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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中国革命叙事教育的变化及其思考

2020-01-09罗贵榕

关键词:虚无主义革命历史

罗贵榕

(广东海洋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广东 湛江 524025)

“革命”是近现代中国发展历程中最具有现代性特征、最重要的范畴之一。自清末以降,革命这一概念逐渐为社会普遍接受,革命事业逐渐成为进步与光辉的追求。虽然风云几度变幻,但是,革命、改天换地的期望及其行为仍然是社会发展的一大动力源。关于革命的目的、方式、手段、策略等等,成为长期争论不休的议题,各种学说、理论及观点缤纷登场,相关的革命叙事话语自然不一而同,或尖锐对立,或相互关联,从未达成高度一致。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之后,“革命” 事业及其叙事终于尘埃落定,并确立了相对统一的叙事模式。即,在历史唯物主义这一新的历史观指导下,“革命叙事”必须真实地反映历史本质规律。即使是文学艺术创作,也应遵守《在延安文艺座 谈会上的讲话》的要求,使文艺更好地服务于人民的解放事业。“革命历史叙事就是要建构一个客观化的历史,这个历史是被事先约定的经典意义所规定的。”[1]有学者指出,新中国以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革命叙事”被约定俗成地导向“新民主主义革命叙事”。“五四”运动到新中国成立期间,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以工农大众为主体的革命历史成为各类叙事文本的中心。在此“阶段分明”的革命话语观照下,中国共产党及其人民大众成为新中国的合法主体与形象代言人。革命叙事的影像充满着工农兵的身影。阶级身份成了革命的内在驱动力。革命被解释为受压迫最深阶级的反抗行为。[2]比如,《红旗谱》这部典型的革命历史叙事的作品,“以阶级斗争冲突为叙事主体结构,把地主恶霸对农民的欺压作为乡村的主要矛盾,并且以此作为农民被逼不得不走上革命反抗的道路——这一革命经典的叙事纲领,是为革命历史确立合法性的历史依据。”[2]至1978年改革开放,中国社会再度发生全面变革,在此背景下,传统的革命叙事重新被审视及反思,其重点是对“革命”的意义、作用、方式、手段等进行全面的检讨。其中,刘再复与李泽厚的长篇对话录《告别革命》引发较多的关注及争议。总体上,随着市场经济的展开,中国经济及社会全面开放,与外部世界,尤其是与西方世界的联系日益紧密,政治上强调和平与发展是主流,革命话语开始退场,革命叙事退居社会生活与文化的边缘地带。新千年之后,缘于演艺界的繁荣与影视出口的严格审查机制矛盾等原因,导致抗日题材及谍战题材的影视作品风行一时。及至十九大,习近平倡导“不忘初心”,重申革命传统是优良传统,由此,以红色文化为表征的革命叙事再度兴起,成为宣传、教育、文化等领域的热门话题。

教育领域革命叙事的发展变化历程,与革命话语跌宕起伏的变化历程基本一致。当然,教育领域的革命叙事与文化领域、社会领域的革命叙事相比较,前者的宣传教育效果更显著、更鲜明,也更纯粹一些。这是因为,学生群体是可塑性极强的群体。从1949年新中国建立至文革前夕,学生群体全盘接受了“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全新历史语境。革命叙事的统一模式,无疑也是当时高校革命的标准范式。无论是课堂教学还是课余生活,师生们均沉浸在延续革命的激情、建构及书写新历史的的进程中。文革期间,学生群体在革命话语的鼓舞之下,成为和平时代“继续革命”的主力军,即成为社会秩序的主要挑战力量。1978年之后,学生群体成为改革开放的受益者及推动者,革命的激情逐渐消散。教科书的内容及教育过程也产生有较大变化,理性主义渐为主流,激进主义退却,革命叙事也随之沉降为宣传与教育领域的规程性状态,波澜不惊地存在着。十九大之后,红色文化、红色话语再度成为高校的鲜亮色彩。由于篇幅所限,本文仅探讨近年来教育领域革命叙事发展与变化问题。

由于革命叙事、红色文化、革命教育是相互重叠与交叉的概念,为便于行文,先对此进行简略的界定。“革命”首先是一个本体论意义范畴。相应地,本文主要在本体论意义上使用与之相关的衍生概念。革命叙事即关于清末至1949年之间中国社会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过程中革命历史的记录、描述与再度呈现的活动。革命叙事并非局限于文学艺术领域的概念,而是属于意识形态领域的范畴,它包括文学艺术、科学研究、教育宣传、社会文化、日常生活等领域与“革命”或“革命元素”相关的一切活动。如果把革命视为一级概念或元范畴,则革命叙事属于二级概念,红色文化、革命教育属于三级概念。在中国近现代历史语境下,革命叙事的主要对象是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领导的革命活动及其衍生现象,同时包括其他革命团体、党派等所有革命组织与革命人士的相关革命活动及其衍生现象。中国革命历史存在着共产党与国民党两大革命主体,相应地,革命叙事就存在两大叙事对象。以共产党的革命活动为叙事对象的文化形态已逐渐演化成为红色文化。本文主要研究的是以共产党为主体的革命叙事的变化,因此,为着行文的清晰与简洁,在涉及相关文化现象时,只使用红色文化概念。而且,主要在本体论意义上使用这一概念①,即红色文化的内核与价值在于革命精神与优秀传统的挖掘与传承。本文意图在革命叙事这一意识形态现象上讨论教育领域的相关问题,因此,采用的是革命叙事及革命叙事教育概念,而非常见的革命教育概念。革命叙事教育即是指教育系统围绕着革命叙事活动而产生的相关教育活动。本文以高校为坐标轴来观察近些年的革命叙事教育活动。

一、当前革命叙事教育呈现复杂多样的特性

改革开放之前革命叙事教育总体上比较激进,甚至在特殊时期比较极端化。改革开放之后,革命叙事教育总体上比较平和、轻松,呈现某种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态势。党的十八大的召开是一个转折点,革命叙事教育再度转向,并呈现出鲜明的时代特征。

(一) 革命叙事的内容增加,形式更加多样化,相关革命叙事活动更受官方重视

中国革命叙事,主要有五种类型,宣传性叙事,教程性叙事、学术性叙事、民间叙事、娱乐性叙事。[3]宣传性叙事与教程性叙事具有较高的权威性,通常起着主导性作用。目前,各类学校的各种理论学习活动中,都增加了中共党史、中国革命历史进程的相关内容。各级党、团的日常组织生活中,各类党课、团课及相关培训活动中,与中国革命相关的内容都显著增加。回顾中国革命历史,讲述革命故事,已成为某些学校党团活动的常态。思想政治教育领域是革命叙事教育活动的主阵地,近年来有较大变化。一是教材与教学内容的变化。教育部统编的文史类教材,都增加了中国革命、红色文化的相关内容,如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红船精神等。随着教材的调整及对时政热点的关注与回应,教师们通常在课堂教学中及时跟进,增加“革命”元素。二是通过教学改革的形式,用流行文化方式重新演绎或包装革命传统及革命文化。例如,通过诗歌、音乐、绘画、文学艺术手段,或知识竞赛、演讲比赛、诗词大会等形式吸引学生。其中,把革命事件或革命故事搬上学校舞台,举行文艺汇演,是比较受追捧的教改形式。三是强化思政实践活动,引导广大学生走出校门,参观革命历史遗迹,聆听先辈的革命故事,参与各种相关实践考察活动等。无论是学校相关部门主导的革命叙事教育活动,还是教师群体参与的相关科研活动与教改活动,或是学生自发性的革命叙事活动,普遍受到各级领导部门的肯定、支持与鼓励。

(二) 革命叙事经由相关政府部门自上而下地推动而繁荣

相较于各种自发产生与流行的民族风或热门文体活动,革命叙事教育成为热点现象主要依靠官方的推动。这种自上而下的推动主要有政策引导、经济支持等方式。政策引导是高校革命叙事再度繁荣的决定性力量。十八大之后,在文化自信、文化战略强国等主导性原则的推动下,在习近平“不忘初心”的号召下,中宣部挂帅,各级宣传部门迅速跟进,通过各种形式的宣传活动使革命传统、革命文化、红色文化变成社会热点及文化热点。在此背景下,义务教育阶段及各类高校均积极响应号召,在团委、学生会及各种相关社团的宣传推广活动,革命叙事呈现兴盛倾向,“革命”与“红色”成为当前教育界乐于展示与挖掘的元素。中国的各类公立教育,其办学与科研项目经费主要来源于政府拨款,因此,各类学校的教学、科研、校园建设及各种相关活动均受到相关部门的指导与管理。革命叙事教育的再度繁荣,即是这一办学体制的产物。

对各类型的革命叙事活动给予相应的经济支持,是当前革命叙事教育活动繁荣的重要条件。各级党政部门,尤其是各级宣传、教育部门及各类学校的主管部门,无不加强对中国革命叙事的政策倾斜与财政支持。比如,国家规划基金与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近年来发布的课题指南及批准的项目中,涉及红色文化、革命历史、革命叙事方面的选题大幅度增加。各地方政府及地方社科基金项目中,涉及红色文化与革命历史的相关选题同样大幅度增加。这些项目基金包括了理论研究、教学教改及宣传文化等领域。这就推动了学术性革命叙事活动的发展,及支撑着教程性、宣传性革命叙事的繁荣。具有较多红色资源优势的地区及学校,更是设立各种专项基金加以鼓励和推动这一文化发展方向。比如,延安、井冈山、瑞金等地,红色文化已经成为其地方名片及支柱产业,该地区的学校通常顺势而为,借力本地区的红色文化资源打造校园特色文化,尤其是该地区的高校,通常会充分利用其地方红色文化资源优势及政府力量,使相关革命叙事活动成为其校学科发展、特色培育、校园文化建设等方面的重头戏。

(三) 革命叙事的主题及其演绎有较大改变

中国加入WTO之后,经济高速发展,与西方国家的联系日益紧密,与港澳台的关系更加密切,中国社会的思想、文化观念也随之发生重大变化。时代的变迁自然导致高校革命叙事的主题发生重大变化。1840年之后,中国开启现代社会转型的历程,“反帝反封”向来是革命叙事最重要的主题。帝国主义,即指称以英国、法国、美国为首的西方列强对中国及非发达国家和地区的掠夺、欺压和战争行为。根据政治需要,不同时期“反帝”叙事主题的侧重点也不一样,有时候英法、八国联军是罪魁祸首,有时候美国是罪恶之源,有时候前苏联成为批判对象。总体上,“反帝国主义”的革命叙事把西方世界视为一个整体,认为它对中国的经济、政治、文化及社会生活进行了全面的侵略与破坏,这就使得,对近现代西方国家及资本主义制度进行全面的否定与抨击演变成对当代西方国家及资本主义制度进行全面的否定与抨击。中国政府及中国民众因而长期对以美为首的西方国家保持排斥与敌视状态。“反封建”叙事则是对中国秦汉至清朝的封建制度及其思想文化观念、社会生活方式进行全面的批判与重建。这在清除传统糟粕的同时也不免导致“把婴儿与洗澡水一起泼掉了”。改革开放之后,“反帝反封”这一革命叙事主题的内涵发生重大转变。“反帝”叙事把西方国家的侵略行为主要限定在清末至民国政府成立前这一时段,肯定了抗日战争等重要历史事件中西方国家对中国的各种支持,纠正了传统反帝国主义革命叙事中的“反西方化”倾向。“反封建”叙事也逐渐纠正对传统文化的激进主义模式,全面反思文革中“打倒孔家店”这类反文化、反文明的做法。随着政治环境回归正常,社会理性的提升,学术界与理论界也开始研究西方资本主义经济、政治制度对中国社会的冲击所带来的正面效应,如租界对中国城市建设的示范效应等,与此同时,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与作用也重新被审视与肯定。总之,“反帝反封”作为革命叙事教育的主题没有改变,但是,其内涵、边界、方法、路径等重要内容都发生了由激进主义向理性主义的转变。

国共关系也是传统革命叙事教育的重要主题。传统叙事把国民党视为专政独裁政权,认定其本性是坚持反民主、反人民、反和平的反动政权。随着两岸关系的缓和,对国民党政权及其行为的重新审视与评价成为某种社会共识。尤其是重新认识国民党政府在抗日战争中的作用与意义成为比较热门话题。史学界及历史专业教师开展的学术性叙事及教程性叙事活动有力地促进了这一变化。对国民党正面评价的提升,就意味着对解放战争的重新审视。合理地解释解放战争、三大战役的必要性,及为什么采用暴力手段来实现政权的更替等问题成为了革命叙事教育重新解读的问题。传统革命叙事对于农民起义、大罢工、暴力革命均持全面肯定态度,认为暴力手段是建立新秩序的必要途径,随着时代的变化,出于稳定秩序的需要,革命叙事教育在继续讲述各类农民起义、大罢工等历史事件的同时,也不再强调暴力行动的紧迫性。“红领巾、国旗都是烈士的鲜血染红” 此类腔调逐渐退场,而缅怀先辈、忆苦思甜成为当前革命叙事教育的主旨,感恩教育的色彩愈加浓厚。

(四) 革命叙事的教育实效及社会效果有待观察

革命叙事教育活动虽然成为课堂热点及校园文化热点,在某些学校呈现较为繁荣的景象,但是,其教育效果与社会效果还有待深入观察。各类学校革命叙事教育展开的方式主要有三种:一是通过规范性的思政课程教学活动展开。其教育效果较依赖于教师的重视程度与教学水平。教师个人的思想倾向、兴趣偏好、理论水平、知识储备等决定了教师对革命叙事的重视程度与深入讲解能力,而教学水平、教学形式及技巧等因素则决定了革命叙事教育的吸引力与接受程度。由于教育部门及学校层面的重视,教师们对革命叙事教育的重视程度有所提高,教育效果有所提升,总体上学生的关注程度有所提升,但是,学生群体对革命叙事仍然缺乏普遍性的兴趣及深入的了解与思考。二是通过形式多样的实践性活动展开。宣传部门、团委、学生会等部门大力推动青年学生参与各种实践活动,比如参观革命遗址、访问革命先辈、革命老区采风等;或者通过驻村支援、志愿服务等形式推动学生进入革命历史场景,从而自发地挖掘革命事迹,接受革命的洗礼。三是渗透于校园文化中。比如,通过各种文化节、影视欣赏、文艺表演等形式潜移默化地传播优秀革命传统。

这几种革命叙事,具备以下共同特点:一方面,政策导向与财政支持的范围及力度决定着革命叙事教育的兴衰。另一方面,由官方力量主导的革命叙事教育活动具有较高的纯粹性,即远离市场的影响,避免了商业化的侵蚀。虽然革命叙事的娱乐化特征也影响着革命叙事教育,但是,抗日神剧、过度消费英雄人物、故意曲解历史、刻意丑化历史人物等现象在教育领域比较鲜见。即便经常发生对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历史研究等方面的争论,存在对历史虚无主义的争执,但争论的各方都是本着严肃认真的态度及遵守科学研究的基本规范。然而,自上而下官方主导模式的局限性也很明显,即革命教育叙事活动的繁荣呈现阶段性、小众性特点,既缺乏普及性力量,也缺乏自发自觉成长的动力及后续支持力量。现代商业、大众媒体、影视艺术等,其实是现代社会文化、社会心理、大众趣味的重要塑造力量。对媒体的严格管控,对市场的高度警惕,对艺术创作的过度规范化要求,固然保证了革命叙事的纯粹性与政治正确,但也失去了直抵心灵、扣问灵魂的精神力道。没有不同观点的争论,固然保证了意识形态的高度统一,但也导致学生群体某种程度的敬而远之心态,从而导致革命叙事教育呈现“双皮奶”现象,即表面上小众性的热闹与现实生活中学生群体普遍的平淡化甚至冷漠化态度形成鲜明对比。虽然革命老区或有著名革命遗迹、革命人物的地方对于革命叙事教育活动给予大力配合或支持,但一般公众出于对文革、暴力的恐惧,对各类学校的革命叙事教育普遍地抱有某种观望、疏离的态度。即总体上,教育领域的革命叙事呈现出与社会生活分离的状态。

二、当前革命叙事教育面临的多重难题与挑战

高校革命叙事虽然呈现繁荣景象,但是,能持续多长时间,能否更深入地推进,都是疑问。当前高校的革命叙事呈现出较明显的现代与传统、开放与固步自封、前进与后退等多种力量的纠葛与缠斗的形态。这些问题都需要深入的观察与思考。

(一) 革命叙事教育实践中历史真实性与历史虚无主义的纠葛

近年来揭批历史虚无主义成了一个热门话题,但是,对于什么是历史虚无主义似乎没有形成统一定义。致力于《求是杂志》的界定是“历史虚无主义通过消解和解构历史,否认一些人们已经普遍接受的事实,强调历史是一种可以随意涂鸦的‘空’或‘无’。因此,历史虚无主义的本质是历史唯心主义。”[4]这一观点应当能够获得多数人的认同,本文就在此基础上展开历史真实性与历史虚无主义关系的论述。

历史这一概念,天然地服从真实性要求。如果历史可以任意虚构、剪裁、扭曲,那就不再是“历史”。当然,如何认定历史事实,历史事实能否还原历史的真面目,如何还原,这就是历史学科的任务了。当历史只是少数人的任务或使命时,“真实性”成为首要的或神圣的原则,如太史令司马迁为此付出遭受“腐刑”的代价也决不粉饰历史。历史的书写,在维护统治的合法性、政治秩序与社会秩序的建立、文化的传承等方面都发挥着重要作用,故统治阶层无不重视历史的书写与传承。无论如何书写,坚持真实性原则都是历史学者及相关工作人员的首要原则,那么,当下为什么出现与“历史虚无主义”的纠葛呢?

以“历史虚无主义”为篇名,可观察期刊网的搜索结果。历史虚无主义这一概念最早出现于1989年《学习与研究》刊载的《对待传统文化不能抱历史虚无主义态度》一文,主要是批判全盘西化、彻底否定中国传统文化的主张。1989——1999这10年间,期刊网上关于历史虚无主义共有7篇文献,2000——2010年间增加到40篇文献。可见,即使经历了苏东剧变,历史虚无主义仍然是边缘化的论题。从2013年开始,关于历史虚无主义的文献剧增,目前已超过1100篇。从1989——2009年这一早期阶段观察,影响较大的是这样几种观点:“历史虚无主义是一种以唯心史观为基础的典型的实用主义,是同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根本对立的,是非科学的。”[5]“历史虚无主义通过它的反历史、反科学的研究方法,表现出它的唯心主义历史观。它违背实事求是的历史研究的根本原则,违背全面、客观的历史研究方法;否认和反对阶级分析的历史研究方法。”[6]“历史虚无主义的实质,是借歪曲历史本来面目来证明‘学习西方’的主流文化是无法抗拒的历史必由之路,从而改变中国社会主义的道路。”[7]这些观点提出之后,当时没有产生多少反响,但是,2013年之后,这些观点都成为有影响的观点。从作者的研究领域观察,基本上属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学者。这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历史虚无主义成为近年来的热门话题,主要源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近年来成为显学,话语权大大提升的缘故。

历史虚无主义批判的问题主要有两方面,一是采用造谣、捏造的手段,借口“重评历史”歪曲历史事件、历史人物。这样的行为,已经违背学术及教育的基本规范及要求,甚至违背相关法律,无疑应当批判。另一个方面则是从政治角度进行批判。“一般来讲,我们在两种意义上使用历史虚无主义概念,一是一般意义,即否定国家、民族历史和民族文化的历史虚无主义;二是特定意义,即歪曲否定中国近现代史、党的历史、新中国历史的历史虚无主义。”[8]其中,“抹杀中国革命历史”、“否定革命、告别革命”是重要的批判对象。相关部门及学者对“歪曲否定中国近现代史、党的历史、新中国历史的历史虚无主义”的批判是近几年的重头戏。对任意歪曲、否定历史的行为都应当批判。在这一批判过程中,基于政治、法律、文化等不同角度,围绕着历史虚无主义的相关问题也引起了关注。主要集中于对“歪曲否定相关历史”的评判标准、认定主体、认定及处理的方式方法、申诉机制等方面。而且,这种认定是政治结论还是法律结论、学术结论,等,存在争议。如果不搞清楚这些问题,只是逞一时之快,对不同的观点、意见或学说扣上一个“否定党史国史、图谋不轨”的大帽子,甚至动用政治力量或行政力量来惩罚,其结果必然是,出于趋利避害的本性,研究者们停止相关研究工作并转向其他领域,教师们尽可能地照本宣科,而学生群体对中国近现代历史的兴趣日渐消减。

这一问题在高校同样引起较多关注。高校的本质是生产知识、传播知识及传播新理念的场所。对新问题的研究、提出新观念或解决问题的新方法,是高校师生的共同任务。人文社科领域也是如此。高校革命叙事活动,研究工作只要遵守了学术规范与学术操守就不应过多干涉,这符合党的十八大、十九大关于繁荣社会科学的原则。对新材料、新观点、新问题、新思维感兴趣甚至趋之若鹜,这正是高校师生的共同特点,也是高校成为创新引擎的原因所在。因此,如何妥善地解决坚持革命叙事的真实性、创新性与避免落入历史虚无主义泥淖这一问题,就值得深入研究。

(二) 革命叙事教育实践面临着解构与重构、开放与封闭的现实矛盾

随着社会的发展、网络的普及、文化的繁荣,“历史”成为多重身份交织的、复杂的“现象”,即“历史”从书籍中走进日常生活,与政治、经济、文化、意识形态等诸多领域交织在一起,成为日益复杂的社会现象,否则,“历史虚无主义”也不会成为热门话题。当前,各种与历史相关的文艺类型作品呈现欣欣向荣景象,各种历史剧、历史小说、电子游戏广泛地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许多优秀的历史类节目,极大地影响了人们对历史的兴趣爱好,比如,《潜伏》《亮剑》《黄河绝恋》等以中国近代历史为背景的影视剧不仅塑造了一批观众喜闻乐见的人物,而且成功地激发了人们关于敌后战争等历史故事的兴趣。高晓松主持的《晓说》及《晓松奇谈》两档节目涉及到许多国共两党的历史事件及相关历史人物,成功地重新演绎了中国近现代发展历程中的某些历史片断,使历史故事及历史人物变得鲜活有趣。传统的历史知识与历史文化的传播,通常由历史界的相关研究人员或工作人员完成,门槛较高。但是,网络社会的来临,“跨界”发展成为常态,槛外人参与“历史”的研究与解读成为可能,比如,《明朝那些事》就是一位业余选手的成功之作。民间历史叙事的蔚然大观,带来双重后果。一是,极大地激发了广大民众对历史的兴趣,使历史日益贴近人们的日常生活。比如,理工类的学生通常不愿意深入地阅读大部头的历史著作,但《明朝那些事》却成功地吸引了大量青年学生,包括理工类学生阅读。二是导致解构历史与重构历史成为不可避免的现实。当清宫剧、抗日剧霸屏,戏说历史成为常态,不可否认,民间历史叙事已经抢得一席之地,历史研究工作的垄断性及严肃性被打破了,那么,解构历史与重构历史就成为不可避免的现实。

历史学科,自有其特定的规范性与传承方式。虽然中外历史的书写都不外乎正史与野史并存,但是,“正史”的书写与研究工作向来有严格的边界与规范,换而言之,历史学科作为一门科学,有较高的门槛,有一定的封闭性,对历史研究者的身份有一定要求,这些条件保证了历史研究工作的准确性与

(三) 革命叙事教育面临着校园内外叙事功能的差异与碰撞

这源于教育领域与社会领域对于“革命”的本质、革命叙事的功能与宗旨存在着不同的理解与期望。革命的价值是什么?“革命”是优秀传统、是符号还是具有现实意义的工具,是否应当转化为现实?革命叙事的价值与作用是什么?校园内外,对此有着不同的观点与诉求。

作为意识形态的重要组成部分,革命叙事或历史叙事一直承担着维护政治合法性的重任。革命总是与“开端”相连,因而总是被后世“神圣化”,对“后革命时代”的政治文化发挥持久的塑造性影响。[9]因此,革命史的书写与革命叙事的展开,就成为教育领域与政治领域的重要结合点。近年来,加强维护政治合法性问题再度受到重视,这正是革命叙事与红色文化兴盛的原因。各类学校的革命叙事教育通常也是在维护与提升政治合法性这一目标下展开。即,讲述历史的目的在于论证现政治秩序来源的合理性及维护现有政治秩序的必然性;革命作为优秀传统,其反抗压迫与不公,使用暴力打碎政府机器,必须限定于特殊时代背景下;“继续革命、立即革命”这类话语不应当进入现实秩序,不应当冲击既定的稳定的社会秩序;革命精神的内涵主要限定于勇于奋斗与创新、百折不挠等。总而言之,伴随着社会的变迁,革命叙事变成了维护政治秩序的重要工具,革命的“反抗” 内核被压缩,“颠覆”功能被弱化,革命从过去的“现实”变成故事,变成历史。但如果就此认为,“革命”是可控的,历史是可控的,恐怕将犯主观主义的错误。

历史自有其现实功能。正如克罗齐所言,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无论如何书写与诠释,“历史”最终都要从书斋进入现实。尤其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强调实践性,强调理论的功能不仅仅是解释世界,更重要的是改变世界。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本质与实践特性,决定了马克思主义理论视域中的历史叙事与革命叙事自然而然地具备实践特性,即,“革命”总是试图进入现实。比如,1949年之后,“革命”话语推动着人们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力图建构一个新天地。文化大革命时期更是毋需赘述“革命”话语是如何参与历史。如今,依赖于相对封闭的校园环境,当前的革命叙事教育被精心雕琢后发挥着维护合法性的功能,但是,在相对开放的社会中,革命叙事的其他功能,怕是无法完全掌控。革命即意味着改变或颠覆既定秩序,意味着权利、利益方面的诉求与渴望。当现实的利益或权利要求得不到满足,或由于社会的发展,在经济地位、政治地位的变动中成为失利者或失败者,或长期处于弱势或劣势地位的群体,都有着改变现状的愿望,即,有着“革命”的内在需求与动力。当红色文化成为热潮,当教育领域的革命叙事产生外溢作用时,不同的话语模式必然发生碰撞。一方面,没有“革命”需要的人群,将对“革命话语”及革命叙事产生抵触与抗拒,他们需要的是稳定与和谐。另一方面,有改变现状或“革命”需要的人群,会利用革命话语激发热情,并尝试使用旧革命的某些方式来现实利益诉求。比如,穿上红军服装,采用演讲、集会等方式去争取权益。这个群体对于学校的各种革命叙事实践活动是蔑视的,认为那不过是表演、游戏而已。以“文革元素”(中央文件对文革已有定论。但现实中仍然存在某些类似“文革元素”的碎片,本文讨论的是这些碎片化现象。)现象为例,可观察到以上种种情形。许多高校乐于把革命歌曲、舞蹈、故事等搬上舞台,但有些地方院校无意中重现了类似于样板戏、忠字舞这样的表演。高校外,对文革持否定态度的人士对所有文革的符号或元素均坚决拒斥,因此对高校革命叙事活动持批评态度,并进而对“革命”话语保持深切的警惕;文革的受益者或对文革心怀向往的人则尝试通过颂扬“革命”的形式为文革翻案。因此,“革命”应当成为历史还是应当成为生生不息的传统,继续进入现实并指导现实,也就成为必需认真回答的问题。

三、解放思想,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时代精神,积极探索革命叙事教育新路径

在和平年代如何讲好革命故事,在全球化浪潮中如何讲好中国故事,是需要深入思考的问题。如何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指引下,在知识的生产与传播过程中凝炼与传播新理念、新风尚,是高校革命叙事应当解决的问题。唯有解放思想,大胆探索,才能在实践中解决问题。

(一) 正确面对虚无主义及解构主义,不害怕不夸大,以文化自信的定力迎接挑战

虚无主义与解构主义都是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的常见现象。虽然二者可以更精细地区分为“现代”与“后现代”概念,但都属于现代性这一范畴。海德格尔认为,“由否定、否决而来的虚无乃是一个纯粹的思想产物,是抽象之物中最抽象的东西。 虚无绝对地径直就是‘虚无的’,因此是最空无所有的东西,因此是一个根本不值得进一步留意和考察的东西。 如果虚无是虚无的,如果虚无不存在,那么,存在者也就决不可能沉沦于虚无中,一切也不可能消解于虚无。于是就不可能有虚无的生成过程。于是,‘虚无主义’就是一个幻觉。”[10]海德格尔关于“虚无”的理解其实与道家的“无”有相似之处。如果虚无就是彻底的“无”,不存在,存在者作为存在本身,也就不可能真正地走进虚无之中。因此,存在者“虚无”的目的,并不是无,而是建构新的“有”,即道家所言之“无极”必然要生发出万事万物。正如解构主义,在对现存状态、秩序进行解构、消解的同时,某种新的秩序与形态也在悄然形成。很多时候,解构与建构是同时进行的。虚无主义在否定、消解原有的规定或存在的同时,通常会提出自己的主张。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实为现代社会发展的结果。“作为一种历史意识,历史虚无主义乃是对资本现代性所塑造的历史进程的反映。”[11]

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在中国的传播始于19世纪末与20世纪初期中国知识分子对中国前途的探索,其中一部分知识分子极力否定中国的历史传统,竭力主张中国应走西方的道路,形成了第一波历史虚无主义思潮。[12]有学者明确指出,中国的历史虚无主义肇始于新文化运动,在新文化运动中,在“打倒孔家店”的口号下,出现了一股否定中国传统文化、主张全盘西化的思潮。[13]历史虚无主义作为新文化运动中的一股潮流,以比较极端的方式提醒人们重新思考中国传统文化与历史,促使中国文化与历史意识的自我更新、调整与升华。因此,应坚持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视域下正确认识虚无主义。比如,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基本理论,揭示了各种意识形态的作用及影响仍然服从于经济基础的决定性作用。立足于现代生产方式或经济基础的演化过程,可更加清晰地定位及判断各种虚无主义。

实际上,对于虚无主义,理论竞争或文化竞争的方式才是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法。即,在学术研究领域,不宜采取政治高压手段,而是通过学术辩论、争鸣的方式,允许不同观点的交流与交锋,使马克思主义历史观的指导地位得到捍卫与巩固。关于中国革命史及革命叙事的结论与观点,通过思想市场的竞争而胜出,才有持久的生命力。在课堂教学实践活动中,在“课堂有纪律”的前提下,通过传播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理论,培养学生们正确的历史意识,讲明马克思主义历史观与唯心主义历史观的区别,才能真正提升学生的理论水平,提高分辨能力,并真正提升中国革命叙事教育的有效性。

(二) 以真扬善,用马克思主义整体性原则统摄历史叙事及革命叙事

教育的目的,是引导学生自觉追求真理,自觉追求真善美。“真”是真理的基础,是“善”的前提。虽然人们能够理解“真实的谎言”一说,但是,从人类社会的发展历程来看,从科学发展规律(包括社会科学)及道德建设与发展规律来观察,真是至善的基础,是善为人们普遍认可的前提条件。历史领域、道德领域莫不如此。有学者在批判历史虚无主义时指出,“科学认识、研究历史的目的之一,就是探索历史真实。所谓历史真实,是历史本质的真实、历史规律性的真实,而不仅仅是历史事件、历史细节的真实。仅仅在把握历史事件、历史细节上达到了某种程度的真实,而没有把握历史的本质、历史规律,也不能说是达到了历史的真实。”[5]唯物史观强调认识与把握历史的本质与规律,在此基础上,需要回答,是否历史事件、历史细节的真实就无足轻重,甚至可以任意改写呢?在虚假的或虚构的历史事件、历史细节上,历史的本质与规律能够展现吗?或者,在真假莫辨的历史事件与历史细节上建立起来的历史的本质与规律是否具备足够的真理性?只有正确回答历史事件、历史细节与历史的本质与规律的内在关系,才能真正理解与掌握唯物史观,才能彻底解决革命叙事教育面临的诸多难题。

近现代的中国,面临千年之变局,没有前人的经验可借鉴,也没有上帝来晓喻正确道路。唯有探索再探索,并在探索过程中不断地总结经验、调整与改变,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道路必然是曲折的,错误也是不可避免的。在历史叙事与革命叙事中,如何正确地面对及讲述这些“曲折”与“错误”就成为一大考验。如果从事历史研究工作,可以在整体性原则下把重心放在还原历史,包括还原历史细节问题上。如果从事教学工作,在讲述党史等课堂教育环节,重点应当放在如下方面:讲明革命是一个探索的过程,曲折与错误很难杜绝;引导学生寻找曲折与错误发生的原因,总结经验教训;引导学生认识到革命历史进程中团结与信任的重要性,认识到学习与掌握马克思理论的重要性,认识到实事求是、建立统一战线的重要性,等;这些都是中国革命胜利的法宝,也是革命叙事需要传承的精髓。总之,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前提下,正视历史,承认革命历程中的曲折与错误,既无损于历史的严肃性也无损于中国革命史的合理性。只有坚持整体性叙事原则,不断章取义,不以偏盖全,客观描绘中国历史及中国革命的全貌,揭示中国革命必然性与合理性,以真实性为客观规律性奠基,革命叙事才能完成传承历史、传承优秀文化传统的重任,革命叙事教育的实效性才能得到保证。

现代史领域,革命精神的提炼与传承,同样需要建立在真实性基础上。以雷锋为例。雷锋已成为乐于助人的符号。由于时代原因,雷锋精神的宣传过程中采取了“拿来主义”,根据宣传的需要,对雷锋的生平活动,包括其生产实践及日常生活中一切的物件、元素,直接与政治宣传挂钩,即认为符合政治宣传要求的,就展示给公众,否则就冷藏起来。这种宣传策略把雷锋推上了神坛。改革开放之后,雷锋日记完全向外界开放,雷锋工作与生活的种种细节开始展现在世人面前,虽然引来了诸多惊讶与争论,但是,雷锋的运动装照、英格纳手表等都展示了他热爱生活、追求幸福的真实内心,学生群体自然会喜爱这样的“明星”人物。无论是红旗渠精神还是焦裕禄、王进喜等英模人物,真实与感性都增强了革命精神的厚重感与现实感。

(三) 坚持开放性原则,兼容并包,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统领革命叙事

前文指出,当历史叙事不再是少数人的事业,知识的生产与传播也不再被少数人垄断,公众参与历史叙事就成为必然。尤其是在当下开放的网络与媒体环境下,解构历史、重构历史、戏说历史成为大众历史叙事的常见现象,也成为高校历史叙事无法忽视或抗拒的现象。高校历史叙事活动及革命叙事活动,如何应对这一新的时代挑战呢?应当根据具体情况采取不同策略:首先,放下身段,放下掌握绝对真理的姿态,以开放、包容的心态面对大众对历史叙事的参与热情,正确回应历史叙事中千奇百怪的解构历史、戏说历史行为。其二,如果是科研活动,除了恪守学术操守与学术规范,还应当本着严肃认真的态度来进行科研工作,强化使命感。切忌为了吸引眼球、为了名利而不负责任地解构或重构历史叙事及革命叙事。其三,在教育教学活动中,应当坚持开放性原则与主导性原则。既要回应时代特征与学生的热情,允许、鼓励学生参与历史叙事及革命叙事的建构活动,又要坚持以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引导、规范学生的建构行为。在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整体性原则下,如何加强学习,了解学术动态及社会热点,及时补充新知识与新观点,如何回应学生关于解构历史、戏说历史方面的好奇心与热情,引导学生正确地参与对历史叙事及革命叙事的重构,都是教育教学活动必需解决的问题。其四,对于各种解构与重构“历史”的行为,需要详加分辨。出于商业、文艺创作或个人兴趣的解构行为,如各种戏说历史,应以法律、行业自律来约束。总体上,对于民间历史叙事,应抱有宽容心态。比如,“三国杀”游戏,即是在特定的游戏场景之中对三国时期的历史人物进行解构,让游戏者自行重构,这带有某种游戏历史的味道,但却成功地激发了学生们对于“三国”历史的兴趣。因此,正确地引导民间历史叙事活动,鼓励学生群体参与革命叙事的创造与创新活动,才能提高教育的实效性。

现代社会是开放的,也是统一的,即统一在某个价值体系之内。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是对抗价值虚无、历史虚无的有力武器,也是引领社会进步的指南针。高校历史叙事及革命叙事活动,同样需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引领与统合。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提供了叙事活动的坚实地基,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供了叙事活动的凝结剂及催化剂。因此,当前的革命叙事教育应立足于新时代、新社会建设这一支点,引导学生思考“革命”与个人权利、自由、法治等重大问题。即引导学生明白“革命”的时代背景及历史局限性,明晰权利、自由、法治等现代价值坐标必须经历的历史发展过程,从而明白新时代年青人应当承担的历史使命。自由、平等、民主、法治、文明等现代社会的基本原则与价值要求,并非一纸文书即可建立,而是经历了艰难曲折甚至血的洗礼,才能逐渐确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是高校革命叙事活动与校园外的革命叙事活动的桥梁与粘合剂。虽然校园内、外的革命叙事在目标、功能、方式等方面有重大差异,但在追求自由、解放、民主、权利等终极目标上,二者还是通约的。虽然“革命”的暴力形式成为了历史,但是,革命事业或革命精神中所蕴含的现代型价值原则理应成为生生不息的传统,成为社会发展的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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