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淀里有个嘎子村

2020-05-14

旅游 2020年3期

1白洋淀的特色一景。

《小兵张嘎》的外景拍摄地是白洋淀，白洋淀跨越雄安、安新诸县。如今的白洋淀里有嘎子村，可见不仅是一代人忘不了小兵张嘎，嘎子还总让人惦记着白洋淀。

去白洋淀找嘎子村

真记不清楚有多少次游览白洋淀了。我对白洋淀有一種特殊的感情，是因为少年时回乡路过白洋淀。

我的老家离白洋淀算不上远，距北京也就四五百里地，但在上世纪60年代初，要回趟老家则要走上近2天的路程：先坐火车到天津，从天津倒火轮，从海河入大清河，再从大清河入子牙河。一大清早从天津港出发，夜半时才到与高阳隔河相望的留各庄镇，找店住下来等到天明，再步行20里。哪儿像现在，坐大巴车四五个小时就到了。不过，这给了我饱览白洋淀壮观水色的一次机会。

2嘎子的雕像。

从老家走水路到白洋淀时是傍晚。过文安，进安新，到子牙河与大清河的交汇口时，清亮亮的大清河水与混浊的满是泥沙的子牙河水并流的景象让我吃了一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互不相融，直到水色完全变清。大清河的河道突然变宽，变成了一片汪洋，河堤不见了，隔开水道的是芦苇，芦苇只是稀疏的长线，船下的水从苇尖上漫过去，漫到天尽头，一轮红日在水际高挂着，把水染出了一条如霞般的金赤色光带。小火轮的铁烟囱呼呼冒着白烟，我们乘坐的大木船被小火轮拖着在水上摇荡着前行。那时，除了北京的昆明湖我还没有见过别的湖呢，而昆明湖又怎能与眼下的白洋淀相比！它太浩瀚了。

我这次来白洋淀，不是怀旧，是寻嘎子村。嘎子村不是自然村，不是行政村，是旅游休闲度假村，建在了复建了康熙行宫的那座岛上，那岛现在叫文化苑。上文化苑，很多人都想在嘎子村吃两顿，住一宿。这里原本没有村庄，是开发者依照着白洋淀的村落模式新建的，跟现在的原汁原味村落差不多，要说不同，只能说是各家各户的门牌，不是号码，而是电影《小兵张嘎》中正面人物的人名加上一个家字。还有，村头站着嘎子，村里胖墩儿家的房顶上，嘎子在堵人家的烟囱。别奇怪，嘎子没有分身术，这些都是塑像，让游客仿佛走进了电影中，看到了嘎子的嘎样。

白洋淀中的村，是比较富裕的，房子都盖的是青砖红砖大瓦房，与嘎子小时候的村，大不相同了。

住在嘎子村最得意的是什么？显然不是睡火炕。火炕铺苇席，城里人睡不习惯，而能看荷花的夏天到这儿来，冬天里灶台里烧柴火，让满炕暖暖的那股劲儿体验不到，这时谁烧炕谁挨骂，热呀！

3嘎子村雕塑。

4乘船游荷花淀。

5嘎子犯嘎浮雕。

看水乡妇女编织苇席都有兴趣，孙犁写过编苇席的场景，看他的文章不如看实地表演。可能这项工艺算不上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但您一定会看得饶有兴趣。没见过，新鲜，水淀乡土味。人家习以为常，您却觉得大开眼界，苇子就这么轻轻巧巧漫不经心地变成席子了。

吃是一大乐趣，吃西瓜都不一个味儿，《小兵张嘎》中的胖翻译官就在跟前，仿佛在说“别说老子吃你个破西瓜……”别企图扇他一巴掌，扇出毛病来赔不起，那是泥塑的，再现的是电影中的画面。他手上的西瓜是假的，地上摆的西瓜是真的，掏了钱随便吃。

吃家常的鱼虾宴最得劲。

白洋淀的鸭蛋有名，京津人都是认同的，腌出来的鸭蛋，蛋黄的油性大，鲜，美味。

上的菜，有小河虾，有小杂鱼，还有胖头鱼、草鱼、鲤鱼。鱼菜做法，大多是熬，是炖，也有熘鱼片、炒鱼片，或一菜两吃的做法做的杂鱼，很家常也很丰盛，一点几个菜，硬是觉得菜少，不够吃的。

最爱吃的什么？有说是鱼糊饼，有说是粉条、豆腐、杂鱼“一锅出”的乱炖，众口一词的，肯定是贴饼子熬小鱼。你嘴里吃着、心里头美着，还听主人给你讲着，说这菜你爱吃，乾隆爷更爱吃呢。从康熙时起，皇帝就常来白洋淀了，康熙在白洋淀上建了四座行宫，专程来的是29次，连同顺道来的共40余次。他喜欢这儿，他来，雍正也来，乾隆也来。乾隆来，有一次遭遇了不幸，掉水里了，一个渔民把他救了，渔民请他到家里吃饭，吃的是什么？就是当地人常吃的贴饼子熬小鱼。一口大锅，上边贴饼子，下边熬小鱼，半蒸半煮，堪称一绝。饼子是半边脆，半边软，半边咸，半边甜。小鱼熬到翘了尾，一口饼子一条鱼，满口流香。吃得乾隆美死了，龙颜大悦，问渔民叫什么名字，听渔民说叫李登龙，说，你也别叫什么登龙了，给你改一个字，叫陪龙吧，随我进京，进御膳房当差，就做贴饼子熬小鱼给我吃。从此贴饼子熬小鱼这道美食就出了名，乾隆落水的淀也有了名，叫捞王淀。

这个故事有多少戏说的成分，不好说，但贴饼子熬小鱼好吃则是实打实的。它并不是白洋淀独有的做法，在海河上潲，都兴这种做法，我老家也这么吃鱼。

还有一道鱼菜，叫熏鱼，做出来鱼还是完整的鱼形，但里外都是酥的，骨头也酥到一嚼即化，口感鲜美味道足。

1跟鱼鹰留张纪念照。

2鱼鹰。

白洋淀盛产鱼，专家统计过，17科，54种。北京人和白洋淀人相互受益，白洋淀的鱼源源不断入北京的各大饭店，北京人和北京的客人美了，白洋淀人富了。但，在北京的大饭店，你吃不上贴饼子熬小鱼，要吃，只有上白洋淀了。

看野荷花

住在嘎子村，憋着心思，就想去白洋淀的荷花淀看看野荷花。

白洋淀的荷花淀是孙犁写出名的，还是《小兵张嘎》这部电影演出名的，真是不好说。孙犁，老人们都知道，在文学上，山西的赵树理开了山药蛋派，孙犁则开创了荷花淀派。有些让人纳闷，孙犁的文学名篇《荷花淀》是写人写事儿的，对荷花淀着墨并不多，从孙犁笔下的字里行间寻觅观赏荷花淀，有点难，正是因为是这样，今天的城市人对荷花淀才格外着迷吧？此篇文章设了一个大悬念，无花胜有花，它把都市人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过了嘎子村前的那道木桥，奔文化苑里面的那个小码头，不少渔民的船停在那里，都是拉客的，一条船上好几只鱼鹰，它们不惧人，但不会听你号令，它们只听主人的。船行进到水淀里，主人一踏脚下的踏板，它们就飞下船去，列队似的往前扑腾。行进一阵儿，再扑水里叼鱼，行进的速度和快慢，取决于主人踏板声响的疾缓，用双桨拍水的力度。这是表演项目，看着新奇，看着过瘾。

现在的大清河已经变了，在白洋淀中变得不再那么宽阔，不是傍着村落，就是被芦苇台夹持。在白洋淀里，外人更难分清哪是大清河河道，哪是淀，哪是壕沟。外人也很难知道，白洋淀是渔网状的，它是由143个淀、3700多条壕沟组成，纵横交错的壕沟把淀串连起来，面积达312平方公里。在淀和壕沟之间，还坐落着数不清的芦苇台，船行走在淀中，看到水面大的，知道是淀，水面长而窄，被芦苇台夹峙着，像水巷似的是壕沟。但也说不定，那就是河道呢，海河的9条支河都通白洋淀，大清河只是其中的一条而已。

我能确认眼下见到的大清河，是水道两侧的台上边立着牌子，牌子上标着水名，也标着地名。

3名荷園里的荷花。

4艳荷。

5船行荷花淀。

初入荷花淀，有种失落感，就花来说，白洋淀野荷花一是不如文化苑名荷园中的荷花那样花繁花盛，二是色单，要么红，要么白，相比之下不是太禁看。但挡不住人们租条渔船往荷花淀里走的热情。为什么？

荷花淀正是孙犁写的那个荷花淀，那是号称万亩，实际至少几千亩的产莲藕的野荷花淀。阔水茫茫，绿荷成岛成滩，鸥鸟时不时成群结队从野荷淀中振翼而起，小野鸭躲在叶丛下，苇草边，看船近了，一个猛子扎水里就没了影儿，再找，几米外又露出了水面，拳头大小，圆滚滚的天真调皮得可爱。

荷花是单薄些，且淀里的水越是深，荷花便会越少，却也越显得倔强，是红是白，都有一种傲骨。读过《荷花淀》的，就会一下子想起文中水生媳妇来，那是积极支持丈夫抗日、不拖丈夫后腿、不当落后分子的年轻妇女，亲眼目睹了水生们利用荷花淀伏击鬼子的战斗，她和她的女伴们不正是恶劣环境中的一朵朵鲜艳的荷花吗？淀中人说，白洋淀的女子厉害、能干。无巧不巧的，这种傲性有风骨的妇女，在今日的白洋淀中，我们也看到了一位，亭亭玉立在船头，高高张开两臂，呼唤着什么似的。一身农家素花衣裤，不尚奢华，却比很多城里姑娘还见风情，那是朵开在淀上的野荷花。

雁翎队

在嘎子村住着，还可看雁翎队打日本鬼子包运船情景剧。表演中也有一位姑娘，如野荷花一样绽放。打日本鬼子包运船是依据真实故事编的，道具无论是小日本鬼子的包运船，还是雁翎队的渔船，都是真的，只有枪弹和水雷爆炸效果是用的影视剧的特技制造的。这个水面上仿真表演的小剧把游人们带回到20世纪40年代初期的白洋淀，也由此明白，不是荷花淀的野荷，哪里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名贵荷花品种在白洋淀的大聚会？

文化苑热闹，船多，游人也多，像个水上集市，南来北往的人，都忙着乘船来这里赶集似的。

文化苑不愧是文化苑，登船上岸，进仿古建大门后，就是一个大广场。大广场右手是城楼古堡式的白洋淀雁翎队纪念馆，左手边是复建的康熙水围行宫和康熙皇帝敕建的沛恩寺，东部隔着广场是迎着水门的一座九龙琉璃大影壁。

读过孙犁的文章，看过电影《小兵张嘎》的，没有不知道白洋淀雁翎队的，那是抗战时期活跃在白洋淀上的抗日武装，很有地方特色。纪念馆有吕正操将军题词，建设在文化苑内，成为文化苑的一大看点。

雁翎队打日本鬼子包运船表演，故事情节简单，伪装靠近敌船，搭话，队员和翻译官都是一口的家乡话，听得人忍不住笑，开打后枪声大作，炮弹把水面溅起米高的水花，鬼子的船也燃烧起来，鬼子不是被当场击毙就是抱头鼠窜，最后举白旗投降。

1抗战情景剧。

2抗战情景剧。

3等待出航。

4白洋淀里盛产莲藕。

文化苑有8大看点，36个景观，其中的一个看点是世界名荷园。“世界名荷园”区，近700种名贵荷花汇聚在這里，盆栽的、水池中栽的、水塘里种的，面积很大。世界名荷，想不看都不成，一是品种太丰富，也太美了;二是从名荷间过，经受不住撩拨，由不得你不去观赏。世界名贵荷花，从颜色上说，大色块的，就是红、白、黄三种，但细观，颜色可就多了去了，红里就有好几种，至少是朱红、粉红、玫瑰红、紫红、霞红;还有交叉色，白里绽红，红里绽粉，而白色荷花中，有的白得很纯净，冰清玉洁;有的是翠色里生出些许粉红;有的是黄里绽粉。有红、黄、粉、白一体的，有尖红叶白的，有脉红瓣粉的，还有蓝的、灰蓝的。花朵有大有小，有握拳状的，有重瓣叠叠的，有几瓣绽开了成杯盏状的，有几瓣向上立挺的;花瓣大小也不一样，密厚程度也不相同，各有各的丰姿和神采。名字起得好，不仅美，不仅雅，还很神似。红樱桃、锦旗、白鹿唇、相思豆、霸王袍、红狮子都是比喻型的名字，在这些名字中白雪公主、太妃出浴、霞妃之类又是最具吸引力的，花也真如其名。太妃出浴是大朵重瓣的白色花，白中还有些绿，茎秆长，高挑在厚密的阔叶之上，雍容华贵。霞妃，色艳形酷，勾人遐想……还有邪的，今天看，傍晚看，色单，第二天清晨看，同是一池花，竟多出了好几种颜色，蓝、黄、粉、朱都有了，或几种颜色交叠，色色争奇斗艳，都不知那颜色是怎么冒出来的。

文化苑的艺术家们编了一个故事，用舞剧形式在小礼堂里演出，说是天上仙子因恋人间真爱犯了天条，被罚为荷永驻人间。无非是说，这里的荷花是天仙的化身，不觉为过，倒是有舞剧的美还比不上荷花美的感觉。荷花的本色美天然美是无法用任何人工元素取代的。

住在白洋淀的嘎子村里，生活内容很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