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时后，请点亮迪拜这盏神灯

2020-03-11陈波

优雅 2020年1期

陈波

从迪拜塔124层的观景平台，鸟瞰城区与远处的海岸线

陌生的迪拜男子，在迪拜河旁边低头玩手机

“咔嗒”一声，又一张照片从幽暗的硬盘深处浮现在液晶屏上，伴随着幻灯机的一闪一灭，这些旅途中的照片仿佛还带着相机快门的热度在眼前循环播放着。它们或明或暗，色彩冲突或和谐统一，焦距清晰锐利，又时而模糊暧昧。这样的循环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意识到应该及时伸出双手在键盘上敲打些什么，否则，将陷入一种催眠的状态，在记忆的迷宫中流连忘返。我死死盯着这些照片，试图捕捉到某种东西，好以文字的方式切入进去，从而开始一段回溯之旅。可目前看来有些困难，因为这些照片是如此丰富多样，闪着光，好像每一张都可以将人吸入其中，成为话题的主角，让人无所适从。它们所呈现出的面貌如同迪拜这座城市所带给人的感受：明亮缤纷，充满诱惑且矛盾重重。

高达321米的帆船酒店（伯瓷酒店）停靠在阿拉伯湾白色细软的沙难上，如同鼓足风帆的帆船准备启航。自从1994年，英国设计师W.S.Atkins决定将9000吨钢铁、250根钢筋水泥柱打入40米深的海底岩床之时，帆船酒店便成为酒店狂人一探究竟的圣地，尽管它的房价是如此昂贵，也无法阻挡。而哈里法塔（迪拜塔）以9根并置的管状结构，160层的高度，在垂直于天空828米的地方划上闪亮的惊叹号，塔身外侧的通体玻璃幕墙反射着迪拜正午的阳光，直刺云宵，耀眼辉煌。124层处的户外观景台是游人鸟瞰迪拜的最佳之地。158层有着世界上最高的清真寺，每天5个时间点，召唤伊斯兰教信徒的宣礼词便会在天空中铺展开来，响遍全城。迪拜购物中心有100个足球场的大小，4层楼，上千家专卖店为顾客提供着与巴黎、纽约、伦敦同步的商品。并因其超低的关税，使这里的商品相较于其它国家更加便宜。从太空肉眼可见的人造工程，除却我国的长城，便是如棕榈树一般刻印在蔚蓝海面上的棕榈岛，2001年开始兴建，历经10年，为迪拜这处沙漠之地提供了最长的海岸线，久负盛名的亚特兰蒂斯棕榈酒店便兴建于此……这一系列数字代表着因石油开采所创造出的城市奇迹，它们是如此的具有魅力，使人着迷。不仅向世人彰显了迪拜的富有，也从新奇各异的建筑风格中体现出迪拜对于城市规划的宏大愿景和与世界并行的审美高度。

这些无疑令人振奋，但在世界城市风貌日渐趋同的现状下，我们如何以一个外来撞入者的身份，去探尋这座城市的精神与灵魂？通过肉体的感受能够较为直观地捕捉到一些与我们日常生活的不同之处，例如，当地的美食，当地人的着装，甚至是阳光照射在皮肤上的温度，海水的蓝之所以不同以及沙漠在清晨与黄昏时刻所带来的不同景象。可城市的精神与灵魂并不仅仅体现于此，它需要我们通过身体的感知，让心灵去寻找、发现，究竟是什么隐匿在这一片光怪陆离之下？

作为迪拜的邻邦——埃及开罗，从有记录的历史至今已有五千年。而迪拜的历史从1799年一个小村庄的记录开始，也就二百年左右。不禁要感慨如今两地之间4小时的飞行距离，文明的起始点却相差了几千年，很难想象命运之手是如何在人类文明的沙盘上拨弄着，也许是刻意为之，也可能是酒醉后的随意点画。阿拉伯民族向来是一个善于汲取的民族，公元7世纪，这个民族从创立伊斯兰教开始，便迅速发展出自己的文明史，不仅创造了自己独特的文化，还成为了东西文化交流的媒介。虽然迪拜这座城市真正意义上的发展史并不长，但越是历史短暂的城市越是重视自己的历史。从1966年，迪拜发现第一桶石油，城市建设便以一种迅猛的速度发展起来，在一夜成名的光环下，那些至今仍然被不断强调与宣传的文化主张，如同沙漠中闪光的砂粒，引导身在其中的人从现实走向过去，去一览逝去的过往时光。

在迪拜众多现代化高楼拔地而起之前，这个地区最古老的游牧民族马蒙贝都因人骑着他们的骆驼，已经在这片金色的沙丘之上穿越了数个世纪。他们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沙漠中的太阳升起或是落下，寻找着为数稀少的绿地;手中的鹰隼不时展翅，为他们带来并不太多的食物，每当食物稀少时，他们仅以椰枣来维持生计。生命来源于水，有河流的地方就会催使文明的诞生，在沙漠中寻找水源的跋涉，也使得贝都因人有了自己独有的游牧文化。如今我们通过旅行所能体验到的贝都因人的生活，已是一种经过净化与提炼的生活展示。骑着骆驼穿越沙漠，在他们的营地感受他们的生活方式，对于身居城市，且有着不同文化背景的旅人来说，无疑是一次新奇且令人念想不断的记忆。

这种古老的生活体验仿佛是跨越了时空，一次又一次被不同的旅人所描述，直到与迪拜老城区的生活相互发生关照为止。黄金街还在泛着夺目的金光;香料市场的香料已在阳光下香气四溢;迪拜博物馆的古老故事刚刚讲完，门前的老帆船又将人们带向某个未知的将来。老城区的生活安宁深厚，与迪拜河西边的新区迥然不同，新区的生活是围绕着现代都市展开的一次城市冒险。La perle水舞秀以再现个体的方式，尝试着诉说这个城市中千千万万人共同的经历。这是一个发生在阿拉伯湾，如珍珠般美丽的故事，以寻找一颗遗失的珍珠为主线而引发的一段有关爱情的故事，对的.爱情永远是人类永恒的话题。只是在一场表演中，没有一句有关爱的言词，其含义都是通过肢体的表现而传达，和谐舒缓的舞蹈与惊险刺激的杂技不断地刺激着人们的眼球。高科技声光技术，以水为媒，360度全方位将演员与观众包裹其中，一种完全沉浸式的视觉体验，让人感受了宇宙的诞生与毁灭、文明的兴起与衰亡、黑暗与光明的交替、邪恶与正义的较量。这个故事蕴含了都市生活的冲突与矛盾，但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最后的重逢。一部浓缩的都市幻景，一个若有所指的暗示。

AI Shindagha Museum辛达加博物馆

相较于Dubai Musem（迪邦博物馆）有着更新、更炫目的高科技展示方式，多媒体的运用可以让观者了解到迪拜这座城市的诞生，以及阿联酋辉煌的历史和尊贵的传统。

Alserkal Avenue艺术区

整个艺术区以白色的方型建筑做矩阵式排列，呈“回”字型。区内除有独特个性的艺术家工作室、巧克力屋、咖啡工作室外，还有很多公共的艺术装置，是拍照打卡的好去处。

Dubai Design District迪拜设计街区

这是一个与城市结合得更为紧密的设计创意街区。有着许多的艺术装置和休闲购物的创意时尚小店，独具特色的巴士站内设空调，既使露天的停车场也安置着遮阳棚。

Jameel Art Centre贾米尔艺术中心

一幢海边的3层白色建筑，底层的热带植物景观与开放的阅读区仅隔一扇玻璃，二、三楼呈列着绘画、雕塑、装置等当代艺术作品。周边的创意商店也有很多有趣的商品出售。

在迪拜二百万左右的常住人口中，有80%的人来自其它国家。其中以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居多，通过移民的方式加入这个国家，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是，这座城市所具有的魅力与可展望的未来，依然吸引着其它国民以寄居的方式在这里生活工作。这暗示着迪拜有着一种少见的包容，这种包容为城市的发展带来了非同一般的广阔。不同国籍的人在此共同生活，激荡出一副多彩的生活画卷，以至于你外出就餐时，会在同一家餐馆遇见不同面貌特征的服务员，除了询问什么最好吃以外，“你从哪里来？”也时常脱口而出。这种情形也创造了迪拜多元的饮食文化，他们不是一种彼此分隔的多元，而是一种融汇贯通的呈现。拿时常吃到的面饼来说吧，同样是面食，但是在不同的餐馆却有着不同的面貌与质感：在迪拜的网红餐厅Arabian Tea House Celebrating，面饼是以一种较为原始与乡土的形式出现的，比较薄且脆，有着碳火炙烤的火气，因为直接，所以面粉被逼出原始的香气;而在以吃烤鱼著称的伊拉克餐厅samad，面饼却更加富于变化，外侧较厚，撕开来，伴随着升腾的蒸气是类似于馒头的松弛与温暖，而靠近里面则较薄且舒脆，随手扯下来一块，兼具厚与薄的变化，而有了不同的口感;但在马蒙贝都因人的饮食文化中，面饼却是藏起来的，通常以一种垫底的方式出现，是要你将上面的土豆煨鸡或烧羊肉、炖骆驼肉吃到尽处时，才会发现秘密所在，此时，这些秘密已经被汁水浸透，性感到不得了;同样是躲藏，位于JW Marriott Marquis Dubai酒店4楼的印度餐厅Masala Library在一遍腥红暧昧的灯光中，把一叠面饼藏得极度风雅，它们和其它餐厅的面饼粗犷豪迈的作风颇不相同，像是精心卷在一起的树叶被一刀切下时所具有的几何美感，而且带着极度柔软的体态，彼此簇拥着，叠压着对方的身体，好一副缠绵悱侧的样子。而这一切温柔，都要在打开一个盖子后，方能看见，好像是贝壳张开双壳，吸纳着海水，露出里面柔弱的肉体一般。这些面饼加以各家独具特色的蘸料，更是变化多端。这些因为不同人种聚居一处，而产生的冲突与融合，为同一件事物带来不同的诠释，从食物中我们学会了一种看待世界的方式，一种从不同角度进行观察的视角。因为这座城市的包容，使得这里的人间烟火气散发出独特的味道。

如果仅仅因为美食，为什么我们总是不断地将自己的身体带向不同的地域？这是由人类向往光明、追求新知的特性决定，也是人不安于现状，急于摆脱的不满足在驱使。从某一角度说，这些驱使来源于无法节制的欲望，但在合理的管理下，这种欲望却能带给我们不断学习求知的动力。因而，每隔一段时间，我们总是要去旅行，去感受它国不同的风俗与文化。这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生存状态，正因为每个人内心的蠢蠢欲动，我们才得以将文化进行比较、吸纳。

迪拜作为一座新兴城市，在飞速塑造自己令世界瞩目的形象的同时，也把对艺术的传播与推广放到了相当重要的位置。在享受这座城市极度丰富的物质资源的同时，去到其它一些游人不常去的地方，会发现很多创意设计园区和艺术博物館已经应运而生。它们各具特色，承载着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但建筑外观都有着极度和谐统一的风格，白色或是灰色，简洁有力且方正直接，少见姹紫嫣红的色彩。这一特质与老城区，那些传统的建筑有着相似之处。曾经身处沙漠之地，面对风沙的长期侵蚀，想必过多的装饰也是多余，某种传统的审美观念已经根植于迪拜人的基因里。但这并不表明，这个城市中的人们没有一颗丰富敏感的内心和善于创造的双手。从新区现代建筑富于变化的风格到老区古老墙体上颇具艺术表现力的窗棂，都在表达着这些不同寻常的小心思。这些心思化作花纹精美的地毯和头巾，化作器皿上闪亮的线条与色彩，也化作了在宗教虔诚下一颗颗热爱生活的心脏。如果，有机会每隔一段时间便造访一次迪拜，你会发现，那些曾经空无一物的地方，又多出了一件令人惊艳的城市装置艺术品，而以前令你印象深刻、拍照留念的作品已被另一件作品所取代。这个城市正在以一种高速且自我的方式向世人解释着“艺术”一词。迪拜，无疑将成为一朵开在黄金国度之上的艺术之花。

此时，眼前的照片，依然以一种均速且有些不近人情的速度运动着。“咔嗒，咔嗒”，一览无遗却又欲盖弥章。我一直努力寻找的切八点，在这干字过后，依然没有明确地找到。不过，我已释然。因为，这种寻找的过程，正是旅行的意义所在。虽然，给手指带来了劳累，却因为这回忆过程，得到了一种梳理思绪与抚慰心灵的快感。任何一座城市，仅凭一次的到访，便要寻找到它的精神与灵魂，难免有些草率，而且这样的精神与灵魂也在不断地演变推进之中。如果真要有所总结，那么，迪拜的精神是一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它的灵魂是面对恶劣环境所体现出来的坚韧不拔，是阿勒马克图姆酋长不停念叨的：梦想没有极限，持续往前。

欢迎来到迪拜，请擦亮手中的神灯，迪拜将要给予你的，比你想象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