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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学习:在修炼中纵享

2020-05-28孙小红

江苏教育研究 2020年11期
关键词:跨界美学教授

21世纪是一个学习的时代。生活于一个学习的时代,并在这个时代里教书,不能不说是“大确幸”。在学习的过程中,我们一边领悟自身的自然本性,一边渐渐发现自我优势,在此基础上赋予自己确凿的人生意义从而实现自我,并衍生快乐、获得幸福。如果这个学习的过程不仅有垂直方向上的提升,还有水平方向上的跨界扩展,那幸福指数就更高了。工作之后的在职学习,特别是其中的跨界学习,给我的职业生涯勾画出一种别样的胜景。

尊重:跨界的底线

30多年前初到南师大附中,最期待每天上午大课间时办公楼走廊里弥漫的那股大肉包子和鲜牛奶的香味。第二周,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大课间,就是在这样诱人的香气中,我在走廊里遇见迎面走来的胡百良校长。他笑容可掬地问我:“孙老师啊,你下节有课吗?”我说:“有啊!”校长问:“我能去听吗?”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欢迎啊!”回答时配以灿烂的笑容,表明了我的自信甚至期待。

课题是地理中的一个经典难点——等高线地形图。把地表的高低起伏表达在平面图上,需要地理学科经典的工具思想之一——等值线判读。借助前辈们的教具,以及自己还不错的数学功底,这节课的容量、深度以及师生近乎行云流水的快乐交流,让我觉得没有理由不得到校长的赞誉。在一番“厚功底”“高素养”的肯定后,胡校长闪着深邃光芒的双目让我忽然感受到稀有的紧张。他非常严肃地以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说:“孙老师你要记住,以后,你不能为了突出本学科的特点就曲解其他学科的内涵;不了解其他学科的要求,就不能妄解。”

校长所针对的是我课堂上的那段错解了美术学科的阶段性总结语,几十年来我真的一天也不曾忘记过。当时我是这样说的:“在等高线之间设不同的颜色,就成了我们今天的分层设色地形图。注意啦!这些颜色都是根据海拔的数值来定的,黄色、淡绿色、深绿色都代表不同的海拔范围,不能像你们美术课上那样随便选颜色作画噢!”胡校长的指正,就是最后一句“不能像你们美术课上那样随便选颜色作画噢!”。

那一年,我21岁。从那节课到今天,每一次备课,以及之后常常坐在各种各样的评委席上,我对于跨界的深度考量、越界后的谨小慎微与深思熟虑,都来自在南师大附中第一次被胡校长听课后的告诫。跨界学习的起点即源于此:跨出本专业的领域,必须以一颗尊重之心敬畏其他专业。

纵享地理美学

工作12年后的在职硕士学位攻读,是第一场在工作场景和工作思维下要随时切换到学习场景和学习思维的修炼,本应有很多煎熬感、疲惫感和力不从心感,但幸运的是,当时的学生和导师双向选择机制让我荣幸地成为时任南师大地理科学学院院长沙润教授(也曾是我本科时的老师)的弟子。基于对我本科四年学习的了解,他鼓励我跨出地理,补修美学,哪怕从阅读余秋雨的散文开始,慢慢来,一定得读进去。还记得沙老师给我的第一本精读文献是从他的大书橱里抽出的陈望衡的《当代美学原理》。一读,就停不下来,并开启了一读再读的模式,最终把老师这本有作者签名的书占为己有了。之后,李泽厚的《美学四讲》《美的历程》等让我不得不再添两个书橱了!一轮又一轮一发不可收的阅读,有精有泛地引我领略地理之外的种种胜景。当再次回眸全球纲领性文件《地理教育国际宪章》(1992年在第27届国际地理学大会上发布)中的那句“地理在各个不同级别的教育中都可以成为有活力、有作用和有兴趣的科目,并有助于终身欣赏和认识这个世界”时,我忽然悟到:用“欣赏”来做谓语,它的宾语该是何等美丽的事物!而那美不胜言的天地之大美,就是地理学科所探究的对象。地理美学的视角渐渐铺展开来,一切变成了更美的模样。

就人类文明的发展史来看,人类所创造的一切美,皆直接或间接地以自然美为摹本。因此,自然是人类最重要的审美之源。日月星辰之美、山岳河川之美、林木花草之美、飞禽走兽之美等,均是自然审美的审美对象(美学客体),而这些自然景象的发生、发展、变化的规律即自然地理学经典的研究对象。因此,自然地理学所研究的对象亦是人类自然审美的对象。爱因斯坦曾说:“如果我赶上一束光线去看世界,它会是怎样的呢?”人类对客观世界最初始的认识,是从追光开始的。生活在密林中的先人们,投向天空的视线常常被高大的林冠所遮挡,但仍然可以感受到阳光丝丝缕缕,星光月色扑朔迷离,日出日落,天亮天黑……今天,光在一年中走过的路程,被天文学家用来丈量天体之间的距离。而高中地理的光明开篇就是孕育生命的日光之美。岂止是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诗经·蒹葭》),就是在季风开始交替的白露节气大自然的盈盈诗意;地球运动的地理意义,带来了欧阳修的“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醉翁亭记》)所表达的传世韵律之美。至于爱情宣言中的“海枯石烂”,又怎能离得开神不知鬼不觉的地质作用?你不感动都不行!

于是,地理美学宛如一朵美艳的复瓣双色花,盛开在我的讲台:尽力引导学生一方面欣赏自然世界的美,一方面体会人类各种不同的生活境况,关注后代的居住条件和环境的质量与规划,时刻准备充分地和负责地把地理知识应用于私人、专业和公共生活上。

眼泪纷飞中的深度跨界

一场在眼泪纷飞中完成的救赎式修炼,始于2008年秋南京市教育局启动的与南师大联合建设的当时在全国独一无二的硕士后工作站项目。在经历严格筛选之后,我幸运地得以首批进站,之后又很幸运地被工作站推荐给我曾读过其专著《学习风格论》的谭顶良教授,开始了一年半的工作站研修,主攻教育心理学。面对跨界研修的我,谭教授安排我高密度地旁听刘昌教授和邓铸教授的实验心理学硕士课程。同一个实验案例或同一篇文献我能听到两个教授不同角度和风格的深度点拨,简直是享受极了!考入谭门读博后,谭老师又把我推荐到吴康宁教授和杨启亮教授的博士生课堂里,开启了我无比新鲜的跨学科探索之旅。在两位教授的悉心指导下,我的课程作业都得以顺利完成并分别在核心期刊上发表,从此我迷上了社会学,爱上了课程论。这一段最享受的跨界之旅是敬爱的教授们基本根据我的特点提供的最合适的教育。其间还在谭老师的指导和推荐下远赴美国,出席世界积极心理大会年会和国际学习风格论坛,领略国际话语体系下的积极心理学和教育心理学研究方向。

之后的研究创新之路则趔趄接踵:当研究设计采用的FACE-READER软件的实验方案(已成功在世界积极心理大会年会上发布部分阶段性成果)并不能解决研究的主体问题而必须改回量表方法时,我几近崩溃。只记得有一天,再遇“娘家学院”敬爱的沙老师,我忍不住哭诉时,他看都没看我,说:这种哭,哭哭也好的,因为你开始了最深度的跨界,研究一旦做出来就是一片天。之后,谭老师果断地推荐我跨入基础心理学蒋京川老师的结构方程模型课堂,学习验证分析的基本方法。蒋老师不仅有针对性地指定我的学习任务,实时给我推送她自己不断更新的结构方程模型研究中的新文献,还在我施测后连夜运行Lisrel进行数据分析时间紧迫时,安排自己的研究生出手相助。那段暗无天日的生活,让连续通宵的我从未感到时间的流逝,每一天,都不知道今晚的运行是否需要从头再来。这一跨,竟使自己难以置信地系统掌握了研究的验证方法!

是的,当前功尽弃、从头再来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之时,我已然不知不觉走出了现在看来是人生弥足珍貴的至暗时刻,完成了沙老师所说的深度跨界。一直到某天突然来到一所刚由民办转公办的超大规模初中学校担任校长时,我已经是那个字典里没有“困难”两字的“铁娘子”(陆叶:《敢拼的“铁娘子”——南师附中树人学校孙小红校长访谈》,《教育视界》,2018年第10期,62-65页),眼泪早已飞向远方。

就这样,一边火焰,一边海水,抑或说一边修炼,一边纵享,构成了我在职跨界学习的灵魂风光。

(孙小红,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副校长,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树人学校校长,210011)

责任编辑:杨孝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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