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门先生集》广州刻本价值发微
2020-02-24顾一凡
顾一凡
(南京大学文学院,江苏南京 210023)
何焯(1661-1722),初字润千,后改字屺瞻,一号茶仙,晚号无勇,后学称其为义门先生,苏州长洲人。康熙二十四年(1685),何焯拔贡入国子监,先后入翁叔元、徐乾学、李光地幕府,屡试不第。康熙四十一年(1702)得李光地举荐,入直南书房。康熙四十二年(1703),何焯得赐举人,赴礼部试,不中,复赐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仍直南书房,后侍读于皇八子府。至散馆,何焯置于下等,得旨再教习三年,旋归乡丁内外艰。康熙五十三年(1714),复得李光地推荐,直武英殿。康熙五十四年(1715),何焯得授编修,不久遭流言中伤入狱,免官得释,仍以白身直武英殿。康熙六十一年(1722)身故,康熙帝复其官职,赠侍读学士。何焯是清康熙朝杰出的校勘学家,在诗歌批评、《文选》研究、制艺时文、书法品鉴等领域均卓有成就,有学术笔记《义门读书记》、别集《义门先生集》等著作存世。
其中,《义门先生集》有清道光三十年(1850)苏州刻本与清宣统元年(1909)广州刻本。道光三十年苏州刻本由归安吴云、元和韩崇与吴江翁大年同辑,由姑苏葑门内南仓桥西文奎斋局刊刻。全书共十二卷,收录何焯所作序(卷一)、文(卷二、卷十)、书信(卷三、卷四、卷五、卷六、卷七)、跋语(卷九、卷十)、诗(卷十一、卷十二)。书前有长乐梁逢辰所题隶书“何义门先生集”,又有吴江翁枏摹《何义门先生像》,后载有许梿所作篆书何焯象赞,曰:“其髯,便便其腹。遇坎不惴,处荣不暴。乌乎!斯人其泰成之晐而师鲁之竺。”书后附录收入沈彤《翰林院编修赠侍读学士义门何先生行状》、方楘如《翰林院编修赠侍读学士义门何先生墓志铭》、全祖望《翰林院编修赠学士长洲何公墓碑铭》以及《义门弟子姓名录》,并附有吴云手跋。道光三十年苏州刻本因收入《续修四库全书》而较为通行,成为研究何焯学术思想、校勘成就、生平经历的主要文献。实际上,相较于道光三十年苏州刻本,宣统元年广州刻本更具研究价值。宣统元年广州刻本经吴县吴荫培校订,由粤东省城西湖街超华斋刻印。此版本主要由苏州刻本覆刻,内容几乎相同,不同之处在于:书前象赞改由徐凤衔题写;书中卷十一多收《平原寿母安定太君六十祝庆》一诗,卷十二多收《题陆元功行乐图》二首;附录又收录英和《义门先生小集序》、潘世恩《义门先生小集序》、徐松《义门先生小集跋》和吴云《义门先生集跋》;最重要的差别在于宣统元年广州刻本补刻《义门先生家书》四卷,收录何焯康熙五十五年(1716)至康熙六十一年(1722)间写寄二弟何煌的家书,对研究何焯成长经历、下狱得释、晚年校书等问题大有裨益。故笔者不揣愚陋,以《义门先生家书》为主,探赜《义门先生集》宣统元年广州刻本的价值。
1 补充何焯成长经历的细节
何焯曾侍读皇八子胤禩,在雍正朝被指斥行为不端;加之以时文评点的方式治学,为同时代学人所轻,所以存世文献中鲜有涉及何焯生平的内容,有关何焯早年成长、求学的记述更是难觅踪迹。《义门先生家书》四卷中,有数则何焯自述其早年经历的信札,可补充此项研究资料的缺失。这些信札出自何焯之手,所以征实可信;又因为家书是寄与二弟何煌,故何焯在信中表达直率,不加文饰,由此更易探究何焯的真实想法。
何焯生于书香门第,其家“世有名儒,曾祖思佐,祖应登,父栋,皆县学生。”自何焯伯父何棅考取进士“始显盛。”[1]在康熙五十八年(1719)的家书中,何焯追忆家族兴盛之始,云:“崇祯己卯年(崇祯十二年1639)大伯祖不中,瑞官伯伯夭折,曾祖母至不吃年夜饭。然七年后大伯却中了进士,从此吾家稍振,天下事都不在计算之内也。”[2]复核光绪《苏州府志·选举志》,何棅在顺治四年(1647)中进士[3],确为崇祯十二年(1639)之后第七年,何氏自此振兴。
何焯为家中长子,有一姐、一妹、三弟。妹妹曾嫁吴中光福,然骤病离世,何焯“悲痛中往来山间,受寒,一病几殆。”[4]何焯入京师为官后“因羁官而损产”,曾将个人田产变卖。但他在家书中曾数次提到:“吾弟(何煌)将来遣嫁亦不妨于此项中动用产业,随时可得,中年以外经不得焦愁耳。”[5]“我去年顾家赎田些微,吾弟且用之。”[6]劝慰胞弟无须焦虑,可任意动用家产,益见何焯友爱手足。
遍阅涉及何焯生平的文献,仅知其生于顺治十八年(1661),不知具体日期,而在《义门先生集》广州刻本中则有两处记载可以解答这一疑问。徐松《义门先生小集跋》载有:“曩者,覃溪先生(按《义门先生集》编者翁大年)与余论虞永兴庙堂书,言国朝人善学虞书者惟义门何先生,常欲表章其著作而未果,因言义门先生生于顺治十八年二月二十七日。”[7]康熙五十九年(1720)家书中,何焯记述他与康熙帝的一段对话:“初七日在密云接着圣驾,蒙恩唤至轿前问:‘多少年几?’回奏:‘臣六十岁。’又蒙带笑问云:‘是真实年几么?可是康熙三年生的?’回奏:‘臣是顺治十八年皇上登基那年生的。’又蒙问云:‘是几月里?’回奏:‘是二月里,臣生下时便蒙皇上圣恩养活到如今。’皇上对侍卫翻一句满洲话大笑,随顾云:‘起来。’天颜甚和。”[8]从中既可佐证何焯出生月份,又可窥见何焯侍直内廷的生活。
何焯幼时居于苏州长洲,晚年还时常梦到“住塔头四、五岁大光景”[9]。康熙五年(1666)九月重阳,六岁的何焯入学,拜方瞿先生为塾师[10]。翌年,又“从缪先生方读《大学》”[11]。何焯在开蒙阶段并未显出超出常人、天赋异禀之处。何焯在家书中写道:“若顽劣,则我小时颇为擅场,于读书无碍,只要拘管耳。”[12]“先生去而游荡,我小时亦然,后来全赖王人玉表伯、不远大兄诸位苦口相劝,自己亦好胜,乃略肯与书亲近,可惜无人教,瞎用了许多工夫。”[13]知何焯幼时颇为顽皮,然好胜、肯与书亲近等特质此时已显现。《义门读书记·何忠相志》还记载何焯开蒙时的一桩奇事:“伯祖义门老人幼颇鲁,年十四,游道院,倚石栏,见蝴蝶飞则心开。”[14]称何焯见蝴蝶飞舞而心智顿开。由家书记载可知,何焯青年时博学强知,名重吴中,主要应归功于父兄的规劝教育,以及何焯自身的奋发好胜,嗜书向学。
《义门读书记·何云龙志》云:“先君子(何焯)捐馆都门,云龙年甫九龄。”[15]推算可知何焯约五十四岁得子。然何焯在康熙五十八年(1719)的家书中写道:“我当年所生大儿子,其五星亦可封拜,竟不过半岁,大人甚为痛惜,若存则今年四十岁矣,勿以此萦怀。”[16]据此推算,何焯十九岁时曾育有一子,但半岁夭折,长辈为之痛惜,何焯至晚年忆及此事仍萦怀怅惘。
由此观之,《义门先生集》广州刻本增补的篇幅,可为研究何焯家世及其成长求学的经历提供征实可信的文献依据。但是,增补的序跋以及《义门先生家书》涉及何焯早年经历往往寥寥数语,如何焯少年师从前明遗老释正诣等重要问题并无涉及,所以可资研究的内容有限。另外,如徐松《义门先生小集跋》称何焯“始学于邵僧弥”[17],此说有误,邵僧弥卒于明崇祯末年,何焯不可能从其学,故文集与家书的记载仍当与其他文献对勘,择其稀见而允当者用之。
2 叙述何焯入狱得释的情形
康熙五十三年(1714),何焯第二次得到李光地师的举荐,仍直武英殿。[18]康熙五十四年(1715)四月二十二日,何焯得授编修。[19]但好景不长,是年十一月,何焯因蜚语下狱(1)关于何焯受蜚语中伤下狱的原因,《清诗纪事初编》认为:“观此集《杨易亭制艺序》,乃谓先代典章,损益几尽,经义犹为未变之制,使有人挟持此语,不将以谤讪蒙咎乎?”方楘如则以为“喜谭经生艺,为经生艺者,往往持质先生,冀以游扬声誉。而先生不肯为背面,遇有佳作,逢人说项,一不当意,阅毕即以如意帖几上,不置一词。当之者,辱过挞市,以是多怨者。异时蜚语之闻,未必非此辈文致。而先生勿之悔,有来者,仍率胸怀待之。”徐世昌《晚晴簃诗汇》卷五十五收有何焯诗作,并有双排注语曰:“国初引儒生佐幕府,不加爵秩,谓之‘书房相公’。入关后,如孟忠毅、张忠勤、马忠靖辈,为一时封疆重臣,皆由此出。康熙中,励近公、高江村、王坦斋、查初白、姜西溟、何义门诸公以荐辟直内廷,盖犹存旧制。虽其职在讲求典籍,供奉文字,不必参与政事,而地分清切,易招羡嫉。”均言之有理。,康熙帝命蒋廷锡检视何焯书中有无狂诞语。恰逢何焯书中有辞吴县令馈金的信札,皇帝阅之,怒气渐消,且嘉其有守。又命内侍诣狱诘责,何焯各据实奏辨。最终何焯仅免官,还其书,仍直武英殿。对于何焯被捉拿入狱和狱中经历,方楘如《翰林院编修赠侍读学士义门何先生墓志铭》中有生动精彩的描述,不再赘述。何焯出狱后致信何煌,宽慰家人:“连日频奉优旨,家中可以放心。但某局纷纭,却当远虑也。”[20]“我小心不待嘱,自去冬以后,日日虑有此事,我不肯写字回来,徒使家中皇皇尔。”[21]随后又将狱中生活告知胞弟:“十一月初十日极冷,上午颇觉难受,看守狱官要将砖块烧热与我暖脚。(两司官与此人待我极厚。)”[22]这与沈彤、方楘如等人描写的情形略有不同,或更贴近入狱之人的真实感受。
何焯此番入狱不止是仕途上的打击,最令其痛心的是门人因担忧何焯著作中有违碍忌讳的文字,将“所著诗歌古文数百篇、《语古斋识小录》十数卷”[23]付诸一炬。何焯在康熙五十五年(1716)的家书中自述其“本朝小题样被子遵(按蒋杲)、来雍(按金凤翔)、季方(按陈汝楫)与我诗与时文尽付诸火(季方以此快抹文之恨,并我冯先生所刻名字图书尽磨去。我手抄书三本,又杂记一卷,并所写算法皆攘去不还,只云付火。谿熨淳及汉印四方皆不知那一位取去,然我不提一字也。帖之有跋者无不扯破,锦则家人取去,事后张元在摊子上买归石淙诗序一本,唐人小楷《道振禅师碑》、隋人小楷《常丑奴墓志》皆不复追求矣。)”[24]何焯面对变故,仍以“硕大平宽”[25]的心胸应对:对于焚烧著述一事,何焯斥责学生“全无心肝”,然“总不与之校也”[26];康熙五十六年(1717)何焯再论此事时,有“小题所带样本前年为来雍投之于井(此不在局势中论)”[27]之语,或已谅解学生在危急时刻的举动。
何焯出狱后生活窘迫,幸得学生资助。“此间亮直(按徐葆光)曾慨然将银十两接济……又吴树云送银四两也,便得过且过,不必悬念。”[28]“两日正当乏绝,今早忽然沈颖谷(按沈巗)从绍兴署中寄我银十两,便如涸鱼得升斗之水,顿可苏息,天真无绝人之路也。”[29]但面对河南学使送银二十四两,何焯“却守定旧戒,不曾受他,艰厄中脚步一些乱不得耳。”[30]康熙帝正是因何焯清廉自守,不再追究何焯过错,命其以白衣直武英殿。何焯感念皇恩,晚年校书益勤,在家书中亦有所反映。
3 提供何焯晚年校书的资料
何焯“蓄书数万卷,凡经传、子史、诗文集、杂说、小学,多参稽互证,以得指归;于其真伪、是非、密疏、隐显、工拙、源流,皆各有题识,如别黑白。及刊本之伪阙,同异字体之正俗,亦分辨而补正之。”[31]何焯校勘成果主要反映在不胜枚举的跋语题识中,而家书中何焯自述其晚年校跋群书的细节,既可补《义门先生集》所收题跋之不足,亦见何焯校书之勤勉。
康熙五十四年(1715),何焯得释,其书亦发还。何焯发现“架上书留内者前后发还数,其中《高丽论语》在焉……其中《高丽图经》文则是吾弟手校者,文则命写宋字人抄了一本去,命我细校,对出许多讹字,今反成完书矣。”[32]不久,“殿中翻刻大字四书……命我(何焯)改正。”[33]此事沈彤所作何焯行状中也曾提到:“圣祖尝命书朱子《四书章句集注》,奏御嘉奖,命即锓板。”[34]从何焯在家书中提到出狱后的两次校勘活动来看,何焯被释后仍坦然校书,以“对得几本旧书为世间有数乐事”[35],侍直内廷时仍颇受重用。
康熙五十五年(1716),何焯接任总管,但同事诸公不勤,对何焯苦劝“裒如充耳”[36],何焯多数情况下只得独自校勘典籍,完成皇帝布置的任务,从此修纂愈加勤勉,不辟寒暑。是年,《月令辑要》刻成,何焯列衔校官生之首,何焯称此为“避纂修者从其实也”[37],可知其出力甚多。同年,何焯在殿内见高似孙《文苑英华纂要》与彭叔夏《文苑英华辩证》,认定其底本不佳,并感慨道:“是成化间会同馆印本,七差八缠(凡宋板阙页处他竟直接了刻去,又张冠李戴者五六条),若非向来曾将吕宋糊涂宋本对过,则极大一篇文章中或止摘一句两句,何处去寻,故知不论何书平日曾看都有益也。”[38]
翌年,何焯从王鸿绪处获见《赵子固水仙卷》《宋徽宗柳雅芦雁图》,他对何煌未见此画极为惋惜:“今年灯节,司农公见拓出新得宋祐陵所画秋柳寒鸦一段(鸦之毛片尚似带湿,柳之枝干皆如篆如籀),芦雁一段(芦雁则折苇之中画飞鸣食宿四只,又颇大奇诡),玩赏。我虽不知画出后人那得有如此浑厚圆逸。当时以赐邓洵武者,虽邓公寿画继中不载,而其为真迹可信不疑。(又有赵子固水仙长卷,风中雨中各各异态)惜乎吾弟未之见也。”[39]何焯所作《庚子销夏记校文》收录何焯对于书法绘画的跋语,其中有“赵子固水仙卷”一条,云:“此卷极长,有韩惟善小篆跋,风情雨露,各极变态,彝斋得意画也,本陆令卿太宰所藏,今在云间司农文房,余丁酉上元从公获见之,惟善小篆乃不工。”[40]“宋徽宗柳雅芦雁图”一条,云:“此卷二幅,祐陵以赐邓莘公子常者,南渡后其为题识甚多,浑厚生动,后人无复措手。余于丁酉春获从华亭司农斋中见之,后有邓公寿跋,书不甚工,然的是宋人,虽铭心绝品中不载,无容献疑。”[41]与家书互文观之,益见家书所记更为生动形象,饱含真情实感。
康熙五十七年(1718),何焯校《山海经》[42]《广韵》[43]扬州刻本,又取《赵注孟子》互校[44],并且见到宋仲温所藏《定武兰亭》,后有周伯琦、赵子昂、宋仲温、申屠衡跋[45]。是年,何焯着力校对《汉魏六朝诗》,他在信中向何煌袒露心声:“汉魏六朝诗已对至此书第七十八卷,改了好些差字,此书之脱误亦甚也。……此书对完便对《初学记》矣。去年呵冻费日力于无益之书,真复可笑。然非此无以自乐,且缘唐以前诗尤难得善本,冯已苍既辨其伪,吾不可不校其讹,留一善本示子弟,或有人肯刻,则人人为之眼亮耳。”[46]坦言其以校书自乐,希冀校出善本,以示后学。
康熙五十八年(1719),御定《骈文类编》成。据《义门先生家书》所述,此书主要由何焯独力完成,约两年时间完成。《义门先生家书》康熙五十七年(1718)第二十二封家书云:“连日为皇上要紧看对类,先要赶几叶,而帮手无人,日夕不得休息。”[47]《义门先生家书》康熙五十八年(1719)第一封家书又写道:“我近来体中甚健,对类虽无用之书,然内中学诗者需此意作诗,料字字要注出处,分纂者往往只就类书上乱抄,半属无用,且桀错百出,沧洲亦全弄不来。”[48]康熙五十九年(1720)是书付梓,何焯终完成此项苦差,云:“对类已发刻,内中甚以为适用,我之苦总无可卸处,且自安之若命。”[49]《庄子·人间世》云:“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50]晚年何焯饱尝仕宦辛酸,出狱后屡担重任,安之若素,乐于校勘,终成清代杰出的校勘学家,开有清一代校勘之风。幸而“至乾隆中,高宗纯皇帝稽古右文,开四库馆,招集天下淹通之士校雠编勘,于是先生之学乃大彰于世,一时海内英彦类能讲论六艺,稽合同异,皆先生支流苗裔也。”[51]何焯的学术成就逐步得到认可。
4 结语
综上所述,《义门先生集》宣统元年广州刻本增补内容可填补何焯早年成长经历的文献空白;通过何焯的自述,再现何焯入狱得释的真实情形;何焯在家书中与弟何煌交流校勘成果心得,亦为考察何焯校勘学成就提供依据。由是,《义门先生集》宣统元年广州刻本应得到相关研究者的重视。据统计,国家图书馆、黑龙江省图书馆、天津图书馆、湖南省图书馆、福建省图书馆、重庆市图书馆、贵州省图书馆、中国社科院图书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图书馆、兰州大学图书馆、西南大学图书馆、新疆大学图书馆、天津师范大学图书馆、嘉兴市图书馆、宁波市天一阁博物馆、南京市金陵图书馆、蓬莱市慕湘图书馆藏有《义门先生集》宣统元年广州刻本,可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