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
——基于分位数回归的研究
2020-05-21王钰李清波
王钰,李清波
1.广西大学,广西 南宁 530004;2.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湖北 武汉 430073
一、引言
OFDI(对外直接投资)与全球价值链攀升是目前学术界研究的前沿问题,研究和运用好OFDI对母国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影响,对母国实现全球价值链向高端迈进具有重要意义。OFDI是指一国国内投资者以现金、实物、无形资产等方式在国外设立、购买国(境)外企业,并以控制该企业的经营管理权为核心的经济活动。一般认为,母国进行OFDI可以产生逆向技术溢出效应,有利于提高母国产业的技术水平和实现母国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升级。此外,不同类型的OFDI还可以通过其他途径促进母国全球价值链的升级。一国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状况往往直接关系到该国对外贸易的获益大小,处于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高端位置意味着能够获得更多的对外贸易收益,因此,实现本国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是每个国家面临的现实需求。OFDI能否促进母国全球价值链的升级?是否所有国家的OFDI都能促进母国全球价值链的升级?是本文研究的重点。现有研究多从一国的角度探讨OFDI对母国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而缺乏从多国角度探讨,这种从一国的角度得出的OFDI对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不能一概而论。制造业是一国参与国际贸易最主要的行业,制造业的全球价值链状况基本反映了一国整体的全球价值链状况。本文基于世界上主要国家OFDI和该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和参与度数据,研究了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此外,本文运用分位数回归的方法,研究了OFDI对不同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既丰富了当前的研究成果,又为以后更准确地认识和发挥OFDI对母国全球价值链攀升的作用提供了帮助。
二、文献综述
在有关全球价值链问题的研究中,其中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核算和测定问题。在早期,学者们并没有给出确切的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计算公式,只是通过案例分析法研究一国全球价值链的相关情况。例如学者Gereffi(1994)就使用案例分析法展示了每个国家行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特征,这种方法克服了传统贸易理论的局限性,但并未给出明确的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计算方式。随后,不断有学者基于新的分析方法提出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计算方式。例如Koopman等(2010)根据增加值贸易理论和前向联系建立了一个总出口数理分解模型,该模型将总出口进行分解,并通过分解后的各个项进行整合计算,从总出口角度给出了全球价值链参与度和位置指数的计算公式。后来学者Wang等(2013)基于全球价值链后向联系,完善了出口分解模型,提出了WWZ模型。Koopman等(2014)也对出口分解模型进行了进一步地完善,提出了新的 KWW 模型。Wang等(2017a、2017b)将全球价值链的分析框架从出口阶段向上延伸到生产阶段,建立了生产分解模型的核算框架,该模型与WWZ模型和KWW模型不同的地方在于,生产分解模型是对国内生产所创造和使用的价值进行分解,而KWW和WWZ模型还是基于总出口的分解,两者分析问题的思路不同。随着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指数具体衡量方法的提出,为之后学者定量研究全球价值链问题开创了条件。
将OFDI与全球价值链联系在一起的最重要原因就是OFDI具有逆向技术溢出效应(Neven 和 Siotis,1996;付海燕,2014;邱丽萍和叶阿忠,2019)。OFDI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是指一国对东道国进行OFDI时,可以在东道国学习和获得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同时可以将这些技术和管理经验转移到母国的公司中,从而提升母国产业的技术水平和竞争力。除了OFDI能够获得技术溢出外,OFDI本身还可以通过与东道国建立更多的联系、转移本国的落后产能、降低企业成本和提高企业生产效率等多种途径提升母国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和参与度(小岛清,1978)。也有学者认为一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根源就在于OFDI,OFDI可以很好地提升母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Giuliani等,2005;Andreff,2009;辛晴和刘伟全,2011;刘斌等,2015;杨连星和罗玉辉,2017;迟歌,2018)。但也有学者认为OFDI对一国经济水平、国家对外开放水平没有发挥正向的提升作用,这也就意味着这些国家的OFDI并不一定能够促进本国全球价值链的升级(Herzer等,2008)。总体来看,OFDI能否促进母国全球价值链的升级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结论,这可能是由于不同文献使用了不同的研究样本和研究方法,本文将对OFDI对母国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影响进行进一步细化研究,以期得到更加合理的结论。
三、机理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机理分析
OFDI对母国经济产业的影响比较复杂,不同类型的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路径可能不同。基于国际生产折衷理论,一般将OFDI的动机分为效率寻求型、战略资产寻求型、资源寻求型和市场寻求型。首先是效率寻求型OFDI,这类OFDI主要通过要素优化配置效应影响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根据小岛清(1978)的边际产业转移理论,母国可以通过将本国相对落后的低端制造业转移到国外新兴市场,为本国具有竞争力的高端制造业腾出发展空间,从而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其次是战略资产寻求型OFDI,这类OFDI主要通过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促进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升级。OFDI的逆向技术溢出主要通过模仿示范、产业关联和人力资源三个途径来实现。母国制造行业的跨国公司可通过模范示范效应,在东道国模仿学习当地企业的先进技术、知识和管理经验,也可借助产业关联作用,通过嵌入东道国当地的生产环节,与上下游企业展开合作交流,还可利用人力资源途径,雇佣当地优秀的技术和管理人才,来提升企业自身的技术和管理水平。再次是资源寻求型OFDI,母国制造行业的跨国公司主要利用东道国在资源上的比较优势,降低母国制造业的生产成本,从而提升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和参与度。最后是市场寻求型OFDI,这类OFDI可以通过品牌溢出效应、竞争和示范效应促进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升级。母国制造行业的跨国公司可以在东道国市场树立品牌形象,拓展销售网络。同时,制造行业的跨国公司通过参与东道国市场的竞争,产生对于本公司的竞争和示范效应,倒逼母国制造行业的跨国公司和母国制造业提升技术水平和竞争力,从而提高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和参与度。
然而,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影响并不一定是正向的(梁中云,2017)。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负面影响主要体现在OFDI对国内制造业资本投入、税收收入、兴办产业的替代作用上。OFDI通过在国外进行兼并收购或绿地投资,会将大量国内资本投资到国外,同时为国外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和纳税金额,对于本国制造业而言将损失一部分资本投入,从而降低本国制造业的发展能力及其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另外,OFDI也可能导致本国制造业的空心化,当本国没有形成相对完备的制造业或者是OFDI规模过大时,OFDI对本国制造业的替代作用会较大,从而会降低本国制造业的竞争力和发展水平,阻碍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提升。
(二)研究假设
本文认为OFDI对不同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国家影响可能不同。本文将分位数按照通常意义上的取值要求选取0.10、0.25、0.50、0.75、0.90 五类分位数进行考察,并将0.10和0.25定义为低分位数,0.50定义为中间分位数,0.75定义为较高分位数,0.90定义为高分位数。当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位于低分位数上时,母国进行OFDI的动机多为战略资产寻求型,此时母国制造业的发展水平和技术水平相对较低,这可能导致OFDI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不显著,同时OFDI对本国制造业的发展发挥较强的替代作用,最终导致OFDI阻碍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升级。当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和参与度位于较高分位数上时,母国制造业的技术水平相对较高,可以顺利吸收来自东道国的技术溢出,此时母国也会选择更多的战略资产寻求型OFDI促进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升级。当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和参与度位于高分位数上时,此时母国制造业技术水平很可能已经处于世界领先水平,母国进行战略资产寻求型OFDI的可能性和规模下降,进行市场寻求型OFDI和资源寻求型OFDI的可能性和规模上升,此时母国进行OFDI往往不能影响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但可以提升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由此,本文提出了以下两个假设。
H1:OFDI可以提升较高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但对低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具有阻碍作用;
H2:OFDI可以提升较高分位数和高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但对低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提升具有阻碍作用。
四、研究设计
(一)变量的选取
世界投入产出数据库(WIOD)是目前研究全球价值链问题最重要的数据库之一,因此,本文采用该数据库的数据进行计算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目前,WIOD数据库只更新到2014年,涉及世界上43个主要国家或地区及56个行业,由于台湾地区数据缺失,因此,本文选择其余42个国家的样本进行研究①。鉴于某些发展中国家OFDI起步较晚,因此,本文选取2003-2014年度的数据进行研究,同时借鉴Rahman和Zhao(2013)行业分类方法,将c5至c22的所有行业作为制造业进行计算。
1.被解释变量
参照 Koopman(2010)的计算方法,建立如下模型:
其中GVCPOit指i国制造业第t年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的地位;GVCPAit指i国制造业第t年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参与度;IVit指i国制造业第t年间接增加值出口,即i国制造业第t年出口到第三国家的中间品贸易额;FVit表示i国制造业第t年最终产品出口中所包含的外国进口中间品价值;Eit表示i国制造业第t年以增加值来计算的出口额。
2.解释变量
本文的解释变量为lnOFDIit,表示i国第t年的OFDI存量对数。存量数据相对流量数据更稳定,且更具连续性,因此本文选取OFDI存量数据进行研究。
3.控制变量
本文参考付海燕(2014)、姚战琪和夏杰长(2018)的研究结果,选取如下控制变量。
(1)lnFDIit, 表示 i国第 t年的外商直接投资存量的对数。外商直接投资往往被认为是吸收国外资金、学习外国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的重要途径,对一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有着重要影响。
(2)TFPit,表示 i国第 t年的全要素生产率。世界大型企业联合会 (The Conference Board)给出了国家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率数据,参考付海燕(2014)计算方法,本文将1990年的全要素生产率作为基期设定为1,根据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率数据计算出2003-2014年样本国各年份的全要素生产率数据。一般认为,全要素生产率越高,对该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攀升越有利。
(3)R&Dit,表示 i国第 t年的研发投入情况。用i国第t年研发投入金额占GDP的比重衡量,研发投入状况直接关系到该国制造业的技术水平发展情况。
(4)Tradeit,表示 i国第 t年的对外开放程度。用i国第t年商品和服务进出口总额占GDP的比重进行衡量。一国的对外开放程度同样影响该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状况。
(5)Manufacture_exportit,表示 i国第 t年的制造业出口总额占该国商品出口总额的比重。比重越高,说明该国制造业的规模越大,可发挥规模效应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和参与度。
(6)Manufacture_importit,表示 i国第 t年的制造业进口总额占该国商品进口总额的比重。它也可能通过规模效应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和参与度。
(7)Politicit,表示 i国第 t年的政治制度质量。政治制度质量的高低是影响全球价值链提升的外部因素,稳定的政治制度和完善的知识产权保护措施也有利于促进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攀升。本文使用WDI世界治理质量中的六维度指数算术平均作为i国第t年的制度质量。
以上变量中,OFDI和FDI来源于UNCTAD数据库,TFP来源于The Conference Board数据库,政治制度质量来源于WDI数据库,其余控制变量均来源于世界银行数据库。
(二)基准回归模型的构建和实证方法的选择
基于以上回归变量的选择,本文构建的基准模型如下:
其中GVCPOit表示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β1是OFDI的回归系数,其表示OFDI对母国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大小,εit表示误差项。将基准模型中的被解释变量 GVCPOit替换为 GVCPAit,即可进行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问题的研究。
分位数回归是估计一组回归变量X与被解释变量Y的分位数之间线性关系的建模方法。传统的OLS估计方法只是刻画了条件分布y|x的集中趋势,而实际上人们也关心解释变量对整个条件分布y|x的影响,不同的条件分位数描述了不同的条件分布特征。进行OFDI的国家往往差别比较大,不同国家的OFDI对被解释变量的影响可能不同。传统的OLS估计方法是残差平方和最小化,且各国OFDI的差异比较大,所以回归结果容易受到极端值的影响。因此为了更全面的研究问题和减小回归的偏差,本文选择分位数模型进行回归。
五、回归分析
(一)基准回归结果
1.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
如表1所示,研究发现OFDI对不同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具有差异性。OFDI阻碍了低分位数上(0.10和0.25分位数)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却对较高分位数上(0.75分位数)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具有显著的提升作用,由此验证了本文的假设1。当母国位于较高分位数上时,母国制造业往往具有较高的技术水平,其有能力通过逆向技术溢出效应或其他途径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当母国位于低分位数上时,由于本国制造业技术水平相对较低,可能还无法通过OFDI获取充足的逆向技术溢出,此外OFDI对于制造业发展还不完备的母国产业替代作用较强,从而最终导致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发挥阻碍作用。OFDI也并未提升高分位数上(0.90分位数)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可能是由于高分位数上的母国技术水平较为突出,其进行OFDI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获取东道国的战略资产,而是开拓东道国的市场或者获取东道国的资源,因此这类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提升作用不明显。
在控制变量方面,FDI显著提升了低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对中间及以上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提升不显著。对于位于低分位数上的母国来说,由于此时国家的技术和管理水平较低,可以通过吸收FDI提升本国制造业技术和管理水平,从而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对于中间及以上分位数上的母国则主要依靠自身科技水平的提升或者OFDI提高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TFP对高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具有阻碍作用,对其他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没有发挥显著的影响。这可能是因为高分位数上的母国TFP增长速度较快,母国的技术水平越高,TFP对于本国经济增长贡献越重要,当高分位数上的母国TFP增长趋势与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趋势不一致时,特别是高分位数上的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往往表现为不变或下降趋势时,TFP对高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呈现负影响。R&D可以提升任意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且随着分位数的提高R&D正向的影响也随之增加。Trade会阻碍任意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这可能是由于母国的对外开放水平越高,意味着母国外贸依存度越大,母国外贸依存度增大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国内市场的培育和开发,从而阻碍了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Manufacture_export可以提升0.10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对中间及以上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具有阻碍作用,而Manufacture_import则可以提升中间及以上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阻碍0.10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这可能是因为中间及以上分位数上的母国主要依靠制造业进口,增加产品的附加值后再出口到其他国家,以此来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而位于0.10分位数上的母国主要依靠简单加工和大量制造业出口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Politic可以提升0.10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但对中间及以上分位数的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具有阻碍作用。政治制度质量的提高有利于为0.10分位数上的母国塑造良好的发展环境,从而提升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而位于中间和较高分位数上的母国则可能由于本国政治,不够稳定,但又没有改善,从而造成其全球价值链地位的下降;高分位数上母国政治制度质量往往较高,但由于其更注重新兴市场的崛起,从而忽视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升级,反而出现下降的趋势,最终导致高分位数上的政治制度质量系数依然为负。
表1 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回归结果
2.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影响
如表2所示,OFDI阻碍了低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提升,提升了高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但是对较高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影响不显著。从而验证了本文假设2的后半部分,而其前半部分没有得到验证。对于低分位数上的母国来说,母国OFDI发挥的负向产业替代作用要大于其通过技术溢出对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提升的正向促进作用,最终导致OFDI阻碍了这些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提升。高分位数上的母国可以不依赖于战略资产寻求型OFDI而借助市场寻求型OFDI、资源寻求型OFDI等多种OFDI类型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回归发现OFDI没有提升较高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可能是因为较高分位数上的母国OFDI的类型多为战略资产寻求型,战略资产寻求型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影响相对较小,最终使得OFDI的系数在较高分位数上不显著。
在控制变量上,FDI阻碍了高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提升,对其他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影响不显著。可能是因为FDI对高分位以下的分位数上的母国影响主要体现在提升母国公司的技术和管理水平上,而非增加母国出口的总量,高分位数上的母国吸收FDI不利于本国出口,从而阻碍了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提升。TFP阻碍了中间及以上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提升,对低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影响不显著。TFP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影响更多的体现在提高行业竞争力上,而非提高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中间及以上分位数上母国TFP与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变化趋势不一致。R&D阻碍了低分位数和高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提升,对中间分位数和较高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影响不显著。R&D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影响也是更多体现在提高行业竞争力上,对于低分位数上的母国而言,由于本国经济和科技实力较差,R&D可能会阻碍本国积累资金发展本国制造业和出口,高分位数上的母国由于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较高,这些母国大量的R&D也没有转化为提升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因素,R&D的增加可能对高分位数上母国的出口产生了一定的替代。Trade可以提升任意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这是因为母国对外开放水平可以直接影响到本国融入世界市场的程度,从而影响本国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Manufacture_export可以提升较高和高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对其他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影响系数为正但不显著,这可能是由于制造业出口的比重可以对较高或高分位上的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起到积极的影响,而低分位数上的母国单纯地依靠制造业出口则不能提升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Manufacture_import可以提升中间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对其他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提升没有显著影响,这说明制造业进口比重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影响方向不确定,制造业进口的比重一般也不能直接影响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Politic可以提升低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对中间及以上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提升没有显著影响,说明优质的政治制度只对提升低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有很大帮助,但是对于中间及以上分位数上母国则不能依靠优质的政治制度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
表2 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影响的回归结果
(二)分样本回归结果
本文将42个样本国家划分为14个发展中国家和28个发达国家分别进行回归,以考察OFDI对母国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国家异质性影响。本文均选择0.10、0.50和0.90分位数分别考察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OFDI对母国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不同影响。
1.分样本分析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
如表3所示,从发展中国家回归结果来看,OFDI可以提升高分位数上发展中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对0.10分位数上发展中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具有阻碍作用,对中间分位数上发展中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不显著。这说明高分位数上发展中国家拥有较强的经济和科技水平,能够通过逆向技术溢出效应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而对0.10分位数上发展中国家而言,OFDI具有的替代作用会阻碍该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从发达国家回归的结果来看,OFDI对高分位数上发达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没有发挥明显作用,对中间分位数上和0.10分位数上发达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都发挥了阻碍作用。与前文分析一致,由于发达国家往往不是战略资产获取型OFDI,所以发达国家OFDI可能并不能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但是OFDI降低了中间分位数和0.10分位数上发达国家的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可能是因为这些中间分位数和0.10分位数上发达国家进行了大量的OFDI导致了本国产业的空心化,使得本国大量制造业企业转移到国外,最终降低了本国制造业整体水平和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
2.分样本分析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影响
如表4所示,首先从发展中国家的回归结果来看,OFDI提升了高分位数上发展中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对中间分位数上发展中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影响不显著,对0.10分位数上发展中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提升具有显著的阻碍作用,这一结果与前文分析一致。从发达国家的回归结果来看,OFDI可以促进高分数上发达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而对中间分位数上和0.10分位数上发达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没有发挥显著影响,这说明对位于高分数上的发达国家,其提升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途径比较灵活,可以通过市场需求型OFDI或效率寻求型OFDI而不依赖战略资产寻求型OFDI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
表3 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回归结果(分国家)
表4 OFDI对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影响的回归结果(分国家)
六、结论与政策建议
基于以上实证分析,本文得出以下两个主要结论:第一,OFDI能否提升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和参与度与母国所处的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位置有关。OFDI可以提升较高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和高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阻碍低分位数上母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提升。第二,通过分样本回归发现,OFDI可以提升高分位数上发展中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和参与度,阻碍0.10分位数上发展中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的提升;OFDI可以提升高分位数上发达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但同时会阻碍0.10分位和中间分位数上发达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
通过研究发现,OFDI对母国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会因国家具体情况而异。由此,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第一,对于世界各国而言,首先要正确认识OFDI对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作用,不同情况的国家应该采取差异化的应对措施。第二,对于技术水平相对较高的发展中国家可以通过推进OFDI实现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升级。第三,对于技术水平相对较低的发展中国家要注意OFDI对本国产业的替代作用,这一类国家应重视发挥FDI和出口对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积极作用。第四,对于技术水平较高的发达国家,其可以继续通过OFDI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第五,对于技术水平相对较低的发达国家,要注意防范OFDI带来的产业空心化问题,防止大量的制造业OFDI降低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可以通过技术研发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
对我国而言,我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也是制造业大国,而且目前的科技水平和世界市场嵌入程度已经处于相对较高的水平,但与欧美发达国家相比还有一定差距,我国可以借助OFDI提升本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和参与度。一方面,我国要继续推进“走出去”和“一带一路”倡议,积极通过OFDI获取国外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帮助我国实现产业升级,提高我国产业的整体竞争力和实现全球价值链升级。另一方面,我国也要继续加大研发投入,培养和引进国际高技术人才,提升自身的技术水平。同时要继续加大市场开放程度,使我国更好地参与和嵌入到全球价值链分工中,为我国实现通过OFDI获得逆向技术溢出并提升本国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创造条件。
注释:
①42个样本国家中,发达国家有28个:澳大利亚、奥地利、比利时、加拿大、克罗地亚、丹麦、爱沙尼亚、芬兰、法国、德国、匈牙利、爱尔兰、意大利、日本、韩国、拉脱维亚、立陶宛、卢森堡、荷兰、挪威、波兰、葡萄牙、罗马尼亚、西班牙、瑞典、瑞士、英国、美国。发展中国家有14个:巴西、保加利亚、中国、塞浦路斯、捷克、希腊、印度、印度尼西亚、马尔他、墨西哥、俄罗斯、斯洛伐克共和国、斯洛文尼亚、土耳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