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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飞天》

2020-06-04弋铧

飞天 2020年6期
关键词:小说月报飞天写作者

弋铧

我还记得我刚涉足写作小说的那一年,2004年,得到过一个好友给我找来的编辑部联系方式。上面有林林总总的报刊以及杂志的投稿地址。那会儿,我还是寄纸质的打印稿件。买了一堆大号的牛皮纸信封,写完一篇,打印出来,用钉书机钉好,把整理好的稿件认真地装进信封里,然后,在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上编辑部的地址和邮编,带到家斜对面的那家邮政所里,把稿件发过去。

那一年的七月,我投了一部小中篇给《飞天》,小说的名字叫《赋闲》,里面写一位家境优渥的年轻女性,因为不用工作,整天困在家里,百无聊赖,空虚寂寞,每天所有的时间,就在认认真真、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打扫她的两层楼的复式居所中度过。很快,编辑部给我回复了一张薄薄的纸签:“大作已过终审,择期发表,敬谢”。再然后,非常顺利地,就在当年第9期发表了。

我拿着印有自己作品和名字的期刊,兴奋地走在骄阳下,因为自己的文字终于变成铅字,那种成为“写作者”的自豪,已无法言表。

后来甚至收到过一位阅读过此文的读者短信。我们交流过一段时间,是位年轻女性,我一直记得她问我:“你怎么写得那么真实?那就是我每天正在过的日子。我把你的小说看了三遍。我甚至都怀疑你是我过往甚密的闺蜜,或者你是隐身在我家中的什么物件,偷窥着我的日子?”我当她是夸奖我的文笔,笑笑地接纳她对我小说的评价。短信交流过几次,聊过彼此的生活,也聊过彼此的对将来的打算。她和我差不多年纪,曾经在一家事业单位供职,丈夫生意做大后,特别是孩子两岁后,她便把不痛不痒的工作辞掉,专心照管家庭,但因为喜欢阅读书籍,特别爱看纯文学的杂志和期刊,阅读后的掩卷思考,让她怀疑自己的选择。我理解她作为一个年轻人的上进和对现状的不甘心,也不知道我的劝慰对她有没有任何意义,每次交流,都只能静心倾听,后来我们来往便慢慢淡了,直至现在音讯全无。那会儿网络还不发达,纸质的期刊和雜志还有市场,都有自己忠实的读者群。那是我第一次和读者交流。一位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读完我的小说后,对我作品真心实意的反馈。我深深地感动。因为《飞天》成为介质,让我和陌生城市的陌生人有了对人生的交流,这大约就是文学的意义了。

发表,以及和读者的这段交流,让我对写作更为爱好起来。基本上从我开始写作,这十六年来,几乎每年都会给《飞天》投稿。第一次和我的责编赵剑云见面时,她告诉我,我的自由来稿,是她刚工作的第一年给我发表的。我们俩都唏嘘不已。一晃,十六年过去了,我也实打实地成为《飞天》的老作者了。

家里对我的写作是充满支持的。但慢慢地发表多了以后,家里人对我的要求似乎也比较高了。当时我们家订有《小说月报》和《小说选刊》,我问过家人,你们对我的小说有什么看法呢?他们会拿着那两本选刊杂志揶揄我:“什么时候你在那上边被选载了,我们再谈对你作品的看法吧。”

很快,我的几部小说都在《小说月报》连续被转载了。其中,发在《飞天》的《一九七九年的一次出差》,被《小说月报》2011年第1期转载。说起这部小说,也算得上命运多舛。当时写完后,拿给我熟悉的一位编辑看,她认为不错,但二审被驳回了。编辑心有不甘,让我也和二审沟通沟通,二审告诉我,这篇小说并没有打动她。我在文学上因为起步晚,比较自卑,旁人的一句评价,几乎就能把自己操持了好多天的小说永远束之高阁。我对所有被拒的作品都有对自己才能强烈的不自信,这篇也一样。被二审拒后,我也没再把它投给其他刊物,仍旧一篇一篇地写,一篇一篇地投稿,一篇一篇地发表,直到剑云有次约稿,我实在没有存货了,小心翼翼地把这篇给了她。她很快地阅读完,很快地回复我,说马上会用,这让我信心大增。后来,这篇小说不仅被选刊转载,还在广东省首届“大沥杯”小说奖中获奖,并且获”飞天十年文学奖”,也得到殊荣。这篇小说的经历让我对自己的文学之路有了新的认识:写作者应该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另外,不一样的编辑口味也不一定一样,不要因为某一位编辑的婉拒,就对自己的作品失去信心。那位婉拒我的编辑,同样也是我尊敬的一位师长。我后来又发过作品给她,她就对那篇作品颇有好评,那篇作品不仅发表了,同样也得到过省市级大奖。

也可能因为《一九七九年的一次出差》的遭际,让我对《飞天》更加深加重了情感,她让我对文学从此有了信心和信念。平时我工作很忙,也要照顾家庭辅导孩子,但因为有这样一家杂志对我的信赖,让我觉得懒笔都是不应该的,我每年都会很努力地写一篇自我感觉良好的中短篇,给这个鼓励过我,接纳过我,而且让我有好运的杂志。

真的,《飞天》在文学上还给我带来了很好的文运。除了刚才提到的那篇,《酒窝》被《小说月报》转载,《姑姑回家》被《小说选刊》转载,《月亮之外》被《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转载。

《姑姑回家》被《小说选刊》选载后,又陆续接到过几位读者的短信,和我探讨作品的内容。因为此篇涉及中国女性在家族中的地位问题,“扶弟魔”“贴娘家”的女性在生活中比比皆是,很多家庭里,不光已经出嫁的女性受不了来自娘家的要求”贴补”的无理诉求,也影响了新家庭的夫妻关系。更有的,在以“崇高”“顾家”为美誉的背景下,很多女性宁愿牺牲自己小家庭的幸福,也要全力以赴供养娘家,让自己的幸福和小家庭的幸福染上些许阴影。读者说,这是他们感同身受的现实问题,甚至还有男性读者告诉我,因为受不了妻子对娘家自以为合理的付出,两个人的婚姻都走向了尽头。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和读者的几次直接联系,让我深受触动。在眼下网络的时代,在很多作家都说不看同时代作家的作品的时代,在纸质报刊已经举步维艰的时代,在大量的音频读书,大量的KINDLE阅读器充斥市场的时代,在微信公众号的网文动辙几十万上百万的阅读量的时代,还有那么些读者,愿意静下心来,捧着一本散发着油墨香的杂志,读完我的作品,并且一定要找到我,和我探讨作品。这样的时候,真是让人感动的。

谢谢《飞天》!

谢谢这本坚强的、紧守纯文学领域的杂志,把静下心来的读者,带到我们面前,让我作为写作者,从不敢怠慢。那些被我们从前尊敬的印刷术印成为铅字的作品,经过了一审二审三审,经过了一校二校三校,认真而谨慎地带给读者最正确的语法和字体,给读者带来最规范的成形作品,以至于形成了她厚重而大气的风格,集聚着实在而不虚荣的各类作品。

也特别谢谢已经交往了十六年的编辑赵剑云老师,对我作品的不离不弃和热忱鼓励,让我在文学道路上,笔耕不倦,充满了创作的热情和乐趣。

责任编辑 赵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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