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欺凌现象中的青少年话语生产问题研究
2020-02-22李云峰
李云峰
(广西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6)
随着近年来学术界对青少年话语问题研究的重视,校园欺凌现象中的青少年话语生产问题日益受到关注。从人的话语生产和演变过程来看,青少年时期是话语生产和建构的关键阶段,也是青少年明确自身话语身份、掌握自身话语权的重要时期。校园欺凌的表象呈现的是青少年在校园这一特殊话语场域内的言语、身体、行为冲突问题,现象的背后则是不同主体或群体之间的话语冲突。因此,在对校园欺凌问题研究过程中,需首先对青少年话语生产的过程进行全面把握与认识,并在问题梳理和原因分析的基础上,构建防治校园欺凌的科学话语体系。
一、青少年话语生产概述
话语作为人类文明特有的产物,承担着人类文明发展和进步的重要使命。青少年话语生产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建设的重要内容,指青少年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明确自身话语身份、掌握话语权力和规范话语行为的话语生产和传播过程。随着信息时代的飞速发展,在多元文化交融的话语场域和空间内,青少年的话语生产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青少年个体话语呈现出个性化、自由化和物质化的特征,并与多元化、规范化和身份化的群体话语发生冲突。这种冲突在家庭话语空间内表现为家庭矛盾,而在校园话语空间内则表现为校园暴力、校园欺凌等问题。
国家层面的话语权争夺是以各国综合国力的强弱为依赖和砝码,集中表现在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等方面的话语权斗争现象。不同于国家或者群体层面的话语权争夺,青少年还处于人的发展初级阶段,没有稳固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关系,对自身话语生产的身份认识尚不到位,话语生产的过程较为缓慢,也没有明确的或固定的话语权。但同时这一时期的青少年又表现出对自身话语权的急剧渴望,如果没有科学的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的正确引导和干预,便可能出现青少年个体和群体内部的话语权争夺局面,进而演变为校园欺凌问题。从话语权力生产的学理角度来看,作为一种思想性知识体系,新时期青少年话语生产的话语场域建构了以话语权力生产为核心的话语结构,在维护青少年群体利益方面突出特定的话语张力。这种软性的话语张力与青少年群体所处的微观社会结构紧密联系,有着特定的思想符号、知识信息和价值导向力,不同于传统意识形态斗争过程中的强硬控制力,而表现为现实家庭、校园和社会交往关系中的引导力与辐射力。在当前的青少年话语生产空间中,话语权力在校园领域表现为青少年个体与群体之间的不平等地位,并成为校园欺凌问题的内在根源。同时,从价值视角把握青少年话语生产的基本逻辑和脉络,需将其放置于历史与现实、理论与实践的话语境遇中进行考察,从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和实践逻辑等维度对青少年话语生产的正当性与规范性进行研究。不同于自然界动物基于生存需要的语言活动和行为规范,人的需要在个体的人生不同阶段有着不同的需要,因此在青少年阶段形成了特定的话语伦理体系。受到西方“资本扩张悖论”冲击,物化话语对当前青少年的健康成长有着较大冲击,在资本逻辑和工具理性下,受资本拜物教在青少年社会生活领域的蔓延影响,表现为青少年过度的物质崇拜、物质泛化问题。处于多重话语压力影响下的青少年心智尚未完全成熟,对道德与真理的终极标准问题尚未厘清,在话语形式上表现出肯定性话语与否定性话语,也表现出该生理阶段所特有的波动性、自反性和矛盾性特征。在自身话语生产受阻或出现问题时,一些人便选择话语力量的外化转移,通过欺凌他人的方式,实现自身话语的宣泄和对他人话语力量的剥夺。因此,面对现代性话语与传统性话语矛盾张力的冲击,对校园欺凌现象的分析,需回归到青少年自身的话语场域内,根据新时期青少年的思维方式、认知习惯和语言习惯等话语特点,认真梳理校园欺凌现象背后的话语冲突问题及原因,才能够更好地预防和防范校园欺凌事件的发生。
二、校园欺凌现象中的话语问题表现
受家庭、学校、社会及个体差异等诸多因素影响,每一个青少年个体话语生产过程都有着独特的历史轨迹,特别是在校园话语空间内的话语身份定位有着显著差异,这也决定了新时期校园欺凌问题的复杂性,具体表现为低龄化、女主化及网络化等趋势特征。
(一)话语主体年龄呈现低龄化趋势
通过对近年校园欺凌事件的梳理结果来看,校园欺凌问题多发生在小学、初中和高中时期,并呈现出低龄化趋势。国内某网站在对广州某幼儿园的调查中发现,有27%以上的孩子遭受过同学或老师的辱骂或起绰号,14%的同学甚至遭受过肢体侵犯,大多数孩子不敢给家长反映,家长对此的关注度也明显不够。[1]当前校园欺凌群体低龄化不仅表现为欺凌者的低龄化,也包含被欺凌对象的低龄化,特别是对于农村儿童和留守儿童两个群体而言,他们在教育资源的分配上处于劣势,而受城乡二元体制和留守家庭结构的影响,他们的话语生产活动往往受到各种不利因素影响。受近年来“打工潮”的影响,越来越多的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常年在外打工,青少年所处的原生家庭话语空间受到破坏,无法在话语生产方面给予青少年有效支撑。在家庭中的话语缺位问题也会影响到他们在校园的话语生产过程。许多青少年在小学或初中便早早辍学或无心读书,并逐渐养成“混”学业、“混”校园、“混”江湖的话语心态,通过欺凌弱小来满足自身话语缺失。同时,由于当前防范校园欺凌的法律法规体系尚未有效健全,青少年进行校园欺凌活动的法律代价较低,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一些青少年进行校园欺凌活动的风气。从青少年话语生产的时间维度来看,当前校园欺凌现象呈现的低龄化趋势与青少年话语力量不平衡有着密切关系。
(二)话语主体性别呈现女性主角化趋势
随着人们自身话语意识的觉醒,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觉维护自身的话语阵地。特别是在现代社会结构中,女性在家庭、社会中的地位得到巨大提升,女性的话语主权意识也更加强烈。而在对近年来校园欺凌事件的研究中发现,女性参与校园欺凌的比例不断上升,校园欺凌中女性主角化趋势越来越凸显。“重庆初中女生太邋遢引公愤遭群殴”“资阳初中女生遭扒光羞辱”“江西南昌女生99秒被扇32记耳光”“延安吴起县中学6名高二女生持刀猥亵5名学妹事件”等触目惊心,“太原师范学院校园欺凌事件”中同宿舍几位女生长期对室友进行恐吓侮辱,甚至拍摄和外传其裸露视频,致使被欺凌者重度抑郁。与男性校园欺凌相似,女性校园欺凌问题也涵盖了肢体欺凌、言语欺凌、性欺凌等形式,并呈现出发生频率高、参与人数多、影响范围广等特点。从女性欺凌者视角分析来看,青春期女生在心理和身体方面发生了很大变化,她们往往渴望搭建舒适的同辈关系,特别在异性关系中得到认同。如果同辈关系搭建失败或遇挫,自身的话语声音得不到外界及时回应,便可能出现友情危机或爱情危机,进而转移话语注意力,对“利益侵犯者”进行言语或肢体欺凌。而站在被欺凌女性视角来看,多数女生在欺凌事件发生过程中,既在力量对抗层面处于劣势地位,也在话语对抗方面呈现“失势”局面,如果无法有效发挥自身的话语力量,也就无法及时中止欺凌事件的发生和发展。
(三)话语冲突形式呈现网络传播化趋势
而随着“互联网+”时代信息传播速度的不断加快,网络在为人民生产生活活动提供便利的同时,也为校园欺凌问题的演化提供了平台。近年来许多被曝光的校园欺凌事件常常会在网络上“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各个领域的网民的激烈讨论。一些欺凌者利用网络平台传播被欺凌者的裸露或被打视频,在对被欺凌者进行威胁的同时从网络表演中享受“胜利者”的快感。从“江西永新县女初中生打架”“福建南安小学女生被扇25巴掌”,到“太原师范学院校园欺凌事件”,欺凌事件的现场画面触目惊心,施暴者一边对被欺凌者进行言语恐吓或侮辱,一边对欺凌过程进行实时拍照和录像,处于惊吓状态的受害女生不敢反抗,任由欺凌者进一步侵犯自己。从今年来被曝光的多起欺凌事件发现,网络上流传的照片或视频往往是由欺凌者或协助者为炫耀“表演战绩”,主动上传到微信群、QQ群、贴吧或微博等平台上的,网络表演化已成为新时期校园欺凌的重要特征。校园欺凌事件在网络上的传播从本质上反映的是网络话语的不健康状态,无论是对于被欺凌者,抑或普通网民,欺凌事件影响了人的正常话语生产过程,也不利于营造清朗健康的网络话语空间。特别是对被欺凌者而言,欺凌事件在网络上的过度曝光和传播,易对他们造成身体和心理上的二次伤害,同时影响到他们在网络话语空间的各方面权益。
三、校园欺凌现象中的话语问题原因审视
在文化多元、信息纷杂的现代校园空间内,青少年在建构自身话语体系的过程中面临诸多风险挑战,各式各样的校园欺凌现象背后反映的是当前青少年话语冲突问题。在新时代的背景下对校园欺凌现象的话语问题原因进行审视,需从青少年在成长过程中的话语生产环境、话语身份定位和话语体系构建等角度着手,深入剖析校园欺凌现象背后的话语问题原因。
(一)青少年话语生产环境面临多重风险
校园是青少年在接受学校教育的主要场所,也是青少年进行话语生产的重要平台。但校园教育活动的正常开展离不开家庭、社会的紧密支持和帮助,校园环境、家庭环境和社会环境共同构成了青少年话语生产的外围环境。但是,受西方资本主义话语入侵、国内社会结构急剧调整和社会亚文化冲突等因素影响,青少年话语生产环境发生了较大变化,也面临着诸多风险因素影响,包括社会环境风险和家庭环境风险、城市环境风险和农村环境风险、现实环境风险和虚拟环境风险等。首先,在社会环境层面,不同国家和地区校园欺凌问题的成因受社会制度、种族、地理环境等因素的影响,存在一定的环境性风险差异,如日本的性骚扰事件频发与日本女性所生存的社会环境有很大关系,长期受男权社会意识的影响,日本女性的社会地位普遍偏低,她们在社会中的话语声音较低,维护和保障自身话语权益的渠道也比较少。随着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物质财富的急剧增加,青少年所处的社会环境也发生了巨大变化。“资本”、“物化”的概念充斥于社会的各个领域,在快节奏、高频率的人际关系和社会交往过程中,由社会关系“物化”引发的物质崇拜和物化消费问题日益突出,青少年个体与个体、个体与群体、群体与群体之间的利益冲突加剧,他们话语生产的全过程始终面临着社会各个方面的风险威胁。在家庭环境方面,随着改革开放以来社会结构的不断变迁,中国现代家庭伦理体系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契约式家庭关系代替了传统的等级式家庭,多元化家庭结构取代了单一化家庭结构,同时,现代家庭中同性婚姻、变性婚姻等话题热度不断提升,家庭离婚事件、家庭暴力、性犯罪案件逐年增加,对青少年成长造成了消极影响。其次,在城市环境风险和农村环境风险方面,主要面临城乡二元问题。在城乡二元结构中,城市与农村的校园教育有着较大差别,城乡二元和阶层分化下的家庭结构失能已成为校园欺凌的重要诱因。基于社会阶层理论分析,阶层资本的代际传递对青少年教育有着较大影响,特别是城市学生与农村学生在教育资源的配置方面有着较大差异,在校园话语空间中话语传递的效果也有明显差别。研究结果也发现,不同阶层背景的学生之间发生欺凌事件的频率更高。最后,现实环境风险和虚拟环境风险主要体现在青少年成长的现实环境与网络环境层面。网络世界的虚拟性往往更能吸引青少年的眼球,他们能够借助虚拟的网络空间表达自己在现实世界中话语诉求,在网络关系互动中以“我”为中心,进行自身话语体系的构建。但值得注意的是,在虚拟的网络世界,低俗有害信息也不断在冲击着青少年的话语空间,暴力化、娱乐化、自由化的话语符号不断侵染青少年的话语体系。同时,网络世界的虚拟性与现实世界的实在性在本质上是存在一定冲突的,两者的话语体系也有明显差异。如果过分沉迷于网络虚拟世界,网络话语体系便会在回归到现实世界的过程中与青少年的现实话语体系发生冲突,具体到校园话语空间内,便突出表现为校园冲突和校园欺凌问题。
(二)青少年话语身份存在认知误区
对青少年话语冲突问题的讨论离不开对话语主体身份概念科学厘定与正确认识,即对青少年话语身份要素的剖析与定义。在校园欺凌的话语场域内,根据各个利益主体角色和职责差异,可以将话语主体划分为话语主导者、话语传播者、话语接受者和话语挑战者四类。话语主导者往往扮演者主导和控制欺凌行为的角色,该主体既可能是在校或辍学学生,也可能是教师和校外闲散人员,他们的话语力量通过一定的外力形式(包括社会关系力量和自身身体力量)展现。话语接受者是指被欺凌主体,也就是在欺凌关系中处于弱势的受害主体,主要以在校学生为主,也可能包含极少数教师,他们在话语对抗中往往处于弱势地位。话语传播者则包括校园欺凌事件中欺凌一方的协助主体与附和主体,在进行欺凌活动的过程中,他们直接跟随和帮助欺凌者实施恐吓、胁迫、拍照等行为,或者扮演围观者的角色,以隐晦或间接的方式参与到欺凌过程中。话语挑战者则是指欺凌事件中的行为中止与干预者,被欺凌者可以通过自身力量对欺凌者进行反抗,也可以借助教师、家长等其他主体对自身进行保护,他们利用自身的话语对抗中的地位优势主动制止即将要或已经发生的欺凌行为。在青少年寻找自身话语身份定位的过程中,受到家庭角色、学校角色等多重角色身份影响,易发生主体话语身份认识不足或混淆等问题。根据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青少年在成长的不同阶段,对外界事物的认识和需要不同,生理和心理层面的需要也会有较大差异,这种差异集中表现在话语身份的认识方面。在小学、初中教育阶段,人的心理素质尚未健全,对外界的话语需求主要集中在物质话语层面的满足和人际交往话语的搭建层面。而进入高中、大学教育阶段后,随着他们身体和心理素质的不断成长,对“自我实现”“树立尊严”方面的话语需求更加迫切,相应的话语身份定位也更加明确。而生活在现实的校园活动中,每个青少年主体都可能被老师或同学贴上这样或那样的标签,“屌丝”“穷二代”等话语标签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个体或群体对自身身份认同的判断力,并与他人或其他群体的话语标签发生冲突,并诱发校园欺凌问题。无论是校园欺凌事件中的欺凌一方,还是被欺凌一方,都或多或少存在着相关个体对自身话语身份认同的偏差,以及自身话语身份认同与群体角色定位之间的差异问题,差异问题的背后是话语力量的博弈。
(三)青少年话语体系尚待有效构建
从社会学视角来看,随着人类社会物质财富的进一步积聚,社会结构调整周期缩短,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增多,各种社会思潮冲击下的多种价值观影响着青少年成长。社会板结化、城乡二元体、新自由主义、功利主义、群体无意识、网络虚拟化等对青少年价值观培育造成巨大冲击。在这样的背景下,当前我国青少年独立的话语体系尚未有效构建,青少年成长的话语空间仍面临多重风险冲击。当前青少年话语体系建设问题集中表现在学校教育体系建设滞后方面,不规范的学校教育体制和机制也是校园欺凌问题的重要诱因,反映到校园文化建设层面,也就是校园文化建设与学生文化建设的冲突。我国一些学校在学习和引进国外先进教育体制机制的过程中,却没有及时培育出符合我国青少年特点的学校话语体系。美国学者伊里奇在《非学校化社会》中对当前学生与学校的教育冲突做了比较全面的分析,在没有健全的青少年话语体系保障的情况下,学校在制定教育政策和制度时,往往从自身或社会角度出发,而忽视了作为“半社会人”学生的实际感受,这必然会导致学生的叛逆和反抗。[2]这种现象集中表现在中国的义务教育和职业教育阶段,学校以试卷成绩为学生贴上话语标签,定义的“好学生”因为集学校老师宠爱于一身,而受到其他同学嫉妒。所谓的“坏学生”因为不被老师关注而对教育的认同感不断下降,自身的话语权益受到侵犯。在这种话语场域内,学生之间的话语力量是失衡的状态,一旦受到某一风险因素的刺激,便会出现话语冲突乃至校园欺凌事件。上述问题的出现集中反映了当前我国青少年话语体系建设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缺乏强有力的话语引导体系、话语培育体系、话语监督体系以及话语治理体系。同时,话语体系的构建依赖于一定的时间和空间条件支持,以近年来校园欺凌的概念争论为例,当学生受到欺凌时,学校和涉事家长对校园欺凌事件认定中的“校园空间”和“时间持续”存在较大争执,“校园内”和“校园外”“上学期间”和“放学期间”的责任认定过程较为复杂,一旦处理不好,不仅会触及到事件各方的话语权利,也会带来极大的校园和社会负面影响。在现代性与传统性青少年话语矛盾的张力冲击中,中国传统学校话语体系日益式微,已不能满足新时代青少年话语生产的现实需要,亟待重建一套适合中国青少年成长发展需要的特色话语体系。
四、防治校园欺凌的话语生成路径探究
福柯认为,话语的本质是一种权利关系,这种权力关系的维系与建构“是因为其蕴含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因素。”[3]校园欺凌现象的实质是青少年话语力量在校园场域的失衡状态,以言语、身体、意识冲突为表现形式。在以问题为导向方法指导下,预防和防范校园欺凌,需从青少年话语体系构建角度着手,逐步建构基于青少年自身和社会认同的话语文化。
(一)明确青少年话语身份,正确认识校园欺凌现象
青少年话语身份的主体是青少年自身,他们是整个话语生产活动过程中非常活跃的力量群体。“话语的方式、内容和表达态度将潜移默化地引导话语者自身的社会身份发展。”[4]在多元化学科背景下,青少年的话语身份概念也有不同的含义。从生理角色方面来看,人作为生物学上常规的“类本质”存在,具有一定生命周期的自在性发展特征,以明确的年龄阶段为划分标准,个体在成长到特定阶段后,生理层面的性别趋向特征出现较为明显变化,思想心理状态逐渐稳定,个体在融入群体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一定的群体性话语系统,从而进入“类青少年”发展阶段。在社会角色层面,伴随着青少年的成长过程,青少年主体话语意识开始觉醒,其在家庭、学校乃至社会中的角色逐渐明确,外界期望和赋予的角色逐渐清晰,自身对角色责任感和方向感也趋向明确,但仍然容易产生波动,不够稳定,该阶段即为青少年话语身份定位阶段,具体包括家庭话语身份、在学话语身份、在业青年、社会话语身份等标签。随着新时期学校话语语境的变迁,新时代青少年的话语身份也不断被赋予现代化、信息化特征,青少年个体对自身固定话语身份的认知与学校其他群体限定的身份产生冲突,在交流与互动中进行新的话语身份重构。一方面,他们是社会话语力量中最活跃的群体,其话语方向决定这整个国家和民族的话语发展方向,民族和国家话语力量也主要通过青少年的话语身份对外展示。另一方面,受西方话语思潮、现代多元文化碰撞及青少年群体结构调整影响,青少年自身“阅历不广,容易从自身角度、从理想状态的角度来认识和理解世界,难免给他们带来局限性。”[5]青少年所处的人生阶段具有很强的心理和生理的矛盾性,并集中表现在话语身份定位矛盾方面,话语身份的矛盾问题在校园欺凌事件中以冲突的形式呈现。在一定的时期内,校园欺凌事件仍然会存在,但校园欺凌问题并不可怕,需要相关责任主体摆正心态,在对青少年话语身份的正确认识和定位的基础上,科学理性的认识校园欺凌的各个内容要素。
(二)健全青少年话语机制,优化校园欺凌防治方法
话语机制建设是青少年话语体系建设的重要环节,需要在优化校园欺凌机制和方法的基础上,从法律机制、管理机制和道德机制等方面全面夯实。首先,在法律机制建设方面,需在借鉴国外先进经验的基础上,将依法治国落实到青少年话语机制和校园欺凌防治机制的全过程。“社会控制的主要手段是道德、法律,在一定范围和限度上还有宗教,其中法律的控制是最根本的”。[6]我国于2016年相继制定《关于开展校园欺凌专项治理的通知》《关于防治中小学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导意见》等文件,校园欺凌治理工作不断改进,但相关刑法、民法的修订工作仍有待进一步推进。在建立健全相关校园欺凌防治法律法规的基础上,需进一步加强法制法规的落实管理和监督,保证法律的社会控制效力得到完全发挥,进而为青少年话语机制建设提供保障。其次,在管理机制建设方面,需建立完善的自上而下管理机制,政府、社会、学校和家庭四个主体各司职能,通过科学的行政手段具体指导校园欺凌防治工作,形成校园欺凌“前期预防—过程应对—后期处置”的纵向机制。最后,在道德机制方面着手,在新时代背景下,需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载体,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转化为青少年话语机制建设的有效推动力。“道德治理的目的是社会的秩序、完善与和谐。”[7]“依法治国和以德治国相结合”是国家治理的重要原则,也是校园文化建设的重要价值导向。校园欺凌问题是某种意义上校园社会秩序出现的冲突问题,也是一种校园各方力量关系失调的一种表现,在一些尚未触及法律底线的问题上,需要道德力量的有效注入。在校园文化建设中,注入道德治理活力,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进来,帮助青少年提升自身道德素质的过程中共同维护校园话语秩序。同时,从学校德育工程全局来看,学校德育工作是一项文化传递和价值塑造工程,学校的每一位教师都是该工程的建设者,也是此项工程的具体执行者和维护者,他们需自觉参与到校园欺凌防治的全过程中,维护和保障青少年在学习和生活方面的各项话语权益。
(三)构建青少年话语体系,培育积极健康校园文化
具有中国特色的青少年话语体系具有阐释中国青少年话语内涵、传播中国青少年话语声音和塑造中国青少年话语观念等功能,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具体到校园话语场域,青少年话语体系建设既是校园文化建设的一部分,也是校园文化建设的有力支撑。校园欺凌问题触及的不仅仅是教育学、社会学领域的秩序和体系问题,也反映了当前校园文化建设的诸多问题。该问题的有效解决,有赖于具有中国特色的青少年话语体系的有力构建,进而培育出积极健康的校园文化。按照当前自上而下的国家和社会话语体系构建模式,构建科学的青少年话语体系,需始终坚持学校主体在该话语体系中的中心管理地位,逐步建立“政府—学校—社会—家庭—学生”多元协同建构模式。一方面,明确多元化话语主体。新时期青少年话语体系结构需要党委领导、政府教育部门主导、学校引导、社会协同、家庭参与和媒体督导,以合作共建替代推诿扯皮,建构真正意义的多元责任主体协同机制。另一方面,强化话语主体协同作战功能。从体系建构初期的动员、组织环节,到保障体系运行的服务和监管环节,需要各个责任主体协同配合。在校园欺凌问题的解决过程中,需成立专门的动员、组织、服务和监管小组,配备充足的人力、物力资源,最大程度地为欺凌事件的受害者提供教育帮扶和社会保障。与青少年话语体系建设相同,在校园文化的建设过程中,首先需明确校园文化建设的领导主体、建设主体和监管主体,协同学校、学生、家庭、政府和社会各方面的力量,同时抓好校园物质文化建设和精神文化建设。特别是在多元文化的话语场域内,各个学校在建设自身校园文化时,需牢牢坚持文化自主原则,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为土壤,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校园文化体系建设中彰显中国青少年话语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