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扬新时代儒商精神，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儒家文化与新时代儒商精神”学术研讨会综述

本刊编辑部

2019年12月18日，“儒家文化与新时代儒商精神”学术研讨会在山东省社会主义学院召开。中共山东省委统战部副部长兼山东省社会主义学院党组书记、第一副院长张小梅出席活动并致辞。博鳌儒商论坛理事长、中山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黎红雷，中国孔子研究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杨朝明，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颜炳罡，山东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所长、研究员孙聚友，山东省宏观经济研究院战略规划所所长、研究员刘德军，中央社会主义学院马列教研部经济学教研室教授、山东大学博士生导师王建均分别在会上做了交流发言。专家们从学理与实践、政府与企业、价值构建与制度设计等不同角度，围绕“儒家思想与亲清政商关系构建”主题进行了研讨和交流。

一、传承发展儒家文化，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一直强调要坚定文化自信，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十九届四中全会进一步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高度，要求“坚持和完善繁荣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制度，巩固全体人民团结奋斗的共同思想基础”[1]。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是繁荣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前提条件。儒家文化作为中华传统文化的主流，其丰富的商业思想、管理思想至今仍有巨大借鉴价值，能够为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重要启示。

张小梅认为，通过挖掘儒家思想的文化根脉及其当代价值，深入阐发新时代儒商精神的内涵和核心价值理念，能够进一步弘扬企业家精神，强化价值观引领，推动形成亲清新型政商关系，助力山东省高质量发展。她希望通过研讨会搭建学术交流研究平台，汇聚众智，碰撞思想，理清思路，明确重点，扬起儒商精神的旗帜，更好地服务党委政府决策和支撑教学，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贡献力量。

黎红雷认为，与汉代以后统治者推行的“抑商轻商”政策不同，先秦儒家不是“抑商”而是“励商”，不是“轻商”而是“亲商”。汲取先秦儒家“亲商”的宝贵思想资源，对于建立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构建新时代的政商关系，具有重要的启示。他认为，先秦儒家“亲商”思想主要包括肯定商人地位、重视商业作用、鼓励商品流通、保护商人利益、提倡商业道德五个方面，这些思想大量体现在孔子、孟子、荀子等先秦儒家代表人物的学说中。

杨朝明特别认可《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中的一句话：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植根中国大地、具有深厚中华文化根基、深得人民拥护的制度和治理体系。[2]他认为，孔子的思想学说是对三代官学传统的继承，他培养人才就是为了社会管理，让学生为政就是参加社会管理。如何管理社会是儒家思考的核心问题。儒学的核心是经学，从根本上讲，经学是谈道德与价值的，讲的就是价值和方向问题，就是追求、信念和信仰的问题，而社会管理正体现了价值观和信仰。

颜炳罡认为，春秋战国时期山东地区是中国经济、文化的中心地带，工商业非常发达。陶朱公范蠡在此经商；齐国临淄是东方第一大都会；中国手工业者的鼻祖公输班在鲁国生活；墨家代表了当时中国科技的最高水平，而墨子的老家在山东滕州；《汉书·韩安国传》中讲“强弩之末，不能入鲁缟”，这从侧面反映了鲁国纺织业的发展水平。这些都是当时山东地区经济发达的例证，其原因是思想开放，意识先进，奉行儒家的商业思想。如管仲实行士农工商四民分业，把城市分为文教区、商业区、工业区、农业区。又如孟子提倡“关市讥而不征”，政府要给商人提供便利和优惠政策，实行完全的自由贸易，只稽查，不征税。

孙聚友认为，儒家管理思想作为中国传统管理思想的重要组成内容，从天人合一的理论出发，建构起了和谐而统一的管理理论体系。其理论特质主要表现为：顺天应人的管理存在合理性，自律他律的管理类别有序性，德礼政刑的管理规范秩序，通经达变的管理辩证方法，仁民爱物的管理价值取向等。儒家管理思想对中国传统社会的进步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同样可以将其合理运用于当代的社会治理中。

王建均认为，中华商道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儒家伦理精神与市场经济法则相结合的产物，是培育现代企业家精神的活水源头，是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的深厚基础。

二、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新时代儒商精神

《决定》指出，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决定》要求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3]这必将推动我国民营经济快速健康发展。同时也要看到，当前民营经济面临的风险和挑战明显增多，民营经济人士的价值观念和利益诉求日趋多样。加强民营经济人士的思想政治建设，加大政治引领和思想引导的力度，是当前民营经济领域工作的重大课题。对此，与会专家一致认为，应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弘扬新时代儒商精神，促进民营经济健康发展和民营经济人士健康成长。

黎红雷大力提倡商业道德，他列举了儒家代表人物的相关论述。孔子要求商业经营者必须遵守国家的法度和礼制，讲究伦理道德，以义经商，“义然后取”“见利思义”。孟子指出：“非其义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孟子·万章上》）荀子说：“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仁者不为也。”（《王霸》）在这点上，孔、孟、荀三者是一脉相承的，都强调要用一定的社会伦理道德来制约、规范个人贪求财富的原始冲动。黎红雷认为，在新时代要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运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培育企业文化、涵养企业家精神，引导企业家“道创财富，德济天下；以儒促商，以商报国”，实现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双丰收。

杨朝明认为，商人要提高自己的人生境界，履行自己的社会责任和义务。他承认，经商本质上是逐利的，但要正确处理义利关系。《孟子》开篇就提出义利之辨的问题，孟子见梁惠王，梁惠王问：“您不远千里来到我国，能给我国带来什么利益？”孟子回答：如果所有人都为求利而求利，就得不到利，“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杨朝明认为，儒家讲以义为先，但不是排斥利。《礼记·大学》说：“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经商也是如此，要以德为本。

颜炳罡对儒商精神的内涵进行了概括。一是义利合一，以义为先。儒商一定是义利合一，天下之利，就是大义。二是德才兼备，以德统才。商人要成功需具备经营才能，但必须以道德来统帅。三是仁智合一，以仁统智。一个商人必须既有仁德又有智慧，做到智仁勇三达。

孙聚友认为，新时代的儒商，要做到以下几点：一是应对世界严峻挑战，承担时代使命。二是坚定中华文化自信，维护民族整体利益。三是弘扬顺天应人思想，提升管理发展能力。儒家管理思想建构在天人合一、物我一体的中华文化特征上，其中管理者自身的和谐是最为重要的，这需要修养自身道德，如孔子所说：“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论语·颜渊》）管理者的道德言行，对于被管理者的心理及行为趋向有着巨大的引导影响作用。四是正确处理义利关系，实现民族伟大复兴。孔子在表述其财富观念时说：“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论语·里仁》）商人处理义利关系，要以是否合于道德义理作为准则，这是其实现成人成物的管理价值的重要保证。

刘德军认为，企业家要处理好合规经营和开拓创新的关系。儒家商业思想重视道德要求，现在经济领域的新技术、新模式、新业态层出不穷，但企业家在追求创新的同时，还要合规经营，遵守国家法律法规，并恪守伦理道德，一定要杜绝基因编辑婴儿等恶劣事件。刘德军认为，现在的市场竞争进入品牌竞争时代，品牌的核心内容就是信用，企业家精神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诚信。

王建均认为，新时代的中国企业家精神就是儒商精神，企业家应大力弘扬以人为本的中华商道，根据新时代的实践要求，以儒商特别是近代儒商为榜样，实现中华商道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做有道、有义、有智、有为、有志、有信之商；要充分发扬以义为上、诚信守法、贵群合作的中华商道精神，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贡献力量。

三、挖掘儒家思想当代价值，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

习近平总书记要求：“各级党委和政府要把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的要求落到实处，把支持民营企业发展作为一项重要任务，花更多时间和精力关心民营企业发展、民营企业家成长，不能成为挂在嘴边的口号。”[4]如何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习近平总书记给出了具体指示，各地党委、政府也相继出台了实施意见，此次研讨会的与会学者则从儒家商业、管理思想的角度，对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作了解读。

黎红雷引用孟子对弟子彭更所说的话：“子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 则农有余粟，女有余布；子如通之，则梓匠轮舆皆得食于子。”（《孟子·滕文公下》）孟子认为，只有通过交换 ,才能使农民以多余的粮食、妇女以多余的布帛来换取木工车工的产品，而木工车工也才有饭吃有衣穿。以多余的来弥补不足的，这正是交换的功能。荀子更进一步指出，商人在各地区之间进行交换的活动，不但可以满足人们的生活需求和物质享受，而且有利于国家的统一。黎红雷认为，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对于实现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幸福功不可没，他们也是伟大中国梦的“追梦人”。黎红雷还强调发扬儒家保护商人利益的思想。在《论语·尧曰》中，孔子提出：“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为政者应听任民间营取自然之利，因势利导，而不必加以干预，让百姓得到实惠。孟子在世界上第一个提出反对“垄断”的思想，把垄断者斥为“贱丈夫”，这对于保护正当商业利益，促进商业健康发展是非常必要的。荀子则提出整修道路，严防盗贼，稳定物价，按时修订各种规章制度等具体措施，目的在于使商旅安定，货财流通。黎红雷认为这些思想对于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充分发挥“看不见的手”与“看得见的手”的双重作用，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保护企业家合法权益，推动包括民营企业在内的各类企业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启示。

杨朝明从儒家文化的角度对亲清新型政商关系作了解读。他认为，亲，就是爱；清，就是敬。孔子在《礼记·哀公问》中说：“爱与敬，其政之本与！”三国时的刘邵说：“盖人道之极，莫过爱敬。”做人最根本的就是爱和敬，对政、商都是如此。如何做到爱和敬？杨朝明认为，按照儒家五达道的思想，每个人都面临五种最主要的社会关系：父子关系，夫妻关系，兄弟关系，朋友关系，君臣关系（今天的上下级关系）。每个人都是复合角色，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是双向的。政商关系也是双向的，双方一定要换位思考。政府要思考如何给企业家搭建平台，建立公平公正的营商环境，为企业家服务。商人要提高自己的人生境界，履行自己的社会责任和义务。换位思考需要整体思维，政、商都应具有的整体思维就是致力于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

颜炳罡十分赞同杨朝明的观点，他认为，政府官员要关怀关爱商人，商人要敬畏国家的法律规章制度。儒家讲君子爱人以德，商人合法经营，不向官员行贿，就是对政府和官员的尊敬，呈现出一种更深层的爱。颜炳罡认为，荀子在《富国》当中所说的“利而不利，爱而不用”的境界，在当今的政商关系中仍然适用。政府要给企业家提供良好的市场环境和便利条件，吸引企业家来投资；要转化政府职能，提供更好服务；要爱护商人。道家说：“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道德经》）儒家说：“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礼记·大学》）包括企业家在内的人民的好恶就是政府官员的好恶，人民的追求就是政府官员的追求，这样为政以德，以上率下，党的形象就会进一步提高，政府的权威就会进一步树立。

刘德军认为，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要做到以下几点：一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管理和服务的关系、合规经营和开拓创新的关系。二是营造良好环境，包括政策环境、政务环境、发展环境、市场环境等。三是抓好党性教育、信用教育、产权保护、人才建设等具体举措的落实。

王建均认为，诚信守法是构建良性政商关系的根本前提，要通过完善法律制度来构建良好的营商环境。他认为，贵群合作是中华传统文化的优秀品质，也是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的文化基因，政商关系应该是合法、平等、合作、互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