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阴影下的残酷王子——哈姆雷特

郭耀军

（信阳职业技术学院，河南 信阳 464000）

戏剧《哈姆雷特》作为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之一，是世界文学史上的一部伟大作品，上演几个世纪以来经久不衰，人们从各个方面讨论、评价和欣赏。关于哈姆雷特的英雄形象，评论者往往赞誉有加，钦佩他的崇高品格，欣赏他的诗性行为，或对他不幸的命运表示同情。持这种观点的人们普遍认为哈姆雷特是典型的人文主义者。本文重新解读哈姆雷特的形象，结合他对乔特鲁德，奥菲利娅，罗森格兰兹、吉尔登斯吞和波洛涅斯等人的态度，阐述这个所谓的“忧郁王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一、复仇阴影

整个剧本的矛盾、冲突和行动都围绕着复仇展开，使整个情节笼罩在浓浓的复仇的阴影之下。“亲情、友情、爱情的交织、冲突，旧的仇恨未了，新的仇恨又产生，而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冲突，中心就是哈姆雷特”[1]旧的仇恨还没有解决，但新的已经形成。所有这些冲突和仇恨的中心又都是哈姆雷特，他既是复仇者也是被复仇的对象。哈姆雷特要为父报仇，杀死了波洛涅斯，波洛涅斯之子莱阿提斯也将哈姆雷特列为报仇的对象。冤冤相报何时了，莎士比亚笔下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剧不正是由此引起的嘛。

在剧中，当哈姆雷特被鬼魂告知父亲悲惨死亡的真正原因时，哈姆雷特决心报复。他大喊“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唉，倒霉的我却要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2]有人将这些语言解释为哈姆雷特给自己的责任不仅是复仇，而且还将世界变成人文主义社会。这种引申似乎不合理。陶冶我在1984年指出，哈姆雷特的“重整乾坤”实际上是为父报仇并重新夺回王位，“改造现实”的说法站不住脚。[3]从那时起，复仇的想法从未离开过哈姆雷特的脑海，他也被复仇的意念牢牢控制，其他一概不顾。

然而，由于自身力量有限，他总认为这项艰巨而复杂的任务无法单独完成，从而产生了选择焦虑，一直被复仇这个问题弄得沮丧并且痛苦不堪。“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2]这种悲观主义是由于强烈的复仇意志和残酷的现实之间的冲突所导致的性格分裂。传统观点认为，这种踌躇正是哈姆雷特人文主义思想的主要证明。然而，通过精细的文本分析，陶冶我（1984）认为，这种焦虑是哈姆雷特厌世思想的表现，并不是传统观点中的“对消灭邪恶的踌躇”，而是“对自杀的踌躇”。他对这个世界非常反感并渴望“早早脱身而去”，却因害怕“禁止自杀的律法”不能如此。[3]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哈姆雷特至少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文主义者。

二、哈姆雷特对乔特鲁德的态度

哈姆雷特对母亲乔特鲁德改嫁给叔父之事耿耿于怀，将怨气都发泄给自己的母亲。“王后与王子的叔父并不存在血缘上的关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本来无可厚非。所以这种乱伦只是在《圣经》中被加以禁止，但在当时新教日隆的情况下，在王室中这种情况屡见不鲜”[4]我们可以认为，乔特鲁德在不知道老国王是被毒死的情况下，嫁给新国王在当时的社会是可以被接受的。哈姆雷特反映如此激烈，才引出了有学者认为这是源于哈姆雷特的恋母情节。因为这与本文的主题无关，我们不再多谈。详细看看哈姆雷特如何对待他的母亲？在了解真相之前，他在父亲去世后从不关心她真正的幸福，且严厉地诅咒她。“生活在汗臭垢腻的眠床上，让淫邪熏没了心窍，在污秽的猪圈里调情弄爱。”[2]语言之粗俗不堪，让我们无法从这位高贵的王子那里找到善意和宽恕的任何表现。任何一个怀有爱意的人不都应该对世界充满感恩和宽恕吗？可见，哈姆雷特已经被复仇控制了精神。

三、哈姆雷特对奥菲利娅的态度

剧中，奥菲利娅的遭遇最能引起我们的同情。她无辜而美丽，就像一个洋娃娃一般，本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自从和哈姆雷特发生交集之后，命运开始改写。当她看到哈姆雷特“疯了”之后的奇怪行为时，她被吓坏了，也十分悲痛。奥菲利娅当然不知道哈姆雷特的痛苦，因为她是那样的纯洁，那样的一尘不染，只是一个怀着哈姆雷特模糊的爱。不幸的是，爱在当时对哈姆雷特毫无意义，他的心中只有仇恨和复仇。

奥菲利娅按照父亲的安排核实他是否真的疯了，当然也是为了弄清自己心中的谜团。出于“重整乾坤”的需要，哈姆雷特粗暴地侮辱了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孩。“我也知道你们会怎样涂脂抹粉；上帝给了你们一张脸，你们又替自己另外造了一张。你们掩饰媚行，淫声浪气，替上帝造下的生物乱取名字，卖弄你们不懂事的风骚。算了吧，我再也不敢领教了；它已经使我发了狂。”[2]虽然这种侮辱是说给幕后偷听的耳朵，但这种粗暴，甚至升级为对所有女性的指责，在最关键的时候让奥菲利娅失望是多么的残酷。奥菲利娅本可以作为自己的帮手，来完成他的复仇大业。这应该由一位将人类的尊严置于首位的人文主义者来做的吗？

“我们还会从奥菲利娅见国王的疯癫言语中发现这个姑娘曾经失身于那个所爱之人。”[4]这种推论大胆但非常有其道理。奥菲利娅将一个女孩最宝贵的身体交给了所爱之人，换来的只是被利用，被抛弃。所以她最终的出路只能是“疯”，这种疯是真疯，不同于哈姆雷特的“装疯”。莎士比亚怀着对奥菲利娅的怜爱之情，将其死设计得那样凄婉。奥菲利娅的死既是因为无法接受父亲死亡的现实，更是因为不能接受自己所爱之人杀死自己的父亲，抛弃自己，而无法指责他的现实。可以说，是哈姆雷特让爱着自己的奥菲利娅走上了死亡之路。

四、哈姆雷特对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的态度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哈姆雷特如何对待他的朋友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公文已经封好，打算交给我那两个同学带去，对这两个家伙我要像对待两条咬人的毒蛇一样随时提防。”[2]他通过偷改国书，无情地将他的同学送到死亡之路，还对自己微不足道的技巧感到由衷的喜悦。“用诡计对付诡计，不是顶有趣的吗？”[2]没有迹象表明必须杀死为王室工作的这两位低级官员。哈姆雷特在和霍拉旭的对话中，为自己辩护如下：“哎，朋友，他们本来是自己钻求这件差使的；我在良心上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地方，是他们自己的阿谀献媚断送了他们的生命。两个强敌猛烈争斗的时候，不自量力的微弱之辈，却去插身在他们的刀剑中间，这样的事情是最危险不过的。”[2]

哈姆雷特确实将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视为“微弱之辈”，就是因为他们是低级官员吗？他们就该为哈姆雷特的复仇无辜赔上自己的性命吗？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的所做所为完全是受国王和王后的命令所迫，他们并不知道事实的真相，否则他们也不会继续把这封信寄给英格兰，而哈姆雷特已经逃脱了。哈姆雷特在修改信件时，要求英格兰国王将他们立即处死，“不让他们有任何忏悔时间”，没有表现出任何怜悯，况且他们都是哈姆雷特的同学。根据他对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的态度，哈姆雷特将人的生命视为草芥一般。

五、哈姆雷特对波洛涅斯的态度

在哈姆雷特杀死奥菲利娅的父亲，一位为王室工作多年的官员之后，他说，“你这倒运的、粗心的、爱管闲事的傻瓜，再会！我还以为是一个在你上面的人哩。也是你命不该活；现在你可知道爱管闲事的危险了。”[2]有些学者认为哈姆雷特的行为表现出了在与敌人或对立角色作斗争时的坚韧。但哈姆雷特随意地对待他的谋杀，他可曾想过这对奥菲利娅可能带来的巨大伤害，即便波洛涅斯是一个只会讨好献媚的大臣，可这应当用生命作为代价吗？这充分显示了他的残忍，他完全不是一个对每个人充满爱的典型的人文主义形象。

六、结语

从上面的分析中，我们当然会感受到这是哈姆雷特的所为可以解释为他为了复仇而采取的手段。但是，这难道不是恶意辱骂她的母亲，肆无忌惮地诅咒美丽而善良的奥菲利娅，无情地杀死罗森克兰茨、吉尔登斯特恩和波洛涅斯的残忍证据吗？他当然不是“人文主义的典型形象”，而是一个笼罩在复仇阴影中的残忍王子。最后，他的残忍和强烈的报复意愿也导致他死在复仇之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