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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汉学术论争对《左传》学之影响

2020-06-04向凯

雨露风 2020年3期
关键词:两汉左传

向凯

摘要:《左传》在两汉时期发展和流传,与汉代的学术整体相连,对《左传》在两汉时期的发展过程进行梳理,就相当于梳理了两汉时期的今古文之争,也对研究汉代的学术与发展有着重要的帮助。通过对当前现有的资料进行分析和整理,与前人所列流传关系对比,重新对《左传》所在的授受关系进行整理,会发现西汉末年到东汉,尤其是在刘欣之后,传习者很多,发展源流支线也纵横交错,很难理清,很多师承史书都没有意义记载,由此可见《左传》学说在东汉的兴盛。可以说《左传》在两汉时期的发展非常曲折,在西汉初年的源远流长,再到《公羊》学的崛起,《左传》的逐渐没落,又到刘欣开始为《左传》争立,导致今文经师的攻击,在此之后的今古文学者之间的较大的四次论争,《左传》的学者汲取了今文经学的优势,发挥自身的优势,不断扩大影响。《左传》虽然没有立学官,但是在官方以及民间,较比《公羊传》来说,都大幅度超出了其影响力,这为《左传》未来得到官方的认可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关键词:左传;两汉;学术论争

在研究汉代学术的过程中,必然无法避开对今古文问题的研究,同时根据《后汉书》以及《汉书》的记载,在两汉时期,发生的几次今古文的大型的争论,在刘欣、太常博士为《毛诗》《左氏春秋》《古文尚书》进行争立,抑或是陈元、范升为《费氏易》和《左氏春秋》争立,再或者是何休以及郑玄为《左传》《公羊传》之间产生的争论,可以说,任何一种争论都是以《左传》为中心进行展开。因此对《左传》进行梳理,就是相当于梳理了在两汉时期,学术界今古文争论的过程,对于研究我国汉代学术的发展具有非常明显的帮助。《左传》年代非常久远,历代研究者数不胜数,很多基本的问题如《左传》的作者、性质等都在无休止的争论,并且没有可靠的新材料,同时因为不同学派所阐述问题的角度也就自然不同,从而可以说到今天为止仍然没有产生定论。在两汉时期诸位学者对《左传》的研究其实就已经取得了较高的成就,并且在后世针对《左传》的研究都是以两汉时期的研究基础上进行的。当代学者在研究《左传》的过程中,尤其是针对如刘欣等大师的学说研究非常多。

一、今古文经学之争的背景

古文经学主要是从西汉末年开始兴起,而在东汉时期达到了盛行的状态,与今文经学属于最为明显的两个对峙的学派。古文经就是用秦之前的文字书写,而在后来被发现的古书。分析古文经的来源,在汉代相关的文献中,有着不同的记载,根据主要的文献记载,古文经的出现为汉代今古文经学的斗争提供了文献的基础,在西汉时期的时势变迁,对不同的意识形态指导思想的需要,为今古文经学的斗争发生,也为今古文经学之争提供了客观的可能性。

在西汉初期兴起,社会凋敝,百废待兴,当时的统治者为了发展社会经济,从而风行黄老之学,从而当时所采取的统治政策为无为而治,这也是时势发展使然。当到了汉武帝时期,社会经济十分繁荣,并且社会稳定发展,当时的国力也十分强盛,汉武帝也就不满足于自然无为的黄老之学,不想束缚自身的手脚。但是又急需新的学说、意识形态,来替代黄老之学在政治方面的指导思想,找到更适合新时期的学说,来强化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其主要目的在于消除诸侯割据的势力,并且实现开拓疆土的目的,进而实现现实统治的需要,从客观上分析,就必须要有新的学说来适应中央集权统治在当时的需要。于是,在汉武帝时期,政治上出现明显的转折,汉武帝抛弃了具有限制性特征的黄老之学,而毅然决然选择了董仲舒的新儒学。

在公元前140年,汉武帝昭告天下,广泛招聘贤良之士,在这次贤良的“对策”之中,主要是《公羊》学代表的董仲舒所提出的“天人三策”最符合当时汉武帝的心意,在此“对策”之中,董仲舒所给出的建议是将诸子百家进行罢黜,唯儒术独尊,“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通过借助统一的思想,从而达到巩固专制主义的中央集权的制度。汉武帝接受了董仲舒的主张,将百家进行罢黜,从此之后表彰六经、独尊儒术,在贵族子弟教育中,用儒家经典进行教育。在此之后,又将通经作为选取官员的重要标准。在此之后,又以阴阳五行的思想作为理论方面的框架,融合了黄老、墨家、法家等诸多不同学派思想的儒学,也就是当时的新儒学,也就是董仲舒的《公羊》学,同时成为当时官方的主要意识形态,在政治、文化、经济、社会等各个方面都有渗透。

在汉武帝时期,虽然说将百家罢黜,唯儒术独尊,但是事实上可以说是只有《公羊》学在当时属于独尊,成为可以对《春秋》解释的权威所在,因此,今文经学家针对《春秋》的解释中,也都基本集中体现在《公羊传》之中。另外,随着学术、政治的不断发展,特别是同为《春秋》之传的《穀梁传》《左传》的陆续兴起,并且如果要获得当时统治者的认可,同时还要争取得到学术界的正宗、政权的正统,就是要首先争取到《春秋》的解释权,因此,必须要达到这样的目的的情况下,必然需要对《公羊传》挑战阐释《春秋》的权威,威胁《公羊传》以极高取得的利益。作为既得利益者,《公羊》学家自然不会允许别人侵犯自己的权益,与此同时,今古文经学之间产生的争斗也就必然发生。《公羊》学独尊在一定程度来说,为之后的今古文学之争埋下了预设性的条件。

总体来说,在西汉政治、经济、社会等变迁的过程中,为汉代今古文学之争奠定了时间、历史的必然性。

二、今古文之争始于汉哀帝时期

在今古文长时间的争斗之中,可以说都是以《左传》为核心而展开,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春秋》已经被统治者当作治国的法宝所在,无论是古文经、今文经想要争立,得到正统的地位,都必须要以《春秋》作为基础,从而构建完善的理论体系。以学术自身来分析,今古文之间的爭论具有较高的活力,而古文经学对不断腐朽的今文经学的反动也正是这番争论,也是儒家内部不同学派实现各自理论主张而必须要采取的论证。在这个时期,《公羊春秋》为代表的今文经学历经一百余年的发展,不断变得更加稳固,但是《公羊春秋》所呈现的弊端也不断变得明显。

首先,经学不断变得繁琐化。今文学的相关学者更侧重于章句之学,并且非常遵守师法,所谓先师所传正是如此,弟子只能进行解释,但不能进行改动。桓谭在其《新论》中曾经说道“秦近君能说《尧典》,篇目两字之说至十余万言。曰若稽古三万言”,结果就是学者“罢老且不能通一经”,如此,对学术的发展产生了非常明显的阻碍。到了东汉末年,经过大幅度的删经,也可以说是针对古文经学,今文经学方面所采取的有意识的一种自我调整方式的攻击。

另外,以阴阳五行为核心的灾异思想在当时不断开始泛滥,通过灾异的讨论对当时的政治进行影射,原本对于儒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武器,不仅可以对君主进行劝解,而且还可以保全自身。但是,在当时发展到无所不包的情况下,甚至有以灾异要求汉帝让位的时候,这就让统治者所不许,同时对学术界来说也是一种堕落。另外就是与谶纬之间的不断结合,谶纬就是谶书与纬书的结合,从而不断增加朝着宗教神学转变的可能。单独以孔子来说,孔子是儒家的创始人,提升孔子的地位有利于增加儒家学子讲话的分量,但是当把孔子当作“素王”,当作感黑帝应运而生的神,称孔子在数百年前就为汉制法的时候,就已经不是经学,已经是一种神学的存在。由于今文经学变得不断腐朽,必然会有一种全新的学说进行取代,而就是靠古文经学来取代。

三、今文经学与古文经学学术取向存在明显差异

在古文经之中《左传》可谓是其中的代表作,古文经更加注重事实和训诂,从而就非常容易发现这对于今文经的浮泛学风是一种反拨,但是,古文学者的主要目的在于将今文经中的弊端进行纠正,问鼎学官的宝座才是古文经最终的目标,但是与此同时,今文经学必然不会甘心也不会轻易的退出历史的舞台,基于此,双方的论证必然也就在所难免。在今文经、古文经学者之间,在两汉期间总共发生了四次规模较大的论证,通过查阅现存的史料发现,双方争论的重点并非是具体的观点、分歧,而主要是在《左传》是否传《春秋》,是否为先帝所立等一些外部问题之中產生争论。究其原因,在原来的学术发展过程中,自有一套连续性的特征,尤其是当旧的学术势力强大的时候,新学术的力量就会自觉靠拢,在允许的条件下展开相应的争斗,才有可能最终获取胜利。《左传》为代表的古文经学也正是如此。在当时的时期,统治者都将《春秋》作为治国的法典,从而诸如《公羊春秋》之类的今文经学就稳坐官方经学的宝座之上。基于此,如若古文经学想要得到官方认可,必须要以《春秋》作为依托,从而才可以适应统治者的需要。因此,《左传》学在西汉末年,一直到东汉时期,从废黜到兴起,与刘欣、郑玄等一些古文大师,自觉向着今文经学靠拢的努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在这四次规模较大的论争之中,可以说《左传》的学者有其中三次向着今文经学进行靠拢的过程。首先,是刘欣引《传》文,来对《经》进行解释。在《汉书·刘欣传》之中这样写道:“及欣治《左氏》,引《传》文以解《经》,转相发明,由是章句义理备焉。”之所以,刘欣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经过长时间经学的发展,所有新学说想要得到官方认可,就必须要与经学之间有足够的联系。《左传》在最初阶段,不管是否为传《春秋》所著作,由于寝微多年,《左传》与《春秋》之间的联系可以说是非常疏略。即便刘欣对《左传》进行梳理之后,仍然存在很多抵牾的地方。但是,针对《左传》的攻击中,《公羊》也没有反复强调是因为不传《春秋》,因此,如若刘欣想要为《左传》争立,必然首要解决的就是《左传》《春秋》两者之间的关系问题。因为还没有做到足够的力度,因此《左传》仍然被认为没有传《春秋》,但是刘欣为了《左传》争立迈出了重要的一步,没有刘欣的争立,《左传》就只能在民间进行流传,也就不可能有后来的兴盛与辉煌。但是刘欣又称立《左传》学官,属于是辅助微学,主要为了可以避免今文经师的神经,但刘欣在《汉书·五行志》中,阐释经义的方法,也有很多灾异的学说,与今文经师形成一致,这也可以看出在两汉时期,今文经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

四、光武帝建武二年展开第二轮论争

在光武帝建武二年的时候,尚书令韩歆首先提倡,在此之后陈元紧随其后,就《左传》与今文经的范升等学者之间进行了第二次的论争,范升反对将《左传》立为学官的主要理由为:“《左氏》不祖孔子,而出于丘明,师徒相传又无其人,且非先帝锁存,无因得立。”这是第一次论争的过程中,师丹等学者所提出的一样的言论,但是范升等人聪明的地方在于,还是其随后在奏折之中所说的话:“今《费》《左》二学,无有本师,而多反异……”在其中主要是称《左传》为代表的古文经属于异端,如果给《左传》立官,会导致指导思想呈现昏乱的情况,这对于统治者来说,非常合乎其心思。陈元逐个反驳范升的观点,认为皇帝如果可以将《左传》立官,属于拨乱反正的英明之举。孔子得到左丘明的亲自授业,因此,可以说《左传》才可以称之为最可信、最真实的传《春秋》之作;而针对非先帝所立的理由,不值得反驳,因为如果都仅仅按照旧的制度执行,光武帝不仅会一事无成,恐怕都没有机会登上皇帝的宝座。此次论争的结果是《左传》得到了立官,但在此之后不久又给废黜。

经过两次的失败,《左传》学者开始第二次向着今文经学进行靠拢。在这种情形至下,贾逵将《左传》与谶纬进行结合。

五、建初四年,今文经、古文经之间的第三次论争

在建初四年,通过汉章帝主持了白虎观回忆,这也宣告着今、古之间的第三次论争开始。“往返皆有理证,最为通儒”,在辩论的过程中,双方都没有将对方说服,但是古文经学的力量却在不断增强,在此次会议中,汉章帝亲自到现场进行胜负裁决,主要目的是为了可以将不同的经义进行统一,作出两者均能接受的结论。在此之后,今、古文之间的融合也就会形成自觉。

在此之后,许慎、马融等大儒又开始极力张扬《左传》,形成非常大的声势,但是虽然声势巨大,也没有得到立官的结果。于是,在当时身为马融的弟子的卢植上奏于灵帝,“古文科斗,近于为实……”面对这种来自于古文经学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今文经师当然也不会示弱于古文经师,于是也就直接出现了在今文经、古文经之间的第四次论争。

六、第四次论争

今、古文之间产生的第四次论争,主要辩论的双方是何休和服虔与郑玄,何休代表今文经学的《公羊》,而服虔与郑玄则代表古文经。根据《后汉书·儒林传》之中记载,何休曾说“与其羊若追述李育意一难于二传,作《公羊墨守》《左氏膏盲》”。尽管何休的著作早已经消亡,但是从记载中可以分析出,何休攻击古文经,也就只是将李育的“不得圣人深意”等一些牙慧重拾取起来而已,但面对今文经师的各种方案,先是有服虔根据《左传》,将何休提出驳斥的汉事六十条,进行逐一的反驳,在此之后郑玄又以《发墨守》等对何休进行反驳。从而何休发出哀叹,表明郑玄对今文的要义非常的熟练,郑玄通过综合了今、古文的长处,来对何休进行反驳,因而何休能够失败也就是情理之中,也是必然的趋势。

但是古文经最后取得了论争的整体胜利,并不是说今文经就会从此消亡,可以说,经过多年来的多次大规模的论证,今文经学所包含的很多内容,在古文经之中都有所融合,但是,古文經所取得的胜利果实,却与通儒马融、郑玄等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简单来说,这也就象征着古文经学在向今文经学进行第三次靠拢的行为。在整个过程中,可以说郑玄投入的力量是最多的。年轻时候的郑玄就已经学贯古今,后来郑玄更是立足于古文的研究,但同时也兼采今文,在有限的时间内,已经达到编注群经,从而将汉代时期经师严守师法以及严守家法的界限给颠覆和打破,最终形成了一种兼收并蓄的“郑学”。因此,严格的从某种意义来说,古文经学一直都没有在论争的过程中,取得完全性的胜利,因为就《左传》自身来说,就有非常多的今文经学的因素在内。

七、结语

综上所述,从学术本身的发展来说,《左传》之所以取得了后来的发展以及胜利,可以说这一类古文经学的发展都是同《公羊传》之类的今文经学之间进行斗争,从而才形成最后的发展。《公羊传》之中,主要是以微言大义进行说经,并且《公羊传》更加注重于师法,在此之后的后人只能对《公羊传》进行解释,但不能违背师法而进行变通,从而越来越繁琐,显露出弊端。除此之外,在《公羊传》之中,通过阴阳灾异的形式进行说经,其中侧重于天人感应,对谶纬非常重视,穿凿附会的地方可以说很多。但相比较之下,《左传》则更加注重于事实,通过事实进行解经,虽然也会出现附会谶纬的情况,但从《左传》的整体来进行分析,较比《公羊传》等之类的今文经来说,更加符合当时的历史事实,同时也就具有更强的说服力,如此强的说服力,导致当时的统治者都不得不提出《左传》学。可以说,《左传》在两汉从微到显,不仅在于《左传》自身所拥有的优点,也因为在不同时期,所特定的政治环境,有着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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