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创伤后成长的研究进展
2020-01-11沈玉美
韩 慧 沈玉美 汪 际 黄 蓉 江 会
(1 海军第九〇五医院,上海 200052;2 同济大学附属第一妇婴保健院,上海 201204)
女性恶性肿瘤主要涉及乳腺、宫颈、子宫内膜、卵巢等组织器官,具有高发病率、高病死率的特点,并呈年轻化趋势[1-2]。该疾病不仅给患者带来负性体验,还给育龄期患者配偶带来巨大的情感困扰,从而导致抑郁、焦虑和一系列负面心理后果[3]。有学者认为患者配偶在照顾经历中可获得积极正性地改变[4],这种积极正性地改变强调配偶在遭受家庭成员患病的创伤事件后自我恢复和自我调节的能力,即创伤后成长(posttraumatic growth,PTG)。临床护理人员帮助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提升创伤后成长水平,既可使其更加积极地面对创伤事件,获得正性成长,又能间接促进患者的创伤后成长。本文对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创伤后成长现状、相关因素、护理干预等进行综述,以期为临床护理人员对配偶进行创伤后成长干预提供建议,进而提高患者配偶的生存质量。
1 创伤后成长的概念
创伤后成长[5](posttraumatic growth,PTG)这一概念由Tedeschi和Calhoun于20世纪90年代首次提出,并将其解释为“个体在与创伤或高挑战性的生活事件对抗过程中所感受到的正性心理变化和成长。”这种成长不是指经历创伤事件后心理健康程度恢复到创伤前水平,而是强调在经历创伤事件后思考该事件对“人生的改变”,从而使个体在以后的压力源中能更快识别积极的影响因素,并迅速作出反应。
2 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PTG的研究进展
2.1 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创伤后成长研究现状:国外学者对配偶PTG的探讨多集中于遭受意外创伤、乳腺癌、卵巢癌、前列腺癌等患者的配偶[6]。Rottmann等[3]对546例乳腺癌患者及508例患者配偶抑郁轨迹的研究结果显示,乳腺癌的诊断、治疗和生存均会给患者和配偶带来巨大的情绪困扰,导致抑郁、焦虑和一系列其他负面心理后果。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癌症患者及其配偶可能会在生活方式、关系和精神生活等方面经历明显的积极心理变化。国内则主要集中于脑卒中、老年痴呆等慢性病患者的照顾者以及严重血液疾病儿童的父母,但已有学者开始关注女性肿瘤患者配偶 的PTG[6-7]。郑晓玲[8]等对97例育龄期宫颈癌子宫切除术后患者配偶进行调查发现配偶在经历压力时可产生PTG。另外,国内外部分研究者认为患者的PTG水平高于配偶[9-10],这可能与患者对疾病所致后果的感受高于配偶相关,但也有研究者认为照顾者的PTG水平处于中等位置或较高[11-12]。目前,国内对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的PTG水平的认知还缺乏大量研究数据的支撑。因此,研究者们关注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PTG的意义重大。
2.2 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PTG的测量工具: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极易产生负性心理变化,正确及精准的评估可为配偶提供积极有效的心理干预。目前,国内常用量表为以下4大量表,该4大量表的联合应用,将为临床护理人员提供全面而准确的评估。
2.2.1 创伤后成长评定量表(Posttraumatic Growth Inventory,PTGI):Tedeschi等于1996年编制[5]此量表,用于评价遭受意外创伤的人群PTG水平,该量表有5个 维度:与他人的关系、新的可能性、对生活的欣赏、精神上的改变以及个人的力量,共21项条目,量表总Cronbach′s α系数为0.90,分量表为0.67~0.85。量表选用Likert6级计分法,从“创伤后感觉没有变化”到“创伤后感觉变化非常多”依序给0~5分,总分0~105分,得分越多表明创伤后成长越高。汪际[13]等学者于2011年对该量表进行汉化,国内研究证明此量表适用于患者配偶[8]。
2.2.2 事件相关反刍 问卷:2011年Cann等[14]学者编制该量表,用于评价个体在经历生活应激事件后反复思维的频率,董超群等[15]在2013年对其进行汉化修订,该量表包括目的性反刍和侵入性反刍2个维度,共20个条目,总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2。该量表采取Likert4级计分法,从“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到“经常发生这种想法”依序计0~3分,总分为0~60分,得分越多则表示越容易进行反刍性沉思。
2.2.3 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该量表由Schwarzer等[16]在1981年编制,适用于个体在经历困难或曲折时自信水平的评价,王才康等[17]在2001年对该量表进行了汉化,量表包括10个条目,Cronbach′s ɑ系数为0.87。该量表采用Likert4级评分法,从“完全不正确”到“完全正确”,分别计1~4分,总分为0~40分,得分越高表示个体获得的自我效能越高。
2.2.4 简易应对方式问卷(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SCSQ):解亚宁[18]根据我国文化特性,并对国外应对方式问卷进行简化和修改编制了该量表,该量表用于评估个体遭受困难时采取的应对方式的特征。问卷包涵2个分量表,即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分量表,共20个条目,分别侧重反映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的特点。其中,积极应对分量表的Cronbach′s ɑ系数为0.89;消极应对分量表的Cronbach′s ɑ系数为0.78。量表采用Likert4级评分法,从“不采用”到“经常采用”分别计0~3分,分值越高表明个体越容易采取该种应对方式。
2.3 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PTG的相关因素
2.3.1 自我效能:自我效能感是指个体在进行 某种行为操作之前对自身能够在何种程度上完成该行为活动所具备的信心、决断或主体自我掌握与体验。在一定程度上自我效能可以提高个体遭遇创伤事件后,对战胜事件的自信心和应变 力。栾贝贝[19]等在对198例癌症患者主要照顾者PTG相关因素的研究显示,自我效能高的个体,在应对创伤事件时常常表现得更有信心、对生活的感悟更深,更加积极面对创伤事件,使创伤事件对个体的负面影响降低,与Chirico等[20]研究结果一致。自我效能感对PTG有正向预测作用,其原因可能为自我效能感高的人,更容易控制创伤事件的消极影响并表现出积极的一面,更善于挖掘出创伤事件后有益于自身成长的一面,进而产生正性的心理变化,也因此会获得更多的PTG。
2.3.2 社会支持:社会支持是指为有身体或情感障碍的人提供支持和帮助。社会支持的提供者包括家人、朋友、同事以及其他重要人物[21-22]。良好的社会支持对于女性恶性肿瘤患者及其配偶PTG和生活质量的提高至关重要。Weiss[23]对72例乳腺恶性肿瘤患者及其配偶的研究结果表明,社会支持可提高配偶的PTG水平。Yeung[24]等认为社会支持,特别是情感支持,可能是预测PTG水平的重要指标。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PTG的改善以及与他人交往能力的提升,也可能反过来影响个人获得社会支持的能力,因此,PTG水平和社会支持之间的关系可能是双向的。
2.3.3 疾病严重程度与治疗方式:治疗方式的不同对女性肿瘤患者配偶PTG水平的影响不同。郑晓玲等[8]在对97例育龄期宫颈癌子宫切除术后患者配偶PTG相关因素调查研究结果中表明,病情严重程度与患者配偶的PTG水平正相关,且治疗方式越复杂,患者配偶的PTG水平越高。宫颈癌患者配偶在照顾患者时,往往会直视患者在治疗过程中的痛苦,甚至需要充当引导者,和患者一起投入战胜疾病的过程中,从而得到了更高水平的PTG。另外,不同的治疗方式影响育龄期患者及其配偶的亲密关系,而良好地亲密关系可以提高患者 配偶的PTG水平[25]。
2.3.4 反刍性沉思:Tedeschi等[26]于2004年提出将“反刍性沉思”的概念应用在创伤后成长模型中,并解释为“在遭遇创伤性事件及负性改变后引发个体成长的认知加工过程”。Gesselman等[27]对498对乳腺癌患者及配偶的研究表明,反刍性沉思与PTG水平正相关。女性恶性肿瘤患者大多需要切除性器官,育龄期患者配偶极易产生性生活方面的担忧,此时,积极的反刍性沉思可以帮助患者配偶挖掘事件的积极正性因素,获得高水平的PTG。
2.3.5 其他:相关研究表明患者配偶的受教育程度、收入状况、年龄、宗教信仰影响其创伤后成长水平[28-30]。女性恶性肿瘤往往病程长、花费大,给患者和家庭带来沉重的负担,严重影响患者配偶PTG水平。同时,受教育水平高的患者配偶因可寻求的社会支持多,PTG水平较高。此外,在女性恶性肿瘤患者中,育龄期患者的配偶大多数都处于事业上升期,他们在妻子患病后将面临角色转变的问题,不仅要承担来自工作的压力,还要照顾患者以及家庭其他成员,面临的压力源多且程度深。因此,临床护理人员根据配偶的年龄、受教育程度、收入状况、宗教信仰等情况对其实施不同的心理护理至关重要。
3 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PTG的护理干预
3.1 提高患者配偶胜任照顾角色的自我效能感:相关研究结果[19、29]显示通过提升配偶的自我效能感可以促使患者配偶通过各种方式了解疾病,正视疾病,特别是在我国女性恶性肿瘤的手术方式多由配偶参与决定的情况下,提高自我效能感可帮助配偶更好的投入到照顾者的角色中。因此,建议临床护理人员与配偶建立良好地护患关系,通过向患者配偶介绍相关疾病知识、治疗方式、预后良好的病例等,缓解其紧张、焦虑的情绪,并准确评估患者配偶可能采取的应对方式,鼓励其进行反刍性沉思,最大程度的发挥自身学习能力,提高自我效能感,以获得高水平的PTG。
3.2 帮助患者配偶寻求社会支持:Zimmermann等[31]对44位乳腺癌患者配偶进行访谈,同时要求患者参与倾听,并在倾听过程中为配偶提供心理支持,结果显示较好的社会支持有助于提高患者配偶的PTG水平。同时,患者配偶间积极主动的交流既可促进配偶自身对疾病相关知识的了解,又可获得同伴支持,产生PTG[8]。因此,临床医护人员应准确评估患者配偶社会支持的来源,并提供适当的指引,协助其寻求有效的社会支持源。同时,护理人员可通过开展疾病相关知识讲座、小组活动等方式,鼓励已获得较高PTG水平的患者 配偶讲述其身心历程,以指导其他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正视负面情绪,并选取适合自身的方式疏导负性情绪,进而提升他们在配偶患病后的PTG水平。
3.3 协助改善患者及其配偶的亲密关系:部分育龄期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对女性恶性肿瘤缺乏充足、正确的认识,甚至对女性恶性肿瘤存在歧视,严重影响其创伤后成长。陈敏霞等[25]对136例育龄期宫颈癌患者配偶的研究结果显示,亲密关系与配偶的PTG水平正相关,即育龄期宫颈癌术后患者与其配偶亲密度越高,其PTG水平越高,与Canavarro[32-34]等研究一致。临床护理人员可及时进行健康宣教,鼓励患者与其配偶加强交流,表达出内心的担忧,共同参与治疗及康复过程,并可通过回忆、亲吻、拥抱等方式增强双方之间的亲密关系,进而改善双方的PTG水平以及生活质量。
4 小 结
女性恶性肿瘤患者一方面失去女性特有体征,忍受各种治疗方式带来的负面体验,另一方面疾病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患者夫妻间的性生活、亲密度等,部分患者甚至面临生育问题。在遭遇妻子患病事实后,配偶的心理变化、应对方式等既关系着患者家庭完整度的维持,又对患者的康复有重要影响。各项研究结果表明年龄、受教育程度、精神信仰等人口学特征以及社会支持、自我效能、疾病严重程度等因素与育龄期患者配偶PTG水平密切相关。但这些研究结果大多来源于国外,国内学者对患者配偶PTG的研究较少。未来研究方向可聚焦国内女性恶性肿瘤患者配偶PTG现况及影响因素,以便临床护理人员制定完善地健康教育方案,使配偶最大限度地发挥照顾者的作用,促进照顾质量的提升,最终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