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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艺术的双重脱贫:艺术、教育与经济的三方综合扶贫体系

2020-06-10于泽元王丹艺

美育学刊 2020年3期
关键词:农村艺术文化

李 健,于泽元,王丹艺

(1.西南大学 教育学部,重庆 400715;2.华东师范大学 课程与教学研究所,上海 200062)

消除贫困、改善民生、实现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1],更是党和国家始终关心的国计民生问题,“确保贫困人口到2020年如期脱贫”,不仅是“十三五”时期的重要任务,更是我国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的关键标志,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艺术产业是我国近些年来勃兴的经济增长点,它一方面对于我国经济转型具有重要意义,一方面则是提升文化自信、提高文化创造力、增强民族自信的关键路径。乡土艺术具有原汁原味的文化传承,因此是艺术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更重要的是,那些来自“老少边穷”地区的艺术形式由于其区域的封闭性和文化的独特性,更容易为现代世界带来奇特的艺术想象力。在这层意义上,乡土文化产业不仅为我国带来文化的丰富性和原创性,而且也是技能脱贫的重要路径,对于消除贫困有特殊的意义。

艺术的发展离不开教育,乡土艺术产业的兴起必须依托农村艺术教育的发展。但是目前,国内外学者较多关注于乡土艺术教育的课程设置与经济补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教育介入、民族文化的精神融入等“一次性”的输血式策略,但将经济融入艺术与教育,并借此提升经济效益、改变大众观念,以此构建“可循环”的造血式扶贫策略的研究则较少。基于此,本文从乡土艺术产业对农村脱贫的重要意义出发,理清当前我国农村艺术教育的困境,继而打造艺术、教育与经济构成的双重脱贫机制,厘清农村教育借助艺术完成自身脱贫继而对外扶贫的实践策略,助力我国打赢教育脱贫攻坚战,激发教育联动经济大格局的形成。

一、艺术产业:农村脱贫扶贫的新路径

近年来,艺术产业在宏观经济发展中已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蜂拥出现的文创产业区更成为地方经济发展的亮点。乡土艺术是我国艺术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乡土艺术的产业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有效地帮助老少边穷地区农民脱贫致富。

(一)文化属性:我国艺术产业的勃兴与差距

奥利维耶·阿苏利认为:文明的进步包含经济与社会的审美化[2],文化产业的出现是人的物质生活水平达到一定程度的产物。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经济发展的巨大成功,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得以不断提高,艺术产业也就随之出现和勃兴。“1999年,我国文化市场产业单位达到27万余家,从业人员113.4万人,固定资产315.7亿元。到2000年,我国的文化市场经营单位固定资产为442亿元,年实现利润31.8亿元。”[3]近5年我国文化艺术及相关产业增加值年均增速达14.2%,占同期GDP的比重从3.48%上升到4.14%[4]。

虽然我国的艺术产业在改革开放以来获得了一定的发展,但与发达国家文化创意产业高达30%的GDP占比相比,我国艺术产业仍然处于创生与发展期。艺术产业发展模式粗放、普遍缺乏核心竞争力、重制作轻创意、行业需求与人才储备缺口大等困境仍亟待解决。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我国艺术产业随着“后工业”浪潮持续发展,是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发展新的着力点。

艺术产业的发展,不仅仅是一个经济的问题,也日益成为人类精神生活的必需。早在20世纪50年代美国学者戴维·里斯曼就提出了“闲暇社会”的概念,即“第一次大量的人们必须对付闲暇时间,而不是对付劳苦工作”的工业社会。从那时起,艺术在人们的闲暇时光中得以兴旺。更大的变革出现在21世纪,人工智能AlphaGo和Master横扫各国围棋高手,一个全新的智能时代已经到来。此时,谷歌的“深梦”计划与“品红(Magenta)”计划已经可以制造视觉艺术和听觉艺术,微软和ING的机器学习系统更能成功复制伦勃朗画作。正如本雅明所说,“人类艺术自工业技术诞生以来进入到了一个可以机械复制的时代”[5]。随着工业时代与人工智能时代的交融并进,艺术通过对日常审美对象的塑造走向了“日常生活的审美泛化”和“审美活动的生活泛化”。基于此,人们对艺术极大需求与素养亟待提升的巨大矛盾推动着艺术走向更高的产业化道路,由文化艺术内容创造—文化艺术内容集成—文化艺术内容传播分销为主要环节的艺术产业,使文化艺术的商品属性昭然若揭[6]。可见,艺术产业因其独特的文化属性,在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和创造活力,助推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同时,更成为我国经济增长新动能和新引擎。

(二)经济属性:乡土艺术的产业价值与发展愿景

乡土艺术是原始文化的续延,是人们对本区域的文化和社会特点的艺术表达形式,是在继承先民思维的基础上不断融合当下社会生活的产物,是传统与现代的有机结合。我国特有的中华优秀艺术,尤其是乡土艺术,其原生性、稀缺性、独特性、审美性的特点,不仅是物质极大丰富与社会现代化发展的必需,更是“用中国话语讲中国故事”[7]、从文化层面缩小我国与世界发达国家差距的有力途径。乡土艺术与艺术产业的耦合是乡土艺术变挡升级的良好契机,是社会文化和艺术产业发展的现实路径,是实现区域经济跨越式发展的有生力量,也是老少边穷地区农民脱贫致富的重要途径。因此必须变“文化搭台,经济唱戏”这种把文化看成纯粹经济手段的发展模式为“经济搭台,文化唱戏”,让文化成为推动地方经济转型发展的载体和工具。乡土艺术原生态、资源稀缺、形式独特、传统审美的特点,是当下我国艺术产业突破发展瓶颈的必经之路,还能对乡土艺术起到传承、发掘与保护的作用,提高本地区的文化艺术底蕴和文化艺术品格,实现文化艺术的“造血功能”,切实实现乡土艺术产业更健康、可持续地发展。

一方面,乡土艺术产业价值如此突出,其发展愿景也极其广阔,另一方面,快速的社会变迁导致乡村和城市的二元结构对立严重,乡村人口急剧流失,农村社会结构出现断裂,加上通俗文化的兴起,外来文化入侵,乡土艺术也直面断裂和消解的危机。这种无力首先来自当代农民在意识与能力上的匮乏。虽然“一切已死的先辈们的传统,像梦魇一样纠缠着活人的头脑”[8],乡土艺术保留着先民原始的智慧,承载着我们历史生活的变迁,是诗意栖息的回望,是对“现代乡愁”的抒写,是人民群众满足衣食住行后的精神享受,但这种精神享受却未能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和创造力。本来随着工业进步,使广大农民有了更多“闲暇时间”,本应传承和享受来自先辈的艺术传统,可是他们并没有意识也更没有能力向着这种理想迈进。这种无力也来自乡土艺术教育本身的贫困。虽然身处农村,农村中小学却把“农村”作为一种可怕的“泥潭”形象推销给学生,把“美好的现代”作为先进文明根植于学生的头脑,甚至于零星出现的乡土艺术用现代思想“漂白”了乡土文明,脱离了自身的“土味”,所谓的乡土艺术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虽然乡土艺术产业化不是纯粹走“复古风”,但是也离不开乡土文明的滋养,离不开“劳动者的艺术”本质的体现。因此,乡土艺术产业化要走上“复兴”之路,必须转向一种文化自觉与“本土生长”,这是其生命维系的根本。

基于此,无论是从保护和传承乡村艺术出发,还是和经济密切接轨走创意引领的道路,都需要构建切实可行的艺术产业发展模式。乡土艺术产业发展模式至少要有以下三个层面:第一,培养乡土艺术精神。艺术精神、文化精神对一个地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来说是至关重要的。精神的培育离不开“物”和“人”,通过乡土艺术的产业化进程将资源和人才进行有效整合利用。第二,培育艺术事业。艺术事业是艺术大众化的保证,是让艺术走出象牙塔走到寻常百姓家,让更多的人能便捷地感受到艺术的感染力。第三,实现艺术产业化。利用艺术生产力创造经济收益,走产业化发展的道路。在经济高速发展的社会,没有产业化何来保护与开发?乡土艺术和繁荣的艺术产业联姻,才能更大程度地发挥乡土艺术在复兴区域文化、增强农村脱贫扶贫的力量。

二、精神与物质:农村艺术教育的双重贫困

对于普罗大众而言,艺术总是让人看似可以按图索骥却又难睹真容,尤其在贫困群众眼中,艺术甚至是乡土艺术都是遥不可及的“高端文化”。这不仅无法实现乡土艺术传承与民族精神生长的艺术价值,更使得乡土艺术产业这一农村脱贫的全新生长点受到掣肘。究其根本,精神与物质双重贫困的农村艺术教育深深桎梏着人们对乡土艺术产业的认知及其在发展过程中所需的人力物力支持,严重影响着我国乡土艺术的产业化发展。

(一)功利化与技术化:农村艺术教育的精神性贫困

艺术教育在教育中一直处于边缘地位,而农村艺术教育更是边缘的边缘。在高考升学的压力下,接受良好的教育继而跳出“农门”是大多数农村家庭对教育唯一的期望,文化课分数与升学率进而成为衡量学校教育质量的唯一标准,加之功利主义的驱使,农村艺术教育与所谓的“主科”教育进行着持续不断的博弈,在此过程中常常被推向教育的最边缘,成为无人问津、谁都可以侵占的“豆芽”学科。而事实上,文化艺术作为民族的血脉,不仅是科学的根基,更是人们的精神家园。由家及乡、由乡及国的传统思维,更使得乡土文化艺术成为扎根于每一个中国人内心深处的民族精神源泉。而当农村艺术教育成为“主科”教育的附庸时,乡土文化之根随之被斩断,受教育者被迫成为“无根浮萍”。由此培养出的缺乏民族精神底色的人则与机器无异,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建设继而无从谈起。幸运的是,随着2013年《教育部关于开展农村学校艺术教育实验县工作的通知》[9]的实施,教育部专门针对农村艺术教育发展存在的不平衡问题,开展了一系列全国农村学校艺术教育实验县的工作,促进农村艺术教育实现学科地位的突破,呈现出良好的发展态势。

艺术技术化思想是将农村艺术教育推向泥潭的另一个重要因素。艺术是人类创意的生动体现,虽然艺术离不开技法和技术,然而艺术的核心却在于创意与创造。可惜的是,一方面出于对学校获奖率及知名度的关注,众多中小学有针对性地培养少数艺术生集中参与全国艺术类竞赛及各类展演,艺术教育成为农村学校的“闪光灯”,各类专项艺术技法培训课程异常兴盛。另一方面,由于诸多省市制定有文化课加艺术课的中高考综合分算法,“艺考热”已不仅仅是家长的助学策略,更是许多中小学实现成绩“立竿见影”增长的捷径。这种短平快的激增式艺术教育迫使学校又一次强调艺术技法的训练,将“画得像不像”“技艺精不精”作为农村艺术教育的评判标准。这不仅违背艺术教育感受美、表现美、鉴赏美、创造美的教育目的,使美术有“术”无“美”,音乐变成发声训练和识谱训练,更将艺术教育拉离农村的乡土情境,在追求“高端艺术”的同时丢弃诸多本土优秀的乡土文化。

事实上,乡土气息的浸透与融入,恰恰是农村文化艺术氛围与艺术创造力形成的关键。如果说技法的训练能够让受教育者成为技艺精湛的“照相机”的话,那么乡土文化对受教育者的浸润才是他们走出模仿走向原创的必由之径。饱含乡土气息的艺术教育内容不仅最容易被学生与家长所接受,更为重要的,乡土是农村学生意义的来源,是其艺术原创性所得以生发的根基。“本土的才是世界的”,唯有带着浓郁乡土气息和充满生命意志的原创作品才能真正为世界所欣赏和接受,从而实现从乡土“原文化”出发提振乡村发展、复兴乡土文明的重要目的,也能提高学生的艺术素养,为基于技术的技能脱贫奠定丰厚的基础。

(二)师资与设备:农村艺术教育的物质性贫困

随着《教育部关于开展农村学校艺术教育实验县工作的通知》的颁布,我国农村艺术教育取得了较大突破,但总体而言仍旧是教育事业的薄弱环节,依然存在着诸多根本的物质性障碍。从教育最基础的师资配置而言,我国农村地区学校每校只有0.59名音乐教师,0.49名美术教师[10],也就是说,平均两所学校才有一名艺术教师,远远无法满足实际的艺术教育教学需求。与此同时,由于大部分从事艺术教育的教师无法享有与语数外等主科教师同等的薪资待遇与专业发展机会,相当一部分艺术教师,尤其是农村的艺术教师,产生了比较严重的职业倦怠,甚至是离职。这使得80%以上的农村艺术教育为“略懂一点”的兼职教师,从正规艺术院校毕业的教师几乎为零。[11]师资匮乏是我国农村艺术教育面临的首要困境,甚至决定着一个学校艺术课程开与不开的问题,其严重性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艺术器具的匮乏是又一严重的物质性障碍。由于投入农村地区艺术教育的专项建设经费不足,艺术设备与器具等高支出型教学资源无法得到相应的补给与养护。以高中美术器材配置达标学校比例为例,2015年全国有87.6%的学校达标,但其中农村高中仅占其中的4.8%。[12]同时,钢琴在农村高级中学中的普及率只占5%[13],甚至石膏像都成了高档设备,“唱歌仅凭一张嘴,画画就靠一支笔”[14]的现象更是比比皆是。在检查与评比的“特殊时期”,部分学校又不惜重金租借乐器、服装、画具等艺术器具以应对教育行政主管部门的检查,甚至借此对外宣传或将其装扮成学校文化建设的“门面”与“点缀”。[10]这更使得农村艺术器具与设备匮乏成为普遍又无能为力的严重问题,加剧了乡村艺术教育“名存实亡”的现象。

在师资与设备双双匮乏的背景下,虽然教育部三令五申规定中小学艺术课每周至少一节,然而对于农村学校而言,挤占、停上艺术课的现象却屡见不鲜。[15]大部分农村学校整体音乐开课率尚达不到35%[16],个别学校甚至以“教师不愿意教、学生不愿意学”等理由取消了所有艺术课程,使学生无法接受应有的艺术教育[17],严重制约着艺术教育独特育人功能的充分发挥。同时,根据《农村普通中小学校建设标准》的规定,以我国西部农村为例,由于农村学校校舍面积限制,约57.6%的初中和66.6%的小学缺少专门美术教室,接近100%的农村中小学无音乐活动场所。[18]“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开课时间与场地配备的限制必然会影响农村艺术教育的质量,进而深化教师、学生及家长对艺术教育的观念偏差。

三、打造艺术、教育、经济的三方综合脱贫体系

农村艺术教育不仅是养成学生感受美、表现美、鉴赏美、创造美的能力,从根本上提升公民文化素养、滋养一方一地的艺术文化底蕴的重要途径,更对提升农村艺术人力资本、提振我国经济具有重要价值。2016年,我国文化艺术及相关产业已经占GDP比重的4.14%。“十三五”规划纲要进一步强调,到2020年,我国文化艺术产业将成为我国国民经济的支柱性产业[19],甚至有能力成为未来中国的“国家战略”。由此可见,艺术能够成为教育与经济的重要中介,为农村艺术教育实现自身教育脱贫与对外经济扶贫政策提供有效的着力点,更能将单一的教育脱贫与经济扶贫转化为艺术、教育与经济配套的三方综合扶贫体系,形成扶贫攻坚“大合唱”,实现艺术、教育与经济的多重跨越式迈进。

(一)乡土艺术融入教育:“物”“人”结合的艺术资源介入机制

资源供应是乡土艺术教育的基础。与昂贵的西进艺术资源相比,我国农村丰富的优秀传统文化不仅是更为经济的艺术教学资源[20],更是守护、传播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主要阵地,沉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21]。因此,农村优秀戏曲曲艺、少数民族文化、民间艺术等具有地方特色及民族风采的优秀传统文化,都可以并理应成为进入农村艺术课堂的物力资源,在涵养农村的艺术文化精神的同时,从“产、学、研”一体化出发,为艺术产业的再创造提供可能。基于此,重庆市綦江区作为全国农村学校艺术教育实验县之一,依托“版画之乡”的地域文化优势,将竹、木、泥等地方资源,整合成根雕、泥塑、竹编、版画等美术校本课程,并在多个地区推广应用,获得了教育界与版画产业界的双双好评。这时的艺术便不再是摆在衬布上冰冷的石膏像,而是身边可感可触的乡土文化。这时的乡土艺术教育也不单单是完成技法的训练、课程的任务,而是承载乡土文化艺术的重要载体,更是学校与社会、与经济发展相连接的关键契合点。

与此同时,针对我国农村艺术教师短缺的问题,保证农村艺术教师的数量是农村艺术教育脱贫扶贫的前提条件。在这一层面上,民族、民间传统工艺传承人因其本身具有文化价值积累的属性,完全具备补充农村、边远、贫困和民族地区中小学校美育教师的资格,对于建立和完善农村中小学校美育教师补充机制有着重要意义[15],更为我国艺术产业的人才储备提供了培养契机。重庆綦江农村版画借助綦江农民版画院、版画艺术村、农民版画艺术工作室等一系列创作机构,通过合理正当的途径将当地既具备极高的实践技能,又深知本土人情的农民版画家纳入兼职乡村艺术教师体系,打通在校教师与艺术人才的交流渠道,利用其实践的操作能力弥补艺术教育的实践短板,增强农村艺术教师队伍的整体实践技能。

因此,物力与人力构成的艺术资源,能够精确聚焦到教学资源与教师资源两大核心问题,通过建立“物”“人”结合的艺术资源介入机制,为农村艺术教育注入新鲜血液,从供给侧为艺术融入农村教育创造可能性。

(二)教育创造艺术:“感知”与“实践”共契的艺术涵养机制

在初步达成物力、人力资源“输血”的基础上,如何提升受教育者的综合素质与经济能力,通过增值赋能增加个人的经济资本,继而引领乡土艺术教育走向产业化,不仅是助推教育自身脱贫的关键环节,更是在外在“输血”基础上实现自身“造血”的基本要求。事实上,艺术教育相较于其他教育来说,是一种具有双重性质的教育类别,它既是一种“阳春白雪”的艺术感知活动,又富含“下里巴人”的艺术实践体验。

文以载道、以文化人,在艺术感知的层面上,艺术教育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益思想与时代要求相结合,并通过丰富多样的艺术形式予以表达,能够帮助受教育者有效地从中华文化资源宝库中汲取养分、获取灵感,在滋养独特丰富的文学艺术与人文学术的基础上,传承中华文脉,提升自身的艺术创作能力与文化艺术素养。这对于个人综合素质的滋养与国家软实力的增强,都具有不容小觑的重要意义。以重庆市复兴镇中心小学为例,该校通过以平行线为主要造型元素,以农村生活为素材,逐渐形成“天真寓平淡,素笔写乡情”的农村儿童线描画特色校本课程,编写全区推广的农村儿童线描画分段校本教材[22],有意识有目的加强学生对技法背后更深层次文化艺术价值与意义的理解,更加深其对乡土文化遗产及民族风采的认知,为农村艺术文化传承提供了可持续动力。此外,这一机制在加强学校艺术工作与当地教育资源有机融合的同时,也完善了当地艺术人才的培养机制,为其赢得更有利的就业资本。

在此基础上,就艺术实践而言,各类手工艺作坊、优秀传统文化工厂也为受教育者提供了具有地方特色的艺术教育实践基地,在亲身体验与实际操作的过程中,艺术课堂中学到的艺术创作理论能够转化为艺术作品,帮助学生在“懂艺术”的基础上实现“创作艺术”的突破,助推艺术产业人力及物力的集成。例如,广东省河源灵江村便依托学校艺术课程把艺术形式和文创开发深度融合,将村民的衣、食、住、行用品开发成视觉图案,引导学生研发吉祥物、毛巾、零钱包等兼具使用和装饰功能的衍生品,把农村艺术教育的成果转化为“艺术品”,将艺术创作本身转化为强有力的艺术生产力。这不仅能帮助贫困群体走出“因无能力而致贫”的困境,更能为本土文化走出乡村、走向商品化奠定坚实的基础,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教育脱贫与对外扶贫的道路。

(三)艺术联动经济:艺术带动与经济反哺的循环扶贫机制

从艺术融入教育到教育创造艺术,艺术与教育已然实现了双向互动,这不仅推动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与乡土艺术教育本身的发展,更基于本土文化培养出大批优秀艺术人才。更重要的是,这些艺术人才作为整个农村艺术教育的“产品”,仍时刻不停地利用艺术生产力创造着经济收益,助推艺术与经济的联动发展,为艺术产业化持续推进提供动力。

一方面,艺术人才能够利用自身的艺术素养与艺术创造能力对艺术这一文化资本进行生产性利用和商品化发展,以艺术人才输出与艺术产品销售的形式,打造集“培养、生产、加工、销售”为一体的特色文化艺术产业扶贫体系。同时,经艺术设计与包装后的乡土艺术产品,既承载着它的艺术价值,又体现着它的商品价值,进而带动本土化文化艺术品牌的形成,助推艺术产品带动多元区域经济效益的实现。如綦江农民版画院会定期选择条件成熟的学校开展少儿版画培训班,每年参训学生500余人,培训班作品也常年在少儿版画展中展出并销售。截至2013年,綦江农民版画已走进全区60所小学、6万名小学生的课堂,并努力将科教、创作、展览、旅游、交易一体化,形成由学校、版画院与文化点构成的三级版画销售机制,多方位提升当地的经济效益及发展路径[23]。

另一方面,经济持续的快速增长不仅能够为乡土艺术发展提供物质基础和经济保障,从艺术资源供给、艺术人才培养与艺术产业规模增长等方面进一步推动艺术再生产,更能够以艺术产业的优良发展扭转人们长期以来对艺术教育“豆芽学科”、“专业人”的偏见,促进农村艺术教育健康发展,实现以经济发展反哺艺术与教育的长效循环扶贫机制。同时,经济效益的提升还能有效完善农村艺术教育的硬件资源、师资队伍及教学规模,提升乡土艺术教育教学能力,从而形成良性循环的乡土艺术教育循环模型,助推乡土艺术教育与市场经济的共同富裕,通过经济发展反哺艺术教育来实现均衡发展。如河南洛宁的“乡土艺术公园”利用民间艺术“洛阳三彩”为载体,将农民的有机农产品与陶制品结合,探索了一条特色的艺术产业和农业结合的艺术扶贫道路。艺术公园已连续举办三届中国“当日”艺术展,近200名艺术家为贫困山区捐赠作品223幅,募集爱心捐款35万元,捐赠给罗岭乡中心小学和前河小学建设“美育画室”,成为洛宁县的一张名片。[24]

如上所述,乡土艺术、教育与经济三大社会核心构成了“艺术+教育+经济”的三方扶贫体系(图1),该模型以乡土艺术产业化为核心拓宽了艺术、教育、经济的连接通道,构成“乡土艺术精神培养——乡土艺术事业培育——乡土艺术产业化”三位一体的艺术产业发展模式。

图1 “艺术+教育+经济”的三方扶贫体系

从教育意义上来说,艺术教育是教育公平亟待弥补的一个重要短板,是乡土教育完成自身脱贫的必需。乡土艺术、教育与经济构成的三方综合扶贫机制能借助艺术产业带动农村艺术教育走出原有困境,实现教育脱贫。从经济意义上来说,艺术生产力更是技能扶贫的重要抓手,是国民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指数,三方综合扶贫机制更能通过区域艺术产业发展引领经济增长,带动农村经济发展。由此可见,艺术、教育与经济作为社会发展的三大重心,能够借助其内部的紧密联系,共同构成三方综合的扶贫机制,开拓整体化推进乡土教育与乡土经济的双重脱贫的途径,对我国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并确保2020年现行标准下的贫困人口全部脱贫具有双重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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