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佳富文学创作的审美文化研究
2020-02-24蒋宁
蒋 宁
(云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 云南 昆明 650500)
一、杨佳富文学创作的根源
(一)乡土情结
杨佳富的家乡是云南省昌宁县,他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一个没有多少文化背景的底层农民家庭,他从小的生活是比较清苦的,接受到的教育资源也十分有限。家庭环境和家庭教育与个人的成长是密不可分的:杨佳富作品中对美和善的呼唤也源于他年幼时对苦难的体味,他会比没有这段经历的人更加有忧患意识;他会站在平民的立场进行符合大众审美的文学创作;他笔下的劳动人民都是家乡亲人的缩影。
杨佳富把对家乡风景的浓厚情感投入到自己的诗歌创作之中。把对家乡山水的美好回忆化为灵活运用家乡的各种物象进行诗歌创作,淳朴自然的生活自然而然的把真善美的种子埋在了杨佳富心里。“自从我从军/便再也不敢/看十五的那轮圆月/深怕那滴/圆圆的相思泪/跌落下来/使我彻夜难眼/自从我来到/这个城市/便再不敢/看霓虹灯的闪烁/深怕看见松明灯滴下的泪/深怕清晨的露珠/被无意打落”[1]对于远在军营的杨佳富来说,家乡是他永远牵挂的地方,家人永远是军人远走高飞的坚实后盾。在无数个军营生活的深夜里,在这个思乡的梦里,杨佳富灵活化用各种物象组成美好的意境,泪滴就像城市的霓虹闪烁,像松明灯的烛泪,像清晨无意打落的露珠。云雾环绕的清晨,乡间深林的露珠,夜晚家里点亮的松明灯,这是他成长的地方,是家乡这片沃土给了他丰富的创作的源泉。
杨佳富的文学创作题材中除了军旅题材小说的创作,很大一部分的创作灵感都来源于他的家乡——昌宁县。昌宁的一草一木,昌宁的马帮山寨,昌宁的彝族劳动人民......这些家乡风物都深深的印刻在杨佳富的脑海里成为他进行文学创作的素材和灵感。“山路/一条白色的绳索/系着无限劳碌的日子/栓在大青树前/向大山延伸/长满青苦的日子/被彝家人辛苦的脚印磨黄/及喘及喝的马帮/歌着繁忙板结的岁月/彝家妇女的竹萝装着/那支古老的歌谣/从早唱到晚/直到把山寨的旋律送进/汗渍的梦乡。”[2]这首诗歌反映的是云贵高原土地上大多数同胞们的生存状况,杨佳富没有报喜不报忧,在歌颂美好生活的同时并没有回避现实生活中的苦难与危机。生活不仅仅只有风花雪月的浪漫,还有广大劳动人民在努力地负重前行,还有他们“无限劳碌的日子”和充满“汗渍的梦乡”。他们用善良、勤恳、淳朴的双手改变着这个社会,创造着财富。他们用乐观和微笑面对周而复始的辛苦劳作和“清苦的日子”,乡亲们口耳相传地吟唱着只属于他们的歌谣。
(二)人性的复归
人性的复归是人性的得而复失和失而复得的循环往复变化。《道德经》中说“复归于朴”,其中“朴”就是指个人朴素自然、无欲无求的天性,不因为外物的好坏或喜或悲,做到宠辱不惊,老子把自然观作为审美的最高理想,希望回到“朴”的最高境界。
后期的人性大多数是由个人和家庭,社会环境等塑造的,不管通过何种方式人性得到发扬和解放就意味着人性的复归。杨佳富也是一位优秀的诗人,他的作品体现了他对个性的追寻和对人性复归的期盼。在杨佳富的诗集《生命的微笑》中《大盈江的梦幻》一诗:“我的船常常在夜晚/挣脱岸/试图漂向很远的地方/我常常梦见远方的岛/梦见壮烈的雷声”[3]这是一种超脱凡世束缚的诗人在饱经了生活的风霜之后的创作,诗中“被束缚的小船”就像年轻时候的人们不得不遵守一些刻板的规定,不得不成为一种什么样的人。但是人的自然天性就是人人都具有反抗精神,都有不甘现实的拼搏之心,在白天被束缚在岸边的“小舟”日复一日循规蹈矩地工作生活,在夜晚“小舟”却想“挣脱岸”,那些“远方的岛”,“壮烈的雷声”都是平静生活中未曾见过的风景;都是吸引着人们远方征途;都是人们追求自由的动力。杨佳富对待人生的复归和人生的豁达的体悟都融汇在这首很精炼的小诗之中。
(三)军营经历
杨佳富十七岁入伍,军营是他待过很久的地方,是他比较熟悉的地方。军营的训练很苦但很能磨炼一个人的意志,和战友们的朝夕相处也激发了杨佳富创作的热情,浓厚的战友情谊早已深深的印刻在杨佳富的心上。边防战士也是有血有肉的男儿,他们不仅可以拿起武器保家卫国也有着和其他人同样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一个热血青年既可以有保家卫国的壮志豪情也有思乡思亲的家国情怀。
多年的军营生活经历给杨佳富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写作视角,亲密的战友情谊为杨佳富的创作提供了最真实、最丰富的素材。在边地军营的日子里杨佳富和战友们朝夕相处,同样为了祖国的边防贡献着自己的力量,将自己无私献给祖国伟大的边防事业。杨佳富一直在边境采访那些常年从事缉毒、辑枪、缉私、维和工作的勇敢的战士们,他参与打黑除恶、反恐怖、反偷渡等军事行动,所以他在创作的时候有着最直观、最真实的体验,边地采访丰富了杨佳富创作的素材和创作的思路。
二、杨佳富文学作品的审美意蕴
(一)美在真实
中国传统艺术批评中先秦法家的观点:客有为齐王画者。齐王问曰:“画孰最难者?”曰:“犬马最难。”曰:“孰易者?”曰:“鬼魅最易。”曰:“何为?”曰:“夫犬马,人之所知也,旦暮见之,不易类,故难;鬼魅无形也,人皆未之见,故易也。”法家十分强调艺术写实,重视真实外在形态描绘。艺术写实是比较难的原因在于人们日常生活中一些看似再寻常不过,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往往会更加难以描绘,最平常的细节常常被人们忽视,往往耳熟能详的情节更加难以打动人心。虽然艺术来源于现实,但艺术不能仅仅是现实的再现,作家进行艺术创作应当基于作家对日常生活的观察、体验和积累,提炼出丰富的写作素材再确定合适的写作体裁,运用写作技巧进行文学创作。
中国先秦道家观点:在本体层面认为“真”是“道”的最基本特征;艺术层面认为“真”是恢复人类关照世界之眼。虽然不是专门为艺术而提出,但是确立了艺术是天然的,为了美而美,纯粹的为了艺术而艺术,不去掺杂一些其他的、功利的因素。道家思想强调自然而然,也强调真实的艺术。
杨佳富的军旅文学创作手法为现实主义,当代社会的经济政治形势直接影响着作者进行文学创作的方向。现实主义的创作素材来源于现实世界,用客观冷静的笔触记录下真实的瞬间。杨佳富作为一名军旅文学作家义不容辞地担负起普及知识、教育民众的重大责任,向走私枪支、毒品和偷渡等犯罪行为宣战,向人们普及国防军事知识,引领社会风尚,塑造时代英雄楷模形象。
(二)美在实用
美的产生就是“致用——比德——畅神”的过程,追根溯源到许慎《说文解字》中对“美”字的描述:“美,甘也,从羊大。”从象形文字的“美”和后期解读的“羊大为美”可以看到,“美”首先作为实用性而存在,美最根本为实用,但是具有超越性,对美的追求是一个由追求功利到超功利,物质追求到精神追求的过程。
在毒品问题泛滥的边境,杨佳富更是深深体会到缉毒战士的艰辛,为了反映现实问题,为了歌颂新时代缉毒战士无畏流血牺牲的崇高精神,也为了让大家知道缉毒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杨佳富创作了关于边境战士勇敢缉枪缉毒的长篇报告文学——《边防缉枪缉毒大写真》,在这部作品中杨佳富首次提到现在我们耳熟能详的禁毒宣传标语——“珍爱生命,远离毒品”,后来杨佳富首创的这句禁毒标语成为全世界禁毒宣传的共同口号。
之后,杨佳富创作了长篇报告文学《中国大缉毒》:毒贩是冷血无情的,毒品危害巨大会让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一瞬间家破人亡,缉毒战士的牺牲是英勇无畏的。他的报告文学创作将军旅文学与时代需要相结合,不仅仅是叙述小说的故事情节,还做到了歌颂英烈、警示世人的作用,发挥文学的积极的社会作用。杨佳富的军旅文学为默默守护在边防线的缉毒警察记录保家卫国的信念,字字句句渗透着教育民众拒绝毒品的观念,文字背后是作者深沉的社会责任和呼唤时代真善美的决心。
(三)美在自然
中国先秦道家思想中强调美在自然而然,淳朴,本真,天籁。美并非人为制造,并非人为干涉,自然审美是人对大自然展开的自觉地心理对话活动,是人面对自然美景的最真实感触。这个观点强调在当今的文学批评中批评者也应当关注自然审美。
“今夜/她在石阶上垂钓凝思/微风拨一片蓝色的音响”,“不知是睡得深沉/不知是江水的清凉/她始终未能敲醒我的梦/一个水晶般美丽的童话/飘向了星光低垂的远方。”[4]杨佳富诗集《生命的微笑》中《月梦》的诗句意境深远使读者感触颇深:作者熟练运用各种修辞,将一湾清泉比作蓝色的音响,化静为动,合理运用通感的修辞,使人的各种感觉转移,本来是人们听到的声音似乎有了具象化的形象,而肉眼可见的色彩好像有了动听的旋律,明明是视觉看到的蓝色湖面,却写做听觉可感的蓝色音响,各种感觉彼此挪移转换。本应当用作修饰湖水的蓝色用作修饰音响,使意境更加活泼生动,充满新意。如此自然纯朴、细腻温婉、绘声绘色的描绘,并不像一个铁血的军营将士所做。作者更是将各种现实生活中的意象巧妙结合,作者笔下的故乡的微风,故乡的石阶,故乡的江水,故乡的星光都让读者真实的感到一个热血的边关将士柔情的一面;感到坚守戍边战士思乡思亲的一面。
“月亮缺了圆/圆了又缺/可人那圆滑的脸/却从未变过”[5]这些闪烁着光泽的哲理诗句都是杨佳富故土生活中最朴实本真的体验,没有华丽的辞藻修饰,将家乡的景物与作者创作时的心境结合,同样是“圆”,将人的圆滑与月的圆进行类比。但月亮的圆满和人性的圆滑的两种同音不同意的“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四)美在多样
杨佳富文学创作的题材丰富多样,包括故乡和军营两大题材,这两个题材既相区别,又统一在杨佳富一个人的情感之中。他的情感体验也十分丰富,边关情和故乡情成为杨佳富进行创作的两大思想主线。
杨佳富文学创作的体材丰富多样,包括报告文学、散文、诗歌、小说、论文、剧本等多种题材的文学创作。按时间顺序看:杨佳富的文学创作先从简单的诗歌、散文开始,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杨佳富开始进行军旅文学小说、长篇报告文学创作的尝试。按文学创作的篇幅来看:杨佳富的文学创作遵循由易到难、由浅入深的创作原则,写作不会一蹴而就,他先写好短篇小说,然后再过渡到中篇、长篇小说。
作品的荧幕呈现形式也十分多样,不仅有军事题材的电视剧、广播剧、微电影还有反映彝族人民生活的电影。杨佳富亲自担任编剧,他的所有小说改编为剧本他都参与创作。另外杨佳富还进行歌词的创作,例如:电影《月亮花》主题歌《月亮花开》的作词,电影《苗岭霓裳》主题歌《五彩衣》的作词,电影《茶花彝女》主题歌《茶花颂》的作词等。
(五)美在动态
把《淮南子》的“形神论”的观点从人和社会的角度过渡到艺术的领域,抓住“形”和“神”就等于抓住艺术批评的重点,形、神变化的核心是情,情感有抒发和宣泄作用,情感也会对人起到刺激的作用。文学作品人物评说常常说到的“以形赋神”和“以神随形”说的就是评论具体人物时需要形神结合。“形”“神”的结合的方式是需要配合着人类感情的发生而发生,发生的动力是“气”,就是后来影响到魏晋时期的“气韵生动”说。
具体说来,“形”指的是作品中人物的外在和形态的部分,是具体的,形容的是人物外在的神态、动作等,是人具体可观的外在;“神”指的是作品中人物的内在和精神的部分,是由可观外在而体现出来的不可观的内在,是可以通过观察具体的外在而感知到的。这就类似于“文质彬彬”中“文”和“质”的关系,由外表的纹饰可以了解到内在的品质,讲的也是外在与内在的关系,形式与内容的关系。从“形神论”和“文质彬彬”可以看出这两个理论的共同点在于都是强调心灵,文与质两方面会更加强调质的方面。
杨佳富军旅文学的创作就是在不同类型英雄人物、多元文化碰撞的基础上,生动地刻画出许多典型的英雄形象。具体在一部文学作品的动态体现在一部小说有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各个部分,在小说的某个具体情节中会有埋下伏笔成为推动小说情节发展的潜在动力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