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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与苦难的多重解读——论曹文轩《草房子》的多重主题

2020-02-23张俊卿

延边教育学院学报 2020年5期
关键词:草房子曹文轩儿童文学

张俊卿

成长与苦难的多重解读——论曹文轩《草房子》的多重主题

张俊卿

(阳泉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中文系,山西 阳泉 045200)

曹文轩的儿童文学创作通过对成长和苦难的书写完成了对多层主题的诠释与读解,为儿童文学创作提示了向严肃文学延伸的可能及丰富其阐释空间的路径。本文以曹文轩的《草房子》为例,深入探析了其儿童文学创作的诗性的话语下深蕴的沉重命题及其文本主题的深厚与丰富。

曹文辊;草房子;成长;苦难;解读

纵观当下儿童文学的书写,不难发现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严肃文学之间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隔膜与分野。如何弥合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严肃文学之间的“裂隙”已经成为当下儿童文学亟需面对的问题。曹文轩的儿童文学书写以平实而富有诗意的语言,于儿童文学的书写中传递了丰富的主题,寓沉重的哲思于童真的书写中,无疑为当下的儿童文学创作提供别有意义的新路径。

一、成长与爱的温情叙写

成长主题始终是儿童文学致力于书写的主要命题,藉由文本中主人公在身体与心灵的双重蜕变而对儿童施以教化。然而儿童读者与成人读者对文学接受的差异成为了鉴别儿童文学之优劣的差异素,纯真的童趣和无瑕的爱是成人作家难以逾越的鸿沟。如何在日趋同质的成长主题的叙写中呈现不同的色泽,为儿童读者创设充溢着童趣与爱的文学空间成为了当下儿童文学作家的共同指向。

而曹文轩在《草房子》中对成长主题的叙写包裹在对油麻地少年们生活常态的平实叙写中,日常化的书写笔致让脉脉地温情在纸隙之间流淌。正如他所言:“如何使今天的孩子感动……无非还是那些东西——生离死别、游驻聚散、悲悯情怀、厄运中的相扶、困境中的相助、孤独中的理解、冷漠中的脉脉温馨和殷殷情爱。”[1]作者于芸芸众生中选取并塑造的几个典型儿童形象,对于处于成长过程中的儿童读者来讲,总能在一个侧面发现自身的经历,投射在其中的相同之处,因而总能引起儿童读者对其中成长主题的共鸣。

《草房子》中曹文轩没有隐去儿童自体可能存在的残缺而制造圆满的假象,儿童对个体残缺的直面与克服成为了曹文轩成长主题书写的一个不变的支脉。陆鹤因“寸草不生”的秃头而成为被戏谑的对象,外界施与儿童的轻慢与恶意使他过早地体味了孤独的滋味,而恶意也如同投放在儿童心间的一粒种子,孽生出陆鹤的破坏汇操的报复行动。面对自己的残缺,陆鹤直觉地想要遮掩乃至弥合自身的缺陷,戴帽子、坚持用生姜摩擦头皮的花招百出背后是陆鹤对于外界眼光的被动接受。最终陆鹤以秃头成功饰演了“伪军连长”,化身体的残缺为不可复制的特色并赢得外界的认可与接纳时,他与自身的缺陷也终于达成了微妙的和解,经历了成长的跋涉与煎熬后终于有独立而不为外界所左右羁绊“自我”矗立于儿童的心间。

而曹文轩关注的不仅是儿童的心理在披受挫折后走向成熟的“成长”,在《草房子》中曹文轩挣脱了既往儿童文学对成长主题的“浮泛的”表达,将儿童的成长之路与现实接壤。《草房子》中细马作为邱二爷从江南小镇带回来的养子,特殊的口音让他无法融入同龄人的集体生活,特殊的家庭环境让他无法对现在的家庭产生归属感而倍受外在环境的陌生感与人际关系之间的距离感的压抑与规制。在他觉察了养父母对他的真情后,他与这个家庭终于达成了和解,并在养父去世后毅然从学校退学,靠放羊支撑起了破碎支离的家庭。现实的拥入将对成长命题的浮泛阐释落地,撇去了当下儿童成长小说渐浓的教化意味而突破了日趋同质化的问题,让曹文轩的儿童文学生成了有别于他者的独特风格。

此外,作者有意在文本中以诗性的描写与叙述营造乡村淳朴和谐的生命状态,将脉脉的温情融入到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中。儿童的成长离不开爱的关怀,因而曹文轩在《草房子》的创作过程中也有意的将“爱”的主题融入到文本的创作中。通过儿童成长经历中施加“爱”的影响,并描写受到“爱”的儿童对“爱”的反馈,向读者传递温情的同时也揭示了“爱”对于儿童成长的重要影响与“爱”是相互作用的题旨。

二、苦难与死亡的诗性读解

走入文本深处,我们不难发现曹文轩在《草房子》中的自我拥入与投放,从苏北油麻地走出来的作家心底始终缠绕着对乡村风物与淳朴人情的深切怀恋,这也正是乡土文学作家在文学创作中难以消抹的特点。正是由于曹文轩内心的乡村情结使其小说的主题选取与现实创作中盘桓着一股温情脉脉,曹文轩以童真的视角过滤沉重现实,但也不避讳对儿童成长经历中的苦难及其心理变化的测绘。他着意的是用儿童纯净的心理视角不动声色地将现实的苦难化解在文字中,通过儿童在现实苦难中的成长揭示其向成人转变中逐渐披露的心路历程,揭示成长中的苦难与生而为人不能规避的生存经历,并希望藉此唤起人们的生命感与存在感。

在成长经历中曹文轩设置一系列的苦难投放到儿童的生命历程中,形成了他儿童文学创作中的一个不变的母题——儿童从苦难中成长,并获得可贵的精神财富。曹文轩旨在从物质财富的丧失与精神财富获得的对照中,凸显精神财富相较于物质财富而言具有永恒性。于是《草房子》中杜小康从不食人间疾苦的少爷变成了在人世间摸爬滚打的小商贩,却获得了抗争现实苦难的毅力与成长;秦大奶奶最终也没有得到那块心心念念的土地,但是却获得了油麻地小学全体师生的敬爱与怀恋;细马历经了与养父的死别与洪水冲毁了全部家产的剧变,却在披受苦难中历练出成熟的心智。对现实的苦难不仅需要直面的勇气,更需要主体从现实层面实现对苦难的抵御并从中获取精神上财富。曹文轩寓之与平实的叙写中,赋予了其儿童文学创作以独特的沉静气质,更赋予了其儿童文学以多元解读的可能性。

儿童对于“死亡”的好奇是与生俱来的,然而儿童文学对“死亡”的避讳或模糊化处理使“死亡”被动地蒙上了阴翳。而《草房子》中曹文轩在触及人世间的苦难的同时更深刻地回答了“死亡”的终极命题,儿童视角下呈现的“死亡”被剥离了复杂的外衣袒露了其本质,对于生命的尊重和对死亡庄严的直面是儿童文学中罕有的。在《草房子》中,能看到许多关于“死亡”的叙述:纸月母亲的自杀身亡、纸月外婆的自然老去、秦大过度操劳逝去、秦大奶奶为了救一个南瓜而意外落水身亡、邱二爷的因病早逝等等。曹文轩将“死亡”直白地呈现于文本之中却有意地过滤了死亡的细致过程,其意在指明的是“死亡”是人生中最终会抵达的、必经的驿站。正如史铁生所言:“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2]对深沉的人生命题的思考与探寻成就了曹文轩《草房子》主题意蕴的深邃性,赋予了文本以更深的题旨和意蕴。

《草房子》中曹文轩对“死亡”的叙写是平静乃至带着温情的,在本能的抗拒与恐慌背后更有人类直面死亡时渺小却不懈的抗争。尤其在桑桑患病即将死去时,幼小的孩童在面临死亡的威慑是虑及的并非是行将逝去的恐惧,而是为自己的死亡带给亲友的恐惧和悲伤而感到不安与歉疚:“他想哭一哭,但心中似乎又没有什么伤感的东西。他隐隐地觉得,他给全家,甚至给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带来了紧张、恐慌与悲伤。”[3]于是桑桑凭着自身对“死亡”的粗浅理解,尽最大可能的将最后一次善意给予周围的人,面对死亡的怖畏也能释放脉脉的温情。文中对桑桑和温幼菊熬药、喝药的行为的描写充满着仪式感,曹文轩的温情叙述让生病喝药的日常小事成为了文本中的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行为——通过人为的抗争抵御死亡对人之生命的掠夺,提醒读者“生”之可贵。

《草房子》中曹文轩的叙述笔触是充满着诗性的,给文本笼罩上了一层忧伤的古典情怀与历尽沧桑后的深厚感:“我已见过太阳了,见过月亮了,见过麦地和风车了,见过那么多那么多的好人了,即使明天早上,真的走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4]面对死亡的平和弥合了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之间的迥别,文本主题的多义性拓宽了文本的厚度,也赋予了曹文轩的儿童文学以丰富的可解读的空间。

三、儿童视角下的深沉哲思

以儿童的视角探讨沉重的成人的命题让曹文轩的儿童文学创作具有了深厚的哲思,通过儿童的天真纯净的视野与简单的思维方式探讨“生命”“死亡”等沉重的人生命题,不仅能化解其中蕴含的苦涩感与沉重感,而且能够消解分析过程的繁琐而直达主题的本真。通过儿童的语言阐释的沉重的生命主题,以平淡的表述阐释着深刻的意旨,无论哪个年龄层面的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无论是否读懂了字里行间深藏的意义,都能感觉到厚重与悲凉。病重的桑桑将妹妹背上城楼,展开的那段有关“死亡”的对话。没有生命即将消逝时的恐惧,只是儿童透过成人隐忍的悲伤与紧张生发的对于“死亡世界”的想象,童言稚语消解了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反而能够直达命题的本真。这也正是曹文轩创作《草房子》的创作意图之所在,通过儿童的叙事视角阐释“生命”“死亡”等人生命题,淡化其中的沉重感与悲剧感,深入浅出地向儿童读者传达沉重命题后的本真。

重要的是,曹文轩的儿童文学予以我们为一种提示:儿童文学的读者群体决定了它对现实的反映并不那么深刻全面,但是并不代表着儿童文学中具有成人化倾向的主题不能够为读者带来深刻的思考,儿童文学的疆域应该是宽广的。儿童文学不仅仅是写给儿童的文学作品,作为成人的作者在进行文学创作的过程中自觉的以儿童为本位进行文学创作,但同时作者自觉不自觉的会降将自身对人生的理解融入到儿童文学的创作中。这部分创作会给儿童读者带来一定的启发,同时由于读者的人生经历与生命所处的阶段的不同,会带给成人读者对文本主题的多义理解。文本中儿童成长中的苦难经历带给成人读者的更多的是对其中蕴含的对儿童的成长主题与对精神财富的追求的主题的理解。由于成人读者的人生经历与心理积淀已经足以透过浅显的文字理解其中的内涵,因而会比儿童读者对主题的理解更为深入。

曹文轩描绘死亡等人生苦难的语言充满着诗性的特征,带有着江南水乡清灵、婉转的忧郁,呈现出一种古典的诗意的美。通过儿童视角净化与提炼了的对人生苦难的理解反而更能够直达本真,通过对于人生苦难的生动诠释,抵达的对人的生之思考。《草房子》为其他儿童文学作者提供了成功的创作范例,不仅提供了有益的文本结构样式,而且也揭示了在儿童文学创作中同样不应该以牺牲文本思想深邃性为代价而使文本更容易被儿童所接受。儿童文学创作的价值所在便是通过文本中蕴含的深刻主题帮助儿童在阅读的过程中获得成长,进一步的加深对所处时代与环境的理解。

[1]曹文轩.十年回首:《草房子》创作札记[N]. 中华读书报,2007:1—2.

[2]史铁生.我与地坛[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20.

[3][4]曹文轩.草房子[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97.101.

2020—03—25

张俊卿(1982—),女,山西平定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文艺学。

I207.4

A

1673-4564(2020)05-01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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