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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信贷影响实体经济增长的区域性差异研究

2020-06-04谢朝华,邓亚波,刘玲杉,裴文婷

财经理论与实践 2020年3期
关键词:实体经济

谢朝华,邓亚波,刘玲杉,裴文婷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5BJY176)`

作者简介: 谢朝华(1968—), 男, 湖南华容人, 经济学博士, 长沙理工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 研究方向: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

摘 要:选取2009-2018年我国30个省市自治区的面板数据,运用面板工具变量法(Panel-IV),从规模和结构维度分析我国银行信贷与实体经济增长关系的区域性差异。结果表明:信贷规模对三大区域实体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较大的差异,东、中部地区信贷规模与实体经济增长呈U型关系,西部地区呈倒U型关系;信贷的期限结构、主体结构、币种结构和产业结构对三大区域实体经济增长的影响也存在较大差异。大力发展实体经济和银行业,以银行业发展促进实体经济发展,在未来的几年实施差异化和结构化的信贷政策,可以改善信贷资源服务实体经济增长的效果。

关键词: 信贷规模;信贷结构;实体经济;区域化差异;信贷发展

中图分类号:F83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3-7217(2020)03-0031-08

一、引 言

中国的经济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现已稳居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位置。但是,当前正处于动力切换、结构升级和质量提升的转型发展时期,通过金融发展促进实体经济的转型发展是经济金融发展的必然要求[1]。中国的金融体系属于银行主导型体系,银行信贷是满足实体经济发展的主要资金来源。金融的发展要从银行信贷的开发和管理着手,全面提升银行信贷的服务效率和水平,把更多信贷资源配置到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和实体经济多样化的金融需求[2,3]。通过分析中国银行信贷的规模和结构对实体经济影响的实际效果及区域性差异,无疑有利于更好地发挥银行信贷对实体经济的促进作用。

二、文献综述

(一)金融发展与实体经济增长

目前,关于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关系的理论分析多从金融功能和经济增长的金融需求的匹配视角展开。如金融发展影响经济增长、实物资本积累和经济效率[4],英美等发达国家的金融中介發展极大地促进了工业化转型和经济的快速发展[5]。中国的金融中介发展与经济增长正相关[6,7]。关于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实证分析结果则有多种表现形式,具体形式与金融发展和经济增长的水平或所处的阶段有关。如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呈现出正相关关系[8],经济增长受到金融发展的显著影响[9],一个国家的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可能是双向的因果关系,也可能是单向的因果关系[10];发展中国家的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呈双向因果关系[11],发展中国家的金融发展通过资本积累促进经济增长,发达国家的金融发展通过生产率的提高促进经济增长;发展程度较低的金融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不明确,中等发展水平的金融能有效地促进经济增长,比较发达的金融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变得很小[12]。

美联储将剔除房产市场和金融市场之外的经济活动界定为“实体经济”。国内学者认为实体经济包括不仅物质产品的生产,也包括服务业[13],是能够给人们带来实际效用的产品创造[14]。我国央行界定实体经济为人通过思想使用工具在地球上创造的经济,包括物质的、精神的产品和服务的生产、流通等经济活动。

自实体经济的概念提出后,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的研究也就慢慢延伸到实体经济增长。既有研究主要就实体经济的重要性、金融发展影响实体经济增长的途径、金融发展与实体经济增长的实证关系展开。如金融市场回报率与实体经济的发展密切相关[15];金融系统能够影响那些对实体经济增长具有重要作用的产业部门,进而推动产业结构的变革[16]。金融市场发展与实体经济之间具有交互作用 [17];金融发展对我国经济增长和实体经济发展的影响存在异质性[18];我国的金融发展与实体经济增长间存在非线性关系[19]。

(二)银行信贷与实体经济增长

银行信贷是金融的重要组成部分,银行信贷与实体经济增长关系研究从属于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实体经济增长的关系研究。如社会融资规模增长对实体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是有一定程度的门槛水平[20];信贷规模的波动会直接影响区域经济产出[21];我国银行信贷与实体经济增长存在U型的二次关系[22] 。因为各类贷款的产品属性不同,贷款的结构会影响经济增长的效果。如单纯的贷款规模增长不能保证经济增长的质量,还需要其他信贷结构的优化调整,中长期贷款影响企业的长期经营情况,通过扩大投资、技术进步来促进经济增长[23]。个人贷款通过消费水平的提高带来资源配置效应和经济结构变化[24],企业贷款通过企业运营维持或改善带来经济增长,消费贷款所占的比重越大,经济产出越大[25],个人贷款的变化会影响实际GDP,而企业贷款却不会[26]。本币贷款主要通过消费、投资等直接渠道以及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等间接渠道对实体经济产生影响,外币贷款有助于发展外向型经济[27]。第二产业信贷资金的增长使经济受到短期刺激而增长,第三产业信贷资金的增长促进经济增长会滞后较长的时间,基础设施类和社会福利类行业信贷资金的增长可以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28];经济增长必须以实体经济为支撑,保持信贷增速在一个合理的区间内,并进行信贷结构的优化调整[29]。

(三)评述

银行信贷与经济增长关系研究是金融与经济关系研究的核心内容之一,金融供给与金融需求的动态匹配及其时滞是信贷影响经济增长的关键[30]。既有研究涉及到信贷规模、信贷结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22, 28,31,32],但同时开展规模、结构的研究并进行系统性比较分析的研究不多见,特别是研究对实体经济增长的文献仍然较少。而在中国,由中国人民银行对全国每年的贷款新增实行计划管理,银行信贷的总额度和结构指标存在区域间调剂和优化配置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三、研究设计

四、实证分析

运用stata 15.1软件,采用面板工具变量法对面板数据进行回归分析。为求证分析结果的可靠性和稳健性,使用双向固定效应和2SLS对模型进行估计,结果显示主要结论的性质基本不变。在工具变量法中,用解释变量的滞后一期变量作为工具变量,同时控制区域效应和时间效应。

(一)银行信贷规模影响实体经济增长的区域性差异

信贷规模回归模型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从东部地区来看,Loan的回归系数值为-0.0113且不显著;引入Loan2变量后,一次项回归系数为负,而二次项系数为正,且都显著。表明银行信贷规模与实体经济增长之间存在U 型关系。当Loan变量处于低值时,信贷规模的增加对实体经济增长具有抑制作用,而当Loan变量超过某一水平后,信贷规模的增加对实体经济增长具有促进作用。进一步分析后发现这个U型的最低点对应的信贷水平在1.66,2018年东部地区超过该水平的省市有北京、天津、上海、辽宁、浙江、海南等6个省市,而河北、江苏、广东、山东、福建等5省市没有达到该水平。

从中部地区来看,Loan的回归系数值为-0.291,且不显著。引入Loan2变量,其一次项回归系数为负,二次项系数为正,但都不显著。表明银行业信贷规模与实体经济增长之间可能存在 U 型关系。但2018年中部地区10个省市的信贷规模都处于抑制实体经济增长区间。

从西部地区看,Loan的回归系数值为-0.201,且显著。引入Loan2变量,Loan回归系数值为正,不显著,而平方项 Loan2的回归系数为负,且显著。表明西部信贷规模与实体经济增长之间存在倒U 型关系。当Loan处于低值时,Loan增加对实体经济增长具有促进作用,当Loan超过一定水平后,其对实体经济增长反而表现为抑制。进一步分析后发现这个倒U型的顶点对应的信贷水平在1.31,2018年西部地区超过该水平的有甘肃、青海、宁夏、四川、重庆、云南、贵州、新疆等8个省市,只有陕西低于该水平。

(二)银行信贷期限、主体、币种结构影响实体经济增长的区域性差异

如表4所示,从期限结构来看,东部地区Mltlr回归系数为0.368,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中部地区Mltlr回归系数为0.675,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而西部地区Mltlr回归系数为-0.125,但不显著。表明中部地区长期贷款对实体经济增长具有较强的促进作用,东部地区次之,西部地区则表现为不显著的抑制作用。这可能是因为不同区域企业整体的技术水平差异和产业的梯度差异。

从主体结构上来看,东、中、西部地区Clr回归系数分别为-0.605、-2.336、-1.923,依次在5%、1%、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东、西、中部地区企业贷款对经济增长表现出抑制作用,且依次恶化。其中原因可能是不同地区企业效率整体偏低和地区间效率水平差异。

从币种结构来看,东部地区Rlr的回归系数为-0.899,西部地区Rlr的回归系数为-3.516,且均在5%的水平上显著;中部地区Rlr的回归系数为0.442,但不显著。表明西部地区人民币贷款较强地抑制了经济增长,东部地区次之,中部地区的促进作用不显著。可能是因为不同区域企业整体的国内外市场饱和度的差异。

(三)银行信贷的产业结构影响实体经济增长的区域性差异

信贷的产业结构回归模型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从第一产业信贷来看,东部Filr的回归系数为2.129,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中部Filr的回归系数为0.336,但不显著;西部Filr的回归系数为-2.823,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东部地区的农业贷款较强地促进了经济增长,中部地区次之,而西部地区表现为抑制实体经济增长。这可能是因为不同地区农业发展的技术水平存在差异。

从涉农贷款来看,东部地区Alr的回归系数为-0.494,在5%的水平上显著;中部地区Alr的回归系数为0.0440,且不显著;西部地区Alr的回归系数为-0.427,在10%的水平上显著。表明东部的涉农贷款抑制了经济增长,西部次之,中部表现为不显著的促进作用。这可能是因为不同地区涉农贷款中灰色操作程度存在差异。

从第二产业贷款来看,东部Silr的回归系数为2.709,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中部地区Silr的回归系数为3.9,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西部地区Silr的回归系数为0.349,但不显著。表明中部的第二产业贷款促进了实体经济增长,东部次之,西部地区的促进作用不明显。这可能是因为不同地区的工业化水平存在差异。

从实体经济贷款来看,东、中、西部地区Relr回归系数分别为0.601、-1.540、2.024,且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西部的实体经济贷款较强地促进了经济增长,东部的实体经济贷款促进了经济增长,但中部地区实体经济贷款抑制了经济增长。这可能是因为不同地区的金融和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存在差异。

五、银行信贷发展建议

我国各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同,各地区银行信贷与实体经濟增长的关系不同,不仅存在量的差别,有的还存在质的差异。银行信贷的发展必须考虑这种区域差异,因地制宜,采取差异化和结构化的信贷政策。秉承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宗旨,结合实证分析结果,就未来几年国内银行信贷的发展提出以下建议:

1.持续加大东部和中部地区的信贷规模,严格控制西部地区的信贷规模。东部和中部地区的银行信贷规模与实体经济增长存在U型关系,跨过U型底部就进入银行信贷规模促进实体经济增长阶段,中部地区10个省市离底部信贷规模水平还有一定的差距,东部地区的河北、江苏、广东、山东、福建等5省市也还没有超过底部信贷规模水平,这些还未跨界的东、中部省市还有一定的信贷吸收空间,只要符合贷款条件、具有自偿能力的贷款申请就可审核通过。已经跨过U型底部的北京、天津、辽宁、上海、浙江、海南等6个省市,信贷规模促进实体经济增长的效果比较明显,只要符合贷款条件的贷款申请就可审核通过。西部地区的银行信贷规模与实体经济增长总体存在倒U型关系,说明既有实体经济发展水平下,银行信贷已经总体跨界且出现冗余。西部的9个省市中只有陕西的信贷规模还有持续增长的空间,其他8省市的信贷规模都要严格控制。

2.实施区域差异化、结构化的信贷政策,确保信贷资源有效服务实体经济。就东部地区而言,要适当增加实体经济贷款,持续加大第一产业贷款,适当控制涉农贷款,持续加大第二产业贷款,适当控制企业贷款和本币贷款,适当增加中长期贷款。就中部地区而言,要严格控制实体经济贷款,适当增加第一产业贷款和涉农贷款,持续加大第二产业贷款,严格控制企业贷款,适当增加本币贷款,适当增加中长期贷款。就西部地区而言,要持续加大实体经济贷款,但要严格控制第一产业贷款,适当控制涉农贷款,适当增加第二产业贷款,重点发展实体经济下的第三产业,严格控制企业贷款和本币贷款,适当控制中长期贷款。东部和中部地区实体经济贷款抽逃严重,东部地区的漏洞主要是涉农贷款,中部地区的漏洞主要是企业贷款和涉农贷款,信贷管理一定要加强,确保信贷资源有效服务实体经济。

3.大力发展实体经济和银行业,以银行业发展促进实体经济发展。银行信贷促进实体经济增长以贷款人的投资收益率高于贷款利率为基本前提,提高投资收益率和降低贷款利率是银行信贷促进实体经济增长的基本路径。投资收益率的提高,从短期来看要降低运营成本和扩大市场规模,从长期来看要提高其以创新为关键的核心竞争力。贷款利率的降低,从短期来看要强化银行信贷的风险管理,从长期来看要降低银行业的运营成本和挤压银行业的盈利空间。要较好地发挥信贷资源对实体经济的促进作用,既要发展实体经济,又要发展银行业,没有高质量的实体经济,银行业就没有促进实体经济发展的着力点,没有高质量的银行业,实体经济就没有强劲的信贷支撑。为实现银行信贷和实体经济的良性互动,一定要加快推进银行业和实体经济的供给侧改革,其关键在于构建以科技创新为支撑的核心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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