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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境与根源:社会互动中的体育旅游冲突行为研究

2020-06-01冯文昌

沈阳体育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观赛冲突赛事

冯文昌,邵 凯

(1.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体育学院,河南 焦作454000;2.沈阳体育学院 体育社会科学研究中心,辽宁 沈阳110102)

1 问题的提出

2016年11月28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进一步扩大旅游文化体育健康养老教育培训等领域消费的意见》。该意见指出,围绕旅游、文化、体育、健康、养老、教育培训等重点领域,引导社会资本加大投入力度,通过提升服务品质、增加服务供给,不断激发并激活潜在消费需求。对于我国体育旅游产业而言,这是2014年国务院31号文件《关于促进旅游业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及46号文件《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之后对产业化发展又一指导性文件,政策的共振效应正逐步将体育旅游产业推向一个新的高度,在我国供给侧改革的背景下,通过供给侧的改革带动体育旅游消费将成为下一历史阶段体育旅游产业发展的新路径[1]。就体育旅游产业而言,旅游形式多样,既包含传统旅游的行为特征,又具有体育行为特有的体验特点,其产业链条不仅涉及食、住、行、游、购、娱六大基本要素,而且涉及与体育资源本身相关的产业,复杂程度较高。因此,体育旅游行为本身在与社会互动过程中较容易形成冲突行为。以2018年国际足联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决赛阶段沈阳赛区为例,2016年9月6日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在沈阳对阵伊朗男足,近4万观众在体验精彩赛事过后,离场过程出现了与城市互动的冲突:由于赛事结束时沈阳城市公共轨道交通已经停止运营,观赛群体只能通过出租车或步行的形式返回宾馆,出现出租车溢价、黑车泛滥等降低游客体验满意度的现象,由于城市的公共服务未能保证观赛群体的整体体验,大批观赛游客以及球迷群体纷纷在我国公共媒体以及自媒体上对沈阳赛区的组织能力以及体育旅游的供给能力提出质疑与不满[2]。

体育旅游作为一种新兴旅游形式越发得到人们的青睐,但是对体育旅游的供给是否仅是企业行为?体育旅游过程中游客为什么会在与社会互动体验的过程中产生冲突行为?冲突行为情境与本质又是什么?这些构成了本研究的基本问题——体育旅游行为冲突的情境与根源。

2 体育旅游行为过程中的互动与冲突:以观赛游为例

旅游行为作为典型的社会行为,是旅游动机的外显。随着交通、信息现代化以及居民可自由支配收入、闲暇时间的增加,居民旅游动机逐渐丰富,旅游行为逐渐多元。体验形式丰富,选择多样,使体育旅游成为近年来潜在旅游者能够从心理上摆脱惯常环境的重要选择。由于体育旅游对游客的身体参与要求较一般旅游高,相关产业配套的专业性要求则更高。以观赛游为例,游客在体育赛事欣赏中被视为是体育旅游旅行者,而在观赛过程中是球迷身份,对这一群体从赛事组织、旅游住宿、观赛体验、旅游交通等方面均与常规旅游存在差异。观赛游游客群体旅游目的直接且具有共性,较常规旅游目标更加专注于体育赛事的体验程度。观赛游客由于群体特征明显并且角色身份认同上的心理归属感使得组织化的游客相对较多。由于组织化程度相对常规旅游行为要高,体育旅游观赛群体在与社会互动过程中的旅游住宿与旅游交通相对出现冲突的可能性就明显增强,如2016年沈阳举办的“12强赛”期间体育旅游游客与城市轨道交通之间的冲突。总体来说,从旅游行为主体看,观赛游在体育旅游行为过程中存在着旅游组织者与游客之间的冲突、体育赛事供给方与游客冲突两个方面。首先,观赛游行为的产生是产业化的市场行为,是游客通过消费形式购买了由组织者(体育旅游旅行社或相关组织)提供的产品。体育旅游游客在全部旅游行为过程涉及的相关环节均会产生体验的差异,就体育旅游行为而言,游客在赛事举办前期进入到赛事举办地(旅游目的地)进行相关游览和社会体验行为,伴随着赛事开始体验体育旅游产品,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国内外游客到奥运会的现场观赏赛事,并对北京及周边区域进行的游览过程;2012年凯撒旅游组织的我国游客前往英国伦敦进行的体育旅游行为等。其次,观赛游体验价值高低取决于赛事质量高低,作为赛事需求方的观赛游群体需要由精彩的赛事过程与完善的赛事服务来满足。赛事的供给包括赛事表演主体与赛事服务相关产业链条构成,观赛游游客体验满意度取决于赛事精彩程度及赛事的结果与心理预期的拟合程度。以2018年国际足联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决赛阶段沈阳赛区为例,中国队在主场憾平伊朗队,整场赛事中国队表现获得了现场球迷的认可,游客从赛事体验上得到了满足,仅是在赛事后的交通过程中出现了行为冲突现象。而一个月后的陕西西安,中国主场负于叙利亚,球迷(体育旅游游客)赛后纷纷通过各种渠道宣泄着体验过程的不满,过激举动与冲突行为随着赛事的结果产生。因此,体育旅游游客在行为上较常规旅游更易于产生冲突,这也是体育旅游行为过程的特点所决定的;那么,在体育情境氛围中观赛,从竞赛结果中获得喜怒,以赛事过程精彩程度为体验内容的旅游行为就存在着冲突上的情境原因与区别常规旅游的本质内涵。情境与根源则构成了体育旅游游客在社会互动过程中行为冲突的外置因素与内置因素。

3 情境:体育旅游行为冲突的环境影响

对于情境的研究,国内外学者更多集中于管理学领域(表1)。综合前期学者的研究结论,结合体育领域的具体实际,本研究将情境的要素划分为制度、经济与文化3个维度。

表1 国内外学者对“情境”的要素划分Table1 Classification of situational elements from scholars at home and abroad

3.1 制度:体育旅游行为的组织程度

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总量的稳步提升以及居民可自由支配收入的增加,出游方式也出现了转向,从团队旅游转向自助游、从行为从众到个性出行。也就是说,经济发展速度与旅游出游的行为方式相关:经济发展速度越快,居民可自由支配收入越多,自助游形式越多;经济发展速度越慢,居民可自由支配收入越少,团队旅游形式越多。体育旅游作为一种休闲时代下的社会行为,其出游方式并未呈现明显的拟合趋势。以观赛游为例,组团游客与自助游客均存在,且均具有规模;但是就目前的赛事观众组织总体情况看,组织化(如球迷协会等)的观赛群体是赛事发展所必须,赛事发展需要固定的观众群体,赛事发展更需要组织化程度高的观众群体。观赛游行为是完全依靠赛事的质量存在的,更加依附于游客的组织粘度。

组织通过一定的机构体现出来,机构是组织的载体与标识。体育旅游中的团体游通常通过旅行社、俱乐部、球迷协会组织出行。如2012年凯撒旅游作为伦敦奥运会中国大陆地区票务代理及旅游服务供应商,成功引领千余名游客亲临伦敦奥运赛场,完成了我国体育旅游游客首次境外观赛游的体验过程。组织化程度指组织目标具体化程度和其参与者的模式化程度。体育资源提供方提供优质资源,中介精心组织游客,旅游地的公共交通与酒店针对体育旅游的特点提供特色服务。体育资源、游客数量与组成、体验时间等信息应在体育旅游行为组织内各方间的共享程度可以表征组织内各方的模式化程度。体育旅游行为组织化程度不高会影响游客体验,如2016年沈阳“12强赛”期间公交停运事件。因此,体育旅游供给方的组织化程度决定了游客旅游体验过程的氛围及满意度。

体育旅游游客由于来自不同俱乐部、协会或旅行社,于是便形成一定量有机构标签的小组织,他们所支持的赛手或赛队常常存在差异,甚至完全对立。游客中这些小组织的组织化程度越高,其组织化目标就会越强,对支持的赛手或赛队出色表现的期待就会越高,赛事结果与预期差距越大导致游客兴奋或失望的程度就越大,进而导致观赛游客与赛手或赛队的冲突以及游客中小组织间的冲突增加。因此,游客群中小组织的组织化程度越高,观赛体验过程中的任务冲突越严重,赛后的关系冲突可能性越大。由此,从制度设计与组织设计上要考虑体育旅游游客的组织化程度调控问题,保证体育旅游在社会控制范畴内进行。

3.2 经济:体育旅游行为的物质基础

经济作为体育旅游行为冲突情境中外置因素的基本要素,是旅游行为的物质基础。旅游需求量与旅游产品价格成负相关,与人们可自由支配收入成正相关。1)游客出游的客观前提是具备可自由支配收入。以2012年奥运观赛游为例,凯撒旅游推出的国内性价比较高的自由行价格是17 999~19 999元之间[5]。这种体育旅游中性价比较高的“门票+酒店+机票”的服务,使游客的奥运之旅更加便捷,但这种异地自助型旅游产品的价格要明显高于同时期常规旅游产品,这导致了其需求量相对低,且客源主要限定在可自由支配收入高的人群。价格选择使不具有较多可自由支配收入的群体产生隔离。2)体育旅游的组织过程对客源地整体的经济状况、居民消费水平、城市化程度等经济环境因素有一定要求。以在我国较为成功运作观赛游的凯撒旅游为例,该企业1993年创立于德国汉堡,近些年来由于体育旅游的明确定位,在法兰克福、巴黎、北京和天津等国际金融都市设立分支机构,这些城市从经济总量和居民的总体消费水平上能够组织并提供国际旅游行为的优质客源。

体育旅游以参加或观赏各类健身娱乐、体育竞技、体育交流等为主要目的的旅游。体育旅游除自然资源外,还需要体育项目资源、体育场地资源、体育人才资源,这无疑会抬高体育旅游产品的成本,造成体育旅游行为对居民可自由支配收入以及客源地整体经济基础的物质依赖。具有一定经济基础的游客能够选择体育旅游形式出游,是理解与体验过常规旅游后的行为选择,认为体育旅游的参与式体验可以丰富旅游活动内容,进而提升旅游满意度。游客在对体育旅游项目品质、服务知之甚少的情况下,往往通过体育旅游产品的高价格对旅游的参与式体验及各个环节提供的服务产生高的期望,这种心理认识与成本定价方法以及价格构成理论相一致。旅游者在消费过程中的高期望与游览过程中任意环节的体验满意度之间,如果不匹配,就会导致冲突可能性。以奥运观赛游为例,第31届夏季奥运会在巴西里约热内卢举办,10天的观赛游价格高达六七万,在凯撒旅游官网上多条奥运观赛线路报价均为5万至7万。无论游客选择指定旅游行程还是自助行程,均会对以奥运会举办城市为核心的区域进行相关旅游行为。游客良好的经济条件与高额的费用投入自然对行程体验要求更高,更加希望有关方对旅游目的地可能发生的行为冲突进行预判和有效控制。

3.3 文化:体育旅游行为的特征表现

文化是行为的核心,文化更是社会个体行为表现特征的内涵要素。论及文化,国内外学者多从物质、精神、制度3个维度进行讨论。本研究所涉及的文化环境是指能够影响体育旅游行为的不可缺少的外部文化特征,是影响行为冲突的情境要素。

文化是相对于经济、政治而言的人类全部精神活动及其产品。文化具有地域特色,是一个地区别于另一个目的地的根本[6]。体育文化由体育观念、意识、思想、言论、行为、技术、规范、规则、制度等构成。对于体育旅游而言,游客的出游行为是对体育相关活动产生了一定的心理认同,是对体育运动氛围、体育文化理解的体现。以奥运观赛游为例,观赛群体对奥林匹克文化以及奥林匹克运动产生了心理上的认可,对奥运会能够带来的体验愉悦具有期望,加之社会群体之间对赛事的文化性交流使这一群体产生旅游行为。观赛游游客在观赛过程以及相关环节中产生的行为冲突多来自对赛事文化与体育文化的认知差异。如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期间阿根廷球迷与克罗地亚球迷在赛场内的冲突直接原因有两个:一是克罗地亚3-0 击败了上届世界杯亚军阿根廷队,阿根廷球迷向克罗地亚球迷怒吐口水,发泄心中的不满;另一个原因是克罗地亚球迷对裁判的判决不满。但本质上是阿根廷球迷对赛事文化缺乏深入理解造成的,胜负是赛事文化的一部分,是一种正常现象。克罗地亚球迷对裁判的判决不满源于对比赛规则理解上的差异。此外,阿根廷人奔放、无所顾忌的民族文化与克罗地亚人自我中心的民族文化差异也是冲突的重要原因。2016年欧洲杯期间英国、俄罗斯等国家体育旅游观赛群体在赛场外的冲突直接原因是英国球迷对俄罗斯国旗的侮辱与动作挑衅,实质上是两国的足球流氓之间的冲突,而足球流氓大约70%~80%接受的正规教育水平较低,长期受阳刚、领土斗争和兴奋的文化熏陶[7];冲突也与英国人自由的民族文化与俄罗斯人竞争的民族文化差异有关。2016年中国男子职业篮球联赛体育旅游观赛群体与辽宁队运动员之间的冲突由篮管中心的处罚只是对四川赛区核减经费、对辽宁队员没有根据现有的制度给予任何处罚引起,实质上与监管制度不健全有关,还与观赛群体与运动员群体之间对赛事文化理解存在差异有关。随着收入增加和技术进步,观赛群体对赛事的关注度不断提升,对运动队的获得性消息更加全面,个人情感与文化感知愈发丰富,产生与球队赛事同步的出行行为可能性越高,社会行为中冲突(尤其是球迷冲突)的可能性也就更大。因此,文化则构成了体育旅游观赛群体行为冲突的外置情境变量,而具有明显体育特征的文化也构成了体育行为冲突的情境要素。

4 根源:体育旅游行为冲突本质分析

社会行为过程中的冲突行为问题在社会学领域已形成主流的学术观点。齐美尔从社会互动的角度出发,认为冲突是社会互动的一种形式;帕森斯从社会系统的均衡存在出发,认为冲突是现代工业性社会的一种病态;著名冲突功能主义学家科塞在1956年出版的《社会冲突的功能》中认为冲突是功能失调的现象。体育旅游行为作为社会行为的一种,是游客参与社会互动的行为表现,在与社会互动与发展的过程中存在着冲突的可能;而游客的行为冲突部分来自体育本身,部分来自旅游行为的组织过程和旅游消费者的自身素养。究其根源,前提就是体育旅游行为过程具有明显的角色身份认同;内因是体育旅游目标利益化差异及旅游消费者的文化素养;效用是体育旅游产品是否满足游客的消费利益;机制是体育旅游产品的效用特性;结构是功能体系的不完善;功能是产业链条的不完备;约束来自秩序化制度建设的不成熟。具体影响关系如图1。

图1 社会互动过程中体育旅游行为冲突根源影响Figure1 Relationship among root factors of sports tourism behavior conflict in social interaction

4.1 行为冲突基础:体育旅游行为过程的身份认同

体育旅游作为旅游形式的一种,在出游行为产生过程中同样存在游客、领队、导游等社会行为角色,这种角色是在旅游过程中的“主我”。而从具有代表性的观赛游为例来审视体育旅游核心特征,观赛群体在出游前已经产生了固定的身份认同,如“我是∗∗球队的支持者,希望∗∗队取得胜利”这种身份上的认同构成了旅游行为过程中的“客我”。“主我”是认知过程,是自动发生的,“客我”是以自我概念形式表现出来的认知结构,虽然在行为上“主我”对“客我”负责,但是“主我”在完成这一任务的过程中,受到已经形成行为构建“客我”的规制与影响,但是“主我”依然是对“客我”在行为上负责。

从观赛游行为来看,产生游客与社会互动冲突的前提性根源是体育旅游观赛游客的身份认同,也就是在“主我”基础上的“客我”存在状态。在观赛游行为产生之前,游客就会对自我身份的认同过程产生与观赛身份一致的自我描述,如:我希望国家队能取得胜利,希望∗∗球队能够取得胜利,希望∗∗球员能够有精彩的表现,这是一种范畴化的自我身份认同强化过程。体育旅游在社会行动中会出现冲突行为(较常规旅游更易出现),是在旅游体验过程中的社会认同拟合度未能达到满足。这也是体育旅游行为过程中动机与目标动态协商的结果,体育旅游目的相对单一简单(就观赛游为例,认同球队能够在赛事上产生良好的竞技表现),而出游动机可能多种多样。因此,不同的出游动机,相同的旅游行为目标,构成了行为的基础,体育旅游过程中的身份认同则形成了社会互动中的行为冲突前提。

4.2 行为冲突内因:旅游目标的利益化表达和旅游消费者的文化素养

基于利益基础上的冲突是冲突个体之间行为上由于利益的不均衡分配产生的冲突表现,这种冲突是个人或群体同时要达到两个相反的目标,由于两个目标背道而驰、不可能同时达到而引起的冲突[8]。对于体育旅游在社会行为中的冲突而言,其核心根源是对旅游目标的差异化表达。对于体育旅游者而言,根植于差异化动机的旅游行为上的旅游目标相对单一且具体。从旅游行为的供需关系上看,组织者是供给方,旅游行为主体是需求方,供需基础上的冲突是对旅游目标的表达上利益化的不同造成的。供给方认为将完整的行为体验过程执行完毕并且安全返回出发地则是旅游行为过程的基本目标,是任务行为;需求方认为旅游目标是否完成与赛事的精彩程度与体验愉悦程度息息相关,是关系行为。在体育旅游与社会互动的行为冲突上,对旅游目标的任务化认知与关系化认知产生了不同的利益结果。以观赛游行为过程为例,旅游组织者以完成旅游行程和执行旅游合同为任务目标,其关注的是行为本身带来的经济利益;观赛群体以体验赛事为旅游目标,在旅游行为中希望得到更多的赛事服务以及更全面地参与比赛,其关注的是赛事带来的体验价值,对于赛事举办地而言,专注公共利益配套的城市赛事服务平台以及公共(体育)服务则是有效避免体育旅游行为冲突的利益驱动。因此,社会行为过程中的体育旅游行为冲突是多方目标利益的差异化表现,是旅游行为过程在社会互动中的线性调整过程。

人们在专注研究供给方诱发体育旅游冲突根源的同时,在需求侧对旅游者自身文化素养的关注、研究同样不可忽视。因为在诸多引起体育旅游冲突的因素中,体育旅游者文化素养的低下和缺失是造成众多冲突暴力事件频发的主要根源。因为具有一定文化素养的体育旅游消费者能用体育的语言理解、解读赛事文化,以观众的行为与角色,展现不同个体或群体对体育赛事文化的理解与恰当的自我表达。比如,一般客场球迷在客场之旅中会比较低调,在着装方面,尽可能地不穿与自己球队相同颜色的服装,球队胜利时不做诱发或激怒对方的动作和事情,给予对方一份尊重和包容。因此,在关注文化内力与张力的同时,要更多地呼吁体育旅游者的文化表达和包容力。

4.3 行为冲突机制:旅游产品的效用特性

体育旅游作为体育产业的产品形式,产品价值的体现集中于商业化的过程,其存在是依托契约机制基础上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特征,也是资本主义社会冲突表现最为直接的领域,也是从社会制度上理解资本主义社会矛盾的核心入口。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看法,在资本主义社会以前,人类生产活动以满足自身消费为目的,而进入到商品交换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后则是以社会生存、生产为目的,只有通过买卖才能表现出产品的价值与效用。体育旅游产品在效用特性上具有商品与市场分离的状态,现代社会中的体育旅游产品是通过产业化的买卖行为实现的,具有典型的商品特性;但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有一个核心的问题:体育旅游产品的生产是为满足体育旅游参与人群的消费为目的还是以供社会服务性消费为目的?这个问题的解答应该从产品的效用特性上考虑,产品只有被市场接受,通过市场行为才能成为商品,商品存在又离不开市场的交换行为。体育旅游产品作为特殊性较强的产品,其产品的效用特性较为特殊,以观赛游为例,产品本身存在更多是定制的行程,产品的价值体现与效用特征是以满足观赛游群体的体验为目的。另外,体育旅游产品的设计与开发不以满足市场需求为效用价值,即产品本身并不是为社会生产、生存而设计,仅建立在特定体验效用特征基础上,这也就形成了体育旅游群体社会互动过程中行为冲突的机制:产品效用特性决定了与社会互动中旅游行为冲突的过程。

4.4 行为冲突效用:满足体育旅游群体消费

作为旅游行为者,产生行为冲突的效用是由于产品的体验价值未能得到满足。在现代社会中,行为的效用集中反映产品本身的适用效率的过程。按照马克思的社会冲突思想[9],对于冲突效用的理论解释是当社会生产能力远远超过目前正在进行的生产状况,就存在了过剩的生产能力,导致社会冲突。旅游行为在社会互动中的冲突行为从效用来看多是由于相关链条上供需的矛盾,如:2016年CBA 总决赛观赛游客在球场外能够与球员产生冲突的过程是赛场外的安保供给服务无法满足观赛游客全面体验的实际需求,2016年沈阳“12强赛”的观赛旅游行为中游客与城市交通体系的冲突现象也体现了城市旅游交通在赛事期间无法满足游客的消费性需求,2016年西安“12强赛”后观赛游客与公众媒体的行为冲突是赛事本身未能达到观赛需求。需要注意的是,体育旅游行为冲突效用上的供需关系来源于体育旅游相关产业链上供不应求而非供大于求,体育旅游的个性化需求较多,差异化的旅游供给与具有个性化的消费需要通过市场活动产生价值。体育旅游作为一种体验经济的产物,其产生是以满足体育旅游参与人群消费为目的,并未进入量化生产或为社会生产、生存阶段。因此,在效用上,体育旅游游客在与社会互动过程中产生的行为冲突根源是旅游产品本身存在不能满足游客群体消费需求的缺陷。

4.5 行为冲突结构:结构体系的不完善

体育旅游在社会发展中的结构划分为四类:体育旅游具有设计与规划结构、操作与执行结构、购买与体验结构和资源与要素结构[10];四位一体的结构构成也存在着社会系统、文化系统、行为有机系统和人格系统的冲突功能定位[11]。具体关系如图2。

图2 体育旅游“四位一体”结构关系Figure2 Structural relationships of“four in one” in sports tourism

体育旅游作为一种社会行为,从产业上更是一种社会产品,四位一体的结构存在是体育旅游异于常规旅游的结构特点,也是从结构上区分旅游形式的差异特征。但是,在实际的社会互动和旅游产品的开发与设计过程中,结构上往往存在着缺失或缺位现象。如在观赛游的过程中,产品是生产与消费同一性存在,无法由规划结构在前期体验的基础上给与开发与设计。在社会互动中与交通、赛事、住宿等行业的联动体验式演练更比较难,尤其在我国体育赛事审批权被取消后的这一历史阶段,赛事的资源价值与社会综合认可度出现不匹配的现象。如2016年沈阳“12强赛”,对于沈阳城市发展而言,22时轨道交通就停止运营,如果延时,城市管理部门认为会出现安全隐患;但是,赛后离场的近4万名观赛游群体恰恰是在城市交通上出现了与社会冲突的现象,遭遇黑车、出租车溢价、步行回住所等行为。这种现象在常规的旅游中很难出现,无论是组团游还是自助游,均不会由于资源以外的相关结构产生与社会的冲突。因此,从结构上说,结构体系上的缺失是体育旅游与社会互动中冲突根源的结构性本质。

4.6 行为冲突功能:产业链条的不完善

根据帕森斯的结构功能理论,社会行动系统涉及社会系统、文化系统、行为有机体系统和人格系统四类,分别具有整合功能、模式维持功能、适应功能与目标获取功能。对于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体育旅游而言,同样具有这样的系统与功能,具体见表2。

表2 社会互动过程中的体育旅游结构功能体系关系Table2 Relationship between function and system of sports tourism structure in social interaction

体育旅游在社会互动过程中基于结构体系不完整的情况,出现了功能上的结构性问题,具体到产业化过程就是产业链条的不完整。体育旅游与常规旅游相同的是包括食、住、行、游、购、娱六大要素,也涉及旅游住宿、旅游交通和旅游中介三大产业。从结构上说四位一体的结构体系也存在着特有的行动体系并对应相应的系统功能。但是,由于体育旅游对体育事件、体育赛事等资源的依赖性较强、突发性较强,在产品执行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应急反应不利、处理突发事件不足的情况,这就导致了社会行为中的冲突现象。以2016年西安“12强赛”观赛游为例,中国队主场输给公认的弱旅叙利亚,情感上观赛群体难以接受这样的体验过程与赛事结果,赛后出现了在球场附近聚集、发泄不满情绪等冲突行为,这些行为本身取决于赛事发展以及观赛群体总体的过程情感;从产业链条上看,公共媒体、赛事服务甚至城市交通均对这一冲突行为产生功能体系上的责任,所以,体育赛事以及体育旅游整体的产业链条完整是保证体育旅游行为冲突的功能保证。

4.7 行为冲突约束:秩序化的制度建设

马克思的冲突思想[9]273认为秩序化的制度建设和理性规则的有效执行是降低社会冲突的组织约束力。从社会文明角度来看,社会发展之所以能够快速向前推进,制度及其有效的约束力在社会发展中的合力凝聚作用功不可没。社会发展中的制度规范是合法性的行为规范,这种规范不同于社会习俗,也是正当的行为保障。而且社会行为主体为了自身及其利益的保障也必然要以制度作为行为选择的重要依据,那么,秩序化的制度在社会行动层面就具有价值判断属性[12]。

体育旅游作为一种社会行为,在秩序化的制度建设上存在较为明显的约束力。以2016年CBA 总决赛期间观赛游客与辽宁男篮球员冲突的情况为例,篮管中心的处罚只是对四川赛区核减经费,对于辽宁队员没有根据现有的制度给与任何处罚,这种监管态度直接导致了第四场比赛裁判员、运动员甚至是教练员团队的非正常技术表现。而冲突发生半年后,中国篮协才将具体的处罚方案向社会公布,从体育赛事的专业化和制度化建设上体现出了制度建设的滞后性、处罚效果的迟滞性的特点;而对于冲突过程中的观赛游群体则由于取证和体育旅游行为制度建设缺失而没有针对性的处罚,只好由联赛所在赛区承担责任。体育旅游作为体育产业与旅游产业交叉融合的新兴产业,制度建设不能仅依靠《体育法》和《旅游法》,那么,适合体育旅游产业与行为特征的秩序化规章制度的制定将打破行为冲突的根源性约束。

5 结束语

随着我国居民收入提升,在国家大健康体系构建的背景下,体育旅游产业势必得到优先且快速的发展。从近年来中国发生的典型观赛游冲突事件来看(篮球的CBA 总决赛、足球的中国队“12强赛”),体育旅游观赛群体在与社会互动过程中存在着明显的社会冲突现象,这些冲突现象也反映了我国现阶段体育旅游事业发展的问题,这些问题集中在我国社会发展的制度、经济和文化等情境因素以及制约体育旅游产业发展的根源性问题。从社会冲突现象出发,客观理性地梳理我国体育旅游行为群体冲突的情境与根源问题将有利于提升产业的规范化,有利于我国在2022年冬奥会前完善体育旅游产业链条,有利于我国在全民健身国家战略背景下促进体育产业和全民健身事业的发展,更有利于服务我国的全民健康体系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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