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科技创新、产业升级与经济增长——基于面板数据联立方程模型的研究

○杨春宇 陈 梅 徐兴花 任 娟

一 引 言

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旅游经济的快速增长主要是依靠旅游资源和企业资本投入的双重驱动(1)李庆雷、白廷斌：《 论旅游经济的有智增长模式》，《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39卷第5期，第 102—109页。。在实现旅游经济持续增长的过程中，我国旅游业过于依赖自然资源、传统文化及低劳动力投入来实现旅游经济的可持续增长，而忽视了科技创新对旅游业发展的正向促进作用(2)宋慧林、宋海岩：《中国旅游创新与旅游经济增长关系研究——基于空间面板数据模型》，《旅游科学》2011年第25卷第2期，第23—29页。。目前，制约中国旅游经济发展的主要原因是科技水平低层次的投入，旅游业应依靠科技创新等内生经济要素来实现中国旅游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3)李正欢：《论中国旅游经济增长的特征与政策选择》，《经济与管理》2003年第7期，第7—8页。，旅游产业结构的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影响强烈，表明了我国旅游业的发展水平及方向(4)江世银：《西部经济增长方式转型与区域经济协调发展》，《贵州财经学院学报》2004年第6期，第58—62页。。

在旅游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背景下，旅游业发展已进入到一个新高度，提高旅游创新能力与创新效率，促进旅游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培育经济增长新动力，是解决当前旅游发展所面临问题的重要途径(5)李政、杨思莹：《科技创新、产业升级与经济增长:互动机理与实证检验》，《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7年第57卷第3期，第41—52页。。通过旅游业供给侧改革，促进旅游高质量发展，构建现代旅游经济体系，探寻旅游行业发展中科技创新、产业升级以及旅游经济增长三者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探寻一条合理的、符合中国实际情况的旅游业发展路径是亟待解决的新问题。此外，在旅游经济发展区域差异背景下，旅游科技创新的空间差异和旅游产业升级差异普遍存在，不同类型的旅游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对区域旅游经济发展的空间结构产生不同的影响。而关于旅游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是否在旅游经济发展空间结构的形成和演变过程中发挥作用，以及其对旅游发展空间结构变化的响应等内容，也是研究的薄弱领域(6)李秋雨、朱麟奇、刘继生：《中国入境旅游的经济增长效应与空间差异性研究》，《地理科学》2017年第37卷第10期，第1552—1559页。。因此，合理审视旅游科技创新、产业升级与经济增长之间的互动机制，构建旅游经济发展下的旅游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响应模型，探析其对旅游经济发展的响应过程，可以为区域经济转型发展及旅游产业可持续发展提供相关见解。

二 研究综述

(一)旅游科技创新与旅游经济增长

探讨旅游创新对旅游产业发展的影响，提出旅游创新对于改变旅游产业粗放型发展模式，提高旅游业可持续竞争力具有重要意义(7)贾苗苗：《旅游创新发展模式及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分析》， 秦皇岛:燕山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硕士学位论文,2010。。1997年，Hjalager首次将熊彼特的创新分类理论引入旅游领域(8)Hjalager A M.Innovation patterns in sustainable tourism:An analytical typology.Tourism Management.1997，18(1):35-41.，自此，旅游创新成为学术研究的热点问题。Ivanovic S、Milojica V、Roblek V论述了第四次产业革命时期，创新对旅游业增值的重要性及影响(9)Ivanovic S，Milojica V，Roblek V.A Holistic Approach to Innovations in TourismI CESOS 2016 Regional Development Conference:Entrepreneurship and Innovation. 2016.。在此基础上，有学者意识到旅游创新个体间的协同性，提出了创新合作的理念，认为创新合作是旅游业发展成功的关键因素(10)Zach F.Collaboration Hospitality & Tourism for innovation in tourism organizations.Journal of 40 Research 2016.。

国内很多学者已发现旅游科技创新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正相关的关系，且通过加强技术引进，进行制度创新及增强资本投入力度等可实现旅游经济的增长转型(11)肖明：《科技进步对张家界地区旅游经济增长的影响》，《经济地理》2014年第34卷第7期，第188—192页。。学者对不同地区旅游科技创新与经济增长之间的正向关系进行了论证，如西部地区旅游技术贡献率研究(12)粟娟：《规模递增、技术进步与西部民族地区旅游经济增长》，《华东经济管理》2011年第25卷第9期第45—49页。；沈阳旅游产业发展中科技创新作用(13)陈国宏、朱建秋：《科技创新与旅游产业发展的耦合机制——以沈阳旅游产业为例》，《沈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 37卷第5期，第23—25页。；广东省旅游产业科技进步贡献率研究(14)余构雄、江金波：《区域旅游产业科技进步贡献率研究——以广东省为例》，《旅游论坛》2013年第6卷第2期，第38—42页。等。宋慧林等通过研究发现中国省域旅游创新对旅游经济增长具有积极作用(15)宋慧林、宋海岩：《中国旅游创新与旅游经济增长关系研究——基于空间面板数据模型》，《旅游科学》2011年第25卷第2期，第23—29页。。

(二)旅游产业升级与旅游经济增长

Chris和Dimitri&Debbage首先对旅游产业的组成结构进行了研究(16)Chris Coope and John Fletcher,David Gilbertand and Stephen wanhil.Tourism Principles and Practice.London:Pitman publishing,1993.(17)Dimitri Loannides and Keitb G Debbage.The Economic Geography of the Tourism Industry.New York:Routledge,1998.，在此基础上，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研究旅游产业升级与旅游经济增长的关系，如Kelly和Langlois对约旦、波兰等旅游产业结构对旅游经济的影响进行了实证分析(18)Kelly M.Jordan’s potential tourism development.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1998, 25(1): 85-121.(19)Langlois S M,Theodore J, Ineson E M. Poland: In-bound tourism from the UK.Tourism Managemen,1999,20(1): 186-221.，发现旅游产业的改造升级对当地旅游经济增长有明显的刺激作用。Almeida认为市场结构和产业结构协调发展是旅游产业繁荣发展的重要条件(20)Leidner R.The European tourism industry:A multi-sector with dynamic markets,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2013(in press).。Yong Yang认为旅游产业集聚度对当地旅游经济增长具有正向效应(21)Yong Yang.Agglomeration Density and Tourism Development in China:An Empirical Research Based on Dynamic Panel Data Model Tourism Management,2012(33):1347-1359.。

与此同时，旅游产业升级与旅游经济增长关系问题也进入国内学者的视野，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我国学术界普遍认为旅游产业集聚对旅游经济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效应(22)刘佳、赵金金：《中国旅游产业集聚与旅游经济增长关系的空间计量研究》，《经济地理》2013年第4期，第186—192页。(23)高俊、张琳琳：《中国旅游产业集聚、全要素生产率与旅游经济关系研究》，《资源开发与市场》2017年第33卷第8期，第1005—1010页。，旅游产业高级化与旅游经济增长的正相关关系也得到了实证检验(24)陈太政、李锋、乔家君：《旅游产业高级化与旅游经济增长关系研究》，《经济地理》 2013年第 33卷第5期 ，第182—187页。(25)张广海、冯英梅：《山东半岛蓝色经济区旅游产业结构水平综合评价与测度》，《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 2013年第23卷第9期，第107—113页。。总体来说，许多学者己对旅游产业升级与旅游经济增长进行了充分的研究，并认为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具有积极的影响。

(三)旅游科技创新与旅游产业升级

虽然关于旅游创新的概念存在很多争议，但大多数学者都认同旅游创新对旅游产业升级发展的促进作用(26)郭峦:《旅游创新的概念、特征和类型》，《商业研究》2011年第12期，第181—186页。。Auliana Poon指出，旅游业很多方面会受信息技术的影响，并影响旅游创新的扩散(27)Auliana Poon.Tourism and information technologies.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1998,15(4):423-427.，进而促进产业结构优化(28)Dwyer L,Edwards D,Mistilis N,Roman C,Scott N.Destination and enterprise management for a tourism future.Tourism Management,2009,30(1):63-74.。Martin Kunc指出旅游创新等也是影响旅游产业集聚、推动产业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29)Sheena Carlisle, Martin Kunc,Eleri jones,Scott Tiffin.Supporting innovation for tourism development through multi-stake holder approaches:Experiences from Africa. Tourism Management,2013(35): 59-69.。Horster等就旅游管理和技术创新对旅游营销和管理、旅游产品的生产与交付等方面的作用，指出技术创新是有利于产业结构的优化的(30)Pesonen J,Horster E.Near fiel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in tourism.Tourism Management Perspectives,2012, 4(1):11-18.。

近年来，学者们不断加强探索旅游科技创新对产业升级的因素研究，发现以独立创新为主的自动力和以产业策略为主的他动力是旅游产业升级的动力来源(31)李锋、陈太政、辛欣：《旅游产业融合与旅游产业结构演化关系研究——以西安旅游产业为例》，《旅游学刊》2013年第28卷第1期，第69—76页。，而科技创新和发展动力是产业升级的动力机制(32)阚军常、叶海波、张莹：《基于产业集群的我国滑雪旅游产业结构优化的动力机制研究》，《冰雪运动》2016年第8卷第6期，第52—57页。。我国旅游产业供需结构矛盾的出现，以及旅游产业结构合理性水平较低导致的旅游业投入产出效率不高(33)陈淑兰、刘立平、付景保：《河南省旅游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研究——基于文化创意视角》，《经济地理》2011年第31卷第8期，第1392—1396页。，决定了产业技术创新是新产业结构优化的必由之路，技术创新与进步的有效应用可以推动我国旅游业的转型升级(34)鲁延召：《科技创新引导产业融合发展路径研究——以郑州旅游与物流产业融合为例》，《科技管理研究》2015年第12期，第146—151页。、调整旅游产业结构(35)袁尧清：《技术进步对旅游产业结构升级作用探讨》，《经济问题探索》2014年第7期，第185—190页。(36)王宁：《 国外乡村旅游发展模式的比较研究》，《世界农业》2015年第8期，第167—171页。等。

图1 旅游科技创新、产业升级与经济增长交互效应

在以往大部分研究中，虽然学术界已对“旅游科技创新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影响”“旅游科技创新与旅游产业升级的关系”以及“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影响”等问题给予了较多关注，如图1所示，既有文献大部分仅研究了A、B、C三类之间效应，并提出许多具有重要学术价值的研究成果，但现有研究成果或囿于新古典经济学理论框架之中做细枝末节的修补，或有意回避三者之间所存在的相关性而进行静态研究，鲜见将旅游科技创新、产业升级与经济增长三个要素放在一个框架内进行研究，忽视了D、E、F三类的反馈效应，但这三者之间应是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彼此不是孤立存在和运作的，且旅游经济增长是相当复杂的演化过程，包含了很多不能直接量化的因素，也有很多的不确定性、动态性。因此，任何将这三者进行划分的研究都是片面的，并不能完全解释旅游业中的许多现象。更无法准确地为旅游产业的未来发展做出正确预测，且三者之间的互动影响机制对于旅游业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领域。

三 模型构建与数据来源

(一)面板数据联立方模型构建

通过对相关文献及理论的分析研究，发现以往大多数学者在验证旅游技术创新、产业升级与经济增长之间的互动关系时，主要采用的是单方程方法，没有考虑到内生性及双向因果关系对它们的影响，以及模型误设或多重共线性等问题。此外，以往的研究没有考虑到旅游科技创新、产业升级与经济增长的复杂过程以及它们之间的动态关系。鉴于此，在综述理论分析的基础上，本研究运用联立方程组估计的方法，构建包括旅游科技创新、产业升级与经济增长的面板数据联立方程模型进行实证分析，综合考察三者之间的内在反馈机制。

设定联立方程的结构模型，基本形式如式(1)(2)(3)：

LNTGDPit=α0+α1LNTINNOit+α2LNTINDit+α3LNOPENit+α4LNRESIit+α5LNHUMit+εit,

(1)

LNTINNOit=β0+β1LNTGDPit+β2LNTINDit+β3LNTRDit+β4LNFIXit+θit，

(2)

LNTINDit=γ0+γ1LNTGDPit+γ2LNTINNOit+γ3LNHUMit+γ4LNGOVit+ηit，

(3)

(1)(2)(3)式中，下标i和t表示不同的地区和年份，ε、θ、η为独立同分布的随机扰动项。TGDP、TINNO、TIND分别代表旅游经济增长、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三个内生变量。OPEN、TRD、RESI、HUM、FIX、GOV是外生变量，分别代表对外开放水平、旅游创新投入、居民消费水平、人力资本、固定资产投入与政府调控程度。

(二)变量设定与数据来源

本研究选取2008—2017年中国31个省市自治区面板数据作为研究对象，变量体系中旅游创新指标数据来自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检索数据库平台，以“旅游”为主题搜索每年发布一次的与旅游专利相关的信息，并根据地址和专利发布时间确定省份和年份，其余指标均来源于各省份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国家统计局数据库。变量说明如下：

1.旅游科技创新(TINNO)。国内外将专利作为衡量科技创新指标进行研究已有多年历史(37)Taylor M R,Rubin E S,Hounshell D A.Control of SO2 emissions from power plants:A case of induce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in the U.S.Technological Forecasting&Social Change,2005,72(6):697-718．，各地区专利的拥有量不仅反映了地区创新力，而且还折射了它们的市场潜力。鉴于此，本研究通过与旅游创新相关的专利授权数量来代表旅游创新水平。

2.旅游产业升级(TIND)。借鉴赵磊和张晨等人的观点(38)赵磊、张晨:《旅游业会影响城镇化经济增长效应吗?——基于中国的实证检验》,《旅游学刊》2017年第32卷第10期，第57—66页。，本研究选择旅游总收入与第三产业增加值的比值作为旅游产业升级的衡量指标。

3.旅游经济增长(TGDP)。本研究在现有关于影响旅游经济增长的指标中借鉴刘春济等人的观点(39)刘春济、冯学钢、高静：《中国旅游产业结构变迁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影响》，《旅游学刊》2014年第29卷第8期，第37—49页。，以旅游收入与地区生产总值的比率来表征旅游经济增长。

4.影响旅游科技创新、产业升级与经济增长三者关系的外生变量。考虑到数据的科学性及可获得性，本研究选择以下变量作为外生变量：对外开放水平(OPEN)、旅游创新投入强度(TRD)、居民消费水平(RESI)、人力资本(HUM)、固定资产投入(FIX)、政府调控程度(GOV)。各个变量的描述性统计与构建方法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说明与描述性统计

四 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变量的平稳性检验

为了减少原始数据的异方差情况且保证其变化趋势不变，本研究对选取的2008—2017年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面板数据采用取对数的方法(40)王火根、沈利生：《中国经济增长与能源消费空间面板分析》，《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07年第12期，第98—107页。。此外，为保证数据可以进行联立方程的回归分析，需要对数据做面板单位根检验，本研究采用被普遍应用的LLC检验和Fisher-ADF检验(41)LLC(Levin-Lin-Chu)检验为相同根单位根检验，Fisher—ADF检验为不同单位根检验。一般采用两种面板数据单位根检验方法，即相同根单位根检验LLC检验和不同根单位根检验Fisher—ADF检验，如果在两种检验中“均”拒绝存在单位根的原假设则我们说此序列是平稳的，反之则不平稳。，结果如表2所示，除旅游产业升级(TIND)指标不显著以外，其余各变量均通过检验，即达到联立方程的条件。

表2 各变量单位根检验结果

(二)面板数据联立方程模型的检验结果

在估计本研究构建的面板数据联立方程模型时，首先我们要确定估计方法，常用的估计方法有最小二乘法(OLS)、广义最小二乘法(GLS)、加权最小二乘法(WLS)、两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或三阶段最小二乘法(3SLS)等。但由于各方程的秩条件和阶条件均表明前三种研究方法都是存在误差的，对于2SLS和3SLS的选择，我们主要考虑连立方程的相关性以及3SLS自身的优越性。在此基础上，使用Eviews10.0软件通过考虑了截面固定效应的三阶段最小二乘法(3SLS)系统地估计联立方程模型。

1.全国层面回归估计结果

当前，中国正处于经济转轨时期，经济发展不平衡，地区差异普遍存在，中国的旅游科技发展水平、产业结构升级进程在同一时期呈现出多个发展阶段并存的特点。因此，不同地区旅游科技和产业结构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具有不同的非线性效应，差异化的旅游产业发展程度，会带来差异化的旅游产业结构的贡献率。基于以上推论，假设旅游科技、旅游产业结构与旅游经济增长之间是正向关系，且具有动态非线性特征。采用三阶段最小二乘法对联立方程进行求解，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全国样本数据的联立方程估计结果

在旅游经济增长方程中，旅游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0179和0.8249，且前者在10%的显著水平下显著，后者在1%的显著水平下显著，表明旅游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有有效的促进作用，且旅游产业升级的促进效果更为强烈。在旅游产业发展过程中，地方政府颁布了一些地方性法律法规来加强对旅游业的管理，旅游产业的发展在更大程度上体现在产业内部结构的调整和产业质量的提高，这使得旅游产业升级改造对旅游经济增长的贡献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

在旅游科技创新方程中，旅游经济增长对旅游科技创新的影响系数在1%的显著水平下显著为正，旅游经济增长每提升1%，旅游科技创新就增加2.5189%。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科技创新的影响系数在1%的显著水平下显著为负，旅游产业升级每增加1个单位，旅游科技创新就下降2.7361个单位。随着旅游业的不断发展，其基础建设和配套设施也不断升级，旅游产业结构逐渐优化，但过快的产业升级使旅游科技创新及旅游产品开发具有盲目性，不能很好地激发旅游业的创新意识(42)巨红贤：《旅游产业结构的发展及研究》，《财经界(学术版)》 2016年第16期，第 33页。，导致旅游科技创新滞后，无法满足游客的多样化需求。

在旅游产业升级方程中，旅游经济增长对旅游产业升级的影响显著为正，影响系数为1.1145，说明旅游产业升级在很大程度上可由旅游经济增长解释，旅游经济增长每提升1个单位，旅游产业升级就上升1.1145个单位。相对于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0.8249)而言，旅游经济增长对旅游产业升级的影响更强烈且二者之间存在非线性关系。旅游科技创新对旅游产业升级的影响系数在1%的显著水平下为负，表明旅游科技创新水平的提升对旅游产业的转型升级有显著的抑制作用。一般而言，旅游科技创新会直接造成旅游产业结构升级，但若在发展过程中不能做到因经济发展情况准确定位旅游发展状况，只一味追求旅游科技创新，则势必阻碍地区旅游产业结构升级和旅游经济增长(43)江金波、刘华丰、严敏：《旅游产业结构及其转型升级的科技创新路径研究——以广东省为例》，《重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20卷第4期，第16—24页。。

2.区域层面回归估计结果

由于我国幅员辽阔，不同地区的不同地理位置可能会导致区域经济的巨大差异，从而对估计结果产生影响。因此，根据我国各城市所属经济地带的不同，将样本总体划分为东、中、西三大地理区域(44)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和辽宁共11个省市；中部地区包括河南、湖北、湖南、江西、山西、 吉林、安徽、黑龙江共8个省份；西部包括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广西、内蒙古共12个省市。进行区域层面的检验研究，更进一步地探究旅游科技创新、产业升级与经济增长之间的互动关系，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地区样本数据的联立方程估计结果

由表4可知，在东部地区，旅游科技创新会引起旅游经济增长率的提高，但影响系数不显著，为0.028；旅游产业升级在1%的置信水平下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为0.712，说明旅游产业升级水平提高1%会引起旅游经济增长率水平上升0.712%。此外，旅游科技创新水平的变化会引起旅游产业升级的大幅度提高，每当旅游科技创新水平提高1%时，旅游产业升级水平会随之提高0.877%；反之，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科技创新也存在正向影响，虽然影响系数较小且回归结果并不显著，但也从某种层面上说明了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科技创新水平的提高存在促进作用。东部地区经济发达，高技术人才较多，科技创新投入高，固定资产投资大，从而致使旅游创新对旅游经济增长率的提高有正向作用。

在中部地区，旅游科技创新在5%的置信水平下对旅游产业结构的影响系数为0.5，说明旅游科技创新水平每提高1%会引起旅游产业结构水平上升0.768%，但旅游产业结构对旅游科技创新水平的影响系数为1.16但不显著，说明中部地区的旅游科技创新和旅游产业结构之间的影响关系为非线性关系。此外，旅游经济增长对旅游产业升级存在非线性的负向影响，旅游经济增长对旅游产业升级的影响系数在1%的置信水平下为-0.176，说明中部地区旅游经济增长每提高1%会使旅游产业结构水平下降0.176%；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为0.433，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说明旅游产业优化升级会促进旅游经济的增长，且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更大。相较于东、西部来说，中部的旅游创新投入强度对旅游科技创新的影响没那么显著且为负向影响，回归系数为-0.182。

在西部地区，统计结果显示，旅游产业升级在1%的置信水平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为1.196，这表明西部地区旅游产业水平对旅游经济增长起着较大的推动作用。反之，统计结果显示旅游经济增长对旅游产业升级的影响系数为0.369，虽然结果并不显著，但也能说明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存在一定的积极作用；此外，西部地区旅游科技创新对旅游经济增长存在统计结果不显著的负向影响，但旅游经济增长对旅游科技创新的影响系数为正，这表明，西部地区在大力发展旅游产业的同时，忽视了区域经济发展之间的差距，一味地追求高水平的旅游科技创新不仅无法带动当地旅游经济的增长，反而影响了旅游经济的健康发展，造成资源的浪费。此外，旅游科技创新与旅游产业升级之间存在非线性关系，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科技创新的影响系数为0.01且不显著，说明旅游科技创新对旅游产业升级产生了更大的影响。旅游创新投入强度对旅游科技创新的影响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一结果符合预期。

由上可知，旅游科技创新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影响为负(东部和中部地区除外)，虽不显著，但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西部地区旅游经济发展水平较低，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生态土壤尚未完全形成。因此，西部地区旅游业的发展应遵循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注重经济发展下旅游等传统产业发展，注重改善经济发展环境，为高科技旅游产业的发展创造良好的经济社会环境。由此可知，旅游产业发展应必须适应经济发展的阶段，茫然地追求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会导致资源的不匹配及社会资源配置效率低下，不利于提高旅游经济的发展水平。

五 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

基于前文研究的基础，为更加深入分析各区域旅游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产生影响的差异性，本研究引入评估资源利用和持续发展模式之一的PSR(Press-State-Response)概念框架，即压力—状态—响应模型(45)王兆峰、罗瑶：《旅游驱动下的张家界交通运输响应机制分析》，《地理科学》2015年第35卷第11期，第1397—1403页。。通过借鉴以往学者的研究成果(46)刘艳军、李诚固：《东北地区产业结构演变的城市化响应机理与调控》，《地理学报》2009年第64卷第2期，第153—166页。(47)麻学锋、孙根年：《旅游业驱动下张家界经济高增长运行特征及区域差异分析》，《经济地理》2012年第32卷第3期，第161—165，172页。(48)麻学锋、刘玉林：《基于三要素的张家界旅游城镇化响应测度及影响机制》,《地理科学》2018年第38卷第8期，第1346—1356页。,引入“旅游经济增长响应强度”的概念，通过分析“旅游科技创新与旅游产业升级的响应系数”来测度其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强度，为旅游科技创新与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影响的研究做进一步补充。

根据PSR的思想，压力可以解释为与旅游经济增长不适宜的旅游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状态表示地方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的适宜性、创新性、规模性等水平；响应是指当地旅游科技创新或产业升级不能满足快速旅游活动的需求时，为了更好地促进当地的旅游经济增长及可持续发展，各部门主动采取行动提升旅游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的行动和对策。其中，为了实现当地旅游经济增长，响应行动是必不可少的，它包括意识、规划以及政府引导、投资等多因素，但核心在于是否具备创新性及适宜性。促进旅游经济增长关键在于旅游科技创新程度及旅游产业升级程度。因此，研究认为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是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核心和根本表现。没有相应的旅游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很难形成强有力的旅游发展响应力，而若旅游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适宜，势必大大提高旅游增长速度。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发展对旅游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十分重要。借鉴已有学者的观点，旅游资源开发、旅游从业人员、旅游投资等已成为旅游经济增长的压力来源(49)唐晓云：《中国旅游经济增长因素的理论与实证研究》，天津：天津大学管理学院, 博士学位论文,2007。(50)袁尧清：《技术进步对旅游产业结构升级作用探讨》，《经济问题探索》2014年第7期，第185—190页。，旅游环境的变化受旅游科技创新(51)李伟、穆红莉：《基于信息技术进步的旅游服务创新》，《科技管理研究》2012年第32卷第13期，第200—203页。、旅游产业升级(52)新华网：《“十三五”旅游业发展规划》， http://www.gov.cn/xinwen/2016-12/26/content_5153088.htm.(2017-12-26)[2019-12-16]。与投资能力不足等(53)冯凌：《新时期旅游产业创新发展研究》，北京:旅游教育出版社,2011。的影响，旅游科技创新水平提高与产业结构改造升级依赖于旅游资产投资、旅游消费需求及对外开放水平的发展(54)袁尧清：《技术进步对旅游产业结构升级作用探讨》，《经济问题探索》2014年第7期，第185—190页。(55)姚战琪：《服务业对外开放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改革》2019第1期，第54—63页。。如图2。

图2 基于PSR模型的旅游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响应旅游经济增长机理

结合东中西三个地区的面板数据分析结果，本研究用响应系数来表示旅游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强度，并从时间的维度上分析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时间消磨影响”。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Ri=(ki/Ki)/(f/F)

其中，Ri为响应系数，i=1、2，k1为旅游创新相关专利授权量，K1为国内发明专利授权量，k2为旅游总收入，K2为第三产业增加值；f为旅游总收入，F为地区生产总值。Ri越大，表明某区域在特定的旅游经济发展水平下，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强度越强，旅游业发展水平所驱动的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强度越高，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对旅游驱动的响应强度越大。

由于旅游业发展阶段不同，其带动的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响应强度也有所不同，主要表现为旅游发展、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的耦合水平。如果能够快速、及时地响应某一地区旅游业发展所需的旅游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将促进旅游业的发展，实现旅游经济增长与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的耦合。反之，如果旅游科技创新或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系数较低，则说明旅游科技创新或产业升级阻碍了旅游业的发展，表明它们之间的系统耦合较低。

根据旅游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响应系数计算公式，由旅游科技创新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系数(图3)及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系数(图4)可知，随着时间的推移，响应系数整体呈递减趋势，反映了旅游科技创新及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时间消磨影响”。随着时间跨度的增加，旅游科技创新水平逐渐提升，旅游景区受创新方式趋于同化、游客怀古思潮涌现等因素影响，其对游客的吸引力及对区域旅游业发展的刺激作用不断下降，呈现出“时间消磨影响”的特征。此外，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时间冲击影响”则反映出旅游景区的基础设施、娱乐设施和景观环境的自然损耗、人为破坏和缺乏创造性等问题。随着旅游产业的不断升级，旅游景区从业人员的专业能力、创新能力、团队合作等再升级，旅游产业升级投资开始呈现下降趋势。

图3 2008—2017年旅游科技创新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系数

图4 2008—2017年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系数

综合全国样本数据的联立方程估计结果表3和图3、图4可知，面板数据联立方程模型的估计结果与PSR模型中的响应系数分析基本一致，由结果可知，就整体而言，旅游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高于旅游科技创新，即在促进旅游经济增长过程中，加快旅游产业的升级改造对旅游收入的刺激作用更为显著。此外，各省旅游技术创新与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系数存在差异。从图3和图4可以看出，旅游产业升级的响应系数总体变化最为明显，其次是旅游科技创新。由于各省之间的响应系数不同，中西部相对落后地区旅游经济发展对旅游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的响应程度往往高于东部地区。这显然反映了旅游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对相对旅游资源丰富、开发落后和市场潜力大的中西部地区的带动效益更明显，但资本利润的追求使政府或企业向落后地区的旅游投资意向不强，导致旅游投资对我国旅游业发展的空间结构影响更深远。

六 结论与讨论

在对现有文献进行系统分析和整理的基础上，利用2008—2017年31个省、市、自治区的面板数据建立联立方程模型，并构建旅游科技创新、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模型，结合面板三阶段最小二乘法对旅游科技创新、产业升级与经济增长间的互动机制进行了实证检验，得到以下结论：一是旅游业的升级换代对于旅游经济的影响效果显著，旅游科技与创新所需的物质保障和扎实的产业基础可由产业升级提供，但二者并非总是相互促进的，旅游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之间存在着一种反向互动机制，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旅游经济的发展；二是受地域差异的影响，相对于东、中部地区而言，旅游科技创新对西部地区旅游经济增长有负向影响，这一特点也是我国东西部地区旅游经济发展具有较大差异的原因之一；三是旅游经济增长对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的反馈作用存在差异，旅游经济增长对西部地区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的影响为正，对东中部地区的为负；四是就整体而言，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系数也存在区域性差异，全国呈自东向西递增分布格局，且其对旅游经济增长的响应系数都具有“时间消磨影响”。

因此，为促进旅游科技创新、产业升级与经济增长之间的相互关系，保持旅游经济平稳健康发展，本研究认为可从以下几个方面来促进三者之间的相互关系：

第一，优化区域旅游产业升级。在旅游产业结构变化过程中，受地区差异影响，旅游产业变迁对于旅游经济增长的作用效果显现出不同水平，因此，各地区应根据本地旅游产业发展所处阶段适度推动旅游产业升级，从而加强旅游产业升级与旅游经济增长之间的协同效应。此外，在旅游产业升级的同时要考虑国内旅游业快速发展需求，找准旅游产业升级的方法思路以及旅游业发展的目标和方向，进一步提高旅游业的综合效益。

第二，推进旅游科技创新均衡发展。为避免恶性竞争与重复研发造成资源浪费，各区域旅游创新主体之间应相互配合、交错发展。通过跨区域纵向协同创新有效提高东部地区创新资源的利用率，促进相关产业向中西部地区的转移，提升全国旅游科技创新的效率，解决知识存量与技术生成方面中西部存在明显差异的问题，使旅游科技创新与旅游经济增长之间的相互作用更加协调。东部地区应重点解决大规模旅游科技创新成果正处于“低质量”输出阶段问题；中部地区要解决好旅游产业升级改造问题，增强市场吸收知识和技术的能力，改善旅游市场转型阶段的效率；西部地区通过提升旅游资源禀赋较好省份的旅游科技创新能力，促进整个地区旅游创新效率的提升。

第三，协调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共发展。在世界旅游业发展进程中，由于旅游要素的稀缺，旅游行业经营成本上升，旅游收益呈现下降趋势。因此，仅通过大量使用自然禀赋资源获得的旅游经济增长不具有可持续发展的动力。只有通过科技进步和产业链延伸来提高技术进步，加快旅游产业结构的调整，才能实现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旅游需求和旅游经济增长与科技发展水平成正比，但也要根据当地情况调整措施，不要盲目追求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而忽视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的事实。

分析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的空间响应强度并探讨其影响因素，可为区域旅游经济发展提供政策思路。区域旅游经济的发展取决于区域间及区域内联系的强弱，即一体化程度，地方政府相关制度与一体化发展相关的设计研究将促进区域旅游经济的深入发展。在旅游业供给侧改革背景下，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对区域旅游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供给侧改革创造了良好的市场和政策环境，对旅游业的规模及创新效率提供了机会。同时，旅游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激发了旅游市场发展活力，也是旅游业供给侧改革发挥作用的重要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