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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初高僧释赞宁的护国思想和行迹*

2020-01-18金建锋

湖州师范学院学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高僧佛教思想

金建锋

(韶关学院 文学院,广东 韶关 512005)

释赞宁(919—1001),俗姓高,吴兴德清(今浙江省湖州市德清县)人,不仅是北宋初的一位著名高僧(1)笔者认为释赞宁称为著名高僧是名副其实的。释慧皎在《高僧传》中对名僧与高僧有区别界定:“或德不及称者,一皆省略”“若实行潜光,则高而不名;寡德适时,则名而不高”。可见是以品德或德行为区别名僧与高僧的准绳,但是此论过于绝对化,把“名”与“高”对立,忽视了对那些既“名”又“高”的僧人界定,不过在《高僧传》中,编撰者释慧皎却选录了诸多名兼高的僧人。释赞宁无疑是身兼名和高的僧人。,而且是我国佛教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和影响的佛教史学家[1]24-30。释赞宁著述颇丰,存有佛教史籍《宋高僧传》三十卷、《大宋僧史略》三卷等[2]9-15。释赞宁长期担任封建王朝高层僧职,深受当时最高统治者的信任和重用,这不仅源于他的各方面能力,更重要的是源于他的护国思想和护国行迹。护国思想,又可称利国思想,本文所界定的护国思想有三个层面:就国家层面而言,护国思想指拥护或有利于国家或朝廷的思想,因为朝廷是国家的管理者。就人民层面而言,因为国家的主体是人民,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虽然在封建社会,人民是被统治者,但是就忧国忧民而言,国与民是一体的,所以护国思想又可以包含拥护或有利于人民的思想。就时代层面而言,在封建社会“家天下”的情况下,护国思想还可以涵盖拥护或有利于国主的思想,因为国主的思想代表了国家意志。综上言之,释赞宁的护国思想或利国思想,是指在他所处时代下拥护或有利于国家、国主和人民的思想。

一、释赞宁的护国思想

释赞宁历经五代十国割据的吴越国和北宋初大一统的时代,他的护国思想主要是主张尊国主,拥护国家或朝廷的管理。释赞宁主张尊国主的思想特别自觉,甚至可以说是主动迎合。就佛教与国主的关系来说,释慧皎在《高僧传》中记载释道安“谓徒众曰:‘今遭凶年,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3]178,说明释道安时代僧侣不是主动尊重或拥护国主,而是提到一个前提即凶年,这表明此是在特殊情况下的权宜之计。从释慧皎对高僧与名僧的区别看来,他不赞成主动尊重国主,认为那样会降低僧人的品德。唐代释道宣编撰《续高僧传》,虽然记载了不少高僧受帝王器重之事,但没有赤裸裸地宣扬佛教尊重国主。然释赞宁的做法却截然相反,先是在《进〈高僧传〉表》中云:“猗欤我佛号大遍知,知教法之无依,委帝王之有力。当二千载之后,属一万年之初,伏惟应运统天睿文英武大圣至明广孝皇帝陛下,神龙在天,爱日升上,土疆开辟,四夷请吏而贡琛,时律均和,百谷登敖而栖亩,耕籍田而又劝,赐酺饮以咸欢,儒术特兴,玄风爰振”[4]1,又在《〈宋高僧传〉序》中云:“时有再至,肃杀过而繁华来;世无久虚,地天泰而圣明出。我应运统天睿文英武大圣至明广孝皇帝陛下,阳龙挺德,斗电均威。践大道也,牺黄输执御之劳;多天才也,周孔行弟子之职。讲信修睦,崇德报功,一统无遗,百王有愧,四海若窥于掌内,万机皆发于宸衷”[4]1。由两则文献可见,释赞宁不仅有对当今帝王功绩的百般歌颂,而且强调帝王对佛教的扶持之功。

佛教界一直存在主张不尊国主(或沙门不应拜俗)的思想,这是延续佛教在印度的传统,虽然此种思想有利于佛教发展保持相对独立性,但释赞宁认为佛教生存于国主和大臣治理下的社会,就必须有尊国主的思想。所以他在《宗密传论》中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这样观点:“或有诮密不宜接公卿而屡谒君王者,则吾对曰:‘教法委在王臣,苟与王臣不接,还能兴显宗教以不?佛言力轮,王臣是欤?今之人情,见近王臣者则非之。曾不知近王臣人之心苟合利名,则谢君之诮也。或止为宗教亲近,岂不为大乎?宁免小嫌,嫌之者亦嫉之耳。若了如是义,无可无不可。吁哉!’”[4]128释赞宁从宗密尊国主的言行出发,认为僧侣尊国主王臣的行为不应受到僧俗的讥诮,因为这是有利于维护佛教发展,不可因小失大。释赞宁又在《义宣传论》云:“或曰:‘今沙门姓既为释,名复不讳,言我不随俗谛,云何对君主称臣?莫西域有否?’通曰:‘姓名不对王者,臣妾表疏合然。昔齐帝问王俭,遂令对见称名。自汉至唐肃宗朝,始见称臣,由此沿而不革。良以沙门德薄,日就衰微,一往无复矣。又以法委国王,诚难改作。王谓为是,楷定莫移。故佛言虽非我制,诸方为清净者不得不行也。’”[4]364针对上述释赞宁之言论,陈垣评价曰:“言为心声,赞宁所言若此,故其书颇主张随俗浮沉,与时俯仰,不叙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之美,致使西山之节,郁而不彰”[5]33。此说并非无道理,然实际上是站在维护佛教独立性和主张不尊国主思想的角度而言。释赞宁是一位佛教史学家,对佛教发展的史实十分清楚,“三武一宗”法难等帝王王臣主导的灭佛行为,使释赞宁等高僧认识到尊国主是为了佛教更好的生存发展,“以史为鉴”,这就能理解释赞宁为什么如此反复强调、反复论说尊国主的重要性。

释赞宁也确实是践行尊国主的典型高僧,欧阳修《归田录》卷一载:“太祖(按:应为太宗)皇帝初幸相国寺,至佛像前烧香,问当拜与不拜,僧录赞宁奏曰:‘不拜!’问其何故,对曰:‘现在佛不拜过去佛。’赞宁者颇知书,有口辩,其语虽类俳优,然适会上意,故微笑而颔之,遂以为定制,至今行幸焚香,皆不拜也。议者以为得体”[6]1。由此可见释赞宁聪明睿智的回答,既维护了封建帝王的权威,又使佛教的存在与发展得到了帝王认同。

释赞宁所具有的尊重国主王臣的思想符合当时的统治主导思想即儒家思想。释赞宁具有强烈的封建正统史观。其在《宋高僧传》卷二一《唐凤翔府宁师传》之“系通”云:“宁师非妄者,果梁革唐命,二李、王、杨皆与天子抗衡。诸殿远望者,得非余割据群雄偏霸者乎?”[4]556可见释赞宁以中原王朝先后更替的五代为正统,十国之君主为地方割据群雄。这一观点更早体现在释赞宁的《大宋僧史略》卷中“沙门都统”条:“自尔朱梁、后唐、晋、汉、周,洎今大宋,皆用录而无统矣。偏霸诸道,或有私署,如吴越以令因为僧统。后则继有,避僭差也,寻降称僧正,其僭伪诸国皆自号僧录焉。”[7]100就僧官沙门都统之称呼变化而言,五代到宋代的正统王朝皆称僧录,而地方割据政权有称僧统者为避免僭越,后降为僧正,其余诸国皆自号僧录。释赞宁对地方割据政权的所用带有正统立场的词语如“偏霸”“僭伪”等,正是他封建正统史观的体现。这种观念在释赞宁《宋高僧传》中得到了贯彻,如对十国高僧的归属按卒年划分到不同的五代之国,而不是以十国之国名称之,如卷二二《后唐韶州灵树院如敏传》云:“释如敏,闽人也。……刘氏偏霸番禺,每迎召敏入请问,多逆知其来,验同合契。广主奕世奉以周旋,时时礼见,有疑不决,直往询访。敏亦无嫌忌,启发口占,然皆准的,时谓之为乞愿,乃私署为知圣大师。”[4]561释赞宁把刘氏政权内高僧纳入后唐,并称刘氏偏霸、私署等,这种做法无疑体现出他的封建正统史观,迎合了北宋最高封建统治阶层的政治需求。

二、释赞宁的护国行迹

释赞宁的护国思想指导护国行迹,护国行迹深化护国思想。释赞宁的护国行迹体现为他以僧人身份所从事的拥护或有利于国家、国主和人民的生平经历事迹。

(一)随吴越国主钱俶纳土归宋,表明吴越佛教拥护北宋王朝的统一管理

太平兴国三年(978),在北宋统一的大趋势下,吴越国国主钱俶主动纳土归宋,既保全宗族,又避免了百姓遭受战乱之苦,符合历史潮流。释赞宁正好六十岁,已经是两浙佛教界的最高领袖,奉真身舍利塔随吴越王入朝,获得了宋太宗的至高礼遇。宋人王禹偁《小畜集》卷二〇《左街僧录通惠大师文集序》(简称《文集序》)云:“太平兴国三年,忠懿王携版图归国,大师奉真身舍利塔入朝。太宗素闻其名,召对滋福殿,延问弥日,别赐紫方袍,寻改师号曰通惠。”[8]卷20,8释赞宁随吴越王奉释迦真身舍利塔入见宋太宗,实际上表明吴越佛教拥护北宋王朝的统一管理。宋太宗是一代有作为的帝王,心领神会,对释赞宁不仅有多次接见和物质上的赏赐,而且给予了名誉上的赐号。毫无疑问,释赞宁的做法符合当时最高统治者和王朝的政治需要。释赞宁所进奉的真身舍利塔,不仅得到帝王和皇室的供养,而且成为北宋王朝祥瑞和佛教受到帝王重视的事件。《宋高僧传》卷二三《遗身论》云:“我圣上践祚之四载,两浙进阿育王盛释迦佛舍利塔,初于滋福殿供养,后迎入内道场,屡现奇瑞。”[4]605

(二)接受朝廷诏令,编撰佛教史籍《宋高僧传》《大宋僧史略》等著述

赵宋王朝的建立者通过兵变,夺取了后周孤儿寡母的权力,建立了政权。在建立初期的几十年里,以武力为主,和谈为辅,宋王朝逐渐统一了大部分割据政权。宋王朝在稳定政局之后,大力发展文化,实行儒释道三教并存发展,以儒家思想为主、释家和道家思想为辅的政策。一般而言,一个王朝文化的繁荣,需要大量各类文献典籍。面对“乱离以来,编帙散佚,幸而存者,百无二三”[9]5032的文化典籍现状,宋王朝不仅有意识地大量征集而且下令编撰各类文献典籍。在此背景之下,释赞宁作为深受最高统治者信任和重用的博学多识的高僧,自然而然接到朝廷编撰佛教典籍的诏令,主要编撰以下著述:

1.编撰《宋高僧传》三十卷,存

释赞宁《宋高僧传》是在接受帝王或朝廷诏令后开始编撰的。释赞宁《进〈高僧传〉表》云:“臣僧赞宁等言,自太平兴国七年伏奉敕旨,俾修《高僧传》与新译经同入藏者。臣等遐求事迹,博采碑文,今已撰集成三十卷,谨诣阙庭进上。益琅函而更广,延玉历以弥长。臣等诚忧诚恐兢惕之至。”[4]1《文集序》云:“八年,诏修《大宋高僧传》,听归杭州旧寺。”[8]卷20,8从上述所引文献可以看出,释赞宁是在接受朝廷诏令后开始编撰事宜的。虽然记载下诏时间有异,但奉诏编撰事实清楚确定。

《宋高僧传》编撰成书以后,上书帝王,《进〈高僧传〉表》署名为:“端拱元年十月日,左街天寿寺通慧大师赐紫臣僧赞宁上表。”[4]1帝王有《批答》云:“敕通慧大师赞宁,省所令左街天寿寺赐紫僧显忠进编修《大宋高僧传》三十卷事。具悉。……其所进《高僧传》,已令僧录司编入《大藏》。今赐绢三千匹,至可领也。故兹奖谕,想宜知悉。冬寒,想比清休否?遣书指不多及。十八日敕。”[4]1《〈大宋高僧传〉序》云:“时端拱元年乾明节,臣僧赞宁等谨上。”[4]1可见释赞宁编撰《宋高僧传》是按照朝廷的旨意进行。

2.编撰《大宋僧史略》三卷,存

《〈僧史略〉并序》云:“……(赞宁)以太平兴国初,迭奉诏旨,《高僧传》外别修《僧史》。及进育王塔,乘驲到阙,敕居东寺。披览多暇,遂树立门题,搜求事类。始乎佛生教法流衍,至于三宝住持诸务事始,一皆隐括,约成三卷,号《僧史略》焉。盖取裴子野《宋略》为目,所恨删采不周,表明多昧,不可鸿硕寓目,预惧缺然者尔。”[7]1可见释赞宁在接受朝廷诏令编撰《宋高僧传》外,还编撰有《僧史》且最终完成,故而此序的署名为:“右街僧录通慧大师赞宁奉敕撰”。《僧史略》全称《大宋僧史略》。

3.编撰《鹫岭圣贤录》《鹫岭圣贤事迹》各五十卷,佚

淳化元年(990),北宋政府又组织大规模的编撰文献,释赞宁接到了朝廷的诏令。《文集序》云:“参知政事苏易简奉诏撰《三教圣贤事迹》,奏大师与太一宫道士韩德纯分领其事。大师著《鹫岭圣贤录》,又集《圣贤事迹》凡一百卷。制署左街讲经首座。”[8]卷20,8《佛祖统纪》卷四三载:“淳化元年,诏参政苏易简撰《三教圣贤录》。乞通慧赞宁、太一宫道士韩德纯分领其事。宁撰《鹫岭圣贤录》五十卷以进,敕充左街讲经首座。”[10]400由此可见淳化元年,释赞宁奉诏编撰佛教文献完成以后,俨然成为当时儒释道三教之中佛教的领袖人物。

(三)目睹民间疾苦,奏请朝廷救济

太平兴国八年(983),释赞宁居洛阳,目睹洛阳城洪涝成灾,奏请朝廷救济,准备修龙门石道。张乃翥《龙门〈石道记〉碑与宋释赞宁》据碑文载:“顾石道以陈残,起口征而整葺。矧自太平兴国癸未岁季五月”、“年丁亥年二月”、“至端拱已来,首尾三载”等,并指出,“太平兴国八年五月,赞宁居于洛中。他目睹伊阙水患,于是奏报朝廷,请筹修复石道。是年六月,赞宁奉诏撰修《大宋高僧传》,乃乞归钱塘专事著述,修复龙门石道之事暂未实现。四载之后,大约《宋高僧传初稿》已成,赞宁重返洛阳,继续进行修复龙门石道之举,历时三年完成宏愿。”[11]29可见释赞宁历时多年主导修复石道,此乃先停后续的恒心发愿工程,是利国利民的一大善举,足以表现他的忧国忧民之心。

三、释赞宁护国思想和行迹的原因

(一)受僧官身份影响

释赞宁的高层僧官身份决定他自觉地与帝王和朝廷保持一致。他在吴越国时期,担任两浙僧统,此僧职后来更名两浙僧正、两浙都僧正。入宋后,他敕住左街天寿寺充史馆编修,掌洛京教门事,后充右街僧录主教门公事,迁左街僧录等[12]77。总之,释赞宁不论是在吴越国还是北宋时期,都是身居政府僧官要职,甚至到了最高僧官职务。这主要是他与封建最高统治者关系密切,深受信任而获得的。因此可以说,释赞宁的僧官身份决定了他的护国思想和行迹,他的护国思想和行迹又强化了其僧官身份。

(二)受佛教护国思想影响

一般而言,一个僧人佛学修养的高低不仅影响到他的身份和地位,而且影响到他的思想和言行。首先,僧人通过阅读佛教经典,受到佛教经典中的思想熏染,就会影响到个人的思想和言行。佛教诸多经典中宣扬护国思想,如比较典型的《金光明经》《仁王般若经》《法华经》,“《金光明经》以天王、鬼神行之以‘护国’之能,《仁王般若经》以般若之力行之以‘护国’之能。……受持诵读《法华经》,便得不可思议之无边功德。这些‘功德’,就包含了对国土康宁的护佑,对众生福祉的庇护。”[13]741这些佛教经典宣扬的护国思想不仅适应了封建社会王权政治的需求,而且在不同层次信众中具有比较广泛的传播。其次,佛教教义思想中也有与护国思想相关的理论。如“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之中的布施,能治理人的三毒(贪、嗔、痴)等烦恼,帮助穷苦者改善生活和心性,帮助苦难者心中得到安慰,帮助执迷者转迷成悟。又如佛教“慈悲为怀”的思想,劝诫信众以恻隐怜悯之心为做人根本,为解救众生而甘愿下地狱的利人主义道德精神等。再次,佛教戒律中也有护国思想的理论,如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不仅有利于国家稳定,而且有利于民众和谐相处。

释赞宁是一位佛学修养高的僧人,不可能不受到佛教护国思想的影响。他最精通佛教律法。《文集序》云:“时钱塘名僧有若契凝者,通名数一支,谓之论虎;常从义者,文章俊捷,谓之文虎;大师多毗尼著述,谓之律虎,故时称‘四虎’焉。置本国监坛,又为两浙僧统,历数十年,像法修明,缁徒整戢。”[8]6由此可见释赞宁有诸多“毗尼”即戒律著述,成为律师权威,所以才有“律虎”之称。释赞宁曾习四分律,后通南山律。历代僧官大多以律学沙门担任,主要由于律师是佛教戒律的宣传者、执行者、维护者,具有强烈的护法护国意识。释赞宁还曾学习天台宗教义。《宋高僧传》卷二三《后晋天台山平田寺道育传》云:“后唐清泰二年,曾游石梁,回与育同宿堂内。时春煦,亦烧榾柮柴以自熏灼,口中唠唠,通夜不辍。”[4]594由此可见释赞宁曾在天台山求学,后来撰写了《天台智者大师说序》,表明他对天台宗教义有所了解。《文集序》云:“释子谓佛书为内典,谓儒书为外学。工诗则众,工文则鲜。并是四者,其惟大师。”[8]卷20,7由此可见释赞宁博学多识,而佛教经典是其中之一,那么我们可以推论出他完全可能受到了佛教护国思想的影响,特别是他是一位身居高位的僧官。

(三)受儒家忠君爱民思想影响

儒家思想既是封建社会统治主导思想,也是忠君爱民思想的来源,还可以说是我国传统社会护国思想的来源。如儒家思想中的“三纲五常”(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仁、义、礼、智、信),这其中虽然有一些值得批判的方面,但不可否认也有重视人的主观意志力量,注重人的气节品德,加强个人自我节制,强调人的忠君爱民等可取之处。又如儒家的民本思想,以民为本,关心百姓疾苦,忧国忧民等。释赞宁是来自本土民众的一员,虽没有直接文献说明他出身儒学世家或耕读之家,但完全有可能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上文已言,释赞宁博学多识,而儒学无疑是其中一个方面。宋人吴处厚《青箱杂记》卷六载:“近世释子,多务吟咏。唯国初赞宁独以著书立言、尊崇儒术为佛事。”[14]61-62由此可见释赞宁对儒学也有着精到见解,那么他受到儒家忠君爱民的思想影响是可以成立的。释赞宁因为受到儒家忠君爱民思想的熏染,所以自然会影响到他作为一个僧官的护国思想和行迹。

四、结 语

综上所述,从释赞宁的护国思想和行迹可以看出,释赞宁立足于佛教的生存发展角度,不仅在思想上代表佛教拥护国家、国主和人民,而且在实践上身体力行,有诸多护国行迹。释赞宁集僧官、佛学大师、学问家于一体,这使他既能沟通佛教界与帝王及朝廷,深受信任和重用,又能沟通佛教界与士大夫之林,获得极高赞誉和认可。释赞宁的护国思想和护国行迹可以说是当时佛教界主张拥护和走近朝廷、国主的典型。虽然释赞宁的护国思想和行迹使其编撰的《宋高僧传》受到一定的指摘,如陈垣所云:“慧皎著书,提倡高蹈,故特改‘名僧’为‘高僧’。道宣戒律精严,对沙门不拜王者一事,争之甚力,皆僧人之具有节概者,有专书名《沙门不应拜俗等事》。赞宁则本为吴越国僧统,入宋后,又赐紫衣,充僧录,素主张与国王大臣接近;本书又为奉诏而作,故不能与前书媲美。”[5]32但实际上释赞宁的护国思想和行迹不仅在主观上而且在客观上为佛教的生存和发展获得了更广泛的空间,标志着佛教拥护朝廷和国主的思想和实践名正言顺地登上历史舞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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