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至简

东海涛

摘要：在众多摄影门类中，黑白摄影具有瞩目的重要地位。黑白摄影使用独有的黑、白、灰艺术造型语言，依托画面细腻的层次和质感表现客观世界。在黑白画面中，体现着摄影者的艺术境界及创作理念，拍摄的影像更加抽象、单纯，更富有想象空间，这也是黑白摄影的精妙所在。

关键词：黑白摄影  想象  简洁  抽象  独特

中图分类号：J0-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20）23-0172-04

摄影，诞生于黑白灰的世界。第一张黑白照片诞生于1826年。在这近200年间为黑白摄影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黑白摄影讲究影调、对比、明暗、黑白灰的关系及层次过渡的均匀。黑白摄影内敛隽永，可淡化不必要的细节，直奔主题。黑白摄影以其黑、灰、白的精妙配合，细腻丰富的影调关系，抽象的光影结构和强烈的纹理质感，具备了传神的视觉魅力。

随着数码技术的发展，彩色摄影凭借其强烈而逼真的色彩优势强化了摄影写实的本质。黑白摄影并不只局限于银盐时代，现代数码相机同样具有黑白模式，使用数字图片文件的后期软件修饰照片，令黑白照片的表现多种多样。虽然过去的胶片相机和当今数码相机拍摄的都是黑白影像，但画面的质感、影像过渡的呈现均有所不同。黑白摄影的魅力不会因表现载体的变化而改变，黑白影像没有色彩的干扰，作品表达就更纯粹。在影像中色彩会带有主观意念，如红色会想到热烈、豪放;蓝色会想到宽阔、自由等，如果同样的内容失去颜色，那我们会更加关注画面主体。黑白摄影非常适合用来表达富有哲理性的抽象画面。不同的黑白影像能引起人们不同的感受，敬仰，简单，平静，质朴，黑白影像与真实世界的距离而产生的联想，让人们的思维脱离了客观世界的束缚。

黑白摄影最为显著的特点就是化繁为简，以少胜多。黑白摄影被奉为经典而经久不衰的主要原因是没有色彩的干扰，照片所要表达的内容更为纯洁。失去色彩的黑白影像巧妙体现了超现实主义神秘的氛围，不仅保留了拍摄对象的光影、质感、轮廓等视觉特征，更重要的是体现了黑白影像的纯粹。

黑白影像与现实世界之间的距离感，将我们从这个彩色的世界中脱离出来，人们会更多的去关注画面本身的明暗、形状、造型、线条，更加注重主体的表达，这时的黑白摄影将更加单纯。

黑白摄影的发展实际上是摄影艺术的进一步延伸。今天数码影像已经进入千家万户，然而在这色彩艳丽的大千世界里，黑白影像仍以其独特的表现力和顽强的生命力被广大摄影爱好者深深的迷恋。黑白影像看似单一，实则由黑、白、灰三种色阶组成，这三种颜色包含了人眼所能看到的各种色彩，然后将他们转换成浓淡不同的灰阶，这样才能在黑白影像中感悟现实世界的层次与质感。

人的眼睛对现实世界中黑与白的感知要远高于对色彩的视觉灵敏度。从黑白摄影表现艺术手段来看， 彩色摄影与黑白摄影只是画面中色彩不同而已，但黑、白、灰三色即是色彩的全部。使用黑白和彩色对同一物体进行表现给人的视觉感受也大不相同。以少胜多，化繁为简，这是黑白摄影的特点，用黑白灰来替代色彩，将具象表现为抽象，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观众欣赏同样题材的黑白和彩色作品，黑白影像只有黑白灰三个影调，但洁净、纯粹的影调，恰恰是任何光鲜亮丽的色彩所缺失的。观众会觉得黑白更艺术，更具有表现特征，更容易令人浮想联翩。

黑白摄影其独有的艺术韵味，无疑在于其独特的艺术感染力。题材的独特黑白相对彩色照片，除了画面不同，在情感上也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让卢普·西夫说：“我只拍黑白照片，黑白就是我的颜色。我们今天生活在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里，彩色只是细节，会让人注意照片里太多的小故事。黑白摄影是一种过滤，能突出精髓，让人一眼进入你的氛围、你的主题”。

黑白摄影是锻炼摄影能力的有效手段，是一种深度观赏的艺术，是体现摄影者深刻思考与独创性表现的重要方式。物体表面的质感出现在写实照片中，在摄影中使用相机真实记录景物与艺术表现之间的差异极易被人混淆和误解。黑白摄影通过对客观世界的观察提炼，用影像来表达与真实世界之间的距离，形成视觉上的差异，从而表现现实世界。黑白片子有著独特的艺术氛围。浓重阴影可以令人压抑无助，而明亮简洁则令人欢快愉悦。与普通的彩色摄影作品相比，呈现出完全不同的观看体验。黑白影像以自己特有的创作方式扩展了摄影艺术的表现空间，使黑白摄影作品更具艺术张力。

摄影的主要特点在于所表现的对象必须是真实存在的。黑白与彩色影像最直接的区别在于：彩色影像是客观的描述被摄场景，更具有写实功效。黑白影像则是对场景的抽象表达，更具有视觉艺术的表现特性。黑白影像更有利于对线条的表现，彩色影像则更加明确、直观。利用光线和阴影来强调黑白摄影作品的主题，这是黑白摄影画面构图的主要手段，也是检验拍摄者艺术功力的试金石。

黑白摄影是对现实世界的高度概括与提炼，自然景物的色彩斑斓完全被抽象成黑、白、灰三个影调，画面更为高雅、纯粹、凝重。黑白影像更容易通过构图来形成对比、节奏、韵律，更容易形成画面的形式感，它们是单纯且最具有强大生命力的视觉语言，在视觉传播中有独特优势。

黑白摄影的黑白关系体现在黑与白的相互对比中。黑白摄影画面是以灰色为主，增加灰色的密度即是黑色，灰色的密度减少即是白色。黑色使画面具有空间感和凝重感，但在明亮的背景下，黑色具有强烈的运动感，极易成为画面中的视觉表现重点从而受到关注。黑白摄影就是以不同密度的灰色来表现被拍摄景物，以不同亮度的消色演变成了黑白画面。黑白摄影艺术的光影、线条、层次、质感、影调等都是为了强化主体和画面构成而组成的具有形式美感的视觉影像效果。

黑白摄影的灰色是衔接黑与白生成影像质感、展示事物特征的重要元素。所谓灰，是处于黑白两极端之间的过渡层面。灰色游离于黑白之间，以深浅不同的灰色存在。灰色极易用来描述独特的纹理。彩色照片常因为颜色使人忽视图案和纹理，而优秀的黑白作品则恰恰可以令它们更突出。

在观赏黑白照片时，我们的视觉会落在画面对比强烈或反差较大的地方。在前期的拍摄和后期制作照片时，应尽力控制黑白反差，以拓展灰阶。黑白摄影的影调关系可增强画面的透视效果，灰色可极大地丰富画面的影调层次，用以表现强烈的质感。充分运用灰色，可以使画面中从黑到白的过渡层次充足，令观众产生强烈的视觉刺激，给人以强烈的视觉感染力及艺术形式美感。

黑白摄影以深浅不同的灰阶来表现五颜六色的真实世界，以浓淡深浅的方式造型，最终呈现的黑白影像已经不再是原始的景物。这是对客观世界的一种视觉提纯，而视觉提纯是影像艺术的特征之一。摄影一种造型艺术，以相机为工具，运用画面构图、光线、影调等造型手段来表现主题并树立其艺术形象。摄影艺术不是生活的再现，这是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的分界线。美国著名摄影大师安塞尔·亚当斯曾经说过，在表现画意的摄影中黑白优于彩色。黑白影像独有的含蓄、简约会使画面更富有想象力。

黑白摄影艺术的画面平衡，离不开被摄物体的大小、方向、质感及明暗等四个方面，这些均能左右摄影画面的平衡。由于人眼习惯自左向右移动观看， 画面中黑白灰构成的景物越接近视觉中心，就越容易保持画面平衡，从而产生简洁的视觉震撼效果。在拍摄中，因光线的投射方向不同，被摄物体就会产生投影，从而形成丰富的画面层次。许多优秀的黑白摄影作品，画面光影独特，氛围浓郁、明暗对比强烈，有极大的视觉感染力，令人过目难忘。而黑白影像强化了这个特点，通常情况下侧光及逆光氛围会比顺光要好很多。摄影大师乔治·洛蒂曾经说：“与其说我是一个摄影家，不如说我是一个用光线抒情的诗人”。

黑白摄影中画面的主体与背景的关系较为重要。在画面中须强化主体，淡化客体，主次搭配合理、互相呼应，从而使主体和背景产生远近及虚实的透视关系，达到突出主体，强化主题的作用。如：在黑白风光摄影中，巧妙利用前景、中景、远景，使画面形成强烈的纵深感。

彩色画面重视色彩搭配，而黑白影像则追求影调对比。很多彩色照片效果不理想，是因为画面中的某些色彩过于耀眼，扰乱了画面对主体的表达。而黑白摄影可以有效地减少色彩的干扰，让观众视线集中于被摄主体上。黑与白是对五彩缤纷世界的高度概括与提炼。

黑白摄影把丰富的色彩转化为单纯的黑白灰画面，为观众呈现抽象、单纯、富有极大想象空间的多层次影调以供欣赏。随着对黑白影像的深入探索，艺术家去除色彩的张扬用来表现纯朴简约的客观本质。从体现摄影家的艺术修养和创作思想来看，在简单的黑白摄影中反映出最为真挚的人生情感。既真实，又梦幻;既永恒，又短暂。黑白摄影具有的标志、纯粹、抽象和极度丰富的想象空间，让千千万万的摄影爱好者趋之若鹜，这也正是黑白摄影的与众不同。

黑白摄影作品在艺术收藏市场中也有较大的市场发展空间。究其原因，主要是基于黑白照片高度抽象和写意的风格特点，由于黑白影像具有对物体的光影、层次、质感的特殊抽象表现，抛弃了浮华色彩，其单纯简约的光影效果反而增加了黑白影像艺术的典雅韵味。因此，黑白摄影作品得到了许多有艺术品位、艺术欣赏水平较高的观众认可。

在180年的摄影发展史中，黑白摄影艺术不断发展壮大。以黑白画面表现为特征、用抽象描写具象为手段，将彩色的世界变换成黑白的寰宇，是黑白摄影的显著特征。黑白影像与五彩缤纷相比的精妙之处在于其更加高雅、朴实、纯粹、简约。认真探索并灵活运用黑白灰的影调关系，构建黑白摄影的视觉美感，才能真正做到气概成章。

为了更好的提升黑白摄影水平，需特别注意以下几点：

寻找画面中的对比关系。黑白影像主要通过对比来突出情绪，如明暗对比、线条对比、虚实对比等。如果没有对比，那么一幅黑白影像就会变得平庸没有任何鲜明的特征。

寻找画面中的线条、质感。黑白摄影应充分利用场景中的线条、纹理及质感，这样拍出的画面将极具形式美感。线条、纹理、质感还可以作为画面的主要表现内容而独立存在。

当拍摄场景中的色彩纷繁复杂时，且色彩不是该画面的主要表现对象，那么此刻颜色就影响了该画面的主题表现。改用黑白影像来表现，能够去除杂色，影像呈现各种明暗不同的灰阶，使主题得到突出，画面看起来更加生动有趣，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视觉效果。

注重灰阶的表现。黑白影像的表现重点应该是白与黑之间的灰色过渡范围，在这个范围内存在着拍摄者要表现的主体细节。灰阶越丰富，细节越充实。

画面是否有漂亮的光影？黑白影像更加适合单纯的表现光与影。如果场景中有漂亮的光线与阴影，而且是以光影变化为主要表现题材，这样的画面就非常适合使用黑白摄影方式来表现，可以令观众更直观地感受到黑白灰的丰富影调。

是否有独特的图案、纹理和线条？在彩色照片中，因為色彩鲜艳而常常忽略画面中的图案和纹理。优秀的黑白摄影作品往往要强调独特的图案、纹理和线条。去除掉色彩的干扰后，黑白影像的图案、纹理和线条往往会更加突出。通过对灰阶的层次调整，可将细节进一步强化，图案、纹理和线条会更加清晰可见。

学会黑白摄影的留白。画面通过留出一些空白，营造视觉上的层次感，增强观众的想象空间，给人以想象上的张力，突出并强调画面主体，使主体更加醒目。留白面积的大小直接影响着画面获得不同的视觉效果。留白面积大于主体所占面积，画面视觉感受空灵秀美，意境深远。留白面积小于主体在画面中所占面积，观众更加关注对画面中主体的细节刻画。

后期修图。黑白照片只有黑、白、灰三种色彩，所以在后期修图时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对比度、锐度等非色彩参数的调节上。如果黑白照片的锐度和对比度较低，画面看起来就会较为平淡。提高对比度及锐度可让画面更加洁净，明暗对比更加强烈，主体更加清晰突出，也可以利用曲线，将它调为“s”形，达到相似的效果。

对于职业摄影师和摄影爱好者的摄影创作来讲，黑白摄影是毋庸置疑的永恒主题。在追求黑白摄影艺术的摄影人眼里，黑白影像永远是摄影殿堂中那颗最为璀璨的明珠。20世纪30年代，柯达公司成功推出了柯达克罗姆胶片，彩色影像从此走入千家万户。当时很多人认为黑白摄影从此会走入历史。二十年前数码摄影的兴起，传统彩色摄影市场已被数码影像横扫千军。此时人们惊奇的发现传统黑白摄影依然岿然不动，一枝独秀。圣哲老子说"大道至简"。在今后的摄影艺术发展中，黑白摄影仍有其无可取代的特殊影像优势，黑白影像的发展前景应该是无限光明的。作为经典，其永恒的独特美感和超凡脱俗的意境必将得到继续传承和发展。

参考文献：

[1]A亚当斯.A 亚当斯抡摄影[M].北京：中国摄影出版社，1991.

[2]法兰克霍瓦.摄影大师对话录[M].北京：中国摄影出版社，2000.

[3]罗兰巴特.明室[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