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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足球归化运动员的历史演进、运作逻辑与实践启示

2020-06-01张大为田胜国

沈阳体育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归化国家队球员

张大为,田胜国,刘 兵

(1.上海体育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上海200438;2.山西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山西 临汾041004;3.上海大学 体育学院,上海200444)

随着埃尔克森、李可、侯永永、德尔加多等球员加入中国籍,足球运动率先揭开了中国体育史上的归化序幕。新任中国足协主席陈戌源在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表示:“我并不倾向于归化外籍足球运动员,但国内民众希望看到中国足球走向世界舞台,目前只能动用各种‘资源’来达到这一目的。长远来看,我们不会把归化作为一个基本政策,要严格控制,有效推进。”[1]其实,中国足球要不要走归化之路的争辩由来已久,有学者认为:归化可以缩小归化国弱势项目的差距,同时,成绩的突破还可为项目的发展吸收更多社会资金[2];也有学者指出:归化是对体育公平竞争精神的一种挑战,既会导致青少年培养的淡化,也会使体育更趋于功利化[3]。然而,埃尔克森等球员归化的尘埃落定,让一切关于归化可行性的争辩显得徒劳。以史为鉴,在足球运动又一次成为中国体育发展“试验田”的当下,如何实现“严格控制,有效推进”才是学界急需考量之题。

探讨日本足球,源自于人种、地域、文化等诸多要素与我国的相亲相近,更源自于同步实施足球职业化发展却取得辉煌成绩的当代轨迹。日本归化足球运动员的历史可以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彼时巴西人吉村大志郎加入日本国家队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但随着拉莫斯·琉伟、吕比须·瓦格纳、三都主·阿莱桑德罗等归化球员给日本足球竞技水平带来的提升效应得到普遍认同,日本足球的“归化模式”也日渐成熟。面对日本足球飞速发展的客观事实,不少学者指出归化是其成功的主要因素之一,值得借鉴。然而,笔者在深入调研后发现归化之于日本足球发展的影响并未形成定论,其目标指向、规模大小、贡献程度、社会反响等诸多问题仍有待考证。基于此,本文以历时性的纵向梳理和共时性的横向比较为手段,对日本归化足球运动员的现象进行系统梳理和分析,力图客观揭示其归化行为的内在逻辑,以期为尚处归化起步阶段的中国足球提供实践借鉴。

1 日本足球归化运动员的界定

确定日本足球归化运动员的总体规模,是客观衡量和评价归化行为的基本前提。在搜集相关基础数据时发现,国内对日本“归化”“混血”和“外援”球员的界定较为模糊,经常在缺乏考证的情况下将三者合并使用,以推断日本“海外兵团”的数量和作用。事实上,“归化”与“混血”“外援”存在本质区别。“归化”(naturalization),指某个人在出生国籍以外自愿、主动取得其他国家国籍的行为[4],现代体育领域内的“归化”探讨主要是指运动员国籍转换的问题;“混血”指不同种族夫妻所生的孩子[5],将其放置在国别属性下,可理解为不同国籍父母的后裔,并不涉及国籍转换问题;“外援”泛指来自外部的援助,在足球领域通常代表着俱乐部层面引进的外籍球员,同样不涉及国籍转换问题。从操作层面看,引发界定困难的原因在于,很多日本足球归化运动员本身就是混血儿或长期以外援的身份效力于日本职业联赛,故需加以查证方可形成准确数据。因此,笔者通过检索日本足协官网[6]、职业联赛官网[7]和相关历史资料[8-9],对“归化”“混血”“外援”球员进行了查证和区分,最终将研究对象确定为吉村大志郎等31名足球归化运动员(表1)。

表1 日本足球归化运动员一览Table1 List of Japanese football naturalized players

续表1

2 日本归化足球运动员的历史演进

从纵向的发展历程看,基于偶发因素的归化行为在日本足球步入职业化轨道后逐渐演变为一种国家意识得以推广,却又在德国世界杯惨败之后开始回归理性。据此,将日本归化足球运动员的历史演进分为3个阶段,以诠释不同时期日本足球发展的价值取向和需求特征。

2.1 业余足球主导期(19世纪70年代—1992年):基于个体利益诉求的归化行为选择

发端于19世纪70年代的日本足球,在1993年步入职业化发展轨道之前的百余年间,其发展史几乎完全等同于校园足球的进化史,“育人”和“娱乐”的项目定位是此时期的显著标签。期间,二战后渴望重回国际舞台的日本政府开始发挥足球的外交功能,通过积极创办亚洲足球联盟和征战亚洲杯、奥运会、世界杯来赢得外界认同。在开放包容的态度激励下,归化第一人吉村大志郎得以加盟日本早期的业余足球联赛(日本サッカーリーグ,简称JSL)。原本效力于业余球队的吉村大志郎,由于在巴西国内激烈的竞争环境中难以得到更多发展机会,故决定远赴日本谋求生计。步入JSL 后不久,巴西人脚下细腻的控球技术和类似杂耍般的球场表现,让其大获成功,并被冠以“小猫”的绰号。吉村大志郎原计划在日本效力一年后返回巴西,但由于个人感情的牵绊和引发的轰动效应,促使其最终接受了日本足协的归化之邀。受吉村大志郎大获成功的影响,巴西籍球员与那城·乔治、比嘉盛范、拉莫斯·琉伟也同期入籍日本,改变职业发展困境、谋求个人经济收益成为这些球员归化入籍的主要动因。概言之,此阶段的归化行为是业余足球发展过程中外籍球员满足个人利益需要的自然演进。

2.2 职业足球改革探索期(1993—2006年):基于国家利益需要的归化功能转向

日本职业联赛开启到德国世界杯完赛的十余年间,是日本足球快速发展的关键期,也是归化足球运动员需求由个人转向国家的标志期。一方面日本足球顺利步入职业化发展轨道;另一方面,日本成功申办2002年足球世界杯,前者给日本实施归化提供了人才储备,后者则直接促使归化上升为国家意志。上世纪60年代,受国际体坛职业化与商业化变革影响,国际奥委会一直秉持的业余原则逐渐淡化,原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更是在上任当年便从《奥运宪章》中删除了业余原则,这一变化为坚守奥运指向标的日本足球步入职业化创造了契机[10]。1993年5月15日,日本职业足球联赛(日本プロサッカーリーグ,简称J联赛)大幕开启,此时正值日本经济泡沫末期,各大企业力图通过职业足球来扭转颓势,故不惜血本展开引援,这也为日后的归化创造了先决条件。在J联赛如火如荼发展之际,日本开始全力申办2002年世界杯,“将世界杯带回日本”的念头让足球发展成为举国共建的要事。然而,日本在硬件设施完备的情况下,却因没有世界杯正赛的经历而颇受质疑。为了能够改变这一窘境,迅速提升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日本足球催生了“世界意识”——归化外籍足球运动员。哈夫纳·迪德、宫泽·米歇尔、三渡洲·阿德米尔、上原·埃德温、吕比须·瓦格纳、冈本昌弘、三都主·阿莱桑德罗等现在为人们所乐道的日本归化球员均集中在这一时期入籍。此阶段,归化的国家意识和工具价值凸显。

2.3 职业足球稳定发展期(2007年至今):基于发展理念转变的归化价值重构

韩日世界杯的成功举办和归化球员给国家队带来的竞技水平提升,为日本国内球市升温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日本足协及国人对已有的足球发展模式信心倍增。然而,2006年德国世界杯决赛阶段比赛一场未胜的尴尬成绩,给日本足球敲响了警钟,促使其重新考量足球未来发展的方向。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波黑人伊比查·奥西姆接管日本国家队,他倡导全面启用本土球员,以摆脱对归化球员的依赖与迎合。以世界杯和奥运会为例,2010年之后的日本国家队中再无归化球员身影。从统计数据看,此阶段日本归化足球运动员的数量并未减少,但基于足球发展理念的转变,归化行为开始依归于各级别职业联赛而无关乎“国家意识”,归化的动因日趋理性。可以说,国家层面推进的足球本土化发展举措促使国足与联赛、联赛与校园之间形成了联动培养机制,而人才辈出的日本足球逐渐弱化了对归化球员的依赖。尽管此阶段的归化脚步并未停止,但随着日本本土球员水平的整体提升,舞行龙·詹姆斯、田代容辅、太仓坐·杜格拉斯、盛礼良·莱昂纳多等归化球员,能否在J联赛中占据球队主力位置仍需时日加以考证,入选国家队便显得尤为困难。至此,归化球员之于日本足球发展的意义也发生了实质性转变。

3 日本归化足球运动员的运作逻辑

通过历时性的纵向梳理可以发现,日本实施归化足球运动员的行为并非随意而为之。无论是个体归化诉求的满足,抑或是国家队竞技水平提升的需要,服务足球运动可持续发展是其始终秉持的根本原则,具体运作逻辑体现在坚守技术足球理念、填补国家队位置短板、营造良性发展氛围、逐步改变归化取向等多个维度。

3.1 以技术足球理念为基准,合理实施归化行为

起步于校园的日本足球,最先在英国人的言传身教中沿袭了长传冲吊、下底传中的英式打法。之后,又在“日本足球之父”德特马尔·克莱默的影响下,开始效仿严谨务实的德国足球风格。然而,无论是英国足球的快攻逼抢,还是德国足球的强硬风格,都需要有强健高大的身体作为基础方可奏效,日本人先天身体条件的不足导致其技战术水平始终难以提高。吉村大志郎在JSL的亮相,让日本人第一次体会到“足球美学”的概念;1973年,巴西籍归化球员比嘉盛范加盟日本联赛,与巴西外援卡瓦略、马里尼奥组成“巴西三人组”,向日本球迷展现了短传配合下的强大攻击力;1977年,与那城·乔治和拉莫斯·琉伟联手构建的短传配合体系再一次征服日本联赛,后者更是史无前例地包揽了得分王与助攻王两项头衔。以短传配合为主,崇尚个人技术的巴西足球让日本足球人找到了弥补自身短板、对抗欧美强队的有力武器。坚持走技术足球路线的理念由此奠定,并成为日本足球发展的基本原则,被贯彻到归化球员选择等一系列相关举措中。从归化来源国的梳理可知(表1),以技术流派著称的巴西、阿根廷等南美洲球员成为重点归化对象,而传统欧洲足球强国的球员鲜有涉及。由此不难看出,归化对象选择与足球发展理念的高度契合是日本实施归化行为的基本逻辑。

3.2 以填补位置短板为目的,提高国家队竞技水平

归化运动员作为体育全球化和市场化发展的衍生品,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运动项目人力资源的优化配置,为快速提升归化国项目实力和国际影响力提供可能[3]。受身体条件和技术能力限制,日本球员在门前抢点得分时总处于劣势,因此,在为国家队选择归化运动员过程中,往往会有目的地倾向于前场球员。从入选日本各级别足球国家队的归化运动员位置分布看,其“补短板”的目的指向尤为明显(图1):在12名有国家队经历的归化运动员中,前锋球员多达7人;中场和后卫各有2人;门将仅有1人。尽管足球比赛攻防两端同样重要,但对于纪律严明、战术执行力强的日本国家队而言,能够一锤定音的关键球员才是重点。如日本归化太仓坐·杜格拉斯时,正是看重了其1米93的身高优势;吕比须·瓦格纳在加盟J联赛后,4次夺得联赛射手王称号,进而成为日本归化的重点球员,以提高国家队的锋线实力。

图1 日本足球国家队归化运动员位置分布Figure1 Distribution of naturalized players in Japanese football national teams

通过梳理12名入选过各级别国家队的球员经历可以发现(表2),有目的地引入归化球员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日本国家队的整体竞技水平,如拉莫斯·琉伟带领日本国足首次问鼎亚洲杯,且仍保持着日本最年长的进球记录;吕比须·瓦格纳在法国世界杯上,助攻中山雅史攻入日本队世界杯首球;三都主23岁时成为日本国家青年队主力,此后代表国家队征战了2002年、2006年两届世界杯,以及期间的所有世界性大赛,累计出场83次打进7球,成为当时日本国家队不可或缺的中场球员;田中斗莉王作为日本国家队的主力后卫,打满了2010年世界杯的全部4场比赛。可见,在日本足球崛起的起步阶段,归化球员起到了提振信心、提升实力的重要作用。

表2 日本足球归化运动员的国家队经历Table2 National team experience of Japanese football naturalized players

3.3 以保障职业角色转换为举措,营造良性发展氛围

运动员退役后的职业转换问题在世界范围内普遍存在。有学者认为,退役会引发运动员身份认同焦虑和重新整合角色挑战等问题,并尝试运用亚文化理论、连续理论、社会崩溃与重建理论等对职业运动员退役问题进行阐述[11];也有学者通过社会资本与个人发展关系的探讨,提出退役运动员的个人社会资本水平对个人职业发展有积极促进作用[12]。从日本足球归化运动员的退役职业转换情况看,在足球领域积累的丰富社会资源成为其规避角色整合问题,顺利实现职业转换的基础。通过统计发现,目前已退役的20名归化球员均从事着与足球相关的职业,范围涵盖五人制足球教练、沙滩足球教练、俱乐部经理、俱乐部主教练、体育评论解说、体育翻译、校园足球教师等维度,且在相关领域为日本足球发展提供了较大支持。

日本足球归化运动员退役后能够顺利实现职业转换,反哺于日本足球,除受个人社会资本影响外,主要得益于日本足协实施的从现役到退役的“一贯制培养”措施。2002年,J联盟与球员协会共同运营的“J联赛职业支持中心”(JCSC)成立,以帮助退役球员成为足球指导者与教育者,促使其承担更多社会责任,进而提升J联盟球员社会地位。职业转换的成功不仅满足了归化球员安家立业的现实诉求,也为后续归化球员的职业发展提供了示范和激励。基于此,符合条件的年轻外籍球员,特别是日本后裔球员开始主动申请归化以谋求更好发展,入籍低龄化趋势明显。如图2所示,1992年日本足球职业化发展前,归化球员的入籍年龄均在32岁以上;1992—2006年间,归化球员入籍年龄跨度较大,由16~43岁不等。而在2007年后,归化球员入籍年龄普遍低于30岁,20岁以下的人数比例更是显著增加。

图2 日本足球归化运动员入籍年龄走势Figure2 Trends of naturalization age of Japanese football naturalized players

3.4 以规避资源挤占矛盾为导向,逐步改变归化价值取向

运动员归化具有谋求私利的目的,以获取丰厚的报酬、优越的生活环境和更高的社会地位[13]。这种求利的行为,会挤占本土球员获得训练和参赛的机会,破坏归化国人才培养体系的构建[14]。在日本,因2002年世界杯的成功申办,民众对国家队的关注度空前高涨,导致国内一度形成国足代表足球全部的错误共识。加之拉莫斯·琉伟、三都主·阿莱桑德罗、田中斗莉王等归化球员给国足带来的竞技水平提升,让各级别国家队开始将注意力投向归化球员,并针对其特点制定技战术体系,以谋求佳绩。然而,国家队对归化、俱乐部对外援的过分倚重,致使国内球员上升渠道受阻。时任J联赛千叶市原联队主教练的奥西姆就曾直言:“日本足球存在一味迎合外来球星的倾向,球星被捧得过高会影响整体协作,而日本却让其他球员为球星牺牲。”面对J联赛中严重倚仗外援而导致本土球员辅助化、边缘化的客观事实,以及国家队中围绕归化球员实施技战术选择是否合理的争议,日本开始尝试摆脱“迎合外来”的惯性思维。坚持重用本土年轻球员的实践证明,解开“束缚”的日本足球很快涌现出一批极具发展潜质的足坛新星,如本田圭佑、香川真司、大迫勇也等世界级中前场球员。可见,归化球员对日本足球发展的影响存在两面性,值得引以为戒。

4 对我国的实践启示

4.1 厘清主体责任和发展理念,做好归化顶层设计

归化是法律框架下的操作行为,国家行政主管部门和行业协会肩负着决策、计划、审核、监督等职责。从日本归化的法律条款看[15],对归化入籍者施行三类制审批,为有特殊贡献(专长)的人设置了大归化政策,其主导思想体现出较强的灵活性和包容性。虽然相关条款并非体育领域专属,但足球归化运动员的实施恰恰得益于此。如日本作为不承认双重国籍的国家,却在归化的31名足球运动员中有11人拥有双重或多国国籍,大归化条款的应用频率可见一斑。从日本归化足球运动员的实施过程看,在国家制度框架下,足协和俱乐部成为推动归化的主体,承担着定性、定量和定向的责任。目前,我国足协已经公布了《中国足球协会入籍运动员管理暂行规定》,但有学者指出该条例属于嗣后规定,运动员究竟如何规划入籍的前置程序尚未明确[16]。因此,我国足协及各职业足球俱乐部理应借鉴日本归化过程中始终秉持的“理念为先导”原则,在统一思想、科学筹划、多方论证的基础上,将归化运动员纳入中国足球改革发展的整体框架,从系统的顶层高度进行谋篇布局,以解决好基于国家需求的归化定位和措施选择等规划问题。

4.2 正视国家归化需求,消解文化融合与社会认同障碍

从日本归化足球运动员的运作逻辑梳理可知,归化服务国家竞技水平提升的工具属性在特定阶段发挥着重要作用,是一种工具化的理性选择[17]。如今,面对我国足球长治久衰的尴尬处境,提升足球国家队竞技水平、扩大足球国际影响力的国家诉求同样迫切。客观而言,引入归化球员以缩小国足与世界强队差距合情合理,但在民族国家的意识形态中,国家间的竞技体育竞赛代表着民族主义情绪的博弈[18],球队或运动员往往被看作民族主义国家的代表,借以传递和表达民族意识。归化运动员是否具有这种“代表”身份,始终是我国社会舆论争议的焦点,如何规避或降低现实矛盾的冲突,实现文化融合与社会认同是我国实施归化过程中无法回避的问题。

文化融合是异质文化之间相互接触、彼此交流、不断创新和融汇贯通的过程[19]。社会认同指个人从他所属的群体中获得的自我形象以及作为成员的情感和价值体验[20]。前者侧重归化行为的社会普遍接受程度,后者注重强调归化球员自我归属感的形成,二者交互作用、互为因果。从问题消解角度看,营造良好的外部环境是首要环节,进而为归化运动员超越个人种族身份,适应与接受我国文化,形成同质化的社会观念和行为取向创造条件[21]。具体措施主要包括以下两点:一是形成正确的社会舆论导向。随着新媒体的快速发展,社会舆论传播的方式愈发多元,人们可以通过各种途径表达个人观点,而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故运动员归化相关管理部门和实施主体应做好主流媒体的宣传引导工作,方便社会大众了解归化球员的贡献与动态,以赢得公众信任和树立榜样。二是做好归化运动员的思想引导,培养家国情怀。在家尽孝、为国尽忠是我国传统家国情怀中个体人生价值的核心要义[22]。加大思想引导,就是要让归化球员重构“家国”理念,了解我国传统文化精髓,进而从内部自律意识转化为外部自觉行为,以实现和谐共进。

4.3 建立长效服务机制,扩大归化行为示范效应

日本归化由点及面、由表及里的发展轨迹清晰地印证着,归化非但没有影响日本足球的长远发展,反而以其特有的方式向日本传递着不同的足球文化、职业素养和体育精神,让日本足球得以在借鉴中摸索,在探寻中成长。梳理几十年的演进历程可知,归化与否从来就不是日本国人纠结的关键,对于足球人才的尊重和渴望,以及对其才能的有效利用让归化对于日本足球的推动平静而深刻。正如日本足协推行“一贯制培养”举措以确保归化球员役后职业角色成功转换一样,归化球员在日本足球青训和群众足球普及等方面同样发挥了重要推动作用。在我国,马布里退役后成功转型教练员并带队屡获佳绩的事实证明,优秀外籍运动员职业生涯期的表现仅是个人价值彰显的一部分,其在运动员角色之外可发挥的作用值得挖掘与培养。诚然,我国归化足球运动员尚处在探索阶段,且涉及球员数量较少,暂时难以归纳和形成普适性模式。但从长远发展看,归化是个人与集体利益诉求的双向选择。当“功利”歧视逐渐消弭之后,足球可能不再是我国归化的独有项目。因此,我国在“开放办体育”[23]的态度之上,理应形成一套可运用、可借鉴、可移植的归化球员管理办法,以扩大足球归化行为的示范带动效应,这既是当前足球发展之需,更是未来归化实践之要。

4.4 把握足球运动规律,构建可持续发展模式

不可否认,实现国家队竞技水平的快速提升是我国实施足球运动员归化的主要目的之一。然而,日本用二十余年的归化实践证明,个别球员的归化难以成为推动国家足球发展的长远之计,而大量倚重归化球员的做法又会阻碍本土球员的发展。通过实践反思,日本足球人在“国足不代表足球全部”的理念指引下,将重心转向“培养自己球星”的青训和“踢自己足球”的职业联赛。如今,日本已经形成“草根少年因兴趣选择足球,成功后再以楷模的身份言传身教”的良性人才培养循环态势[24]。此外,日本职业足球由单纯的追求产业和国家成功转向服务社区的理念使得职业联赛和职业足球俱乐部获得了更广泛的公共支持[25]。二者的叠加效应为日本足球发展注入了活力,国家队竞技水平的提升自然是水到渠成。据此反观我国归化足球运动员的现象,理应敲响职业化改革二十余年盲从乱改的警钟,在适度实施归化的前提下,切不可让归化球员行为越俎代庖。足协等相关部门要深刻把握足球运动发展规律,持续做好足球青少年培养体系和竞赛体系建设,通过建立科学高效的足球人才培养机制来消解足球发展障碍,将短期的归化举措与足球发展的长效治理有机结合起来,构建出符合我国体育市场基础和足球发展现状的可持续发展模式。

5 结语

足球在一个国家的进化过程,也是一个国家因足球而成长的历史轨迹。梳理近半个世纪的日本足球运动员归化史可以发现,归化球员的引入拓宽了日本足球视野,为其确立技术足球理念奠定基础;在短时期内成为日本足球走向世界舞台的关键因素;以榜样的力量带动了日本青年人才的培养与引进。然而,日本足球的发展并没有过分倚重归化。随着足球发展重心由国家意识转向地域和学校,归化球员的存在开始返归于本真,成为满足个人与集体双向诉求的自发行为,而无关乎道德与荣誉。基于此,我们理应秉持客观科学的态度看待归化之于国家足球发展的意义,要做好顶层设计、消解社会障碍、实现文化融合、构建可持续发展模式,以实现足球发展与体育强国建设的和谐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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