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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戈拉“夸饰主义”诗歌的兼收并蓄与真幻相间

2020-02-20◎龚

语言与文化论坛 2020年2期
关键词:巴洛克主义西班牙

◎龚 茜

“夸饰主义”(Culteranismo)是西班牙文学里巴洛克文风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特别强调、追逐感官价值,追求艺术之美,以便达到创造出一个绝对美丽的世界的愿望。16世纪末,在欧洲巴洛克艺术的影响下,巴洛克文学在西班牙长足发展,17世纪达到顶峰。巴洛克(Barroco)一词源于南欧拉丁方言,意思是“奇形怪状的珍珠”。该词最初出自艺术史,是17世纪占统治地位的欧洲艺术风格的称谓。造型艺术、音乐、文学在当时的欧洲掀起了热潮,文风与艺术相互影响、形成合流,生成了巴洛克文风。古人云:“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文学不仅是生动的语言、跳动的灵魂,还是风起云涌的历史、繁复积淀的文化。

1 贡戈拉“夸饰主义”的生成

欧洲的文学艺术合流促成了西班牙思想百花齐放、繁复多样,进而相对统一的价值观和审美观被相对多元的价值观和审美观取代。巴洛克文风盛行一时,首当其冲的就是西班牙诗歌领域。陈众议先生(2018)认为,“人类各地区社会发展过程的大同小异和各民族之间的相互影响,不仅没有使不同民族的文学和文化趋同,反而使它们变得更加千姿百态、丰富多彩。”可见文学文风的生成和诗歌流派的创新离不开历史积淀,离不开纷繁复杂的社会发展。陈众议先生(2005:74)认为,“巴洛克是多元认知方式和价值标准催生的矛盾复合体,既有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基因,又明显背离文艺复兴时期的托古倾向和理想主义情怀;既有现实主义底蕴,又不乏悲观主义的虚无主义色彩。”而李红琴女士则在《西班牙黄金世纪的伟大诗人贡戈拉流派归属辨析》 中肯定了贡戈拉诗歌中的艺术特质及其在欧洲文学上的重要地位。可见学术界对巴洛克文学及巴洛克文学重要组成部分—“夸饰主义”的评价也越来越辩证和客观。“夸饰主义”就是在“动荡、怀疑、探索”的时代背景下生成的;就是在欧洲离奇多变与曲折迂回的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间隙中生成的;就是在西班牙王国的兴衰没落与矛盾挣扎中生成的。它以独有的文化品质承载着时代的复杂脉动与审美追求。

2 贡戈拉“夸饰主义”诗歌中的艺术特质

颇具浪漫情怀的理想主义者贡戈拉(1561—1627)是思变图新的巴洛克精神的领导者,其“贡戈拉主义”诗风在17世纪的欧洲诗坛上几乎占据着统治地位,甚至波及美洲。他善用比喻夸张、冷僻的典故、晦涩难懂的词汇,塑造怪异奇崛的形象,向人类想象力发出挑战,把“夸饰主义”手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其部分诗歌只有少数文化水准极高的文人墨客才能隐约猜出其真实含义。他将诗歌中敏锐的艺术感觉发挥到极致,但诗歌创造中又不可避免地陷入为了艺术而艺术的过分雕琢与矫揉造作。奇特的是这样的诗歌语言却又具有了非同一般的冲击力和张力感,诗歌内容意象繁复、比喻铺张、色彩丰富、韵律十足、交相辉映,让人印象深刻又朗朗上口。贡戈拉,这位独具个性的巴洛克大师在历史的见证下将文艺复兴时期的经典发展到极致,就这样他的诗歌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流派。

赵振江先生(1995:62)认为,“贡戈拉将加西尔拉索和修士路易斯的拉丁化语义演变到了离奇古怪的程度,采用肆无忌惮的挑衅手段,用雕琢来抹杀自然。他诗歌创造的第三阶段,受到了西班牙科尔多瓦诗人路易斯的影响,创建了夸饰主义诗歌流派。其抒情诗兼收并蓄,真幻相间;虚可比实,幻由心生;以场景动态美感生成真幻的世界,以不同寻常的雕琢特质赢得了人们的喜爱和推崇”。

贡戈拉借助隐喻,将最为丑陋的东西变为感官所接受的美的事物,如将油说成是“液体的黄金”,将大海比喻成“冰冷蔚蓝的坟墓”,将洞穴比喻为“大地在打哈欠”。他运用希腊、罗马神话中的典故表达其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心理。如果不是一位对希腊、罗马神话典故非常熟悉的学者,要想看懂他的诗句,则需要查阅大量的史料,才能大致体会其所思所想。李红琴学者(1996:71)认为,“读贡戈拉的高雅文风的诗歌确有一定的难度,因为读他的诗,不仅要懂语言,还要了解文化。他以俄尔普斯(Orfeo,希腊神话中的歌手,善弹竖琴,他弹的乐曲可以感动鸟兽木石)代表音乐,以丘比特(Cúpido)代表爱情,以尼普顿(Neptuno,海神)代表海洋,不了解古希腊和罗马神话中的这些典故,就会不知所云”。

以下是贡戈拉一首风格迥异的十四行诗中的诗句:

甜蜜的双唇多么诱人,在珍珠中蒸馏出滋润,

与那仙酿相比毫不逊色,尽管它是由侍酒童子捧给朱庇特主神。

情人啊,不要碰它们,如果你想活命,

因为爱神就在涂红的双唇当中,它带着自己的毒素,宛如毒蛇盘绕在花丛。

不要让玫瑰花将你们欺骗,要告诉曙光女神,

从她紫红色的胸脯曾落下芬芳晶莹的露珠:

那是坦塔罗斯的苹果,而不是玫瑰,

因为对人的诱惑以后会逃脱,

而爱神留下的只是毒药。

(选自赵振江《西班牙黄金世纪诗选》)

以一个神话典故说明了爱情就像“坦塔罗斯的苹果”,可望而不可即,是害人的“毒药”。坦塔罗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是宙斯的儿子,他残忍地让人把自己的儿子珀罗普斯杀死,煎烤烧煮,做成一桌菜献给众神吃。他的恶行激怒了宙斯,于是宙斯严厉惩处了他,让其站立于齐下巴的深水中,一旦他渴了尝试去喝水,水就会下降,他永远也喝不到水;树上结满了香甜诱人的苹果,一旦他抬头想要吃苹果,果子就随着树上升,他也永远吃不到苹果。以“坦塔罗斯的苦恼”来比喻能够看到目标却永远达不到目标的痛苦,这就是“爱情”。“夸饰主义”奇幻的手法,虽艰涩难懂,却让人不得不感叹贡戈拉的博学多才与奇情异想。

这首情诗在语言上的特点是华丽繁复,典雅精致,意象丰富,句法不拘一格,极具夸饰主义风格。“双唇”“珍珠”“仙酿”“童子”“毒蛇”“花丛”“玫瑰花”“露珠”“苹果”等繁复的意象出现在诗中,色彩丰富,画面生动,神话典故,娓娓道来。这是所谓“夸饰主义”的诗中的真幻相间,诗中可以看出贡戈拉玩世不恭的情感态度,对待爱情既追求又因害怕而躲避的矛盾心理。而在贡戈拉的《埃斯科里亚尔的圣罗伦索皇家修道院》中又一次出现了“朱庇特”,诗中的“蓝天”与“太阳”在华美庄严的皇家修道院面前也黯然失色。他极力赞美了修道院的雄伟辉煌,暗指当时的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二世治国有方,带领西班牙走入“黄金世纪”。这样的风格凸显了贡戈拉的双面性和多面性。世人都说贡戈拉有两张脸,一张是理想的脸,一张是现实的脸。其诗歌可谓兼收并蓄,一方面像陶渊明似的脱离凡尘;另一方面又结交官宦,与皇室来往甚密,成为歌颂王权和高官的宫廷派。颂扬官宦的长诗《莱尔马公爵颂》是夸饰主义诗歌的典型,其中辞藻堆砌、比喻铺张,此处不一一尽数。贡戈拉的两张面孔,与其出身背景紧密相关。这位科尔多瓦的“抒情王子”是出身于世家的官宦子弟,其父亲曾是宗教裁判所的大法官,舅父是科尔多瓦大教堂的授俸教士,表舅是国王费利佩二世的私人秘书,他自己也是一位宫廷诗人,因而他以“夸饰主义”的风格写了很多赞美诗,歌颂王权。他风流倜傥,呼酒买醉;他才华横溢,嗜赌如命,他自身就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

总之,贡戈拉的诗歌作品中的形象塑造和价值取向,可以让读者感受到纷繁复杂的原生态生活和多重价值观念的交锋与杂陈。

下面不妨再来细细品味贡戈拉的代表作—长诗 《波吕斐摩斯和加拉特亚的寓言》(La Fábula de Polifemo y Galatea)中的一节诗,西班牙语原文如下:

Donde espumoso el mar siciliano (那是在水沫四起的西西里海)

el pie argenta de plata al Lilibeo (银色水花击打着里里贝欧山脚)

(bóveda o de las fraguas de Vulcano (是墓穴抑或是伏尔甘的锻造炉)

o tumba de los huesos de Tifeo) (是坟墓抑或是百头巨怪的骨骸)

pálidas señas cenizoso un llano, (火山喷出的岩浆,灰白一片)

cuando no del sacrílego deseo, (那不是渎神的妄想,艰辛的行当)

del duro oficio da.Allí una alta roca (那里是巨石堵住的洞穴之门)

mordaza es a una gruta, de su boca.(便是那被塞住的血盆大口)

(选自《Poesías de D.Luis de Góngora y Argote》)

以上为长诗的第四节,鉴于西班牙语格律和押韵方式几乎无法和汉语对应,笔者暂且释其大意并论一论贡戈拉的一语双关与比兴手法。《波吕斐摩斯和加拉特亚的寓言》是十一音节八行诗,全诗五百零四行,六十三节,讲述的是一段关于爱情的神话传说。贡戈拉将这首长诗背景选取于西西里海,前两行描绘“那是在水沫四起的西西里海,银色水花击打着里里贝欧(Lilibeo)山脚”,用“沸腾的水沫”衬托爱情的愤怒与悲壮,其中“argenta de plata”同义叠用手法在西班牙安达卢西亚地区较为常用,诗句听起来音律优雅和谐。此处地名选择Lilibeo悬崖—西西里岛的三角峭壁之一,也与独眼巨人波吕斐摩斯的神话相关。之后几行提及了罗马神话中的火神(Vulcano)和希腊神话中的百头巨怪(Tifeo)来进行寓言故事铺垫。罗马神话中,伏尔甘(Vulcano)是罗马十二主神之一,是火与工匠之神,他天生具备控制火的能力,因此能轻而易举地冶炼出各式各样威力无穷的武器,诗中便出现了他的“锻造炉”,象征着“权力”;而希腊神话中,Tifeo是个外貌怪异丑陋的百头巨怪,他背叛了宙斯,因而诗中提到了他“渎神的妄想”。诗句中用bóveda(拱形墓穴)、fraguas(锻造炉)、Vulcano(火神伏尔甘)、duro oficio(艰辛的行当),又用 tumba(坟墓)、huesos(骨骸)、Tifeo(百头巨怪)、sacrílego deseo(渎神的妄想),典故重重,手法双关且注重音律悦耳。最后竟大胆地将“巨石(alta roca)” 比喻成“嘴巴(boca)”, 而“巨石”正是独眼巨人波吕斐摩斯的洞穴大门,故事由此开启……贡戈拉诗句竭尽夸饰、雕琢之能事,可谓是巴洛克文学的典范和艺术的奇迹。

贡戈拉诗歌的奇幻繁复可见于富于变化的色彩,陈众议先生分析其诗歌中“红有紫、绯、颌、赤、橙或琥珀、石榴、霞光,等等,白是雪、鹅、百合、泡沫、蚕丝,等等”,画面生动活现,极具艺术感染力。

以下选自贡戈拉“夸饰主义”的经典代表作《孤独》(Soledades):

Era del año la estación florida (那是一年中春暖花开的季节)

en que el mentido robador de Europa, (偷走欧罗巴的盗贼款款而来)

media luna las armas de su frente,(前额的利器是半个月亮)

y el Sol todo los rayos de su pelo, (头上的太阳射出闪闪金光)

luciente honor del cielo, (来自闪耀光亮的天庭)

En campos de zafiro pace estrellas, (蓝宝石上镶满的星星)

诗中用“花朵”“月亮”“太阳”“金光”“天庭”“蓝宝石”“星星”等繁复多彩的意象,构成炫目灵动的画面,铺垫虚拟的场景,构建类似陶渊明的“世外桃源”,抒发孤独感。“诗人之所以孤独,恰恰是因为理想和自由王国不可企及,就连实实在在的自然和现实生活也与之貌合神离。遥远的古希腊黄金时期和遥远的新大陆则是二者的最佳象征:时空横亘的缥缈背景”。(陈众议,2018:228)诗中出现了繁复的自然意象,自文艺复兴之后,“返回自然”学说渐渐作为一种思潮,引发了作家们对大自然的强烈兴趣和向往,“尤其对诗歌创作而言,这一学说对丰富创作题材,捕捉自然意象,以及崇尚自然、关注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等世界观的变更方面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吴笛,2004:23-24)。具有浪漫主义气质的贡戈拉特别喜爱自然主题和自然意象,其诗歌中不知不觉地贯穿着人文精神与生态意识。

西班牙的诗仙“贡戈拉”和中国的诗仙“李白”可谓异曲同工,只不过贡戈拉更喜欢引用古希腊、罗马神话和冷僻的典故,诗作往往艰涩难懂。“贡戈拉”与“李白”也同是性格桀骜不驯,其诗作洋洋洒洒、大气磅礴,蕴含浓郁的主观抒情色彩,作品可谓是世俗气息与浪漫主义色彩的交融、现实世界与理想境界的摹写,这两人可谓中西方的两大“诗仙”,值得日后深入对比研究。陈众议先生认为,“贡戈拉偏重抒情咏志,惯于使用夸张的比喻、奇谲的形象、冷僻的典故、艰涩的词汇,但有时也豪放淳朴、清新自然。因此他的作品结构优美而多变,寓意或隐晦或清朗,却总能令人拍案叫绝。其影响好比李白之于中国文学,不但昭然于包括塞万提斯在内的许多同时代诗人作家,而且昭然于包括塞万提斯在内的许多同时代诗人作家,而且昭然于现今的西班牙语诗歌乃至散文”

贡戈拉诗歌中比喻铺张,色彩丰富,音乐性也无与伦比……

a Polifemo horror de aquella sierra (独眼巨人,那山区的恐惧)

此行为长诗第六节诗句,句中的叠音使用显然是贡戈拉故意为之,西班牙语中多级颤音(rr)的重复会诗人联想到阴森恐惧,当然人们在翻译中很难体现。

en pie, sombra capaz es mi persona

此行是长诗第五十二节中的诗句,用西班牙语诵读时朗朗上口,蕴涵了贡戈拉在音律方面的独具匠心。

en pie, sombra capaz es mi persona

元音: e-i-e-o/-a-a-/e-i-e-o-/a

音节: p’e...p’a...pa...pe / mp...mbr...mpr...

这种系列元音及西语中的一对p和b辅音的正序、倒序的反复,让读者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音乐性,诗中可以感受到独眼巨人波吕斐摩斯的结实强壮。像这行诗句类似的音律正序、倒序重复,在贡戈拉的诗歌中比比皆是,可见其“夸饰主义”诗歌在音律方面的雕琢痕迹。另外,贡戈拉诗歌的音乐性又体现在偶然性和任意性中,他经常“破格”,强调感性与变化。贡戈拉可谓是让读者“想不完”“读不完”的“caprichoso”(任性)。“贡戈拉语”深奥难懂,但“贡戈拉语”却很快融入西班牙人的日常生活,足见其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3 贡戈拉“夸饰主义”的赓续

尽管贡戈拉的“夸饰主义”诗风在17世纪的诗坛举足轻重,但到18世纪它完全被遗忘了。直至20世纪,那是西班牙诗坛的“第二个黄金世纪”,或者可以称为“白银时代”,当时现代主义盛行,各种思潮涌入不断影响着诗歌的发展、演化,涌现了西班牙的“二七一代”(西班牙文学流派,1927年5月23日在塞维利亚举行纪念诗人贡戈拉逝世300周年的仪式上,10位诗人决意重振西班牙的诗歌创作,视贡戈拉为偶像,视贡戈拉诗歌为美学准绳),他们开始重新推崇贡戈拉,西班牙诗歌从“纯粹”又走向了“多元”,重现了色彩斑斓的局面。现代主义流派的诗人深受“夸饰主义”诗风影响,他们的诗作中可以看出贡戈拉的色彩与印迹。这一时期诗作之多,详述不尽,本文仅简述两位代表人物诗作风格:加西亚·洛尔卡和拉斐尔·阿尔贝蒂。

加西亚·洛尔卡作品色彩纷呈、内涵丰富,对风格创新孜孜以求,带着“同一个精灵不会重复出现”的创新思想,他成为西班牙20世纪独一无二的诗人,成了巴洛克时期伟大天才们的继承者。洛尔卡像贡戈拉一样,也喜欢运用比喻和繁复的意象,让人觉察到艺术的声音。他有这样的诗句:

温柔的珊瑚

在金色的地图上描绘着小溪。

诗句有三个意象:珊瑚指的是血液,地图指的是身躯,而小溪指的是血管。他继承了贡戈拉丰富的想象力,他认为只有智慧的宙斯才可以解读贡戈拉的诗句。

他有这样的诗句:

水的雄壮的公牛

向小伙子们攻击,

他们沐浴在

犄角波动的月光。

诗句意象繁复,尽显“夸饰主义”的雕琢。赵振江先生(2017:85)解析到:“在诗中,水是公牛,显示力量,公牛的角在波动并变成了月亮,隐喻浪花。这就如贡戈拉的代表作《孤独》开头的影子—额头上的武器是半个月亮,这是欧罗巴被公牛掠走时的情景。”

拉斐尔·阿尔贝蒂是西班牙当代文坛的佼佼者。他的创作题材广泛,风格多样,诗歌创作的第二个时期便是“贡戈拉主义”,深受贡戈拉“夸饰主义”诗风影响。这一时期作品《石灰石与歌》历经夸饰主义文风影响,风格变化为复杂,从“纯诗”转向了“多元。”

最后不得不提及给予贡戈拉高度评价的“二七一代”诗人达马索·阿隆索,他是西班牙文学研究领域的泰斗,他曾将贡戈拉的长诗《孤独》改写为散文体,并以《贡戈拉的句法演化》的论文获得博士学位,他为贡戈拉诗风研究和赓续做出了卓越贡献。

总之,“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随着现代主义的崛起,贡戈拉再次成为西班牙语文坛的一面高扬的旗帜,受到顶礼膜拜”(陈众议2018:213)。贡戈拉诗歌具有文学的艺术张力,金健人先生(2001:44)指出:“作家作为艺术创造者,他必须使自己的作品获得强烈的表现力,除了在生活—作者—作品—叙述者(抒情者)—读者各层次之间,每层次的各因素之间保持必要的张力之外,最基本的途径便是在特定形象与人类命运之间保持尽可能大的张力。”在贡戈拉的诗歌文本中出现的怪诞的形象无疑就具有这样的艺术张力,他介入了人文关怀和世界感受,承载着多面的人性思考和感悟。贡戈拉诗歌博大精深,给人以永久的启悟。“夸饰主义”诗歌风格不仅在20世纪的西班牙得以赓续,也在拉美文学史上得以传颂,从他的诗歌中可以看到融会贯通的巴洛克精神和多元化的文化审美追求,可以看到理想与现实矛盾的统一体和兼收并蓄的艺术特质,更可以看到人类无穷的精神力量和智慧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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