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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阐释学视野下翻译过程探析

2020-02-21

社会科学家 2020年11期
关键词:阐释学视域译者

赵 丹

(辽宁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1)

西方阐释学(也称为诠释学)理论的兴起与发展,一直关注文本与意义的理解问题,翻译和阐释都是对文本的理解与表达,同时翻译研究与意义研究又是不可分割的,斯坦纳翻译阐释学的观点肯定了翻译等同于阐释。于是许多翻译理论研究者开始借鉴阐释学理论的相关研究,开辟了阐释翻译学研究的道路。翻译逐渐被视作一门独立的学科,翻译过程的研究将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翻译研究中的一个重要课题,翻译过程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过程主要指文本的相互转换过程,广义过程则超脱语言的羁绊,包括文本之外的演变过程”[1]。目前与翻译过程研究相关的学科广泛涉及语言学、社会学、心理学、人类学、历史学、认知科学以及(神经)系统科学等,与此同时,阐释学应用到翻译过程研究也逐渐被关注。本文的探讨从对翻译过程研究及其发展进行分析,主要借用哲学阐释学理论思想及其发挥的效用阐述涉及语言观、文本理解、译者以及意义语境等方面的翻译过程理论构建,并对哲学阐释学视野下的几个翻译问题进行重新思考,探索翻译过程的研究的理论发展及实际应用。

一、翻译过程研究及其发展趋势

二十世纪翻译学科研究不断发展进步[2]。随着“我们对翻译的认识不断深入,早已不再把翻译看成孤立的语言转换活动”[3],翻译研究的范围和内容不断扩大,这其中,对翻译过程的研究逐渐成为研究的重点之一。罗杰·贝尔《翻译与翻译过程:理论与实践》译本的出现使国内翻译过程研究的热潮再次高涨[4]。

翻译过程研究的分类首先可以基于规定性的理论与实证层面。“翻译的过程是语码转换的过程”[5],这个定义只揭示了翻译过程的实践层次,在对翻译过程的认知和定义上,国内外学者们各持己见。Holmes强调翻译实际发生的过程,注重翻译行为本身,研究关联认知的作用,即“译者大脑里的‘黑匣子’在工作中运用另一种语言呈现全新、对应的文本过程”[6]。Toury提出“翻译过程应当探究相关不同环境下所涉及的种种变量及其起因”[7]。Kiraly认为“包括认知因素外,交际因素与社会因素也影响着翻译过程”[8]。Chesterman甚至补充说,“除了认知视阈,翻译过程研究应包括翻译实际操作、翻译工作程序、质量控制规程、译文修改订正、团队协作翻译以及与包括客户在内的其他机构间的互动的社会学范畴”[9]。Pym认为,翻译活动具有历史性,翻译过程研究内容除了翻译文本外,还“应对译者和译者的社会活动展开人类学研究,以此更深入认识翻译过程的实质”[10]。Chesterman还提出“由于受不断更迭的传统、规范与潮流的影响,除了将翻译过程纳入认知和社会学视角进行审视外,还应扩大至历史与文化演变范围进行研究”[11],此外,翻译过程同时也被认为是来自译者的复杂认知心理活动过程[12]。许钧的翻译过程广义定义则不受语言的羁绊,指向了文本之外的演变过程[1],这个过程延伸了翻译过程研究所属的范畴和领域。

在实证层面,对翻译过程的讨论层出不穷,Seeber认为“可以借鉴心理和生理学理论,运用当中的瞳孔测量法来开展同声传译过程认知负荷实证研究”[13]。Alves和Gonalves提出,可将关联理论用于翻译过程研究[14],甚至有Mees等学者提出可以运用语音学理论研究翻译过程[15]。国内的翻译过程实证研究也主要集中在探讨实证科学性以及过程的方法论方面,如,李德超阐述、梳理并展望了当代西方“有声思维”翻译过程研究模式的发展[16],王军从认知心理学角度建立翻译过程中意义重构的新思维模式[17],李占喜运用并延伸Gutt语用学模式来探索“文化缺省”的翻译个案[18],推进翻译实证过程的研究。

以上各类翻译过程的理论描述均是以不同角度对翻译过程的规定性解释,属于语言认知路径,学界的另外分类是文化学路径和阐释学路径的研究。翻译文化学派代表Maria Tymoczko指出,描述性翻译研究是翻译在一定的时代框架之下,对翻译的过程、产物以及功能的过程研究,以更广阔的视角将翻译过程融入政治经济以及文化意识形态之中[19]。这无疑强调翻译过程不应拘泥于语言,而应走向语言之外更广阔的经验世界中。翻译研究的阐释学路径由阐释学翻译学派代表人物斯坦纳提出,也强调翻译过程研究不应局限于微观语言层面,应从宏观意义层面以“意义理解与阐释”为基础关注翻译的文化意义转换过程。斯坦纳将阐释学的理论运用看作是对翻译过程的一种描述,并指出翻译是一种“就意义的探究和对意义挪用性的转换”[20],阐释学翻译过程研究从“翻译即解释”的阐释学视角出发,对翻译现象和过程进行理论描述,表现为意义理解与各影响因素之间相互作用的动态过程。

纵观翻译过程的研究,总是在理论性与实证性、规定性与描述性、语言性与人文性之间向前发展,就翻译过程的阐释学发展路径进行研究,所关涉的诸多问题都能够从哲学阐释学所强调的“文本、语言、意义”几个维度去重新理解与阐释。

二、哲学阐释学视野下翻译过程理论建构

1.翻译过程中阐释学语言观的确立

理解翻译过程首先要清楚对语言的理解。语言是一切存在的基础。伽达默尔把人定义为具有语言的存在,认为“能被理解的存在就是语言”[21]。只有在这个前提之下,人的一切行为才能够被理解。在对意义的理解上,哲学阐释学语言观有着注重意义的鲜明特征,明显区别于传统阐释学和科学主义语言观,更加注重“表达什么”,此时语言只是传达的媒介,表达者是用语言进行思考,或与语言一同思想。因此,哲学阐释学为翻译过程研究奠定了以语言本体论为基点的哲学基础。

哲学阐释学在存在论的基础上将语言的本质限定于“对话”,具体而言,是诸如传统与现实,过去与现在以及自我与他者等,通过“对话”来超越每一种语言僵化用法,并在这种超越中开启新的意义[21],这里对话的过程是具有语言开放性质的。那么就翻译过程而言,我们把“对话”理解为使用不同语言的人之间的对话,翻译就是完成不同语言之间对话的手段。翻译过程是对所言及的对象的独特理解,因此翻译过程就是尽力以原意不变为前提来实现两种语言间转换的过程,即译者把理解的东西解释出来,在理解的基础上进行语言重新塑造,完成翻译的“再创造”过程。

2.翻译过程中的文本理解与意义生成

翻译活动不应该被视为简单的两种语言之间的解码过程,而是思想的理解与再阐释的动态过程[22]。任何翻译都始于对原文的理解,而阐释学理论首先研究的就是理解问题,理解者能够感知语言所展示的被理解的经验和体验,并形成构成意义的源头,这个源头便是一切理解的共同基础。斯坦纳将“解释学的方法”描述为“对文本‘理解’的深入研究,以及从意义的基本模式出发探究文本理解的过程”[20]。

从阐释的角度看,文本概念的特点在于它只与阐释有关,并且它是真正将要被理解之物[23]。利科(Paul Ricoeur)“把一切通过文字固定下来的话语定义为文本”[24],从本质上确立了文本与话语的内在统一性。翻译文本可以理解为翻译话语,被认为是研究翻译过程具体步骤开展的物质载体。翻译文本不仅是语言转换的起点与最终归宿,而且也成为翻译实践中描写与解释的对象物。此外,一切理解活动归根结底都是对文本的理解,对文本的理解都可被视作文本与理解者之间的对话,理解文本的意义就会带有理解者的主观印记,所要理解的文本等同于向我们开放的意义,形成了在新视域中理解的意义,理解过程就是意义的创造过程[21]。

在《真理与方法》中伽达默尔提出的“理解的历史性”“视界融合”和“效果历史”阐释原则,对理解过程的阐释更为清晰化,对翻译过程研究产生了巨大影响。首先,理解具有历史性特点,这构成了理解的偏见的前提,理解便有了创造性和生成性特点,从而决定了真正的理解无法摆脱历史局限性,只能做到对文本的适应,因此任何对文本的理解无疑都是历史性的。在翻译过程中,作为译者必定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对理解的对象,即文本或作品进行理解,任何脱离历史进行纯客观的理解都是无法实现的。理解者或翻译者在理解之前就已受到时代的价值观和社会历史因素等影响,主客观也同时都受到历史条件的限制或制约,有时甚至可能出现理解上的历史性误读。在翻译过程中,“前见”体现在原文本中,是理解的基础,因此应当正视“前见”对于理解的基础性地位。

其次,文本理解过程被认为是整个翻译过程中的根本行动,在这行动中原文视域和译文视域、作者视域与译者视域不断地进行交叉融合,直至最终被接受。理解者和理解对象存在于不同的两个视域,或来源于时间间距,或来源于历史情境的变化。理解者从自己的视域出发,但并非漠视历史的视域,同时,遵从历史视域也不是无视理解者的主观视域。当理解者试图理解历史文本时,理解者的视域与历史视域不会相互消解或排斥,相反会形成一个更为广阔的全新视域,是既包括历史也包括现实的整体视域,这就是伽达默尔定义的“视域融合”,在两种视域的融合中所获取的理解将具有更普遍的意义。“一切理解的要素,进入理解的各个视域都持续融合,构成了某种具有活生生的价值的东西”[23]。理解的视域融合充分说明了翻译过程的实质,尤其是文学翻译的本质,理解者即译者要将自身的视域和文本当时所呈现的历史视域相结合,不断在此过程中领悟文本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甚至获得超越原来视域的意义,进行新的理解和解释。在翻译过程中,有时目的语与源语之间的视域间距会决定译者的真实理解度,因而译者完全是在经受考验着的“戴着镣铐的舞者”,译者站在自己所熟知的现实世界和陌生的源文本历史世界之间,两个视域永远存在着矛盾和冲突,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完全融合几乎又是不可能的,只能在无限接近中。

如果翻译活动中理解的过程就是视域融合的过程,那么理解的结果就必然会具有历史的效果。“效果历史”是伽达默尔提出的又一阐释学原则,“当我们力图从对我们的阐释学处境具有根本性意义的历史距离出发去理解某个历史现象时,我们总是已经受到效果历史的种种影响”[25]。由于理解者与理解对象都无法摆脱自身所处历史的“烙印”,且双方都处于动态发展变化中,因而在对文本意义的理解过程中,任何理解者都不可能孤立或固封于某一个特定历史阶段,而是将理解行为置身于历史发展进程中进行阐释,这就为处于不同历史阶段的人们对同一文本持不尽相同的理解提供了理论依据。翻译的过程,是译者以理解作为解释的基础,并同时具有效果历史意识,在重视理解源文本的基础上,历经两个视域的融合,形成新的效果历史,最终完成翻译即阐释的过程。

3.翻译过程中译者主体性作用发挥

“翻译始终是翻译者对先给予他的词语所进行的解释过程”[23]。翻译行为中对原文的阐释过程极具主观性,在从理解到表达的动态阐释过程中,译者才是这个过程的主宰者[26]。阐释学翻译学派的代表乔治斯坦纳指出,不应把翻译过程的研究局限于语言层面,而更应将翻译过程视为一种文化转换的过程。众所周知,他提出了信任、侵入、吸收和补偿四个阐释学分析的翻译步骤,即,在翻译过程中植入阐释学精神并融入文化因素,提出在宏观文化层面来描述翻译过程。阐释学的翻译过程更加强调译者主体作用与过程模式,认为译者对原文文本、目标语文本以及潜在目标语读者具有对象性的主宰力兼具控制力。在信任阶段,阐释活动从信任开始,信任任何文本都存在意义,强调翻译活动的根本任务就是意义再生过程,在理论上使翻译过程具有可行性[27]。“侵入”的阶段就是要突破对文本层面所蕴含的语言文化或历史等因素的限制和束缚,揭示其内在本质,译者主观上积极判断和理解文本其中的内涵意义所在。“在翻译时,我们破解代码,理解就像解剖——割开外壳,让内核显露”[20]。“吸收”的阶段表现为原语与目的语文化消解矛盾达到两相融合的过程。这其间译者发挥主体性,为了达到平和或消除不同文化间的异质矛盾,或是“自我”和“他者”之间的偏见与误读,还要经历最后一个“补偿”的阶段,通过吸收异质、再理解和深入解释,甚至达到译文优于原文的程度。经历四个阶段的阐释学翻译过程,译者“使原文本的话语通过理解和解释来发挥应有的指涉作用”[20]。

“译者在受到边缘主体或外部环境及自身视域的影响制约下,为满足译入语文化需要在翻译活动中表现出一种主观能动性,它具有自主性、能动性、目的性和创造性等特点”[28]。根据对阐释学翻译过程的理解,可以认为在此过程中译者的主体性是客观存在的,翻译过程也是在主体间的相互作用下完成的。“阐释主义翻译观肯定译者不是消极地接受文本,而是在积极进行创造文本,译者必须作为探析原作者的思维轨迹和精神活动的主体,把握超乎文本的‘前结构’”[29]。翻译过程中的阐释被认为是译者对原文本意义所做出的评判和解释,也是译者在用目的语进行表达之前所必经的心理历程,译者主体性贯穿于整个理解和表达过程中。在“阐释学翻译运作”模式之中,翻译过程体现在译者探析原文中存在的不确定话语或隐喻之意,并根据自身的理解再进一步分析和解释,进而生成具有新的意义的译文。同时,译者在进行翻译时,需要选取一种符合自身个性的语言风格,并融合自身的文化特征和历史观等因素,通过正视翻译过程中的历史性以及文化性,对原文意义进行重新阐述。

4.翻译过程与文本语境解读

“理解一个文本,同时就是弄清楚我们自己的处境,或者,如果我们愿意的话,在关于我们处境的谓词中添加各种含义”[24]。我们认为,翻译过程的实质指向文本意义生成与理解。反过来说,也可以从不同层面面对文本理解与意义生成的语境来审视翻译过程。从文本自身来说,就已存在历史语境下带有选择性的继承和复现,并在发展中进行再造和重构,从文本与同时代其他文本之间的联系来看,文本内部会出现被改写或被引用、相互吸收和扩展等复杂的互文联想与表达语境。在文本语境内部,理解则表现为不同层面的意义关系和建构。表层意义建构是一个对文本的选择、辨认和接受的过程,此时的翻译在意义建构过程中需经过识别语音、词汇、句法结构到分析语言结构和语义内涵,解释维度指向语言内语境。深层意义建构则包括从含义的理解到意义表达,同时需要经过与文本进行深度对话的过程。此外,翻译过程也涉及语言外语境,根据不同的社会、文化和历史等背景情境,译者来确立自身的主观立场,进行文本的对比分析和文本细读,但此时的文本语境有时也会受到主体意识形态等的制约,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会有意识地选取、摒弃、扩充或浓缩文本,尤其是文本语境内部在包括隐喻或先例等现象存在之时,翻译过程不可避免地会取决于文本语境中主体意义建构的意识形态取向,这在《动物庄园》《美丽新世界》等文学作品的翻译过程中对隐喻的运用和分析,就是文本语境发挥作用的具体阐释。

在翻译文本语境外部,同一文学作品在同时期或不同时期的多译本会形成历时或共时的复杂交织对比关系,无论在语言形式层面还是在意义指涉层面都会存在多重对话的关系,对多文本的接受与理解过程成为新的意义生成过程。翻译文本语境正如伽达默尔的理解循环所指出的,解释与理解的关系不单纯是“解释-理解”,其相反的过程,即“理解-解释”,并在二者之间存在着互为前提和相互作用的关系,因此理解和解释可以构成一个循环,以建立任何解释都是对所理解的东西之解释,和理解则是对解释的理解的双向关系。翻译过程正是在这样的文本语境中,在理解与解释的循环中寻找自身的合理存在。

三、哲学阐释学视野下翻译过程再思考

对伽达默尔哲学阐释学理论中的几个核心概念,包括理解的历史性、视域融合和效果历史等的分析,为翻译过程研究提供了强大解释力和指导原则,但同时也提出了翻译过程中值得思考的一些问题。其一是翻译过程中必然会出现的文本误读,这是由文本理解的历史性决定的;其二是多译本的共存以及对接受复译的合理性,这是阐释过程中效果历史和译者的视域融合所引发的问题思考。

在翻译过程中,无论是原作者和原文,译者和译本,还是目的语读者和文本语境都是历史性的存在。伽达默尔认为“理解是一个我们卷入其中却不能支配它的事件,它是一件落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我们从不空着手进入认识的境界,而总是携带着一大堆熟悉的信仰和期望。解释学的理解既包含了我们突然遭遇的陌生世界,又包含了我们所拥有的那个熟悉的世界”[23]。在实际翻译过程中,这种观点能够帮助译者对文本更深入的认知和理解,但另一方面,一旦译者忽略或误判其中任何一个理解的历史性因素,结果就会造成理解的偏差和意义误解,形成有失偏颇的译文。尤其是在遇到很多文化负载性比较强的语词或话语时无法表达清楚,或者说在翻译过程中由于翻译技术的原因等而丢失了原文中隐含的寓意,这种运作的结果在翻译过程中必将会导致文本误读的出现。

“理解本身不能仅仅视作一种主观性的活动,而应视作进入一种转换的活动,在这种活动中过去和当前不断地交互调节”[23]。翻译过程中的译者和原文绝不是一种简单的对象的组合,而是伽达默尔所称的带有“效果历史”特征的组合,也正是这种效应的历史才使得不同的阐释者有可能同其力图理解的文本进行不间断的交互对话。此外,由于理解的过程中阐释者还可能会受到“偏见”或“前理解”的影响,无论这种偏见是出于阐释者还是来自潜在目的语读者,但它并非一种永恒和固定不可超越的偏见,这使我们能拥有有效应的历史,而有效应的历史存在是无法完全展示出来的。翻译过程中不同的译者会带有各自的“偏见”,这种“偏见”会被不断受到历史的或同时代的检视,“我们所称之为文学的东西已经获得自身与一切现存时代的同时性。理解文本并不主要意味着回溯到过去的升华,而是在当前参与到文本所说的东西中去”[23]。译者不可能完全摒弃自身的主观立场,更不可能完全置身于理解的历史语境之中,而是只能将自己所能运用的语言投射到需要被理解的对象上,并尽可能融入其历史语境中,以达到对陌生语言对象的历史性理解,也就是说,译者的理解首先是用自己的语言系统对原文的重新构建。由于译者带有他所在时代的鲜明特征和个人独特的文化视域,导致无法彻底摆脱理解的主观性,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应当更加注重的是,将主观视域与文本所具有的历史视域经过相互融合碰撞最终形成新的理解视域,在历史和现代的整体视域中获得具有最普遍意义的理解。因此,纵观译本的产生和存在,同一文本的复译与多译本的同时存在都有其必然性和可能性。无论是“效果历史”还是“视域融合”,都决定了文本具有永远开放、不可穷尽甚至能超越产生它的那个时代的意义,不同时代的译者和同时代的不同译者均拥有各自不同的视域,在此过程中,人类也是在不断塑造的“效果历史”中更新、反思和超越着自身。

四、结语

哲学阐释学对翻译过程研究的效用首先指向“理解和意义”,以及文本与读者之间的相互关联。这本身就让理解包含了应用的向度,只有包含了应用的理解才是最好的理解。哲学阐释学摒弃了把文本作为主体的理解和解释的客体来对待的静观理解,不再绝对追求对文本或作者原意的客观再现,理解由认识论层面也因此上升到本体论层面。哲学阐释学对翻译过程研究的效用其次指向“翻译即阐释”,翻译过程也成为动态过程。翻译过程被认为是文本从理解到表达的循环过程,由此确定了阐释学与翻译过程在逻辑和理论上的联系。最后,哲学阐释学对翻译过程研究的效用指向“翻译是再创造”的过程。翻译理论家乔治·斯坦纳(George Steiner)在《通天塔之后:翻译与语言面面观》中,建立了翻译与解释之间不可分割的关系,成功将阐释学理论运用于翻译过程研究,明确翻译任务是用另一种语言重新表达原文的意义,翻译过程也是译者将自身理解的东西解释出来的过程,换言之,翻译就是再创造[21]。基于哲学阐释学的翻译过程理论构建仅从语言观、文本理解、译者以及意义语境几个方面还不足以完全对翻译过程进行综观的诠释,通过对哲学阐释学视野下的翻译问题所进行的重新思考,翻译过程的研究将在未来继续探寻更完整的理论架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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