风吹又生”之后,穿山甲也一而再、再而三地率领着“超人部队”砍之除之铲之,唯恐大院复辟回“叶底黄鹂一两声”的资产阶级花园……

不过后来,穿山甲家里发生了一场重大变故,这一点,不仅睿智的大院人看出了端倪,就连他的“超人部队”成员鸡、鸭、鹅、鸽、兔、鼬、獾、刺猬、黄鼠狼……也都看到了,并且让他们惊恐极了。正应了“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那句话,穿山甲的太太带着孩子们造了他的反。太太是医院的一名护士,因多年受到老协和大爱精神的熏陶,不愿放弃人类的文明与良知,所以拒绝向动物世界蜕变。她多次规劝穿山甲不要超越底线,不要把坏事做绝,至少要给自己和孩子们留一条后路。可是,已尝到权力的蜜糖滋味儿,穿山甲哪里还听得进去?又怎么舍得放弃?最后终于有一天,被羞耻心煎熬得实在受不住的太太,离家出走了,还带走了三个孩子中的老大和老三,离没离婚不知道,反正这家庭是崩塌了。穿山甲当然是受到了沉重的一击,蔫儿了好几天,在家里生闷气。不过,他很快就又振作起来了,因为是他的老娘给他撑了腰,自从穿山甲在大院里呼风唤雨之后,穿山老母也跟着一起抖了起来,每天披散着齐肩发(作者注:那时“造反有理”,红卫兵不准老太太们留发纂儿了,所以她们的头发都被剪成齐肩发),威风凛凛地在大院里八处巡察,借着儿子的势力,把自己昔日的宿敌一一打下去了,好不輝煌,好不得意,“穿”生得意须尽欢啊,莫使权力空对月!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跟穿山甲及穿山老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便要暂时支出去一小会儿,讲一下那个故事:

那是在2010年左右,我在一次学生作文的评奖活动中,第一次与北京大学某大名鼎鼎的教授相遇。吃午饭时,同坐一桌,他旁边坐着追随他的小太太。不知怎的话题就扯到了“文革”,当时全国人民的思想还不像今天这么多元,还没什么人敢公开歌颂“文革”,因为那毕竟是中共中央作出过决议,已把“文革”定性为全党全军全民族的“一场浩劫”。但让我们大家猝不及防的是,某教授竟然公开地、毫不隐讳地、热烈地赞扬起“文革”的种种好,这真让在座者全体惊呆了。也让我无比愤怒,忍不住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这顿饭真是白给你吃了。”便打破中国人好面子的劣根性,反驳道:

“请你看看现在吃的是什么?难道你还想过那种吃穿都发愁,过春节才给二两瓜子、三两花生的日子吗?”

某教授一本正经道:“那时候的食品吃着很放心……”

我又说:“在那惨无人道的年代,个人没有一点安全感,说拉出去批斗就批斗,说劳改就劳改,整死了多少人!你们北大不也有好多大学者蒙冤受难吗?”

某教授提高声音道:“那几年的社会治安比什么时候都好,没有抢劫犯,路不拾遗,人们也不像今天这样就认钱。”

我反驳:“黑白颠倒了吧?就是从‘文革开始,把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精神信仰……全摧毁了。天天批批批,斗斗斗,打死了那么多人,这能说是安全?……”

某教授不屑道:“别的地方的事,咱不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只看见我们家所在地,哈尔滨老工业区,当时在工宣队的领导下,一派祥和,光明正大,社会秩序比今天好多了!那时我年纪虽小,也懂事了,况且我父亲就是工宣队的,后来我又从他嘴里听到了很多情况……”

哦,哦哦,原来如此!我不再说话了。因为我知道,一旦成为既得利益者,便再无客观可言,人们从各自的阶级利益出发,必然是站在自己的阶级立场上说话。尤其是跟穿山甲一样,没尝过权力的滋味还好,一旦掌握过大权,挥斥过方遒,你再让它吐出来,退回到原点,真比杀了它还难受吧?

看我不吭声了,某教授的小太太高兴了,激烈地说:“我们家教授这些年经常走出书斋,下到社会最底层,跟平板车夫、建筑工人、扫大街的清洁员们……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饭,向他们宣讲这些道理……”

看得出来,这个比某教授小了几十岁的女孩子,是无限崇拜他,然后舍身相随的。看着她闪闪发光的双眸,我想起了8个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信然!

穿山甲虽然有幸与某教授的老爹同样辉煌过几年,但他的不幸在于,连他的三个孩子都不追随他,如今长大了,更把他那一段丑陋的历史看成是家族的耻辱。所以他的下场不好,“文革”结束后,他在某一天晚上悄没声息地搬出大院,从此再没踏上过大院的一寸土地。而那位识大体、懂世事的护士太太带着孩子们搬回来住了,大院的人多有政策水平啊,平和地接纳了她和孩子们,并且从不在他们面前提起往事。从这点来说,我认为穿山甲还是可以宽恕的,他毕竟还有知耻心,比起至今还心心念念于“文革”的某教授和他老爹,至少甩下了一条街的距离!

也比红蚂蚱强了好几倍。这些年来,红蚂蚱师傅渐渐老了,腰弯了背驼了,头发也渐渐白了,可叹的是,他这一辈子也真不容易,挣那么少的钱,养活着那么一大家子,可谓累死累活,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而且糟心的是,长大了的孩子们,有的自食其力搬出去住了,给他减轻了负担;可当年偷东西的小蚂蚱却至今还在吃爹用爹住爹,他也就得继续操心劳力。大院人对他是既怜悯又生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比如雨果笔下那一对黑心的德纳第夫妇,不断拿小珂赛特榨钱,最后把她母亲芳汀逼上了绝路,你说能有善报吗?若你黑着心对待这个世界,以所有人为占便宜的对象,那你这辈子所收获的,绝对不会是鲜花与爱心。自从那两家大医相继“胜利大逃亡”之后,但凡每有新邻居搬来,红蚂蚱家总是用各种下三滥的手段,欺负人、恶心人、折磨人,温水煮青蛙,让你难受,达到把一家又一家挤走的目的——人们都怕了他们,像避开瘟疫,谁也不愿在那55号小楼里住。最后,连派出所民警也没办法,连街道一级组织也没办法,连医院行政部门也没有办法。余秋雨先生曾有一篇两万多字的长文《历史的暗角》,是专门剖析小人的,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

“小人不会放过被伤害者。小人在本质上是胆小的,他们的行动方式使他们不必害怕具体操作上的失败,但却不能不害怕报复。设想中的报复者当然是被他们伤害的人,于是他们的使命注定是要连续不断地伤害被伤害者。你如果被小人伤害了一次,那么等着吧,第二、第三次更大的伤害在等着你,因为不这样做小人缺少安全感。”

这真太可怕了不是?中国有民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小人的手段五光十色,也许最叫人无可奈何的,便是这种滚刀肉式的日日“修理”你。

至于医科院里的狼、豺、狈、鬣狗等等,他们的命运反而混得都挺好。尽管写字难看得像蜘蛛爬,尽管独立做不成任何一件工作,尽管他们当年逼死过老干部而死不认错;可是,经过“文革”的闹腾,当年的“走资派”后来的“当权派”们官复原职以后,反而都怕了他们。人们的思想意识都变了,学乖了,不敢再得罪这些人,生怕“再过七八年又来一次”,再把他们“火烧”“油炸”“喷汽式”一番。于是,管他工作能否胜任,先把他们一一安排上职务,解决了待遇再说!于是,老狼当上了×司司长,工作全由副司长做不就得啦?老豺当上了×处处长,享受副司级待遇;老狈当上了院办×长,虽然只负责收发个文件,但工资、级别都提上去了,他也就不闹腾了;鬣狗当上了副教授,反正也不必给他安排授课,管管学生宿舍的卫生肯定还行吧……如此,皆大欢喜,天下太平,反正最后一起进入耳聋、眼花、驼背、弯腰、吃嘛嘛不香的老年状态,管他“春花秋月何时了”,管他“小楼昨夜又东风”!

比他们混得更好的,还有虎、豹、熊、罴……整个“浩劫”期间,他们仗着“×管”,“×宣”的势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什么时候都正确,哪个时期都最革命。他们的儿女们,想造反就造反,想抄家就抄家,想砸烂狗头就砸烂狗头,皮带抽,大皮靴踹……后来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时,他们却纷纷变身为军人,没几年就混出个官儿当当——从未见他们对自己当年的大打出手忏悔过,道歉更几乎没听说过。相反,当有人为屈死的冤魂凭吊时,他们中还有人跳出来,仍然用当年“横扫”的口气蛮横说:“×××就是有问题的!尽管他给老大人做过病理切片,但他当过奥特曼的少校军医官……”其声色直至今天,居然还是这副攥着别人生杀大权的派头,真让我们人类想不明白,这群魔乱舞,这花飞花落,权力谁给与?

就看见网络上下了一场大雨。把比尔·盖茨、马云、李彦宏、刘强东……都惊动了,聪明过人的他们也二乎了,迷迷瞪瞪跑来问:现在是人类社会?动物世界?公元纪年?天干地支?社会主义?资本主义?……

大院里的人们,谁也说不上来,包括当年的那些孩子如今已成为社会精英者,有的还已当上了爷爷奶奶。我只看到有一位仁兄鼓足勇气,在网上留语一段:

“看到这些有高度民族感和爱我中华的医学专家、大知识分子,四五十年代舍弃国外优越的生活,回到祖国报效新政权,谁知命运变幻无穷,历次政治运动、特别是‘文革,将他们抛向深渊,有的甚至失去了生命。到了晚年,有的专家又举家搬迁出了国。这一个轮回真是耐人寻味。国家改革只能向前走,绝不能开历史倒车,绝不能让‘文革或类似‘文革的灾难重演!”

話说得多好啊,大实话,声振屋瓦,直击心脏。有回应者,但寥寥,绝大多数都没吭声——然而我知道,我确实知道,他们都在那里,他们就在那里,看着呢。

“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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