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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桥河与马桥故城

2020-06-09王珍付

回族文学 2020年2期
关键词:故城红柳

要说马桥河,得先从马桥故城说起。马桥故城位于新疆昌吉州呼图壁县城北九十八公里,在兵团六师一0六团境内。百余年来,围绕着故城男耕女织、血雨腥风、刀光剑影、残垣断壁、军垦开发故事不断。经笔者多年调查走访知情人,对先有河,后有桥再有城的說法基本上有了定论。

清末民初出版的《呼图壁乡土志》载:又马桥子,有废垒六座,曰马桥子堡,在县城东北二百余里,该堡横跨于洛克伦河,以环上垣墙,俨然一守险之处。桥北偏西曰攀安堡,又西恐太远,十里曰白安堡,又西四里曰同安堡,又西十里曰公安堡,桥南偏西曰义安堡。

马桥河

据史书记载有御塘河,即现在的玉唐河。沿老河床主河道汇入老龙河,向西北流入呼图壁县的二道沟,在五户地北边的双岔子与呼图壁河汇合后继续向北流入马桥河。穿越马桥城仍然向西北流入玛纳斯县境内,过西营城经新渠庙到莫索湾湖腹地,最后注入阿雅尔淖尔 (玛纳斯湖)。据《呼图壁乡土志》记述,“罗克伦河……又西北流经马桥南……”与上述情况相吻合。

在呼图壁河的下游,有一条宽阔古老的河道,人称“马桥河”。马桥河在新中国成立前水量很大,从东南向西北穿城而过。原来在马桥城的南北、靠近河的稍窄处,架有绳索吊桥,只供人通行。后来人们用两根木料搭建了便桥,能使马通过,俗称马桥。原来这条河称为罗克伦河的下游,既然有了马桥,人们就把这条河叫“马桥河”了。由于当时水流湍急,河上架桥,时常被每年春夏的洪水冲垮。后来,人们就利用枯水期,在河中央挖了两米多深的地基,用粗大的木料做基础,搭建一座木桥,桥面宽五米,长十五米。在搭桥的河岸两边,用上好的木料并排摆放,事先修好防护堤坝,在河中央立有三组六根木质桥墩,相互搭建的木料用铁制的马蝗钉连结。桥面两边为木料排列,中间为梭梭或红柳搭建,上为黄土铺面而成,专供车马过河之用,俗称“马桥”。架构坚固,使用多年,为马桥河两岸交往,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严格意义上来说,马桥河应为呼图壁河的下游,呼图壁河是从大沙坡以下的双岔子流入马桥河的,故人们就把大沙坡以上称为“呼图壁河”,以下称“马桥河”。

清同治年间(1862-1874年),当时的莫索湾地区人们就是靠马桥河水养育生存,每年开春冰雪融化,就从马桥河上游芨芨坝、三桩坝流水下来,当水流淌到哪里,就有人端一毡帽的麦种子,在较为平坦的荒地上撒种子,再用梭梭柴秧子来回耢几下,就算是耙耱保墒了。到6月天,洪水下来就引洪灌溉,平年份就靠天下雨浇田,到夏天就收麦子。这样就叫作种“闯田”或种“野地”,风调雨顺时节,收成还不错。

当地人为什么把这条河称为马桥河呢?在清同治年前,马桥河流经西营城(今兵团八师一四八团)、新渠庙(一五0团),尾闾可达玛纳斯湖(和布克赛尔蒙古自治县境内)。清同治年间,兵荒马乱,绥来(今玛纳斯)县北五岔等地乡民为躲避战火,在西营城驻扎。二年春,由于徐学功统领也来西营城,由于兵马人多,容量有限,就在马桥河边选定地址建城。河的两岸各建有城池,故称“马桥城”。就形成了先有河,后有桥再有城的现状。

1932年夏,笔者大舅张学元随其父张绪生到黄草湖(现芳草湖)走亲戚,当时居住在莫索湾张家大庄。途径马桥河时,发现河两岸有城墙,高三米左右,部分已经坍塌。河面宽二十多米,深四五米,河里水很大,桥也被冲垮了。据大舅称:我们正在观望时,从河对面撑过来一只木头伐子。撑伐人姓高,名字忘记了,手撑一根六米长的木杆,同时又来了几个人,他们招呼我们上了伐子。因水流很急,忽上忽下,伐子随着水的下游方向漂流到二百多米的地方才到河对岸。待上岸后,家父说给他们些钱,可他们不要。后来才知道,高姓撑伐人是专程来接自家亲戚的,我们也沾光,做了个顺水人情。

1952年7月,天气炎热,有一当地姓吴的年轻人,同伙伴一起在马桥河里洗澡玩耍,河水有三米多深。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喊救命,待人发现,就只看到有一人已经被水冲到河的下游去了,几个人顺水游下去相救,只看到人头时隐时现,不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直到五天后,才有人在莫索湾水渠中发现了吴姓尸体。

初级社时,二舅张丰元到马桥河拉木头,发现有几大摞砍下的檩子、椽子摆放整齐,周边大都是梧桐树,还有不少的榆树,树枝杂乱无章,就装了三车,后又去拉了两车,给公家或私人盖房子用。最粗的木头有两人环抱,躺倒在河边,有几十棵。后来一四八团在这里开发农田,均拉去建房、做铺板和家具。1963年夏天,二舅到芳草湖一场走亲戚,发现有一个独沙包,中间长有梧桐树七八米高,直径四十厘米,路人到此地都要站下观看,不知沙包上的梧桐树怎么长得这么茂盛。后人称:这里原来是大户人家的灰堆,被沙掩埋,但也没见到周边有残墙痕迹。

2015年3月12日,采访北五岔镇党家庄六十六岁的李恒发,其称:1968年春,我到马桥河沿砍磨条、杈齿、工具把等,发现那里的梧桐树长的有一房多高,粗细不一,最粗的直径六十厘米。到处是红柳,密不透风。河岸垂直地面有三米多深。当年去了两次,满载而归。

1970年至1971年,连续两个冬天,新湖总场二分场的尹贵福都到马桥故城西北面的沙漠里拉柴火,途径马桥河,河床十至二十米宽不等,最深的地方有八米,横穿马桥河道路经过的地方有五米深。为便于人车通行,不知何人将河两岸的陡坡推平,形成上下缓坡,上下坡要走很长时间。当时马桥河周边生长的梭梭很茂盛,有五米多高,枝杆高大粗壮。还有大量生长的红柳、胡杨、红沙柴、沙拐枣等植被。

马桥故城

据考证,马桥城是在晚清时期,新疆著名的团练首领徐学功和黄草湖民团头目高克武率众所建。有南北两城,先建南城,第二年队伍壮大后,又在河对岸建北城,南北城遥相呼应。南城有敌情,老百姓就躲在北城,反之就躲在南城。只有将士们在城墙周围抗击敌军。

据笔者辛卯年采访八十七岁的大舅张学元称:“自己从小就听老人讲过,高四爷带人建的马桥城。他在世时,经常派人马驼队到北沙窝盐湖(玛纳斯盐湖)驮盐,筹集建城银两。从我们莫索湾家的院子边上经过。还自己带领一批人马到北山(阿勒泰),每个骑马的人后面均要屌一匹马,专门驮草料。走沙漠时,就沿着哈萨克人在沙丘上摆下的梭梭柴垛子为照应,依次作为行进路线。走了三天三夜才到和丰县(现和布克赛尔蒙古自治县)的火石山口,那里的水是长年向南流,又走了两天就到了盐池了。二天后驮盐返回。高四为头信,就是领头人物。长得人高马大,威信高,能管住人,有相当的号召力。

马桥城建于清同治四年(1865年),起到排忧外患,安抚百姓的作用。乡民以求生计,相安无事。新中国成立后,文物专家在考察马桥城时,看到的是城郭残垣断壁,故将此城称其为马桥故城。

清同治年间,从东面的白家庄子一线至沙枣园(兵团六师一0五团)、马桥城桑家渠、东湖村子(新湖一场)、西营城(兵团八师一四八团)沿线,为匪人经常出没之地。老百姓就在这些地方建城郭较多,以防东西方向来犯之敌。

民国初年,匪患猖獗。时夏季节,从黄草湖来了八个土匪准备走北山,路遇马桥城。由于当地人多势众,就将七个土匪打死,有一个小个子跑了。拂晓时分,突然枪声大作,城内人等赶忙出门迎敌。双方就在马桥河的支流泉沟河的苇沟两岸形成对峙。接着又来了一大批土匪增援,双方开始发生枪战,不一会儿就把人们都围在城内。就这样围了三天,终将城门攻破。大批土匪冲进城来是左右砍杀,血流满地,死伤无数,只有少数人突围出城。

1953年春,玛纳斯县六户地镇创田地村许成云等人吆马车到马桥地区砍拉工具把子和木头。这里的胡杨树直径有十厘米至六十厘米不等,河两岸生长的红柳、胡杨树是密不透风。当时六户地有四个生产队,一次去十多辆车二十多人,前后在那里住了八天。由于当时各生产队都在修建马号,拉回来的木料主要是搭马棚,盖房子。先后去了三趟,当时那里没有人住。城墙基本完好,有的城墙有三米多高。故城四周有壕沟,看似护城河一般。他们去的人就在城墙边上搭的窝棚里吃饭住宿。

1958年4月,农六师一部在马桥地区开荒造田时,城堡呈断壁残垣,个别地方尚有砖基。马桥城南北长三百五十米,东西宽一百七十米,城墙高三米,最厚处两米七。在南北土夯城墙上面有土块砌的女儿墙,高七十厘米。据到过马桥故城的人称:骑马穿过故城,就有阴魂不散的感觉。特别是在傍晚时分,心神忐忑,要快马加鞭,赶快离开此地。

1962年5月下旬,玛纳斯县北五岔公社红星大队三队(现凉州户村)社员相开华路过马桥城。他早就听说城内有井,井内野鸽子很多,就想到此查看一番。他在城的东北角,发现有一口枯井,在离井两米远的地方,有不少鸽子从井内噼里啪啦地飞了出来。当时,他赶快拿起一麻袋,将袋口蒙于井口之上,不一会儿,就有三十多只鸽子飞入口袋中。拿回家,分与亲戚朋友美餐一顿。枯井直径中间宽两头窄,上口直径六十厘米,中间直径有一米五。井深有十多米,已无水。井壁周边为红柳编成的笆子,由苇绳扎紧,从井下一圈一圈沿着井壁盘旋而上,起到类似井管的固定作用。每一层均能看到数根带钩的红柳木钉,钉在红柳笆子于井壁之上,从而,将红柳笆子于井壁牢牢地固定住。看来,枯井建造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

1963年5月末,新湖三场吕永柱同王以寿等几个人,到马桥城去采摘椒蒿,有一条大路从城南经过。城墙很厚,红柳多,梭梭柴少。马桥河的路口已经打开,来回要走很长时间。发现一口水井,用红柳条编制而成,已无水。河岸边椒蒿很多,每个人都采摘了一筐子提回家。

1970年夏,新湖总场王以军与几个同伴路过马桥城,随处可见有死人的头盖骨等,当时就有年纪大的人说:这可能是外地人和守城的官兵遗骸。有人说,故城可能有宝贝,正好带有铁锨,他们就随便到处挖起来。王以军就挖到一双马靴,还看似很新的样子,黑皮上面还有用硬物压制的花纹,好似当官的人穿用过。王以军拿回家后,还穿了几天。有位老人对他说这个东西不能穿,到底为什么,谁也说不清。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新湖总场二分场有一李姓人,在路过马桥故城时,看到一颗人的颅骨,牙齿上下排列整齐,数了一下,有三十六颗,相当完整,感到很惊奇。经现场的老人察看,前额骨高,牙齿小且齐整,判断可能是一位少数民族年轻女性的颅骨。在众人的建议下,他们将其原地掩埋。

马桥城小庙

1960年,压种冬麦时,六户地王建业与朱宝江等人坐两辆汽车,去北五岔总场(现新湖一场)送麦种子。经过西营城不远处,走错了路,就到了马桥城,过了马桥河才发现走错路了。待车返回时看到马桥河沿边上有一座小庙,车停下来休息,几个人就到庙里察看。河西岸有三间庙房,其中两间已坍塌,中间墙头上的两根檩子还在,一间房基本完好,房中墙壁上面有塑神像的痕迹。房顶铺的是苇把子,土木结构的打土墙,当时马桥城墙还有一人多高,城墙阶段性倒塌严重。

1960年初,笔者二舅长丰元到马桥城地区拉木头,见城西北角有一庙,房三间,中间大两头小,各有开间,门窗基本完好。当时一四八团在庙里建了一个小钢磨,主要供应开发农场职工食用,有时也向周边农民兑换面粉。1962年夏天再去时,马桥城东西有路穿行。马桥河两岸的树木都没有了,周边伐倒的木头也被人都拉走了。小庙屋顶也没有了。

马桥地区的开发

1958年4月,农六师发出开发马桥的命令,7月,有农六师教导大队一部、农六师十六团一部,在马桥地区组建天山十二场、天山十三场。1960年8月1日两场合并,组建马桥农场。从此,拉开了军垦农场在马桥地区创业的序幕。昔日马桥故城,焕发勃勃生机。1969年7月,正式命名为农六师一0六团(现马桥镇)。

据笔者二舅张丰元称:1959年8月,玛纳斯县北五岔公社派人到馬桥河地区开荒种地,由于当时食盐供应紧张,食堂已经断盐两天了。我就在马桥河的西北面一梁干上采集原料,首先在红柳墩、红沙墩下面,将上面一层浮土抹去,再将下面的一层硬盖揭下来,打碎放到锅内,添上水进行熬制。熬制一次,将水澄清一次,先后换水熬制四次,将澄清的水一次性放入锅内,大火快速熬制成淡灰色粉末状即成土盐。特别要注意的是:每次熬制的水一定要清澈透明,不能有任何杂质与污物,这样,才能保证熬制的土盐质量。自行熬制的土盐,按老百姓的说法,物美价廉质优,成本小,与食用盐毫不逊色。由于当时市场供应的食用盐量少,加之群众又不富裕,故自行熬制的土盐就很受群众欢迎。

1960年初,北五岔公社派一批人到马桥地区种地,秋天又去一百多人,后来增加到二百多人。主要是挖梭梭、红柳根平整土地,全靠人工开荒。有一天下午,农民张仕华吆马车送人转场,选择一块平地,开始挖地窝子。快挖好时,有三个人骑着高头大马,站在附近的沙包上,中间一人手一挥,就有三百多人呼啦一下就扑过来。首先在离我们五十米处的地方整理队伍,统一穿的都是黄军衣,说是劳改人员。听他们在喊着口号,然后在报数,不一会儿就手拿铁锨,齐头并进地向我们走来,走到挖窝铺处就铲土将快挖好的窝铺填掉,也不管里面有人否,搞得是尘土飞扬,迷得人睁不开眼睛。一看这阵势,下面的人是赶快往上爬,有的人被黄沙压得喘不过气来。也不打人,不大一会儿就把即将挖好的几十个窝铺给填平了,还将搭好的两个窝棚也给拆倒了,做完这一切就吹哨撤兵。事后双方就开始为土地打官司。后来经自治区、昌吉州领导主持召开专题会议,确定这块地方划规新湖农场一分场,设立了三个连队,分别为六连、七连、八连。当年就规划好条田,修好干渠、道路、平整土地,形成待播状态。

2014年6月21日采访原六户地镇三棵树村党支部书记时年七十七岁的王清泉,其称:1970年夏,玛纳斯县组织公社、生产队干部到马桥农场挖地道和防空壕。以公社为单位分配任务,在地面两米以下挖地道,土质干燥,长度有两公里多。挖防空壕六公里,说是为了反修防修。虽然吃住条件差,但人们干劲很足,早出晚归。我们干了十天,说是已经完成任务,就撤回来了。

作者简介

王珍付,新疆昌吉州玛纳斯县退休干部,昌吉州作家协会会员,昌吉州老干部摄影家协会会员。各类作品散见于报刊。

[栏目编辑:黑正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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