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克思眼中波拿巴仅仅是一个“小丑”

摘要：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中，马克思明确指出法国阶级斗争“使得一个平庸而可笑的人物有可能扮演了英雄的角色”。马克思通过对路易·波拿巴在无产阶级被迫退出历史舞台未能真正发声情况下，如何展现其虚伪姿态和使用各种狡黠伎俩将共和派、小资产阶级民主派、制宪议会、法国农民等玩弄于鼓掌之中进行分析，认为堂而皇之地登上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总统的宝座，并通过系列狡黠、下作手段完成政变当了皇帝的波拿巴仅仅是一个可笑的“小丑”。

关键词：路易·波拿巴;“小丑”;拿破仑观念

中图分类号：A811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0）23-0038-03

路易·波拿巴（以下简称波拿巴）在1848年12月的选举中以绝对优势当选为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总统，执政期间对内建立起庞大的军事官僚国家机器专制统治，依靠工商业资本家与金融资产者的支持，大力促进法国工业革命，其执掌第二帝国政权长达十九年之久。后世评价拿破仑三世在位期间，法国经济繁荣，产业开始现代化，其下令对巴黎进行大幅度改造为现代城市塑造了轮廓。但马克思却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文中写道：“相反，我则是证明，法国阶级斗争怎样造成了一种局势和条件，使得一个平庸而可笑的人物有可能扮演了英雄的角色。”[1]在马克思眼中，波拿巴为何仅仅只是一个“小丑”，而这个“小丑”怎么会堂而皇之地登上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总统的宝座并通过政变最终成为皇帝、欺骗了人民？本文试图通过对以下系列历史事件的评析来做出解答。

一、波拿巴选择公开宣传帝国主义思想和公投伎俩打败共和派

共和派实质上是一个组织松散、联系并不紧密的团体。其实际力量不小，不仅在议会中有代表，在全国能够产生重大影响的报纸——《国民报》也是它声音的体现，但“它并不是一个因有某些重大的共同利益而紧密团结、因有特殊生产条件而独树一帜的资产阶级。它是由一些抱有共和主义思想的资产者——作家、律师、军官和官吏组成的一个派系……”[2]20共和派为了赢得民众支持而隐蔽地宣传着拿破仑的帝国主义思想，波拿巴选择的是公开地宣传更符合法国民众尤其是农民愿望的帝国主义思想。共和派无条件拥护法国关税保护主义、关税保护制度，不让进口外国商品等并不是真正地保护工业资产阶级，而是出于民族主义的考虑，因此工业资产阶级最后也抛弃了它。

共和派通过了一部共和宪法，其宣布的每一种自由总是有附加条件，把权力仅限于自己几个人手里，忘了其对立面有一个行政权，这个行政权的最高掌权者是总统，总统才是限制老百姓行使自由的执行者。该宪法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其规定国民议会代表超过多少就可以罢免总统，又规定如果总统能够通过公投方式获得民众一致同意可以取消宪法。波拿巴想解散国民议会就必须先取消国民议会制定的宪法，而他恰恰就选择了公投的方式废除了宪法、解散了议会。“海洋女神西蒂斯曾经预言阿基里斯要在盛年夭折。像阿基里斯一样有个致命弱点的宪法，也像阿基里斯一样预感到它命该早死。”[2]25共和派本身没有那么大的威望，低头一看，就会发现保皇派、波拿巴派、民主派和共产主义者都在反对自己。

二、波拿巴擅自解散巴罗内阁和抓住理论缺陷击败小资产阶级民主派

波拿巴抓住了资产阶级特殊利益，尽可能让行政权力越来越大，议会权力越来越小。国民议会总是担心社会权力太大自己无法独裁下去，为了自己的小算盘没有限制政府的权力，总统便顺势扩大政府的权力。由大资产阶级和民族小资产阶级共同组成的资产阶级成了整个社会的统治者，当时法国一共3000万民众，其直接控制的就有50万官吏大军的利益和生存。资产阶级没有选择简化管理机构，减轻实际权力是因为其有自身的一些特殊利益，需要政府去压制其他阶级，这一点恰恰为波拿巴所利用。波拿巴擅自解散巴罗内阁，假装说是为了让议会发挥更大作用，波拿巴需要内阁时将其地位抬得很高，不需要时为了与国民议会撇清关系便通过解散来表明。波拿巴称要让议会权力更大、自己完全听从议会，这是虚假的退步。此时应是议会反击波拿巴最佳时机，但议会得知后却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对其进行惩罚。

资产阶级认为一切自由和进步都威胁着自己的统治，凡是进步的都被认为是社会主义，要对其进行摧毁。资产阶级把一切追求自由、进步的东西宣布成社会主义，宣布成是对社会安宁的危害而予以打击和消灭，议会制度本身具有论辩性质要发出声音，是依靠论辩存在发展的，当自身将一切讨论予以消灭时，自己的议会和整个上层建筑用这套理论来说最后也都成了社会主义的东西也要被消灭也应该被摧毁。表面上自己掌权可以说别人讨论的是“社会主义”，一旦条件转变即行政权力变大，他人也可以反过来说你也是“社会主义”。波拿巴就是抓住了这一理论缺陷把资产阶级的东西宣布为“社会主义”的东西，最后将议会驱散。

三、波拿巴贿赂军队和虚伪解散“十二月十日会”成功玩弄制宪议会

秩序党是由许多社会派别构成的，其中最大的两个派别是大地产代表波旁王朝和工业代表奥尔良王朝，两派斗争不止，两个阵营内部又出现了无数个小阵营，由于利益相互冲突而互相拆台导致秩序党分崩离析陷入尴尬境地。秩序党身为议会内阁未能联合成一个整体形成优势来与波拿巴抗衡，而选择议会休会。刚一休会，波拿巴就趁机游走于法国各大省进行明着、暗着的拉票。利用由不劳而获、坑蒙拐骗依靠无产阶级接济的“破落放荡者”“冒险分子”等人组成的“流氓无产阶级”即“十二月十日会”扮演成群众对波拿巴高呼“皇帝万岁”，将群众搅浑进去并殴打共和党人。

资产阶级的国民议会、秩序党所做的事情就是制定资产阶级的宪法、人权宣言。军队对于这些东西早已听烦并一屑不顾，议会并未真正做到维护其利益，军队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波拿巴认为军队对钱没有免疫力相信金钱的力量，使用一些贿赂的惯用伎俩“雪茄烟”“蒜腊肠”等让军官和士兵跟着自己改革的道路走，最后军队也会反对资产阶级倒向波拿巴。

資产阶级“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失去对波拿巴进行绝地反击的机会。他们尽量回避冲突，经常在为实现自身小利益时说“法国要求的首先是安宁”。波拿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过来说秩序党扰乱社会秩序，也喊出“法国要求的首先是安宁”。波拿巴趁机做出虚伪让步，假装解散自己一手扶持的“流氓无产阶级”。秩序党看到这么点小“芝麻”便选择了妥协和退让。每日沉迷于议会斗争的秩序党以为打击了总统内阁就打击了总统，却未想过总统可以再任命新的阁员。波拿巴不经议会同意将内阁阁员换个遍，新内阁在这种情况下不与其直接发生冲突，最后实质就是内阁说了不算，波拿巴自己决定一切。

四、无产阶级遭受多次背叛欺压致退出历史舞台给“小丑”最大便宜

小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联合发动“二月革命”，国民自卫军的消极抵抗和王室的崩溃即“七月王朝”被成功推翻，“二月革命”取得了胜利并建立了资产阶级共和国。资产阶级利用自身具有的强大物质基础对无产阶级进行无情打压，逃跑的“七月王朝”又翻过身来进行集结、联合，得到了当时已经登上历史舞台的农民和小资产阶级的支持。“站在资产阶级共和国方面的有金融贵族、工业资产阶级、中间等级、小资产者、军队、组成别动队的流氓无产阶级、知识分子、牧师和农村居民。而站在巴黎无产阶级方面的却只有它自己。”[2]16最终“二月革命”虽然取得胜利，无产阶级却未得到任何应有果实。

资产阶级意识到无产阶级的存在对自身构成了极大威胁，决意要将无产阶级打压下去。他们改组政府对工人代表进行排除，否决掉成立专门劳动部的提案，解散卢森堡委员会，关闭国家工厂等，将无产阶级逼上绝路，迫使其在1848年6月被动地发起了“六月革命”。资产阶级又以更大的武装力量对巴黎工人的“六月起义”进行了无情镇压，将“二月革命”的中流砥柱无产阶级赶下政治舞台。“六月起义”被镇压之后，资产阶级任命屠杀工人的刽子手卡芬雅克为国家首脑，法国各地工厂纷纷被解散，工人工作时间延长，债务偿付延期遭到废除，四十五生丁税实施，革命报刊、政治团体被查封，以致无产阶级的革命元气受到巨大挫伤。正逢“在这种普遍繁荣的情况下，即在资产阶级社会的生产力正以在资产阶级关系范围内一般可能的速度蓬勃发展的时候，也就谈不到什么真正的革命，只有在现代生产力和资产阶级生产方式这两个要素互相矛盾的时候，这种革命才有可能。”[3]5411848年后工商业的不断繁荣给巴黎的无产阶级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从而使革命的高潮没有到来，1848年6月起义的失败又使得工人基本上丧失了斗志，退出了历史舞台，从此到1850年再也没发出过声音。因此，波拿巴登上政治舞台与无产阶级没有发挥真正的作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五、波拿巴利用“拿破仑观念”成功诱骗农民并获得拥护

法国农民是波拿巴的真正拥护者，是其社会基础和经济根源的力量支撑者。1600万法国农民看似人数众多，但无组织性、无革命性，处于各自独立、分散状态，未形成自己的力量只能被奴役，法国农业落后的生产方式也决定了农民无法形成任何共同关系、任何政治组织。因此，“他们不能代表自己，一定要别人来代表他们”[3]763，这就给了波拿巴成为其代表并实行专制统治的机会。农民对《拿破仑法典》的迷信——小农土地所有制以立法形式确定，小农自由经营小块土地合法化;对拿破仑强权政府的迷信——农民小块土地所有制在中央集权制下依然得到维护;对宗教统治的迷信——拿破仑在1801年与罗马教廷签订教会完全服从国家条约，农民需要小块土地生产力得到发展，对官吏和教士以顺从信服态度;对军队、军事独裁的迷信——拿破仑军队兵源主要来自占法国人民大多数的农民，利用军队建立独裁保护小农土地所有制。“拿破仑观念”是波拿巴这个顶着自己伯父名字的骗子之所以能够扮演重要角色的思想根源。

在拿破仑时期，“农村土地的小块化补充了城市中的自由竞争和正在兴起的大工业……小块土地的界桩成为资产阶级抵抗其旧日统治者的一切攻击的自然堡垒。”[2]113而到了波拿巴时期，法国的社会经济早已发生了深刻变化，高利贷者、抵押制、资本才是社会经济正常运行的主角，“农民的利益已不像拿破仑统治时期那样同资产阶级的利益、同资本相协调，而是同它们相对立了”[3]766。小农所拥有的土地才是穷困潦倒的罪魁祸首，其并不觉悟，总以为一个叫拿破仑的人会将幸福送到。正是其对拿破仑的迷信被波拿巴利用，波拿巴被抬上了法国的政治舞台最终得以坐上总统宝座。

六、总结

1848年以后资产阶级所谓的历次革命都以失败而告终，每一个阶层、领导者、集团、党派都有问题，不和先进的党派和群众联系起来，而是依附于更加保守、更加趋向专制的党派，整个社会最终会变成君主制社会。马克思通过详细叙述民主共和派的失败、小资产阶级的失败、波拿巴的崛起、制宪议会组成秩序党和波拿巴的斗争，想要说明波拿巴所拥有的一切不是自己多么了不起努力创造出来的，而是由于社会上各种不健康的利害关系构成的一种形势。社会已经替波拿巴做好一切，不用他自己做什么。波拿巴塑造自己的形象和所做的一些事情从表面上看和拿破仑有类似性，但就其本质而言有质的区别：拿破仑是打破封建壁垒走向资本主义自由和开放，而波拿巴正好相反，是资本主义的自由和开放缩退到封建社会的专制和保守。如此，在马克思眼中，堂而皇之地登上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总统的宝座并通过系列狡黠下作手段完成政变做了皇帝的波拿巴仅仅是一个可笑的“小丑”。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

[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作者简介：江名（1994—），女，汉族，广西桂林人，湖南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助教，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

（责任编辑：马双）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0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基于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社会主义劳动修复研究”（编号：20YJA710026）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