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传统文化介入罪犯改造路径探析

唐贵平 郑 琼

（湖南司法警官职业学院，湖南 长沙430131）

中华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它是“以华夏民族为主流的多元文化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融合、形成、发展起来的，具有稳定的形态的中华文化”。中华传统文化包括语言文字、典章制度、琴棋书画、武术、音乐曲艺、节日、民俗等形态，它们中饱含着丰富的人文精神、政治思想、哲学精神和道德伦理，注重社会人伦日用。中华传统文化强调“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精忠报国”的家国情怀与责任，也重视“明人伦”尊老爱幼的孝悌观念；既崇尚“内圣外王”的完美人格，也推崇“仁者爱人”义善之举与“和而不同”人际和谐；既鼓励人们应具备“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百折不挠的奋斗进取精神，也宣扬“正己正人，成己成物”榜样力量；既有“吾日三醒吾身”诚意慎独的修身精神，也有知荣明耻、自尊自立道德与气节。由此可见，中华传统文化对个人修养、人际交往、社会运行乃至国家治理都有明确的要求。

一、罪犯情况——存在的问题分析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科学认识罪犯，是罪犯改造工作的前提。要改造好罪犯，要让罪犯接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认同传统文化中的主流思想、道德伦理、价值观念、行为规范，就必须了解罪犯，掌握罪犯的现实表现。

（一）宏观：要了解监狱在押罪犯整体状况

从当前监狱羁押服刑罪犯结构调查情况来看，由于国家经济社会发展，义务教育实施，罪犯的文化层次有较大提升，但是整体程度依然不高，以初中、高中文化程度为主。普遍存在法律意识不强、价值观念扭曲、缺乏社会责任感、家庭亲情较淡漠、人际交往障碍、言行举止失范等问题。有观点提出，我国当前监狱羁押的是第四代罪犯。罪犯普遍存在身体、智力发展良好，但家庭与社会情感发育不良，缺乏怜悯心，不计后果，没有恐惧感和痛苦感等情形。大多罪犯不了解社会道德规范，以自我为中心，自我实现、自我开放突出；需要泛化，以满足感官刺激为主；动机多样而又茫然，行为易受情绪情感左右，冒险和侥幸心理强烈，理智严重缺乏；乐群性强但又漠视组织，崇尚金钱与暴力；崇拜西方文化与生活方式，民族自豪感与自信心缺失等问题。

（二）中观：把控监狱在押罪犯类别特征

对罪犯进行科学分类，是监狱精细化管理和节约管理成本的明确要求，能够提高罪犯改造的效能。对罪犯进行分类，需要综合运用法学、犯罪学、教育学、心理学、管理学等学科的专业知识，深入分析罪犯的品行、个性、身心状况、犯罪原因和改造表现，并给出精准的诊断和评价。例如，财产犯的特点是罪责感不强、贪婪自私、贪图享受、好逸恶劳、消极怠工、意志薄弱、恶习难改，改造的功利意识严重等；暴力犯通常具有法律意识淡薄、反社会心理强烈、认知水平低下、情感与心理需求层次低下、冷酷自私、个人需求畸形易冲动、危险性大等特点；再如邪教犯具有思想顽固，性格偏执、病态自尊，自我评价高等特点；同时，监狱在押的未成年犯具有自我为中心但身份意识差、缺乏罪责感、行为养成差、表现欲望强、自控能力差等特点；而女性罪犯则具有情感脆弱、罪责感强、心胸狭隘、敏感多疑、爱慕虚荣、思亲恋家、情感饥渴等特点。随着监狱羁押的老病残犯的增多，他们已经成为监狱改造工作中不可忽视的一类群体。老病残犯敏感脆弱、情绪变化快、疑心较重、缺乏安全感、行为偏执、精神孤独，渴望被关注。

（三）微观：要掌握罪犯个体情形

要运用中华传统文化科学改造罪犯，关键在于监狱民警掌握每个罪犯具体情况，即掌握罪犯的姓名、年龄、籍贯、文化程度、体貌特征，掌握罪犯的成长轨迹、罪名、犯罪生涯、主要犯罪事实和所判刑期；掌握罪犯的家庭情况和主要社会关系，掌握罪犯的改造表现。另外，监狱民警还需要掌握罪犯个体的不同问题，个性特征，思想症结、心理变化。只有准确掌握罪犯情况从而“对症下药”，才能得到“药到病除”的改造效果。

二、教育内容——精选中华传统文化来改造罪犯

（一）对罪犯进行改造应当考虑罪犯的实际与需求

用中华传统文化的思想、价值与精神来改造罪犯亦应如此。“人们对各种情境的反应，只有在它们含有一系列环境价值时，才能得到适当的评价。”[1]罪犯应当学什么？毫无疑问，这是传统文化介入罪犯教育改造工作首先要解决的问题。监狱在选择教育内容时，应当考虑罪犯的实际与需求，贯彻因人施教的原则。如果不知道罪犯想什么，需要什么，是什么实际情况，而是一厢情愿，想当然地给罪犯灌输一些东西，那么，罪犯改造质量、教育效能则不高。

（二）对罪犯进行中华传统文化教育应吐故纳新

中华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内容浩如烟海，灿若星辰，但是其中也不乏腐朽陈旧之处。因此在教育过程中，应当按照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原则，内容上有所取舍，使之与现代社会相适应，与现代文明相协调。如有学者提出重点选取《大学》《中庸》《论语》《老子》《孟子》《荀子》《韩非子》《周易》《三字经》《增广贤文》《弟子规》等传统经典中的修身、人性教育、做人、修德、义气、成人、去私情奉公法、耻辱教育等内容对罪犯进行教育。[2]也有实务工作者，在长期的监狱工作实践中，通过不断摸索、总结，认为对罪犯开展“爱国主义的民族精神，仁者爱人的民本思想，和而不同的和合思想，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尊老爱幼的孝悌观念，正人正己的表率思想，自尊自立的高尚气节，诚意慎独的修身精神，知荣明辱的道德观念”等内容的教育。[3]还有的监狱对传统文化加以整理，汇聚成“自然、仁爱、礼仪、忠孝、荣辱、诚信、修身、养性、治学、励志”专题，对罪犯开展教育。[4]

不管用什么传统文化中理念、价值观、道德观来改造服刑人员，当然强制性的举措必不可少，但是我们更倾向于使用正能量的能够引起罪犯共鸣与认可的内容，这样取得的效果更明显。

三、监狱警察——打造一支学识渊博的中华传统文化的传播者队伍

在罪犯教育改造中，中华传统文化深入罪犯的内心，达到预期的改造目标和效果，取决于教育者的自身文化素养、教育教学水平和责任心。

（一）能教

中华传统文化对罪犯行为具有巨大的规范与塑造作用，这是业内早已形成的共识。但是要发挥这一作用，关键在教育者。首先，每个监狱要组建一支精干的传授中华传统文化教育者队伍。这支队伍应当以监狱警察为主体，人数不必太多，因为平时与罪犯相处时间较长、对罪犯情况熟悉，知道罪犯的需求，在教育过程中理应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当前一些监狱警察的传统文化素质还有待提高，难以承担中华传统文化教育的任务。因此，必须加强培训，做好干警传统文化教育。传统文化教育还应包括社会上国学名家和专业教师、文化团体或与文化相关的公益组织、罪犯的亲属，组织他们定期到监狱开展文化活动。强化狱内外互动交流，既可增强监狱的改造力量，又可提高改造效果。其次，教育者的中华传统文化知识要渊博。教育者自己要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专家、行家，要主动研究中华传统文化体系，熟悉中华传统文化历史，并能充分利用其合理因素，帮助服刑人员解决教育改造过程中面临的种种困惑。

（二）会教

首先，教育者有独立教学能力，熟悉教育教学方法。在进行中华传统文化教育时，能够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讲道理，开展教育。充分发掘民俗、节庆中的人文精神，发挥其化人、树人的作用。创新教育形式，增强中华传统文化的吸引力，组织诸如迎新春写春联活动感受国家发展实现伟大的“中国梦”，增强民族自豪感；端午节包粽子祭祀屈原学习其爱国情怀；中秋节做月饼赏月感受家庭团圆时浓浓的亲情等形式多样的活动。同时辅助以弘扬传统文化为题材的歌曲、舞蹈、小品等文艺创作，让罪犯在娱乐中普及道德知识。还可以组织绘画、书法、棋艺、乐器活动，陶冶罪犯情操，平复罪犯压抑、郁闷的情绪，并从中获得美感受。其次，干警能言传更要重身教。在日常改造罪犯过程中，监狱警察应正确处理好言传和身教的关系，警察就是榜样。“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警察行事公正与否、廉洁与否，对罪犯的影响是有很大区别的。警察在工作生活细节中要以身作则，给罪犯树立良好的形象，处事公平公正公开，这样可以带动罪犯对照自身，促使其自我反省。

（三）教好

首先，按照司法部《教育改造罪犯实施纲要》要求，监狱系统制定运用中华传统文化改造罪犯计划。明确罪犯改造目标，在罪犯改造实践中，把中华传统文化深厚的底蕴和内涵与罪犯改造的实际紧密结合起来，注重其针对性与实效性，不仅可以提高罪犯遵纪守法的自觉性，而且还可以矫正恶习，促使其养成正确的是非观、道德观，帮助罪犯顺利回归社会。其次，教育者要有高度的责任心。改造罪犯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需要我们监狱警察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倾注大量心血才能取得成效。

四、监狱环境——营造良好的中华传统文化教育氛围

人是有自我调节能力的，在一定的环境条件下会改变。我们要善于充分发挥罪犯自我调节能力，去恶扬善。“只要安排环境诱因，提供认知支柱，以及提示他们自己的行动的结果，人们就可以采取某种措施以控制自己的行为。”[5]因此，监狱在运用中华传统文化对罪犯进行改造，除了有相关教育改造活动外，还应该营造适合罪犯改造的软硬件条件。

（一）营造良好的教育环境

环境教育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教育形式，实施环境教育关键在于环境的营造。不仅要塑造美观、适宜的硬环境，更重要的是塑造适合罪犯监内改造的和良好行为养成的软环境。即监狱文化、监区文化塑造环境，实质上就是建立良性循环的文化机制。罪犯群体中亚文化盛行，如何以积极的主文化来削弱和消除亚文化的影响，可以说环境是“一双看不见的手”在罪犯思想改造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二）充分利用监狱设施设备

应多渠道营造浓厚的舆论氛围。监狱可通过在罪犯生活、学习、活动场所设置与场所性质和环境和谐统一的标语、图片、宣传画等载体，展示中华传统文化；同时，利用监区板报、狱内小报、电教中心，介绍中华传统文化的渊源和内容，让罪犯充分了解其内涵，营造一种浓郁的、良好的传统文化氛围，有条件的监狱还可以建设文化墙。

五、结语

如何运用好祖先留给我们的巨大的文化宝库与精神财富，让其为矫正罪犯行为、重塑罪犯思想，提高罪犯教育改造的质量发挥最大效能，需要深入思考。应该按照系统分析的方法，探寻影响中华传统文化在监狱罪犯教育改造中发挥作用的各种因素，包括文化本身、监狱警察、罪犯、监狱环境等。这些因素或直接或间接影响文化改造的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