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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背景下少数民族文学的民族性建构
——以仡佬族作家王华为例

2020-01-10罗大艳

开封文化艺术职业学院学报 2020年6期
关键词:仡佬族王华民族性

罗大艳

(西南民族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四川 成都 610041)

中国多民族的国情决定了中国文学必然是丰富多元的多民族文学。在全球经济一体化发展的趋势下,文学创作已经打破了原先的隔绝状态。但是,文学是世界的,更是民族的,因此文学的民族性不能忽视。面对当前的文学发展形势与要求,仡佬族作家王华在她的小说创作中以黔北地域为背景,书写仡佬族的传统文化,为少数民族文学的民族性建构作出了积极努力与尝试。

一、王华笔下的黔地特色景观

地域文化是作家不可缺少的文学创作素材。地域文化的形成,与这片土地上的自然和人文地理环境有着紧密、复杂的联系,“若乃山林皋壤,实文思之奥府……屈平所以能洞鉴风骚之情者,抑亦江山之助乎”[1]694-695讲的就是这种联系。自然和人文地理环境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人的个性气质。杜国景说:“人总是被特定地域养育和塑造的,包括他的个性气质、人格修养,文学与地域环境、地域文化的关系。”[2]282作为贵州仡佬族作家,王华的作品自然具有浓郁的地域文化特色。在她的作品中,有西南地区特有的潮湿、浓雾气候,有地势高、山体相连的贵州高原,有地方饮食文化(如喜食油茶,以玉米干饭为主食等),还有对黔北偏远山村土地上传统与现代、愚昧与文明、封闭与开放的各种冲突的展现。曾大兴在《文学地理学研究》中曾说:“岭南气候与物候对作家的生命意识的影响是非常明显的,一个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在岭南作家的作品中,很少有伤春和悲秋之作。”[3]276这是曾大兴梳理分析岭南的气候特点以及这种气候下产生的物候后得出的结论,也就是说,作家的生命意识,一定程度上受客观地理环境的影响。贵州地势以山地、丘陵为主,耕地面积少,陆地交通和航运发展有限,降雨多、日照短的气候条件更是影响了农作物生长。气候条件不适宜人生存,地势崎岖,经济发展滞后,是近现代人们对贵州省情的深刻印象。因此,在贵州作家笔下,从五四时期的蹇先艾、寿生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石果、伍略,再到20世纪80年代的何士光、李宽定等,很少见轻松、闲适的作品。王华也是如此,她的小说大多带有一种苦难的意味,从小说《傩赐》和《桥溪庄》便可见一斑。

二、未成形的民族性建构

仡佬族是贵州较为古老的民族之一。由于历史上的几次人口迁徙,仡佬族的人口及文化传统发生了重大改变。目前,仡佬族群居地混合了其他民族,其民族文化特色难免会因与其他民族文化产生碰撞而消减,或者与其他民族文化相融合。而且仡佬族是一个只有本民族语言而无本民族文字的少数民族,其文化传播仅依靠口耳相传,但由于年代久远这种口头文学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发生变形甚至流失。此外,贵州的地理位置与自然条件,使得贵州在历史上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文化方面都处于一个边缘化的地位。因此,不管是仡佬族的民族文化状态,还是贵州的自然地理和人文地理条件,都不适合孕育仡佬族本土作家。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特别是1978年改革开放拉开序幕之后,贵州文学才找到了发展的契机,出现了很多本土汉族作家,如叶欣、何士光等。贵州少数民族作家也相继出现,伍略、苏晓星、戴绍康等少数民族作家推动了贵州民族文学的发展。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贵州文学尝试冲出大山,摆脱过去的文化失语状态,渴望与主流话语建立关联。

少数民族作家旨在通过创作展现本民族具有鲜明特点的异质文化,王华的小说创作便是如此。“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样,一方水土产生一方文化。作家往往会通过生活地区的地方文化资源构筑自己的文学世界,从而凸显自己的创作特色。不同地域作家的创作特色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为其作品具有的地域特色,如李劼人笔下川味十足的民风习俗,沙汀笔下的川西茶馆等都体现了作家的创作特色。王华的文学场域聚焦于贵州黔北山村。在她笔下,有在极端贫困和税款重压下三兄弟共娶一妻的无奈和荒诞(《傩赐》),有对逝去家园、淳朴民风消逝的扼腕叹息(《桥溪庄》),也有身处城市边缘而心系故乡的无限忧思(《在天上种玉米》),还有如前所述的对西南地区的气候、地貌特点、饮食文化等的描写。民族性一直是少数民族作家的独特追求。20世纪80年代中期盛行的“寻根文学”是对少数民族文学民族性书写的一个典型突破。这一时期,王华的小说创作没有沿着“寻根文学”对民族文化反思和挖掘积淀久远的传统文化的思路,而是在新的历史条件和社会环境下,反思与批判底层人民的生存现状、生存环境,书写内容多是当下偏远山村人们的困窘与挣扎。总体来说,王华小说的时代性强于地域性和民族性。

刘大先认为,文化认同型少数民族作家的特点是:“竭力认同本民族的文化属性,自觉意识到是为本民族书写。他们基于对本民族文化在全球化、市场化、工业化、信息化时代的迅速衰微的焦虑,出于一种挽狂澜于既倒的拯救民族文化的雄心,自认为作为一个文化人对本民族文化负有责任的作家们,不遗余力地为本民族呐喊讴歌,以自己的绵薄力量负起文化守护的崇高责任。”[4]这种判断同样适用于王华,但是,王华未能将民族文化描写融入其作品人物的生活与生存方式,与土地上人们的生存感受相联系,并以此反映人物命运及深度挖掘与思考文化习俗、民族情感。“只有表现出民族的深层文化性格和文化源流,乡土小说才会为世界文学提供出本土经验,才有可能成为全世界、全人类的共同财富。”[5]王华的小说创作,显然没有完成对民族性的建构。

三、民族性建构需要突围

新时期以后,作家对少数民族文化的理性追求逐渐走向自觉,其中大部分少数民族作家对本民族文化的民族性建构立足于地域文化土壤,以地域文化作为构筑文学世界的资源。王华的创作关注乡村苦难,想凭借或携带她自身的“大山”特性,用黔北风俗去汇入当代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激流,这种努力值得认可。但正如杨玉梅所说:“作家在文学求索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独特的艺术方位,需要在多元文化的世界里充分认识自己的文化,从而确立自己的位置。因为少数民族文学作为一个整体,其优势就在于民族文化特性,在于文化的差异性。”[6]8王华小说中的民族风俗描写与小说现实生活联系较少,她对时代问题的关注度远远大于对仡佬族传统文化的书写,甚至有些“猎奇”与“展览”写作的嫌疑。在文学的世界性浪潮席卷而来的今天,王华的小说创作若想获得世界认可,成为世界文学的一部分,需要做到“既尊重差异又追求共识,在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之中,激活边地所蕴含的文化因素,进而重铸整体性的文化自觉和自信,创造出一种新的共同体文学”[7]。地域文学的民族性与文学的人类性、世界性之关系,类似于事物个性与共性的关系。所以,对王华及其他少数民族作家来说,少数民族文学的民族性建构“问题的重点不在于强化或淡化少数民族性,而在于能否既不失民族性和辨识度,又能获得共同性和融合度”[8],进而创造有深度和广度的、共同的人类文化反思和人文关怀,这才是民族作家在建构民族性的同时,仍能在文学世界性趋势下的世界文学中取得话语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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