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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主义出场形态的两个张力及其辩证关系
——破解马克思主义理想信念教育说服力难题的钥匙

2020-03-02龚培河

理论探讨 2020年5期
关键词:现实性共产主义境界

龚培河,朱 蒙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基地,南京210044)

在马克思主义理想信念教育实践过程中,共产主义现实性与理想性的辩证关系问题一直是一个未解难题。国内学者一般肯定共产主义理想性;国外的左翼学者(如巴迪欧、齐泽克、哈特、奈格里等)大多肯定共产主义现实性,但对于二者辩证关系问题,即如何实现从现实性向理想性的逻辑转化,学者们要么抽象理解共产主义远大理想,要么直观诠释共产主义现实性,使之或庸俗化或工具化,一直没有给出合理解释。究其原因,在于共产主义出场形态趋向两个张力:一个是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关于“历史之谜的解答”论断,强调共产主义作为人类崇高理想具有趋向历史进步最高发展境界的绝对化张力;另一个是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提出来的“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论断认为,共产主义“不是从原则出发,而是从事实出发”,它不是要追求一个既定的理想目标,“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而是在现实性上具有与时俱进的过程化张力。这两个张力不是简单的相向或同向关系,而是一个面向历史进步的最高境界、一个面向历史进步的实际过程。传统理论观点对二者关系无法给出合理解释,这个问题横亘在前面,马克思主义理想信念教育就缺乏说服力。

本文认为,共产主义追求最高发展境界,从纯粹的逻辑上讲,是历史进步绝对意义上的极限,需要历史实际进步过程无限接近,恰似相对真理趋近绝对真理一样,但落实到具体现实中来,则是我们面向未来实质性认知视野的极限,是从历史起点延伸出去的相对的极限,实际上处在历史进步过程的阶段上,所以,它具有实现的必然性。人们的认知视野随着时代更新而不断拓展,决定了实现共产主义应该是一个台阶式推进的过程,遵循纯粹的逻辑规定,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从马克思主义理想信念教育的意义上讲,既不要指望实现共产主义之后坐享其成,也不要疑虑实现共产主义之后历史终结。

一、共产主义理想性的绝对化张力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提出“历史之谜的解答”论断——共产主义“是对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这种共产主义……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而且知道自己就是这种解答”[1]185。显然,这是对人类历史进步最高境界的价值表达。

从词源上看,“共产主义”有“公有”“共同体”的含义,旨在通过实现财产公有制,追求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公平公正的理想社会。溯本求源,中国古代哲学提出来的大同思想和陶渊明的桃花源世界,以及西方古代提出来的理想国、太阳城等理想社会都隐含着共产主义的色彩,但与马克思恩格斯所主张的共产主义思想有直接理论渊源的,从思想内容上看,应该是16世纪初莫尔的《乌托邦》,从概念上看,应该是19世纪三四十年代在法国、德国流行的早期共产主义思想。早期共产主义思想虽然否定私有制、异化现象,但试图从其对立面出发,直接构建具有平均主义色彩的理想社会。马克思就是在对其深刻批判的过程中提出了“历史之谜的解答”论断。在马克思看来,消灭私有制、消除异化,不是最终结果,人类历史进步最终要彻底解决人和自然界之间的矛盾、人和人之间的矛盾,实现自然主义与人道主义相容相通,复归人性。共产主义就是要达到这样的发展境界,就是要解答这一历史之谜。

“历史之谜的解答”,进一步讲,就是通过历史进步,最终真正揭示历史进步的本质——“人的本质对人来说的真正的实现”[1]216。体现人的本质、实现人的本质是人类历史运动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人类文明的起点就是对人的本质的确认,但这只是“人猿相揖别”刚刚摆脱蒙昧、实现直观确认的初级阶段,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私有制的产生,人性中的贪欲滋生出来,人的本质为异化现象所扭曲、遮蔽,文明的张扬和野蛮的膨胀同道而行,历史的“全部发展都是在经常的矛盾中进行的”[2],而“共产主义所造成的存在状况,正是这样一种现实基础,它使一切不依赖于个人而存在的状况不可能发生”[1]574,这就站在人类历史运动总过程的高度上指明了历史运动最终的光明归向。

有人认为,马克思从抽象的人性角度考察共产主义,是不成熟的表现。“历史之谜的解答”论断反映的是历史进步达到的终极境界,就其本身表达手段而言,只能超越时代特征,超越历史事实,超越一切现实的社会发展过程性,用“不具有事物具体形式上的指定性和内容上的固定性”[3]的抽象的价值规定,才能表达出来。正如哲学上对“物质”范畴的理解,用任何一个或几个具体物质形态来解释都会以偏概全。运用抽象的价值规定表达历史进步的终极境界,运用具体的事实规定表达历史进步的现实情景,这只是两种研究语境上的差异而已,不是研究程度成熟不成熟的问题。

“历史之谜的解答”,只是从抽象的价值诉求上揭示出共产主义理想性的出场形态,从表达方式上讲没有实质性内容,它不会独立表达出来,因此,不会成为人们追求的实实在在的目标。恰似“美丽”不会单独出场,只有落脚到鲜活的青春少女身上来才能绽放出光彩。一旦共产主义落脚到历史长河中来,它所追求的最终发展境界是历史进步过程的极限状态。从现实性上讲,这只是一个可以无限接近的极限,我们无法真正以结果的形式达到这种无矛盾、无曲折的终极发展境界。正因为如此,如果片面考察共产主义理想性的出场形态,共产主义的现实性就会成为问题。对此,有些学者干脆抹杀共产主义客观实在性,把共产主义抽象化为一种价值、观念、理念。例如,雅克·比岱认为,共产主义是现代社会内在的自我批判并以终结为意图的一种观念;柄谷行人认为,共产主义是作为目标而逐渐向其所描述的那样迈进的理念;韩东屏认为,不应该对共产主义做写实性描绘、预设各种神圣终极制度,只能确定终极价值及其指标。

如果共产主义只是一种抽象的价值、观念、理念,没有客观实在性,那它与宗教信仰还有本质区别吗?树立共产主义理想还有客观根据吗?显然,这种解释值得商榷。物质决定意识,客观制约主观。共产主义出场,既有被人们能动认知的主观表达性,也有合乎历史进步逻辑的客观必然性。共产主义的确需要通过某个时代、以某种思想观念表达出来,但只有历史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具备了共产主义出场所需要的主客观条件之后才能出场。

二、共产主义现实性的过程化张力

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提出了大家耳熟能详的“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论断:“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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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论断明确了这样一个事实:共产主义不仅在历史进步的极限上出场,还在历史进步的现实运动中出场。在历史进步极限上出场,它是一种抽象的价值规定,是要追求一个理想化的发展境界;在历史进步的现实运动中出场,它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不是要追求一个既定的理想目标,不是要在历史进步过程的某一阶段上安家落户,驻足不前,而是不断批判现实社会的弊端,鞭策历史进步。因此,共产主义现实性出场形态,具有三个基本特点:

第一,从事实出发的本色。共产主义“不是从原则出发,而是从事实出发……不是把某种哲学作为前提,而是把迄今为止的全部历史,特别是这一历史目前在文明各国造成的实际结果作为前提”[1]672。事实上,马克思恩格斯“丝毫不想制造乌托邦,不想凭空猜测无法知道的事情”[4]78,他们从揭示资本主义社会根本矛盾出发,从洞察资本主义社会发展弊端出发,在《共产党宣言》《共产主义原理》《资本论》《哥达纲领批判》《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等一系列经典著作中,提出了生产力论、废除私有制论、消灭阶级论、公有制论、经济计划论、劳动券论、按需分配论、消除三大差别、自由人的联合体论等,为我们描绘了奔向共产主义理想社会的光明大道和美好蓝图。可以说,共产主义一切生命力、一切创造力都在实践中盘活,都在实践中爆发。

第二,批判现实的精神。共产主义不是要裁剪历史客观事实来适应自我主观设定的理想状态,不是要逃避现实而构建一个不切实际的空中楼阁。事实上,马克思恩格斯立足资本主义历史时代,却不囿于资本主义历史时代,而是本着解放无产阶级和解放全人类双重使命,确立唯物史观,发现历史进步规律,使真理性与价值性辩证统一,使其共产主义思想既有面向美好未来的建设性价值诉求,也有直面现实弊端的否定性价值诉求。因此,共产主义既高屋建瓴,又脚踏实地,直面社会实际发展问题,勇于批判现实,坚决改造现实,在不断推动历史进步的实践过程中,追求自己的理想目标。

第三,与时俱进的品质。马克思恩格斯从来没有宣称自己的科学发现是绝对真理,是封闭理论;相反,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主义思想始终是开放的、发展的,闪烁着与时俱进的品质。列宁在《国家与革命》中,不但总结而且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认识;中国共产党人在改革开放实践中不断丰富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把人们对共产主义的认识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设想100年之后,人们又将如何在更高的层面上认识共产主义呢?所以,共产主义具有与时俱进的品质,在历史进步的过程中,始终站在历史起点的前沿上,自我扬弃,自我充实,追求卓越,彰显不断创新、不断进取的品质。

这三个基本特点决定了共产主义现实性出场形态具有过程化张力。共产主义不是一张单程车票,从上车到下车一次性完成自己的使命;相反,由于历史进步始终处在过程之中,共产主义也会随着时代进步而进步,始终处在过程之中。那么,共产主义理想的可实现性就是一个问题。正因为如此,西方左翼学者重新诠释“共产主义”,消解其理想性固有的高大上品质,使之庸俗化、直观化,直接贯穿到现实生活中来。例如,巴迪欧、齐泽克提出“共产主义假设”,直接把共产主义作为拯救西方的良方;哈特、奈格里提出“生命政治生产”,认为在资本主义的非物质生产领域隐含着向共产主义过渡的可能性;劳勒、奥尔曼认为,“共产主义产生于资本主义的夹缝之中”;S.塞耶斯认为,共产主义追求的目标不过是实现社会的个人共享公共财产。如果共产主义只是一种纯粹的工具、手段,没有理想性定位,没有价值性追求,那么,马克思主义信仰就失去了灵魂,失去了意义。

三、两个张力之间的逻辑关系

共产主义理想性出场,追求历史进步的最高境界,揭开历史进步的本质,解答“历史之谜”;共产主义现实性出场,植根社会发展实践,面向历史进步实际过程,成为“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这是两个不同的张力,如何统一起来?

“多维”论认为,现实性与理想性是共产主义多个维度中并列存在的两个维度的反映。例如,张奎良将共产主义视为实体境界、形上境界、实践境界等三维统一体;荆学民认为,应该从批判、建设、信仰等三个维度来理解和把握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学说;刘文艺认为,共产主义是存在之维、科学之维和价值之维等三维视界的统一;曹峰则从现实关怀、终极关怀和历史逻辑等三个维度出发界定共产主义;任洁试图从现实运动、社会制度和价值理想等三个维度还原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的本真含义;张剑抒从“人性的复归”“人类生存理想”“自由人的联合体”“革命行动”等四个方面来解读共产主义。“多维”论没有解决共产主义现实性与理想性的辩证关系问题,实际上只是隐藏了问题。正如马克思所说:“当他想要说明什么的时候,总是置身于一种虚构的原始状态。这样的原始状态什么问题也说明不了……他把应当加以推论的东西即两个事物之间的……必然关系,假定为事实。”[1]156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了“否定的否定的肯定”论断——“共产主义是作为否定的否定的肯定,因此,它是人的解放和复原的一个现实的、对下一段历史发展来说是必然的环节。共产主义是最近将来的必然的形式和有效的原则,但是,这样的共产主义并不是人类发展的目标,并不是人类社会的形态”[1]179。“否定的否定的肯定”就是共产主义从现实性到理想性的逻辑转化。

显然,在现实的历史运动中,只有达到无矛盾、无对立的高度和谐的社会发展状态,才具备构建“自由人的联合体”的客观条件,因此,这是一个极限社会发展状态,不只是实现过程的长期性,更重要的是它只能通过无限接近的方式来表明最终定然实现,恰似通过相对真理的极限逼近来宣布能够实现绝对真理一样。

试图像直达终点站一样直接构建“自由人的联合体”是不现实的。正因为如此,马克思指出,在现实的历史运动中,共产主义只是“一个现实的、对下一段历史发展来说是必然的环节”,只是“最近将来的必然的形式和有效的原则”,它“并不是人类发展的目标,并不是人类社会的形态”。这段话与我们传统观点相违背,很难理解,有人甚至据此认为马克思有贬共褒社的意味,显然这是断章取义。虽然在批判旧世界上,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都是锐利的精神武器,但社会主义可以作为新世界的理想目标直接出场,而共产主义理想目标却始终在现实目标的后面,不会成为直接现实性目标。人们曾经一直试图在构建新世界的时候把它孕育出来,但直至今天,它依然在我们的前面以完美的理想姿态鞭策我们发现现实社会发展的问题和不足。显然,在现实中主观规划且直接构建共产主义理想社会,出发点是好的,但客观结果未必是好的,正如恩格斯指出:“共产主义不是一种单纯的工人阶级的党派性学说,而是一种最终目的在于把连同资本家在内的整个社会从现存关系的狭小范围中解放出来的理论。这在抽象的意义上是正确的,然而在实践中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无益的,甚至是有害的。”[1]370

四、共产主义是指向最高发展境界的“矢量”

共产主义通过“否定的否定的肯定”逻辑转化,从历史起点出发,最终落脚在历史进步的最高境界上,这是遮蔽了一切历史事实、简约了社会发展过程,仅仅从纯粹的逻辑层面上看问题得出的结论。一旦着眼历史事实,就会发现历史运动始终处在绽放状态中,不断向前延伸,不管是共产主义现实性,还是共产主义理想性,都需要借助这一实实在在的历史运动过程才能出场。那么,在历史进步的实际过程上审视这一逻辑转化,共产主义又会呈现什么特征呢?

唯物史观认为,历史规律贯穿历史运动过程之中,发挥制约作用,历史进步具有客观必然性。在这里,需要进一步澄清历史规律到底如何发挥制约作用。举一个例子,从哈尔滨到南京的单程旅行,两个地点之间画出的一条直线就是贯穿这次旅行的逻辑必然性规定,旅行者在所有可能性路径中可以任意选定一条路径付诸行动,但只有沿着其逻辑必然性的路径才能达到“南京”,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按规律办事。历史上,世界众多文明竞相发展,只有沿着历史规律规定的逻辑必然性选择前进道路的文明,才能繁荣起来;否则,就变成了停滞的文明、消失的文明。如果把历史规律规定的逻辑必然性形象地理解为一条直线,即线性进步逻辑,那么,历史进步必然性就表现为历史实际进程“围绕线性进步逻辑螺旋式上升运动的总的基本特征”[5]。历史规律本身对历史实际进程的制约不是主动的、强制的,更不会提供“可能性空间”。历史运动在每一个起点上都有多种可能性选择,但只有沿着历史规律的逻辑规定贯穿下去,才不会消亡。也就是说,今天没有消亡的文明,都是沿着历史规律逻辑规定螺旋式上升运动的结果,而没有沿着历史规律逻辑规定螺旋式上升运动的那些文明,最终都消亡了。

共产主义就是从历史实际进程的起始点出发,直线延伸并落脚在历史规律线性逻辑规定的一个“矢量”。其起始点就是历史实际进程的起点,落脚点是历史规律线性逻辑规定的终点,是历史进步的最高境界的表达。与“历史之谜的解答”揭示出绝对意义上的最高发展境界不同,一旦立足历史进步实际过程,共产主义追求的“最高发展境界”就只能从历史起点向前延伸到最大张力所在的位置,而不会更远。因为“我们只能在我们时代的条件下去认识,而且这些条件达到什么程度,我们就认识到什么程度”[6],人类的实质性认知视野只是历史起点给定已知条件的辐射边限,超出这个范围,恰似没有可见之光,不管具体事实如何,都是虚无。正如最远的山峰后面肯定还有山峰,不过,溜出视野之外,便是虚无,不可名状。例如,中国古代大同思想定位“天下为公”的崇高境界,今天看来仍然高山仰止,但它追求的却是“男有分、女有归”“谋闭不兴”“乱贼不作”这种具有小农自然经济色彩的理想社会,原因就在于当时人们对理想生活方式的实质性认知仅限于此。同理,“五形态更替说”是苏联从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概括出来的理论,它虽然详细归纳了已经成为历史或者正在生成历史的四种社会形态,但面向无限广阔的未来,却只规定了一种社会形态,显然不合乎逻辑,但这恰恰说明对未来预知能力的有限性。

在历史进步的长河中,表达共产主义出场状态的“矢量”是随着历史起点更换而不断前移的。历史进步实际过程迟早会达到并超越“矢量”曾经所处的位置,因此,共产主义具有实现的客观必然性。随着时代变迁,人们面向未来的认知视野延伸,表达共产主义理想性的“矢量”也会不断前移,与历史进步过程相一致,趋向无限。因此,实现共产主义必然是一个上台阶式趋近极限(绝对意义上的最高发展境界)的过程,即实现一个时代的目标又去追求另一个时代的目标,直至最终回答“历史之谜”。例如,我们党的最低纲领和最高纲领辩证统一,通过追求一系列最低纲领,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把最高纲领贯彻下来。因此,历史进步的实际过程没有终点,实现共产主义永远在路上,没有最后一劳永逸的“大结局”。

五、理论与实践意义

“习近平多次强调理想信念教育的重要性,明确指出在新时代开启新征程必须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7]。理论创新必须走在教育实践的前面,不是为之摇旗呐喊,而是为之鸣锣开道!在马克思主义理想信念教育实践中,共产主义现实性与理想性辩证关系问题之所以是必须破解的一道樊篱,是因为在理论上内含历史进步过程无终点性与共产主义理想绝对性之间的逻辑困境,在实践上内含共产主义理想的长远性与当下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的必要性之间的逻辑困境。

如何解释历史进步过程无终点性与共产主义理想绝对性之间的逻辑关系问题?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明确指出,“除了生成和灭亡的不断过程、无止境地由低级上升到高级的不断过程,什么都不存在”[4]270,历史进步过程是无终点的,一切社会形态都只是人类社会由低级到高级的无穷发展进程中的暂时阶段。把共产主义理想定位在历史进步的最高境界上,就说明共产主义既不会通过最终一揽子结果的方式实现,也不会在历史进步过程的某一阶段上安家落户。前者等同于历史终结论,与历史进步过程的无限性直接对立;后者使得共产主义之后的历史无法继续下去。

从纯粹逻辑上讲,共产主义理想是通过历史进步过程无限接近极限的方式贯彻下来,从现实上讲,实现共产主义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拾级而上的动态过程,这与历史进步过程无终点性辩证统一。因此,树立共产主义理想、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

如何解释共产主义理想的长远性与当下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的必要性之间的逻辑关系问题?如果把共产主义理想解释为直抵终点站的单程旅行,在现实的马克思主义理想信念教育实践中,就会面对这样一个问题——“即使他们赞同我们的观点,他们也会说:当然,共产主义是最终的解决办法,但那是遥远的事情,也许一百年以后才能实现,——换句话说,我们并不打算为在我们这一代或者下一代实现共产主义而努力”[8]。那么,当下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的理由就会缺乏说服力。

从历史起点上看,我们追求的现实目标与追求共产主义理想,在目标定位上是前后相连的关系,在实践过程上是内在统一的关系。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就是追求现实目标的实践过程,追求现实目标的实践过程就是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二者的区别在于现实目标是可确定的非连续性目标,随着历史起点的推进、时代的变迁,新目标会取代旧目标继续引领历史进步,但共产主义理想不会局限在特定的现实目标所开创的辉煌事业中,它还要前进,否定之否定,通过逼近“自由人的联合体”实现“历史之谜的解答”。我们常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与共产主义远大理想辩证统一,就是因为二者方向一致、逻辑贯通、实现路径统一,但共产主义理想不会局限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辉煌事业之中,不要指望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尽头推开共产主义理想社会大门,它要继续前进,肩负起解答“历史之谜”的使命。在历史长河中看共产主义事业,是千秋伟业;在我们时代中看共产主义事业,则是日升月恒。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实际上要落脚到当下具体目标的实践中来,这与我们切身利益休戚相关,所以,没有理由把建设共产主义事业的责任推卸给子孙。

树立一个理想就是要实现这个理想,但树立共产主义理想,却不能简单地、直观地把它当成现实的具体目标来建设。例如,苏联建国初期曾经试图把战时共产主义政策直接过渡到共产主义,斯大林时期曾经把共产主义作为直接建设的目标,20世纪50年代我们国家有些地方也提出了“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社会”的口号,实际结果都失败了。我们必须看到实现共产主义理想的长期性、过程性。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树立共产主义理想?从历史发展角度看,共产主义“矢量”规定了历史进步的方向,树立共产主义理想,直接目的是通过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把实现共产主义的必然性由自发实践状态升级到自觉践行状态,促使共产主义实现“否定的否定的肯定”逻辑转化,不断接近社会发展的最高境界,客观结果是把历史进步由自在性升级为自为性,有助于实现历史进步的通畅性,消解陷入困境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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