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支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石漠化治理研究

洪晓洋 宋青峰

（1. 贵州商学院 经济学院，贵州·贵阳550014；2. 贵定县人民政府金南街道办事处，贵州·贵定551300）

一、金融支持石漠化治理的现状分析

（一） 石漠化的现状分析

在黔西南州社会经济的发展进程当中，石漠化是“拦路虎”之一。因为统计石漠化发展状况需要的人力、物力和资金非常大，并且耗时长。所以，贵州省内各地区每隔5年才会统计1次。本文主要使用2011年的石漠化统计数据进行分析。根据贵州省发改委提供的资料，黔西南州石漠化的现状如下： （1） 从全州石漠化的面积进行考察，已经达到了359189.8公顷，占其地域面积的21.37%； （2） 从州内各地区石漠化的面积进行考察，兴义市的石漠化面积最大，为85265公顷，占其地域面积的29.29%；而册亨县的石漠化面积则最小，为25299.8 公顷，占其地域面积的9.74%；（3） 从潜在石漠化的面积进行考察，全州已经达到了223544 公顷，占其地域面积的13.3%。其中，兴义市（44255.8公顷，占其地域面积的15.2%）、安龙县（61228.3公顷，占其地域面积的27.36%） 和普安县（43798公顷，占其地域面积的30.12%） 是最为突出的区域； （4）从非石漠化的面积进行考察，情况最好的是兴仁市，为70740.7公顷，占其地域面积的39.63%；而情况最差的则是望谟县，为5990.9公顷，占其地域面积的1.99%。

由此可见，黔西南州石漠化的现状不容乐观。主要是因为： （1） 脆弱的岩溶环境。由于州内连续性白云岩和灰岩组合比较多，岩性脆弱，碳酸盐岩的流失速率比成土速率大，使得土壤流失加剧，基岩裸露出来。同时，由于岩溶小块状山峦、溶丘谷地、岩溶丘峰、石芽以及石沟相当发育，山高坡陡，地势比较高，地表破碎，人为干扰等因素，水土流失严重，催生了石漠化的扩散。还会导致部分地区工程性缺水。 （2） 全州属于中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全年有很多时间都会受到亚热带季风环流的影响，无霜期长，气候常年温湿，相对湿度比较大。同时，年平均降水量在1000毫米至1200毫米左右，降水量比较大，为岩溶侵蚀作用、溶蚀作用提供了营力源。（3）当地群众接受教育的程度比较低，缺乏生态文明的理念。部分当地群众为了取得短期的利益，完全不顾生态环境的承受限度。 （4） 贫困的现象较为严重。根据贵州省扶贫办提供的统计资料：截止到2016年，全州还有34.27万贫困人口，而且贫困发生率仍然多达10.87%。为了生计，他们就不得不破坏生态环境，逐渐形成了“脆弱的岩溶环境——岩溶侵蚀作用、溶蚀作用大——人口的教育水平比较低——贫困现象较为严重——破坏生态环境——石漠化严重”的恶性循环[1]。因此，全州石漠化治理的任务繁重，急需大量的资金支持。

（二） 金融支持石漠化治理的现状分析

1. 金融支持水利建设的途径主要是世界银行贷款

对于岩溶地貌来讲，成土的时间非常长，并且土层不连续、浅薄，极易流失，需要大约4000年的时间才能够形成1厘米的土层；而地下的暗河、溶洞与陡坡的地形，使得水土保持很难开展。除此以外，存在于这种环境当中的植物，群落结构单一、生长速度缓慢，食物链容易断裂，生态环境的变异敏感度高，“抵抗力”低下，稳定性不好。虽然降水量充足，但是，在不同的季节，分配的数量却不均衡。再加上岩溶地貌所独具的溶隙、漏斗发育，地表上面的降水转入到地下深处就变得十分容易。此时，要想开发这一水资源已经变得很困难。因而，能够提供给农业生产使用的水土资源，就非常少[2]。同时，岩溶石漠化地区的涵养水源等能力也非常差，通常会发生人畜饮水困难、水土流失等生态环境问题。最终，形成石漠化。而生态建设、水利建设以及石漠化治理却又是相辅相成的，并且还能够在很大的程度上，提高一个地区经济社会的发展水平[3]。对于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来说，情况也是如此。由于水利建设具有公益性、社会性和长期性的特点，并且投资需求量大，投资回收期长，所以，商业性金融机构不敢轻易进入，从而导致了以下的问题：首先，金融支持的金额和方式有限。根据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水务局提供的统计资料：2011 年，支持水利建设的“主力军”是财政资金，为13302.4万元。而金融支持水利建设的方式，主要是世界银行贷款，为5317.17万元，造成了财政资金和金融资本之间难以形成合力。其次，金融支持的范围比较窄。目前，世界银行贷款只提供给州内3个地区。根据相关的资料：主要是基于以下的原因：（1） 这3个地区的政府已经做出了偿还贷款与提供匹配资金的书面保证；（2）这3 个地区的坡耕地集中，土层浅薄，土地石漠化容易发生，水土流失严重，生态环境恶劣；（3） 北盘江和南盘江的2条支流经过这3个地区，水利建设对于进一步改善该流域的生态环境意义重大；（4） 由于上述的几点内容，这3个地区基本上具备了建立小流域水土流失综合防护体系的条件，可以起到涵养水源，治理水土流失，治理石漠化，保护生态环境，降低珠江中下游地区防洪压力以及促进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等作用。最后，金融支持的力度分配不均衡。如图1所示，在这3个地区之中，兴仁市得到的世界银行贷款数量又是最多的，为1857.43万元。主要是因为该项目区的水土流失面积为66.79km2，占整个土地总面积的63.76%。其中，轻度流失面积为17.55km2，占整个流失面积的26.28%；中度流失面积为27.14km2，占整个流失面积的40.63%；强度流失面积为14.4km2，占整个流失面积的21.56%；极强度流失面积为5.05km2，占整个流失面积的7.56%；剧烈流失面积为2.65km2，占整个流失面积的3.97%。另外，其年平均土壤侵蚀模数为3877.28t/km2·a，年侵蚀量为406223t；水土流失的种类为水力侵蚀型，以面蚀最为突出。由于兴仁市的水土流失面积比较大，并且水土流失又是石漠化的表现形式之一，还会导致人畜饮水困难等后果。为了更好地治理水土流失、涵养水源、治理石漠化，该地区得到的世界银行贷款数量就相对较多[4]。由此来看，商业性金融机构支持水利建设的缺失，从很大程度上制约了黔西南州石漠化治理水平的平衡提升。而水利建设又是与石漠化治理所密切相关的一个内容，因此，金融支持的力度不够大，极易造成“水利建设落后——水土流失严重——生态环境恶化——石漠化严重”的恶性循环。

图1 金融支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水利建设的状况

2. 金融支持旅游业发展的可获得性低

黔西南州的高原山地面积占到了其地域面积的68.6%，并且岩溶地貌充分发育。而山地地区又是经济社会发展较为滞后的地区，加之岩溶山地的生态环境脆弱，极易导致石漠化等生态问题发生[5]。因此，为了发展经济，保护生态环境和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各级党委和政府提出了要大力支持旅游业发展的思路。而通过旅游业促进经济社会发展，治理石漠化，又需要大量的投资，并且投资的期限长，风险比较高，商业性金融机构也不敢贸然参与，从而导致了这些问题：第一，财政资金仍然是支持这一项工作的主导力量，金融的支持力度比较小。为了促进旅游业的快速、有序发展，根据贵州省旅游发展委员会提供的资料：为黔西南州范围以内的8个重点旅游景点，投入了23.31亿元的财政资金。同时，出于保护少数民族传统文化、脱贫致富的需要，世界银行也提供了831.08万美元的贷款支持。这样一来，就容易导致当地的部分旅游产业养成“等、靠、要”等不良习惯，导致特色不突出、接待和服务差、经营管理模式不规范等问题，使得金融机构更不敢轻易对旅游产业进行贷款，以免造成损失。第二，金融支持的范围比较窄，并且金融支持的力度分配不平衡。如表1所示，全州以内只有两个地区可以得到世界银行贷款。根据相关的资料：这主要是基于如下的原因： （1） 兴义市是国家“一带一路”发展战略当中的一个重要节点城市，而贞丰县又位于珠江上游的北盘江畔，地理位置独特，发展旅游业有利于辐射带动相关区域的经济社会发展； （2） 在这两个地区里面，文化遗产、旅游资源丰富，发展旅游业既有利于扩宽当地居民的生计方式，减少他们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治理石漠化，而且也能够保护少数民族的传统文化。在这之中，兴义市得到的贷款数额是最多的，为640.6万美元。这主要是因为兴义市是州府，而且石漠化面积比较大，却拥有万峰林、马岭河峡谷等旅游景点。通过世界银行贷款支持旅游基础设施建设、民屋修缮等，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促进旅游业发展与石漠化治理，实现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因此，该地区得到的世界银行贷款金额就比较多。这导致全州旅游业发展不平衡，进而影响到石漠化治理水平的平衡提升。由此可见，金融支持旅游业发展的力度明显不足，容易导致“旅游业发展落后——缺少产业支撑——破坏生态环境——石漠化严重”的恶性循环。

表1 2009年至今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世界银行贷款的分配明细表（单位：万美元）

3. 金融扶贫的体制机制不健全

当前，脱贫攻坚是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民生工程。对于石漠化地区来说，由于人们的贫困程度比较高，为了生存与发展，他们就不得不采取破坏生态环境的方式，例如：乱砍乱伐、过度放牧等，逐渐形成了“贫困——生态环境恶化——再贫困——石漠化严重”的恶性循环[2]。为了制止这一系列的现象，根据贵州省扶贫办和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金融办提供的资料：相关部门主要采取了扶贫再贷款、贴息贷款、下调扶贫开发贷款利率、小额贷款贴息财政扶贫资金以及国债资金补助等聚焦于扶贫工作与农村能源体系建设方面的金融支持措施。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贫困和石漠化问题，却由于当地的金融扶贫体制机制不健全以及贫困人数和金融扶贫资金“僧多粥少”等因素，导致了其他的问题，主要表现在：（1） 贴息资金的投入不足。2015年，只有1.48万贫困户可以享受这一政策，而且受金融部门的还贷能力评估、信用评级等影响，越是贫困的农户就越难获得金融支持。（2） 支持龙头企业发展的贷款贴息力度不够，没有专门用于支持州内扶贫龙头企业发展的贴息资金。（3） 对扶贫龙头企业的管理不到位，主要表现在：责任明晰、目标明确，并且进退有序等监督管理体制不够健全。究其原因，主要在于：（1） 贫困人口依靠自身发展的能力弱，导致其所从事的产业不能够产生更多的经济附加值，缺乏市场竞争力；（2） 贫困人口缺乏有价值的贷款抵押物，金融机构在放贷之前，就会变得非常谨慎； （3） 如图2所示，全州的财政压力比较大，造成对贴息贷款的支持有限；（4） 金融扶贫体制机制不健全，缺少从法律制度方面的明文规定，导致“透明度”不够高；（5） 缺少分散风险的机制。贫困人口依靠自身发展的能力差，抵抗风险的水平低，没有办法独自应对外来风险。再加上缺少分散风险的体制机制，导致石漠化治理领域产生的风险无法被分散，制约了金融支持石漠化治理的积极性。由于贫困与石漠化是一对“孪生兄弟”，所以，金融对扶贫工作的支持力度不够，也是影响石漠化治理的因素之一。

图2 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的财政收支情况（单位：万元）

二、金融支持石漠化治理的对策建议

（一） 多措并举，加大支持水利建设的力度

首先，当地政府应该与世界银行等部门协商，将一部分贷款资金用于修建小水窖和人畜饮水网。这样一来，不仅仅可以保证人和动物的饮水安全，而且还能够在发生旱灾等自然灾害的时候，保证供水充足。其次，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调拨一部分贷款资金为以兴仁市为代表的水土流失较为严重的地区修建谷坊。谷坊是一种专门针对山区、深丘区或土石山区容易受到侵蚀的沟道而修建的石、土类建筑物，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加固沟床。谷坊能够提升侵蚀的基准，避免沟底下切。同时，其还可以提高沟床，使得山坡的坡脚稳定，避免沟岸扩大。最终，达到降低沟道纵坡，降低山洪的流速，降低泥石流或山洪所带来的不良影响，拦蓄泥沙，促使沟底慢慢朝着台阶化的方向发展以及发展沟道土地生产等目的[6]。由于水土流失和石漠化大多数都发生在山区、深丘区或土石山区之中，所以，修建谷坊可以为治理水土流失和石漠化等助“一臂之力”。最后，使用信贷资金大力修建或完善输水管网。因为输水管网是水利设施的“血管”，一个发达的输水管网，不仅有利于农业灌溉、产业化、现代化发展，而且还能够合理地利用、配置水资源，更为有效地治理石漠化。另外，单独依靠财政资金和世界银行贷款支持水利建设是不够的，还需要逐渐引入更多的社会资本。政府部门应该继续加大对金融市场等方面的改革和发展力度，逐渐引导社会资本以PPP模式，并且按照“谁投资，谁获益”的基本原则，进入到水利建设领域当中，形成“政府是主导，当地居民是参与主体，而社会则是补充”的水利建设投资资金多样化格局[7]。

（二） 不断加快石漠化旅游的发展

全州的旅游资源丰富，有着独特的山地地形、石漠化治理和岩溶景观、多姿多彩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风情和原始自然生态环境，逐渐形成了包含人文景观——自然风光——少数民族传统文化风情等在内的旅游资源。如表3所示，近8年来，当地的旅游业不论是从旅游收入、游客总量，还是从旅游总收入占GDP的比例来看，都呈现出了上升的发展趋势。旅游业是国家财政收入的重要渠道之一，可以拓宽人们的生计方式，减少对于生态环境的依赖，还能够让游客们身临其“境”，体会到其中的文化意蕴，从而起到教育、引导、示范的作用。

结合石漠化治理的实际情况，未来黔西南州旅游业发展的方向，应该重点突出石漠化旅游的特征。石漠化旅游属于生态旅游、旅游扶贫、产业扶贫等范畴，其主要目的在于让游客们观赏石漠化地质景观、治理景观、本土文化景观，满足其求知、科考以及探险等愿望。有利于解决当地群众的生计问题、保护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加快转变经济社会发展方式的步伐，是破解该区域“生态经济恶性循环链”的“良方”，可以达到重建与修复生态环境的效果。还能够动员更多的当地居民自发参与到石漠化治理当中，巩固石漠化治理的效果[8]。因此，金融机构应该在继续加大对旅游业发展支持力度的同时，引导人们竭尽全力保护与尊重当地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文化传统。例如：由于种植乔木有利于石漠化治理，苗族民众就通过万物有灵的方式去判断山体岩缝的走势及其纹路的交汇之处，以有利于选取栽种乔木的最佳位置[9]；而布依族民众则崇尚勤俭节约的良好美德，反对各种形式的铺张浪费[10]。所以，金融机构在审批石漠化旅游贷款项目的时候，应该对有利于践行上述措施的民族文化旅游项目予以利率优惠、适当延长还款期限等支持。这样一来，有利于养成民众高效、集约利用自然资源、金融资源的良好习惯，促进经济社会实现可持续发展。除此之外，当地政府也应该和世界银行等部门协商，增加贷款资金的投入数量，使得世界银行贷款可以惠及州内的更多地区、更多旅游景点。例如：晴隆县也是一个典型的岩溶石漠化地区，石漠化面积为58056公顷，占其地域面积的43.74%。同时，其拥有晴隆二十四道拐等旅游景区。如果世界银行贷款可以惠及这一些旅游景点，既有利于治理石漠化，也可以为保护历史文化古迹、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平做出极大的贡献。

表2 2010年到2017年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旅游业的发展状况

（三） 不断创新金融扶贫的体制机制

石漠化与贫困是如影随形的，是我国反贫困的“主战场”之一[11]。从某种程度上讲，开展扶贫就等于是治理石漠化。为了使得金融更有效地支持扶贫，达到高效治理石漠化的目的，根据贵州省扶贫办提供的资料：首先，各级财政应该尽量加大对扶贫龙头企业和贫困农户的贷款贴息力度，同时，鼓励相关的企业和金融机构积极参与对口帮扶工作，还应该将与此有关的所有内容公开。其次，信贷扶贫体制要不断改革，进一步规范审批、申请以及监管等事项，放宽贷款抵押物的范围，使被支持的龙头企业和贫困农户收益最大化。最后，由于易地扶贫搬迁可以减少人口对生态环境的压力，治理石漠化。所以，对于接受了来自石漠化非常严重地区易地扶贫搬迁群众的企业来说，政府部门应该在申请上市、获取银行信贷等方面予以大力支持，从而降低其还款的利率，还款的期限与其他企业相比较更为宽松，获取资金的方式与其他企业相比较更多。由此，既有利于治理石漠化，又可以解决易地扶贫搬迁群众的工作和生活问题。

（四） 不断完善风险分散机制

针对l黔西南州特殊的自然地理条件，容易受到旱涝、滑坡等自然灾害的影响，并且自身财力弱等实际情况，应该不断完善主要由珠江中下游石漠化治理受益地区出资、地方政府只提供部分配套资金的风险分散机制：（1） 设立与石漠化治理有关的保险基金、再保险基金，增加石漠化治理保险基金的数量，逐渐指导政策性保险企业和商业性保险企业参与到石漠化治理之中，形成二者相结合的风险分散体系；（2） 设立石漠化风险补偿基金，为开展石漠化治理的保险企业、担保企业提供保险费和担保费，以此作为基础，鼓励其他的金融机构积极参与风险补偿基金体系建设。除此之外，应该在银监系统当中，加强对政策性担保机构的监督和管理，将贷款机构增加到中小型贷款企业与商业银行，逐渐完善再担保、珠江中下游石漠化治理受益地区补助金体系，形成保险、银行以及政策性担保机构之间的综合风险分散机制。同理，对商业性担保机构来说，银监系统也应该加强监督和管理，珠江中下游石漠化治理受益地区也应该支付相应的担保费用[12]。最终，达到分散风险，为金融支持石漠化治理清除“后顾之忧”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