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体育彩票销售额的空间格局演变及影响因素分析
2020-05-07陈慧娟
陈慧娟
(福建技术师范学院 体育学院,福建 福清 350300)
体育彩票作为一种取之于民、惠之于民的融资工作,是我国体育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国从1994年正式发行体育彩票,随着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品种日益丰富,销售额也快速增长。2018年,我国体育彩票销售额高达2 869.19亿元,同比增长772.23亿元,增长36.8%,共有彩票公益金298 700万元用于开展群众体育和资助竞技体育。体育彩票在人们经济生活中的地位日益上升,体育彩票公益金在我国社会公益事业和体育事业方面做出巨大贡献。因此,体育彩票事业的持续、健康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1]。
随着体育彩票事业的快速发展,针对体育彩票的学术研究成果也不断涌现。研究方向主要涉及体育彩票发展对策[2]、彩民消费心理[3]、销售额影响因素[4]、公益金使用管理[5]、彩民购彩成瘾[6]等方面。由于我国国土辽阔,各地经济条件和生活习惯等各不相同,各省市间的体育彩票发展并不均衡,存在较大的差异。因此,部分学者从体育彩票销售的空间区域关联等方向出发,探究体育彩票销售额在不同地区间存在的空间聚集特征、差异以及影响因素。魏德样[7](2013)首先利用探索性空间数据分析方法(ESDA)对1997~2012年间我国31个省市体育彩票销售额进行空间异质性分析,并采用地理加权回归(GWR)模型对影响体育彩票销售额的驱动因子进行空间异质性研究,结果表明,我国体育彩票销售额具有显著的空间集聚特征,GDP和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对销售额具有促进作用。崔百胜[8](2015) 以1999~2013年体育彩票和福利彩票销售额的数据为分析样本,探究其在全局和局域空间的集聚特征,并应用空间面板模型对彩票销售影响因素的直接与溢出效应进行分析,研究显示,居民收入、失业率、人均GDP和股票人均月交易额均能对彩票销售额产生不同的直接效应和溢出效应。钟亚平[9](2019)采用Dagum基尼系数和空间统计分析方法对2008~2016年体育彩票销售额的区域差异及影响因素进行实证研究,研究表明,体育彩票的总体差距存在先降后升的演变过程,地区间的差距是导致销售额空间差异的主要原因,同时,人口规模、经济水平、居民收入水平等均对销售额表现出显著的促进效应。
综上所述,虽然目前已有学者对体育彩票销售额的空间异质性和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但现有研究主要以2016年以前的体育彩票销售额为样本进行分析,缺少针对近些年的分析。2014年国务院颁布《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指出,要将体育彩票作为体育事业发展的重要部分。2016年国家体育总局颁布《体育产业发展“十三五”规划》提出,要提高体育彩票发展质量,完善销售渠道,稳步扩大体育彩票市场规模。因此,在社会经济不断进步、国家政策持续推动下,我国各省市体育彩票事业的均衡发展是否得到改善,还需要进一步探索。
鉴于此,本研究选取2009~2018年我国31个省市(未包含港、澳、台地区)体育彩票销售额的面板数据为分析样本,采用探索性空间数据分析(ESDA)方法对十年间各省市体育彩票销售额的空间特征及格局演化进行分析,并结合现有文献,构建面板数据回归计量模型探究各影响因素的作用,以期了解现阶段体育彩票销售事业的空间发展状况,为体育彩票事业的持续、健康发展提供理论参考。
1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空间相关性无处不在,相邻区域的经济社会因素也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的,例如相邻地区的自然地理条件、经济发展水平会存在一定的相似性,进而导致相关的环境因素、社会因素也有一定的区域关联性,在以往研究中,探索性空间数据分析(ESDA)方法较多地被用于地理科学、经济管理、环境科学等领域[10],这种方法的关键是通过进行空间自相关分析定量测度某一变量在各地区空间演化过程中的关联性。主要包括全局空间自相关性分析和局部空间自相关性分析,全局 Moran’I(MI) 指数可以反映出各省市体育彩票销售额在总体空间上的平均关联程度。局部空间自相关分析可以进一步揭示体育彩票销售额在局部空间位置上的关联程度及其分布格局[11]。
1.1 全局空间自相关
本文主要通过使用Geoda软件计算全局MI指数来进行全局自相关分析。其计算公式为:
(1)
其中,E(I) 、Var(I) 分别表示MI指数的期望值与方差。如果|Z|≥1.96,p<0.05,就说明空间自相关性是显著的。
1.2 局部空间自相关
局部空间自相关分析是进一步揭示体育彩票销售额在局部空间位置上的关联程度及其分布格局,本文使用空间联系的局域指标( local indicator of spatial association,LISA) 来度量局域体育彩票销售额的空间聚集程度。其计算公式为:
其中,xi代表各地区的体育彩票销售额,W为空间权重矩阵,Wij代表各省份与其他省份的地理关系,如果两地为相邻,则wij值取值为1,如果不相邻,wij则为0.当Ii的数值为正时,表示该区域与相邻地区的体育彩票销售额相似(“高-高”或“低-低”);Ii的值为负时,说明该区域与相邻地区的体育彩票销售额不相似(“高-低”或“低-高”)[7]。
1.3 数据来源
2009~2018年全国31个省份(未包含港、澳、台地区)体育彩票销售额数据来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财政部综合司网站。人均GDP、失业率、年末人口总数、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受教育年限、互联网普及率等指标数据均来源于各年份《中国统计年鉴》。其中受教育年限计算方法是将各省市小学、初中、高中(中职)、大专及以上受教育水平的人数比重分别乘以6、9、12、16,计算人均受教育年限;互联网普及率为互联网上网人数与年末人口总数的比值。
2 我国体育彩票销售额的探索性空间数据分析
2.1 全局空间自相关分析
采用GeoDa软件对2009~2018年我国31个省市体育彩票销售额数据进行全局空间自相关分析,图1是2009~2018年间我国体育彩票销售额的MI值变化趋势图,其中2013年、2014年、2015年的MI值通过了1%统计水平的显著性检验,其余年份MI值均通过5%统计水平的显著性检验。
图1 2009~2018年我国体育彩票销售额的MI值变化趋势
由图1可知,2009~2018年间各年份的MI值均为正数,说明我国体育彩票销售额存在显著的空间集聚特征,即销售额高的省份与高的省份相邻,销售额低的省份与低的省份相邻。依据研究期内MI值的变化趋势,将体育彩票额变化划分为以下几个阶段。1)2009~2014年的稳步增长阶段。2009年的MI值为0.1773,在随后的几年表现为逐渐递增的态势,并在2014年达到最高值。说明在2009~2014年间,我国体育彩票销售事业的省份集聚特征越来越明显,集聚趋势逐步加强。随着体育彩票品种的不断增多,促使体育彩票的销量也随着大幅增长,由于销量的上涨,进而有更多的体育彩票公益金被用于公共体育健身设施的建设和社会公益事业,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使得人们更加愿意购买体育彩票。同时,由于互联网彩票的兴起,使得彩票的游戏玩法更多,返奖率。因此,该阶段我国体育彩票的销售额屡创新高,在2014年全国销售总额高达1 746亿元。参考经济学 “循环累积因果理论”中提出的“回波效应”,体育彩票销售额好的省份与差的省份间差距将会进一步扩大,导致该时间段内体育彩票销售额的正向集聚特征也更加明显。2)2015~2016年的发展受挫阶段。2015年,MI值开始呈现下降趋势,并与2016年达到最低值。说明在这两年间,各省市间的集聚趋势较前几年呈减弱趋势,空间溢出效应降低。受到互联网普及发展的影响,互联网彩票的增长幅度远超彩票整体市场的发展速度,但是由于互联网售彩市场的发展存在“无门槛”、“低成本”等鱼龙混杂、乱象环生的局面,2015年4月,财政部、公安部、工商总局等八部委联合公布《关于制止擅自利用互联网销售彩票的公告》, 曾一度发展如火如荼的互联网彩票销声匿迹,这对彩票的销售额的增长无疑会产生巨大的影响作用。同年11月,我国在进行大规模的彩票资金使用情况审计工作中发现,超过四分之一的审计资金存在虚报套取、挤占挪用、违规采购和违规建造楼堂馆所和违规发放津贴等问题。该结果在很大程度上打击彩民们的购彩意愿,从而对彩票销售量的增长造成影响。上述两个事件必然会对2015~2016年间我国各省市体育彩票销售额的增长造成负面影响。因此,在2015年和2016年MI值出现突然降低的现象。3)2017年以后的缓慢恢复阶段。2017年开始,MI值又开始缓慢回升,在2018年达到0.2671.说明 各省份间的集聚特征在经过两年的减弱后,开始缓慢增强。2016年8月国家体育总局发布《体育彩票发展“十三五”规划》,总结了以往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并对接下来体育彩票事业发展需要面临的形势进行了深入分析。2017年虽然不是体育大年,缺少了欧洲杯等一系列赛事的刺激,但受到网点规模拓展、购彩便利性提升等因素的影响下,2017年后我国彩票销售量开始出现小幅提升。因此,2017年后MI值表现出了小幅增长态势。值得一提的是,与互联网彩票停售前,年均20%的增长率相比,在缺少互联网这一重要渠道的前提下,2017年的小幅增长对彩市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2.2 局部空间自相关分析
从上述分析可知(见图1),2014年为研究期内MI值最高的一年,2016年为MI值变化的拐点年份。因此,选取2009年、2014年、2016年和2018年各省市的体育彩票销售额数据(如图2所示)进行局部空间自相关分析,旨在进一步找出可能被全局自相关掩盖的局部空间自相关区域,如表1所示。
图2 2009、2014、2016和2018年体育彩票销售额的聚集图
类型2009年2014年2016年2018年高-高福建、山东、浙江、江苏(4)福建、山东、浙江、江苏、上海、江西、北京、天津、河北、河南(10)福建、山东、浙江、江苏、河北、河南(6)福建、山东、浙江、江苏、安徽、河北、河南、湖北、湖南(9)低-高上海、安徽、江西、广西、河北(5)安徽、广西、山西(3)上海、安徽、江西、山西、天津、北京、广西、辽宁、湖南(9)上海、江西、山西、天津、广西(5)低-低吉林、天津、湖南、陕西、内蒙古、重庆、青海、宁夏、西藏、甘肃、湖北、北京、新疆、黑龙江、贵州、山西(16)吉林、陕西、内蒙古、重庆、青海、宁夏、西藏、甘肃、湖北、新疆、贵州、四川、云南、辽宁(14)吉林、陕西、内蒙古、重庆、青海、宁夏、西藏、甘肃、新疆、贵州、四川、黑龙江(12)吉林、陕西、内蒙古、重庆、青海、宁夏、西藏、甘肃、新疆、贵州、四川、黑龙江、北京、辽宁(14)高-低辽宁、河南、四川、云南、广东(5)湖南、黑龙江、广东(3)云南、广东、湖北(3)云南、广东(2)
结合图2和表1,可以直观地看出我国体育彩票销售事业发展的演变和明显的空间分异格局。从整体上可以看出,在4个年份中,位于“高-高”象限和“低-低”象限的省份较多,即表现出正向的空间集聚特征。从研究年份内各省份的演变过程可以看出:1)“高-高”象限的省份从2009年的主要集中在东南沿海一带,受到空间溢出效应,逐步向内陆延伸,到2018年“高-高”象限内的省份增加到了9个,并且9个省份间均存在空间上的相邻关系,其中福建、山东、浙江、江苏稳定处于“高-高”象限内,说明4个省份的体育彩票销售事业在较好的基础上,保持着较快的发展态势。2)“低-低”象限上的省份数量最多,主要以我国西部地区为主,该现象说明我国西部地区的体育彩票销售事业整体水平较低,存在很大的提升空间,加强对西部体育彩票销售事业的发展,是我国体育彩票销售事业整体水平进一步提升的关键。3)广东省一直处于“高-低”象限,与其相邻的广西则一直处于“低-高”象限,江西虽然在2014年处于“高-高”象限,但随后由变为“低-高” 象限,该现象一方面说明广西和江西省份的发展水平要低于相邻省份,另一方面说明广东在自身发展较好的情况下,未能产生明显的辐射作用,带动广西和江西两省的共同发展。
3 我国体育彩票销售额的影响因素分析
为了探究影响体育彩票销售额的影响因素,在借鉴现有相关研究成果[3,4,7]的基础上,依据数据可得性、科学性等原则,选取各省市体育彩票销售额为被解释变量,人均GDP、失业率、年末人口总数、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受教育年限、互联网普及率等为解释变量,建立面板数据回归计量模型,如模型1所示:
lnSaleit=β1+β2lnPGDPit+β3lnEDUit+β4lnPOPit+β5lnUnemployit+β6lnInternet+β7lnCincomeit
在模型1中,被解释变量为lnSale,表示体育彩票销售额;lnPGDP为人均GDP、lnEDU表示受教育年限、lnPOP表示人口数量、lnUnemploy表示失业率、lnInternet表示互联网普及率、lnCincome表示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lnNincome表示农村人均收入水平,为了消除各变量的量纲和单位不同的影响,对以上变量均取对数处理。
3.1 数据平稳性检验
为了避免在进行面板数据回归分析时“伪回归”现象的发生,采用LLC和PP检验对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具体结果见表2,通过单位根检验结果,可以看出,所有变量均表现为原始平稳序列,即变量之间不存在“伪回归”的问题,可以进行回归分析。
表2 面板数据单位根检验结果
注:***、**和*分别代表在1%、5%和10%的水平下显著
3.2 回归分析
从表3分析结果可知,F检验显著,说明应该拒绝混合OLS模型的假设;同时豪斯曼检验也是显著的,说明应该选择固定效应模型的结果作为解释依据。
从固定效应回归结果可以看出,人口数量、失业率、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对体育彩票销售额表现为正向影响关系,并都通过了不同统计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说明以上3个解释变量对体育彩票销售额的提升具有促进作用,其中人口数量的回归系数最大为6.7828,说明人口数量对销售额的影响最大。人均GDP、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对体育彩票销售额表现为负向影响关系,并均通过5%统计水平的显著性检验,及人均GDP和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对体育彩票销售额的提升具有抑制作用。有研究表明,家庭经济状况与购彩成瘾呈显著的负相关,经济条件差的人群,他们通常希望通过购买彩票而获得经济上的回报,然而彩票属于机会游戏,中大奖实际上是一个小概率事件,进而导致其更容易对购彩成瘾[1]。而失业人群和农村居民通常是属于经济基础相对较差的群体,因此,随着失业率和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的提升,会对体育彩票销售额的增加产生促进作用。相反,城镇居民整体家庭经济水平要好于农村居民,因此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对体育彩票销售额表现为负向影响关系。此外,受教育年限表现为正向不显著的影响,互联网普及率表现为负向的不显著影响关系。
表3 体育彩票销售额的影响因素回归分析结果
注:***、**和*分别代表在1%、5%和10%的水平下显著
4 结论
2009~2018年间,我国体育彩票销售额存在显著的空间正相关集聚特征,空间溢出效应表现明显。依据研究期内MI值的变化,可将体育彩票销售额的发展划分为三个阶段,2009~2014年的稳步增长阶段、2015~2016年的发展受挫阶段和2017年以后的缓慢恢复阶段。其间,2015年互联网彩票的停售以及2015年11月的彩票资金审计事件,对体育彩票销售额的增长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全国31个省份主要分布在“高-高”象限和“低-低”象限,其中“低-低”象限的省份多于“高-高”象限。福建、山东、浙江和江苏是我国体育彩票销售事业发展基础较好,并保持持续、健康发展的省份。西部地区的体育彩票销售事业落后于东部和中部地区,存在很大的提升空间,也是影响我国体育彩票销售事业均衡化发展的关键。
在影响因素方面,人口数量、失业率和农村居民可支配的提升对体育彩票销售额的增加具有正向显著的促进作用;人均GDP、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对体育彩票销售额的增加为显著的负向作用;受教育年限表现为正向不显著的影响,互联网普及率表现为负向的不显著影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