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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音乐类非遗政府主导保护模式的改进研究
——以无锡吴歌为例

2020-01-18马千里陈园园

河池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无锡社区政府

马千里, 陈园园, 云 慧

(扬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扬州 225127)

联合国教科组织(以下简称“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以下简称为《公约》)高度重视社区、群体和个人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以下简称“非遗”)保护中的作用。《公约》第十五条规定,“缔约国在开展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活动时,应努力确保创造、延续和传承这种遗产的社区、群体,有时是个人的最大限度的参与,并吸收他们积极地参与有关的管理”[1]10。教科文组织2015年制定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伦理原则》(以下简称为“《伦理原则》”)的第一条就强调,“相关社区、群体和个人在保护其所持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过程中应具有主要作用”[2]5。换言之,社区参与对于非遗保护是不可或缺的,社区作为保护主体对于非遗的存续力有着极大的影响。

但事实上,无论是《公约》还是《伦理原则》都没有对“社区参与”中的“社区”作具体定义。不过根据荷兰保护非遗国家委员会2002年提交给教科文组织的一份法文和英文对照的非遗术语的阐释文本,“社区”指的是“对同一群体具有归属感的个人的集合。这种归属感可以体现为一种认同感或一种共同的行为,也可以体现为共同的活动和共同的活动地域。同一个个人可以归属于多个社区”[3]71。尽管“社区”不存在权威的定义,属于开放的概念,但总体而言,不同于社会管理概念中界线明确的物理空间中的社区,“社区参与”中的“社区”更趋向于共同拥有某一非遗并对此拥有同等认同感和归属感的人所构成的群体。其中,归属感和认同感的有无是区别社区成员和其他非遗保护的利益相关方(stakeholders)或行动方(actors)的根本方法点。

近年来,社区这一主体在非遗保护中的重要地位已逐渐被大多数学者所承认,但是目前结合《公约》与《伦理原则》精神对国内社区参与下的非遗保护工作的分析还比较单薄。本文从非遗保护中社区参与这一基本概念出发, 以无锡吴歌为例,探讨社区参与视角下的非遗保护与传承的新思路。

一、无锡吴歌的特点与传承现状

(一)起源

吴歌,是文学史上对吴地民歌民谣的总称,是吴语方言地区广大民众的口头文学创作,也是吴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吴歌发源于江苏省东南部,口口相传,代代相袭,具有浓厚的地方特色。其类型大致有引歌(俗称“歌头”,长篇叙事歌称“闹头”)、劳动歌、情歌、风俗仪式歌、儿歌和长篇叙事歌等几种[4]6。2006年5月20日,吴歌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于洋和刘威琪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中传统民歌传承概述》一文中指出,“传统民歌是我国各族人民在长期生产劳动中创作积累的活态音乐文化,是产生于生活又回馈于生活的艺术形式。传统民歌与广大民众水乳交融、相伴相随,经千百年岁月的沉淀积累,焕发出强大生命力,具有重要精神价值、文化价值和民俗研究价值。”[5]80千百年来,吴地人民在集体劳作中创造出无数隐喻曲折,温柔缠绵的吴歌。无锡是吴歌之乡,更是长篇叙事吴歌的诞生与多产之地。

(二)主要传承人和传承方式

吴歌以民间口头演唱为最主要的艺术表现形式,通常在没有任何乐器伴奏的情况下吟唱。故而吴歌的传承大多沿用师傅对徒弟口口相传,或是家庭、家族传承等传统的模式。

无锡地区健在的老一辈吴歌传承人以唐建琴等人为代表。唐建琴1956年出生在无锡安镇镇白丹山唐埂村,十多岁时已经将村上和附近街巷流传的山歌全部学会。因她嗓音清脆嘹亮,久唱不哑,人们称她为高音金嗓子。1983年,唐建琴拜师钱阿福。到1987年,师徒俩已经为87个国家和地区的学者演唱过吴歌。从1988年到1993年歌王钱阿福逝世为止,唐建琴和钱阿福先后在各种学术研讨会和吴歌比赛上演唱50多次,演唱山歌约200多首,并多次在各种比赛中获奖。2007年,无锡市锡山区举办吴歌手收徒拜师仪式,她带领徒弟演唱吴歌,并在无锡市文艺汇演中演唱吴歌。2007年至今,她定期在查桥实验小学吴歌培训班教唱吴歌,培育吴歌新人。2008年11月27日,唐建琴作为吴歌在无锡地区的第三代传承人被认定为第二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无锡地区青年一代的吴歌传承人以卞佳佳等人为代表。卞佳佳出生于无锡滨湖区胡埭镇,从小学习音乐,是一位吴歌爱好者,在吴歌教学上有一定的研究。在毕业于扬州大学音乐学院之后,她在无锡胡埭镇中心幼儿园做过音乐教师,后来转行开琴行专门教授音乐。除了多次担任艺术类选拔比赛的评委,她还担任过主持人和表演者,多次进社区表演新编吴歌《春风吹来百花开》等曲目。2010年以来,卞佳佳向张浩生学唱吴歌,并带领胡埭中心幼儿园在吴歌展演活动中多次获奖。张浩生逝世后,胡埭镇文化站有意推动卞佳佳成为新一代吴歌传承人。

近年来,在意识到吴歌面临着文化空间破坏严重、传承后继乏人、受众群体急剧消失等亟需解决的问题后,许多吴歌传承人与政府机关已展开合作,不断丰富和创新吴歌传承方式。2011年初,无锡市政府投资数万元,创立了以吴歌省级传承人张浩生名字命名的吴歌创作传承工作室。

二、政府和社区在无锡吴歌保护传承中的职能

(一)政府的职能

近年来,无锡市政府非遗保护部门主要从建档和传承两个方面积极采取措施对吴歌进行保护。在建档方面,政府积极开展对吴歌的数字化记录抢救,对老吴歌手的唱腔、唱词、古词、声韵进行录音、录像、建立电子档案。在传承方面,2006年,吴歌锡剧研究会在民政局正式注册。这是由无锡市政府牵头,以锡山区文体局在职人员为主要负责人,致力于保护与传承无锡吴歌与锡剧的一个民间团体。锡山区文体局工作人员为吴歌传承人(老民歌手为主)操办收徒仪式;出资聘请年轻一代向老吴歌手学唱吴歌;将音乐教育与吴歌传承相结合,适当加强吴歌在学校课堂中的知识讲解,并组织吴歌艺人进入课堂教学,在丰富音乐教学内容的同时,从小培养儿童对于吴歌的兴趣。除了杂志和广播电视等传统媒体,无锡市政府还借助各种新媒体来提高无锡吴歌的知名度,如微信公众号和微博等。

除上述已开展的活动以外,无锡市非遗保护中心也制定了较为详尽的保护计划:于2019年下半年调研苏州吴歌的传承情况,交流学习成功经验,以更好地展开后续工作;形成有关的考核监督机制;进一步落实锡山区和滨湖区关于吴歌的交接工作并加强相互联系;建立吴歌的传承传播工作室,一方面展示吴歌历史,另一方面将其作为代表性传承人唐建琴的工作室,方便其教授吴歌;加强吴歌的数字化储存。

无锡市非遗保护中心计划组建至少3支吴歌表演团队,以便直观地展示吴歌的保护成果,要求1年至少创作6首吴歌,队员每人发放正式演出服装,分别在无锡荡口古镇和查桥一带活动;招聘音乐老师以及会编创吴歌的作词作曲人在以吴歌为特色的学校教授吴歌;努力将吴歌的传承融入新农村建设,如将吴歌表演与无锡阳山水蜜桃的采摘活动相结合,既增加销售吸引力,又融入文化内涵。

在无锡吴歌目前的保护工作中,无锡市和下属各区的政府有关部门发挥着主导作用,但目前效果并不显著。甚至于当笔者前往无锡市锡山区非遗保护中心时,有相关工作人员断言吴歌早已失去生存土壤,完全没有发展前景。从本质上看,政府主导的吴歌保护工作尽管在技术性较强的建档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在与传承人群直接相关的保护计划制定、吴歌课堂教学、吴歌的宣传、传播乃至与旅游业相结合等方面,政府主导的保护模式效果不甚理想,上述保护措施更多停留在行政指令层面,因而难以成为吴歌持有社区和群体持久的内在需求。此外,如果完全依靠政府非遗保护人员去实施上述保护措施,在人手方面还存在很大缺口。因此,政府在无锡吴歌保护中适宜负责哪些事务,吴歌持有社区和群体的积极性如何激发以形成吴歌传承保护的长效机制,都值得探究。

(二)社区参与

实施《公约》的操作指南(以下简称《操作指南》)明确指出,“在支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和帮助广大公众了解这些遗产对社区的重要性方面,社区自己创建和管理的社区中心和协会可以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1]46无锡吴歌前期的保护以传承人为主,国家级传承人张浩生定期在无锡市滨湖区胡埭镇中心幼儿园进行吴歌教学,其工作室也与时俱进创作新吴歌。但在其过世之后,幼儿园从吴歌特色教学逐渐过渡到以民族体育为主要特色,吴歌活动数量明显减少,吴歌创作停滞不前。由此看出,在政府的支持下,尽管积极型传承人能够在吴歌传承中发挥重要乃至主体作用,但由于未能形成一定规模的积极型传承人群体,吴歌在现代化和工业化的社会背景之下又未能与当地社会公众的需求相联系并进而形成新的符合社会发展趋势的社会功能与文化意义,因而在张浩生去世之后,吴歌在无锡又基本上恢复到“自在”的状态,社区成员的文化自信和自觉意识没有得到有效的激发。

值得关注的是,民间信俗在我国一些地方民众的社会生活中依然发挥着重要作用。这些民间信俗在现实中形成了一些民歌演述与传承的文化空间。这种文化空间为政府视野之外的传统文化表现形式的传承搭建了平台。例如,流传在苏州常熟地区白茆镇一带的白茆山歌作为吴歌非常重要的一派支系,当前就是依托当地的民间信俗活动而获得了较强的存续力。在山歌庙会、民间宣卷仪式和民间道教仪式中,白茆山歌得到了自然的实践与传承。白茆民间常年活跃着多支佛宣队,在山歌庙会上进行演唱,著名的有“丁惠娟佛宣队”和“姚雪华佛宣队”等。老山歌手教唱青年山歌手,发挥了传、帮、带的特殊作用[6]17。由此可见,在具有民间信俗基础的地区,社区为主体乃至主导的民歌传承具有较大的合理性。

三、无锡吴歌传承面临的挑战

总体上看,当前无锡吴歌传承面临的问题具有代表性。现有的研究成果一般都会述及吴歌传承人的断层问题,但这其实是无锡吴歌传承的现状。造成这一现状的根本性原因在于无锡吴歌所处的传统文化空间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吴歌在无锡传统的社会功能和文化意义已基本丧失,而具有持久性的新社会功能和文化意义又未能形成。此外,无锡吴歌的保护在建档、对吴歌认同感的培养、政府宏观性的非遗保护措施和非遗保护人才队伍建设等方面还存在一些问题。

首先,从无锡吴歌所处的文化空间的变迁来看,随着现代生产与生活方式在乡村地区的普及,吴歌传统的社会功能如协调生产劳动、传情达意、指挥民俗仪式等都基本不复存在。目前在学校和幼儿园进行的校园传承也主要依赖于教学者的主动性。吴歌传承目前在无锡还没有形成社区为主体,社区成员广泛参与的长效机制。

其次,无锡吴歌的建档工作存在较大问题。吴歌乐谱保存的难度大,吴歌的传承又大多以口传心授为主,加上许多吴歌艺人的学历不高,不了解甚至完全不认识乐谱,少有吴歌乐谱得以保存,遑论完整的歌集。随着被誉为“吴歌的挖宝人”的朱海容的去世,一系列吴歌原声带资料甚至下落不明。目前学界讨论较多的数字化建档尽管对非遗保护有重大价值,但在无锡吴歌的保护工作中还有待实施。实际上,民间文艺记录资料的保护和利用水平低属于较为普遍的问题,因而凸显出相关院校加强档案学人才培养,以及政府非遗保护部门加强档案保护人才引进的必要性。

再次,无锡青少年受到当下主流的就业观影响,学习吴歌的变动性较大,难以持久,因而无锡吴歌学艺者队伍并不稳定。即便政府拨款资助学唱吴歌,能吸引来的年轻人也十分有限。老一辈的吴歌传承人大多做的是公益性活动,同时传承人的年龄结构也严重老龄化。据无锡非遗保护中心工作人员介绍,吴歌特色学校传承的成果也不显著。近年来,吴歌特色传承学校的吴歌创作遭遇瓶颈,甚至以吴歌为特色教学的胡埭镇中心幼儿园由于吴歌王张浩生的离世,近几年举办的吴歌活动减少,民族体育活动增加。如果无法真正在青少年群体中形成对吴歌的认同感,那么以政府为主导的各种保护措施也难以在传承保护主体——吴歌持有社区的形成与扩大中发挥有效作用。而这种认同感的形成,应当说还需要寻找到吴歌符合当下民众,特别是青少年群体需求的社会功能,探索出符合当代人审美观的艺术表现形式。

此外,虽然无锡市政府已于2009年出台非遗管理条例,但是对于后续的监督工作尚未形成长远周全的规划;政府各相关机构之间交接工作不到位,合作也不够密切;无锡市各级非遗保护中心依然缺少相关的专业人才。公允地说,以上政府非遗保护管理方面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非遗保护人才队伍建设的水平有限。高水平的非遗保护人才一般对非遗传承的规律较为熟悉,对非遗保护直接相关的民俗学、民间文学或民族音乐学等学科有一定的知识和理论基础,而这样的人才目前在不少地方的政府非遗管理部门中并不常见。

四、探索无锡吴歌传承的新机制

鉴于目前无锡吴歌政府主导的传承模式存在的上述问题,无锡吴歌获得新的符合时代发展趋势的社会功能与文化意义,当是形成这一音乐传统长效传承机制的关键。新的社会功能与文化意义必然需要与持有这一传统的社区和群体的需求相关,因此需要发挥社区在传承过程中的主体作用,发挥社区成员的主观能动性。在社区发挥主体作用的基础上,由政府支持,社会各界积极参与,学校在吴歌教育教学方法的层面,媒体在宣传模式的层面进行创新,能够推动吴歌更好地融入当代社会生活,获取长久的传承动力。

首先需要发挥社区在传承过程中的主体作用。对于具有社区内部自发的传承机制的音乐传统而言,其强大的存续力往往正是依托于当地以民间信俗为基础的文化空间。这种状态的传统音乐独立于政府主导的非遗名录机制之外,是最有生命力的民间文化,并且对于社区共同的归属感和认同感的维系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杨利慧在《以社区为中心——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遗保护政策中社区的地位及其界定》中指出,长期的社区参与特别是全程参与会带来比仅靠政府支持的保护措施更持久的持续性。一些申报表中处处彰显政府作用,而社区主体的参与性很少得到表现的做法使非遗的可持续性受到冲击[7]68。无锡吴歌缺乏的正是丁惠娟、姚雪华这类积极将山歌与当地民间信俗活动结合的社区内部的活动家。对于无锡吴歌这种传统山歌,政府有关部门可以首先组织人力调研民间是否存在与吴歌有关的民间信俗活动,论证吴歌在无锡是否还保留有部分传统的社会功能与文化意义。如果已不存在此类的文化空间,无锡吴歌在民间的实践与持有群体与个人可借鉴镇江秀山号子的经验[8]114,通过组织社区山歌手在社区内外表演以提升无锡吴歌的可见度,从而争取更多商业演出的机会,为吴歌获取新的社会与经济功能,增强其存续力。获取了稳定社会与经济功能的吴歌,则有较大的可能性在社会内部形成不需要政府外力干预的内部传承动力机制。

其次,需要形成和完善政府支持,社会各界特别是相关社区积极参与的保护模式。从政府牵头成立吴歌锡剧研究会,到组织吴歌拜师仪式等无锡吴歌的保护措施中,我们可以看出其在保护传承过程中始终处于主导地位。政府通过政策制定,经费、场地和人力支持等手段进行直接干预,能够在较短时间内构建一定的传承保护机制。然而,正如杨利慧在《以社区为中心——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遗保护政策中社区的地位及其界定》中指出的那样,保护措施不应该只由自上而下的、由中央发动的、依赖政府支持的措施构成——这些往往是短暂的[7]68。吴歌的传承保护需要社会各界的积极参与。这种参与的优势不仅在于增加保护工作的人力,而且体现在传承保护的思路拓展上。参与保护的各方中地位最重要的依然应当是吴歌的持有社区,以从根本上保障社区的相关利益不因不当开发而受到损害。因此,接下来的重点是探讨如何以社区内部的积极传承人为动力源,发动其他社区成员,结合社区外专家和其他相关人士的建议与技术支持,形成吴歌传承保护的长效机制。

再次,有必要创新学校中的吴歌传承方式,提升学生参与吴歌创新的积极性。在传统的师徒传承模式的基础上,结合学校传承,扩大传承对象范围已成为时代发展的要求。无锡市滨湖区胡埭镇中心幼儿园在学校传承方面作了积极的探索与实践。幼儿园教师根据各年龄段幼儿语言、艺术发展水平和认知规律特点,选择与幼儿生活和游戏紧密联系的,融适切性、生活味和韵律感于一体的吴歌,汇编了《吴歌声声》教材。而针对吴歌目前遇到的传统文化空间消失的问题,除了参考《操作指南》建议的让青年人参与自己所在社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信息收集和传播工作以外[1]45,还可以发动青少年结合实际生活进行艺术创作。如吴歌特色学校举行校内比赛,学生自己创作与学生生活有关的歌词,再由音乐老师或专业编曲者为其谱曲,以激活新吴歌创作。促进文化多样性,增强文化创造力符合《公约》的精神。巴莫曲布嫫提出“青年赋权”概念,即赋予青年更大的参与权和影响力,使其成为文化遗产保护政策及其实践的必要条件和核心要素。

最后,鼓励创新媒体宣传吴歌的方式。无锡在吴歌宣传方面还较为薄弱,不仅缺乏专业人士的指导,由于经费问题,也缺乏熟练掌握网络平台宣传技能的人才。基于以上原因,我们认为,吴歌的保护可结合高校社团活动,推动其网络传播。在无锡当地高校,特别是其音乐院系成立吴歌传承传播社团,有利于发挥大学生视野开阔,学习接受能力较强的优势。结合大学生的创新创业实践,或可为无锡吴歌的创造性转化与利用探寻出新的路径。当然对于吴歌的利用首先必须尊重其持有社区的利益和情感。

五、结语

在以政府为主导的非遗传承保护模式下,无锡市各级非遗保护部门通过各种手段对吴歌进行干预,在较短时间内构建起传承保护机制,对于吴歌的抢救性保护发挥了重要作用。由于这一传统植根于传统农耕社会下的集体劳作,而传统的农耕方式无法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要求,使得吴歌失去了其传统的社会功能。在新的社会功能产生之前,吴歌的持有社区难以对其保持长久的传承保护动力,吴歌的存续力因而难以获得根本性的恢复。

实际上,传统音乐类非遗也应以分类保护为宜,即对不同类型、处于不同“生命阶段”的传统音乐类非遗采取不同的保护模式。对于类似于白茆山歌这样有着民间信俗作为文化空间要素的民歌传统而言,政府对其传承不进行干预,在政策上保护社区群众参与相关民间信仰活动的权利,以保护民间信仰为基础的文化空间,使得相应的音乐传统在社区中自然传承当是较适宜的保护对策。此外,由于我国非遗代表性传承人机制在传承人认定方面有一定局限性,一些未被认定为代表性传承人的民歌手未得到足够的重视与支持,这就需要有关方面继续重视对传统音乐类非遗及其持有者、实践者的调查,在此基础上对其进行鼓励与支持,以发挥其作为非遗保护主体的作用。因此,类似于无锡吴歌这种由于代表性传承人的去世而面临传承危机的非遗项目,政府有必要尽快在有关社区内认定新的传承人,有条件的话扶助整个传承人群,利用传承人或传承人群的力量为民歌开拓商业演出等新的社会功能。最后,非遗保护作为一项面向未来的社会治理活动,有利于人类的可持续发展,有利于保护人类文化的多样性,因而在保障社区权益的基础上,有必要在包括大中学校学生中建立有关的社团,发挥青年人接受新事物能力强的优势,探寻传统音乐新的社会功能,为传统音乐的创造性转化与利用提供更多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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