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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研先行:高等教育发展的内在规律——兼论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的关系

2020-01-09侯长林

铜仁学院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先行大学服务

侯长林

【特稿】

科研先行:高等教育发展的内在规律——兼论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的关系

侯长林

(铜仁学院 梵净教育研究院,贵州 铜仁 554300)

我国新建本科高校的发展,大多数都到了准备或已经提出建设高水平大学发展定位的阶段。如何走向高水平?科研先行,是其应然选择。朱九思早在1978年就提出了科学研究要走在教学前面的理念。科研先行就是缘于朱九思的科研要走在教学前面的理念,但又有一定的区别,有其独特的内涵:科研先行要以坚持人才培养中心地位为前提,科研先行中的科研要走在教学和社会服务的前面,科研先行的宗旨是要服务国家和社会,科研先行并不否定教学和社会服务的重要性。科研对人才培养的反哺,不仅包括利用在科研中获得的新知识所进行的反哺,也包括利用在科研中获得的独特感受与精神体验所进行的反哺。科研先行,既是高等教育发展的内在要求,也是增加大学教学过程中经典性、创新型知识,尤其是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以及积累社会服务资本的关键与必要环节。因此,科研先行是高等教育发展的内在规律。不过,要想使科研先行能够顺利实施,需要将学科建设提升到学校发展的应有地位,建立以经典性知识和创新型知识尤其是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为主要评价指标的大学课堂教学评价标准,并积极推进科研、教学和社会服务的融合发展。

科研先行; 教学; 社会服务; 科教融合; 高等教育发展; 内在规律

不管是何种类型的大学,都不会甘于平庸。但是,世界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大学至今仍然很平庸?其原因很复杂,不过,最重要的一条,还是对高等教育发展的内在规律认识不够。我国新建本科高校自从1999年第一批组建以来,经过二十几或十几年的发展,大多数都到了准备或已经提出建设高水平大学发展定位的阶段。从目前新建本科高校发展的现状看,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水平仍然不高,有的甚至还很低。那么,从哪儿着手才更有利于把学校推向高水平?这就需要处理好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的关系,把握高等教育发展规律。

一、朱九思“科学研究要走在教学前面”的理念

朱九思是我国当代著名的教育家。他从1953年起参与创建华中工学院,历任华中工学院的副院长、党委书记和院长等职务,主持华中工学院的工作时间长达31年。在其任职期间,他励精图治,勇于改革,把一所一般的单科性工学院办成一所在国内外有较高知名度的多科性理工大学。华中工学院于1988年更名为华中理工大学。2000年5月,华中理工大学又与同济医科大学、武汉城建学院、科技部管理学院合并,更名为华中科技大学。华中工学院发展到华中理工大学,再发展到华中科技大学,被誉为中国高等教育事业发展的一个缩影。朱九思也被人们亲切地称为“华科之父”。他治学严谨,善于独立思考,形成了他独特的教育思想,尤其是他提出的科学研究要走在教学前面理念,深刻揭示了高等教育的本质和内在规律,对我国高等教育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20世纪50年代,我国全盘照搬苏联模式,建立了科研任务由科学院承担、教学由大学承担的体制。当时的大学包括北大、清华都不做科研。1956年,国家在制订科学工作12年规划中开始把高校开展科研纳入规划,但是由于受苏联高等教育与科研分离模式的影响,我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对科研仍然重视不够。1978年全国科学大会召开,我国高等教育也迎来了科学研究的春天。原华中工学院在这次大会上被授予“全国科学研究先进集体”的称号,朱九思作了题为《科学研究要走在教学前面》的书面发言。在书面发言中,朱九思重点阐述了科研与教学的关系,他说:“只有有了科学研究,即有了科学实验的实践,并把实践经验总结成为理论体系,才有可能进行教学。从这个意义上说,科学研究是‘源’,教学则是‘流’。科学研究总是要走在教学的前面。”[1]430-431科学研究总是要走在教学前面的理念提出后,遭到不少质疑。朱九思之所以在别人提出质疑后仍然坚持这个提法,就是因为在他看来,科研总是要走在教学的前面,是符合高等教育发展规律的。朱九思主张大学教师要懂得教育科学,要加强对高等教育的研究并创办《高等教育研究》刊物等,就是强调办大学要遵循教育规律。他说:“改革必须按教育规律办事,决不能违反客观规律。”[2]103后来的实践证明,朱九思提出的科研总是要走在教学前面的观点是十分正确的,“它不仅深刻地揭示了高等学校中教学和科研的本质关系,把握住了高等教育的内在规律,而且对指导我国高等学校的管理改革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3]不过,朱九思虽然认为科研总要走在教学的前面,但是他强调:不能简单地将科研走在教学的前面理解为在时间分配上要使科研多于教学,而是指大学里科研要占重要的地位。他还进一步认为:科研活动本身就是一种教学手段和教学方式,大学的“教学,如果是从培养人才这个意义上来理解,它本来就应该包含科学研究在内。”[1]434科研要走在教学前面的理念,使原华中工学院得到快速发展,尤其是为华中科技大学的腾飞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二、“科研先行”的内涵解读

科研先行,就是缘于朱九思科研要走在教学前面的理念,但是又有一定的区别,有其独特的内涵。具体如下:

(一)科研先行要以坚持人才培养中心地位为前提

英国教育家约翰·亨利·纽曼(John Henry Newman)在其著作《大学的理想》一书的开篇中说到:大学“是传授普遍知识的地方。”[4]1即大学是培养人才的地方。这是大学的首要职能。尽管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职能诞生后对大学的发展产生了重大的推动作用,但是人才培养的中心地位始终没有变。这一点,如果变了,大学也就不成其为大学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高等教育法》第三十一条明确规定:“高等学校应当以培养人才为中心,开展教学、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保证教育教学质量达到国家规定的标准。”[5]这就告诉我们,人才培养不仅是教学的中心,也是科研和社会服务的中心,即教学直接为人才培养中心服务,科研和社会服务通过反哺的方式为人才培养中心服务。如果只是为科研而科研,就不是大学的科研,而是科学院或研究所的科研。不过,关于大学科研对人才培养的反哺,应该从更广泛的意义去理解,能够直接用于课堂教学的新材料、新技术和新知识等科研成果当然好,就是有些科研成果与课堂教学关联度不大,即科研成果本身不适合直接用于课堂教学的,其在科研中获得的独特感受与精神体验,也可以用于人才培养。因为“无止境的否定和怀疑,天穷无尽的诘难和追问,无拘无束的探索和发现,这本身就是一种可以不断满足自身的精神体验,一种痛快淋漓的生命享受,一种至高无上的人生境界。”[6]这种在科研中获得的精神体验和生命享受如果能够用于人才培养,可能比一般性的科研成果本身直接用于课堂教学所产生的价值更大。从这个意义上说,大学所有的科研都可以反哺人才培养,都可以为立德树人服务。科研对人才培养的反哺,其实,仍然是教学与科研相统一的问题。“教学与科研统一”的原则早在德国威廉•冯•洪堡(Wilhelm Von Humboldt)时期就已经提出。德国哲学家教育家卡尔•雅斯贝尔斯(Karl Jaspers)更是认为“科研与教学的结合是大学至高无上不可替代的基本原则。”[7]73而要实现教学与科研的统一,大学科研先行中的科研就必须反哺人才培养。只有坚持了科研对人才培养的反哺,才是真正地坚持人才培养中心地位。否则,就违背了国家对大学科研的基本要求。铜仁学院“引社会服务之水灌人才培养之田”的模式构建,[8]就很好地体现了对人才培养中心地位的坚守,但是不仅要引社会服务之水灌人才培养之田,还要“引科研之水灌人才培养之田”。更何况,在引社会服务之水灌人才培养之田和引科研之水灌人才培养之田的同时,教学也会对社会服务和科研产生积极的推动作用,尤其是教学与科研的融合,如果做得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第15任校长查尔斯·维斯特(Charles M.Vest)认为:在大学内部,推进教学与研究的合作,可以给学校带来“生机、活力和持续的创新,这些都是院校卓越的关键因素。”[9]216-217而现实的状况是,不少学校的科研与教学是分离的。这就需要学校领导重视并出台相关政策进行引导,尽可能防止教师对人才培养中心地位的弱化,即只做科研前半截、不做或少做科研反哺人才培养后半截。同时,还要防止已经与大学教学有着紧密合作的科研从教学中分离出去的情况发生。美国高等教育学家伯顿•克拉克(Burton. R. Clark)发现:在科学事业不断强化和分化的背景下,众多的科学研究逐渐离开大学的教学场所,即从大学的教学单位和中心课程框架中分离。这种现象被伯顿·克拉克称为“科研漂移。”[10]当前,“就大学内部的‘科研漂移’现象来讲,它表明:大学科研正在脱离服务于人才培养这一目标。”[11]这种现象在我国高等教育中不能说普遍存在,但确有存在,也需要引起高度重视。

(二)科研先行中的科研要走在教学和社会服务的前面

1.就学校而言,科研先行就是指首先要打好科研基础。科研先行,就是科研先走一步。至于怎么先走一步?是通过理念引领,抑或是领导重视,抑或是加大经费投入,抑或是强化科研团队建设等,各个学校由于情况不同可以有不同的措施和路径,但目标是相同的,即需要首先打好科研基础。因为只有科研基础打好了,才能在继续保持科研优势的同时抓好教学和社会服务,从而把学校整体推向高水平。朱九思认为:“高等学校只有大搞科学研究,才能带动教学质量的提高,培养出来的人才才能真正适应赶超世界先进水平的需要。”[1]105确实,科研对大学发展是非常重要的。没有一定科研基础的大学很难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大学。斯坦福大学前任校长Ger-hard Caspar就曾经说过:“如果从事教学的教师不直接介入研究,这种研究和教学的辩证关系是无效的。一所仅仅是‘教学大学’的大学就像是高中的延伸或者是一个培训场所,不是我所认为的真正意义的大学。”[12]所以,要使学校成为高水平的大学,必须先打好科研的基础。伯顿•克拉克在《建立创业型大学:组织上转型的途径》一书中认为,创业型大学转型提升的五大途径之一,就是激活的学术心脏地带。比如英格兰沃里克大学“各系广泛建立的科研中心;创办大学范围的研究生院;引进一个遍及整个校区富有想象力的和高度吸引人的研究院计划”[13]29;芬兰约恩苏大学建立的卡累利阿研究所,与国家农业部和森林部建立的森林研究站,以及与欧洲团体和芬兰政府共同资助的欧洲森林研究所进行的紧密合作,尤其是其“化学系非常强调科研,而且把自己定位为‘建设一所研究型大学’的努力的一个重要部分”[13]140等,都是通过激活学术心脏地带,使大学的科研基地迅速地创造出新的知识和技术,并进而增加很多专业,强化教学,同时将大学的科技基地外扩到工业和其他校外部门的典型案例。

但是先一步抓科研不是等科研抓起来了才抓教学和社会服务,而是在先一步抓科研的同时,要统筹考虑,稳住教学和社会服务的“基本盘”。由于科研先走一步的目的,不仅是为科研本身,更是为走好第二步和第三步做准备。有已经走出第一步的准备,即有了一定的科研基础,教学和社会服务就应紧紧跟上,就像左脚先迈出第一步,右脚就应该紧跟着迈出第二步,相互支撑,才能迈出第三步和第四步……否则,仅仅依靠左脚独立行走,不可能走得远。我国一些科研实力较强的研究型大学之所以难以建成世界一流大学,就在于科研强起来之后,其教学或社会服务没有跟着强起来,即第二或第三步没有紧紧跟上。世界一流大学不只是科研的一流,而是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等多方面的一流,是综合水平的一流。

2.就教师个人而言,科研先行就是指在走上讲台和开展社会服务项目之前要对其所上课程或所从事的社会服务项目涉及的领域有所研究与思考。科研先行对新入职的教师要求是,既然要以学术为志业,如果学校不亟需顶岗教学,就应该先一步用一段时间把科研基础打好,才有利于其在未来更好地做好教学和社会服务。据德国社会学家、经济学家马克斯·韦伯(Max Weber)的介绍:在德国要想走上大学讲台,需要“经过与某大学里本学科专家学者讨论并得到同意之后,他要提供一本著作,经过学院里由教授们举行的一场考试,然后才能在这所大学担任编外讲师”[14],并且规定编外讲师“有权开设他研究范围之内的任何一门课。”[14]在成为编外讲师之前必须先撰写出一本著作,包括有权在研究范围内开设课程等规定,就是科研先行的具体体现。雅斯贝尔斯曾经明确指出的“大学教师首先应是研究者”[15]145,讲的也是这个道理。因为大学教师与中小学教师主要不同之处,就在于大学教师是研究者与教师双重身份的集合,并且首先是研究者,然后才是教师。原中南大学校长张尧学深谙此理,他认为:“有条件的大学要先扶持年轻人从事科研,使他们尽快地走到科研前沿。在他们有了较多的科研经验并取得成果,被评为教授或副教授后,再上讲台。”[16]在这一理念指导下,中南大学建立了青年教师做科研8年不讲课的制度。中南大学的这一“改革受到青年教师欢迎,但8年不上讲台对他们压力也很大,专心科研的同时如果不出成果可能就意味着走人。”[17]中南大学能够给青年教师8年时间专门做科研,虽然给青年教师带来了巨大压力,但是为这些青年教师的科研生涯奠定了基础,同时也为其今后更好地做好教学和社会服务奠定了基础,应该说这是中南大学青年教师的福气。在新建本科高校,要让其青年教师都先做8年科研才走上教学岗位可能难以做到,但是能不能给1-2年或2-3年行不行?就是不能给出专门的时间进行科研,也要有科研先行的理念,如果连这个理念都没有,这样的青年教师注定其未来难以成为优秀的大学教师。科研先行,对现在已经在岗的中老年教师有多种情况:已经有较好科研基础的另当别论,如果没有科研基础或科研做得不扎实的就需要补课,补课的方式既可以一边教学一边进行科研,也可以暂停一段时间教学或社会服务专门从事科研工作。不管采取哪种方式,但一定要补科研的课。科研的课不补,再熟悉教学的规范及其教学的艺术,都不可能成为优秀的大学教师。

(三)科研先行的宗旨是要服务国家和社会

2016年12月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我国高等教育发展方向要同我国发展的现实目标和未来方向紧密联系在一起,为人民服务,为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服务,为巩固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服务,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18]这“四个服务”,是我国高等教育发展的方向,其中的“为人民服务,是新时代高等教育的根本宗旨。”[19]科研先行要落实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就需要坚持科研对社会服务的支撑。我国的每一所大学只有具有了一定的科研基础,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为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服务,为巩固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服务,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高校的科学研究,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深入回答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这是为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服务、为巩固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服务、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的具体体现。

服务国家和社会,是大学的重要责任和使命。大学服务国家和社会的方式主要有两条:一是培养人才,二是科学研究。利用科学研究服务国家和社会,不仅是大学应尽的责任和使命,也是大学快速发展的机遇。麻省理工学院的创建和崛起就是基于国家的需要。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麻省理工学院麦克劳林校长致电美国国防部,表示愿意报效国家。于是,麻省理工学院大力开展了许多与战争有关的科学研究工作。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麻省理工学院主动承担雷达和其他实用军事设备研发任务。当时建立的雷达实验室,以及后来相继建立的能源实验室、燃料电池实验室、航空系统实验室和空气压缩设计实验室等,都为国家发展做出过重大贡献。麻省理工学院之所以在美国发展的紧要关口能够做出如此重大的贡献,就在于其有坚实的科研基础。同时,麻省理工学院也是在服务国家重大需求的过程中逐步发展成为世界名校的。所有的大学都要服务国家和社会,并在服务国家和社会的过程中得到提升与进步,只不过,不同类型和不同层次的大学服务国家和社会的层次不一样:世界一流大学主要服务人类和国家的重大需求,一般性地方院校主要服务国家和地方的重大需求。因此,每一所大学要想尽快提升大学的办学水平,在坚持教学与科研统一原则的前提下,还要贯彻“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一体化发展”的理念,强化对国家和社会的服务。只有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在一个链条上发展,才能够像榫头一样相互衔接、相互支撑,共同提升与发展。要贯彻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一体化发展的理念,就不能仅仅强调科研先行中的科研要反哺人才培养,还要强调科研对社会服务的支撑。所以,对科研先行中的科研不能放任自流,要加强管理与引导,使其尽可能与教学和社会服务在一条线上发展,并在反哺人才培养的同时,支撑社会服务。

(四)科研先行并不否定教学和社会服务的重要性

先行的不一定是最重要的。就像过去行军打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样,不能说先行的粮草比未动的兵马重要。一场戏的开场固然重要,但是高潮在中场,压轴戏在后面,不能说高潮和压轴的不重要。几件重要的事情放在一起,总有先后之分,不可能齐头并进。科研先行,就属于先抓还是后抓的一种战略选择。所以,朱九思在他当年提出科研总要走在教学前面时就对此做了比较深入的阐释:“这不是说,科学研究工作比教学工作重要,正如我们说科学研究要走在生产建设的前面,并不是说科学研究就比生产和办学实践建设重要一样。因为科学研究不搞好,生产的提高受限制;科学研究不搞好,教学质量的提高也要受限制。在科学技术比较发达的国家里,科学研究工作主要在大学里进行。他们这样做,是有道理的,是经过几百年摸索出来的。”[1]100-101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都是大学的重要职能,对每一所大学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工作。至于谁更重要,不同的大学有不同的答案,同一所大学的不同阶段也会有不同的选择。所以,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哪一个更重要,其实是伪命题。讨论不清楚,也没有必要讨论。

三、科研先行是高等教育发展的内在要求

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是每一所大学都要涉及的重要工作,但是并不等于每一所大学及其每一个发展阶段在布置安排这三项工作时都要按照“教学——科研——社会服务”的顺序开展。因为不同的大学及其发展的不同阶段由于情况不同其所重点关注的工作也往往不一样。

从理论逻辑上进行梳理,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只有一方面强的大学,必然在继续强化其强项的基础上逐步弥补其弱项。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有两方面强的大学,也必然在继续强化其强项的基础上逐步弥补其弱项。比如是科研与社会服务都强的,就需要把更多的时间放在教学上来。我国研究型大学中有部分学校就属于这一类型,其科研基础厚实且社会服务的能力也较强,由于教师把更多的时间都投入到科研和社会服务以及研究生教育等方面去了,这就需要引导广大教师关注本科教学。这类大学再不将本科教学工作提高到应有的高度,就不符合高等教育发展的规律了。科研和社会服务都做上去了,都有一定的基础了,就应该充分地利用科研和社会服务资源抓好本科课堂教学工作,使其上水平、上台阶,否则,尽管科研和社会服务都上去了,本科教学仍然处在低水平阶段。只要本科教学还处在比较低的层次,这样的大学也肯定算不上高水平。科研与教学都强的,需要强化社会服务,教学与社会服务都强的需要强化科研。这两种情况在理论上存在,现实中很难找到,因为一般情况是科研和教学都强的其社会服务一般都强,如果科研弱的其教学和社会服务一般也较弱。

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只有一方面强或两方面强的大学,其工作重点的选择都好办,但是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三方面都弱的大学,虽然任何一个方面只要着力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学校的相对强项,但是如果选择顺序错了,则很难将学校推向更高的水平。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都强的大学,其内部必然已经形成了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相互支撑的良性循环系统,选择哪一方面再提升,科研都会自觉地走在教学和社会服务的前面,但如果是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都比较弱的大学,每一个方面虽然都可以成为“突破口”,既可以先抓教学,也可以先抓社会服务,但是只仅仅先抓教学或社会服务,都只能使其水平提升到一定程度,因为没有科研的基础和前提,教学内容的知识更新、创新型人才的培养,以及教师服务社会的能力等都将受到很大的限制,即仅仅只抓教学或社会服务其提升的空间是很有限的,也就是说,如果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都弱的大学,只有科研走在了教学和社会服务的前面,学校整体才能走向更高的水平。可见,科研先行是高等教育发展的内在要求。

四、科研先行是增加大学教学过程中经典性、创新型知识,尤其是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以及积累社会服务资本的关键与必要环节

科研先行内在地要求科研反哺人才培养和支撑社会服务。那么,科研先行中的科研到底在反哺人才培养和支撑社会服务中能够发挥什么作用?

(一)科研先行可以增加大学教学过程中经典性、创新型知识,尤其是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

从教学的角度看,科研本身就是大学教学的一部分。因为大学教学与中小学教学不同。中小学教学的任务就是比较好地将教材中的内容传授给学生。中小学在课堂中传授给学生的知识基本上是成熟的具有确定性的知识,并且传授知识的范围是比较明确的,即是按照教学大纲编写的全国或全省统编教材所涵盖的内容进行教学的。而大学是按照教学大纲的要求,在整个学科及其相关学科的范围内,选择以经典性和创新型知识为主要内容所进行的教学。大学教材虽然也是相关学科专家按照教学大纲的基本要求编写的,但由于一部好的教材从编写到出版一般需要一至两年左右的时间,并且教材所包含的内容就学科及相关学科知识而言相当有限。也就是说,教材从编写到出版这段时间内产生的新知识和出现的新问题,以及教材未能收入的本学科及其相关学科的经典性知识,需要大学教师尽可能掌握并深入地理解。如果仅仅是掌握,通过一般性的学习,就能够基本做到,但要深入理解,还是需要亲自投入到科研工作中去。因为科研本身就包括文献梳理、新知识的创造及发表等环节。在文献梳理的过程中,必然接触与其相关的经典性著作及其高水平学术文献,这些都可以用于课堂教学。在新知识的创造和新问题的解决过程中,也必然会获得科研的独特感受及其深刻的精神体验。这些用于课堂教学肯定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美国高等教育理论家约翰·S·布鲁贝克(JohnS.Brubacher)说得好:“一方面,因与知识前沿的难题搏斗兴致勃勃来到课堂的教师,必能为学生带来第二手材料决不可能给予的某种东西。”[20]114雅斯贝尔斯也曾指出:“只有那些亲身从事科研工作的人才能够真正地传授知识。其他的人只不过是在传播一整套按照教学法组织起来的事实而已。”[7]74为此,他甚至认为,大学“尤其重要的是,教学要以研究成果为内容……最好的研究者才是最优良的教师。只有这样的研究者才能带领人们接触真正的求知过程,乃至于科学精神。”[15] 152科研先行,就是解决首先做好一个研究者的问题,教师只有自己首先是一个合格的研究者,“才有东西教别人,而一般教书匠只能传授僵硬的东西。”[15]152所以,完全可以说,科研不仅是教学的一部分,而且是搞好教学的非常关键和不可缺少的环节。

(二)科研先行可以为大学教师进行社会服务积累资本

现代大学发展到美国威斯康星大学时期,社会服务的大学职能诞生了。从此,大学在做好教学和科研的同时还需要肩负社会服务的责任与使命。查尔斯·R·范海斯(Charles R. Van Hise)在担任威斯康星大学校长的就职演讲中说:“教学、科研和服务都应考虑到州的实际需要。大学为社会、州立大学为州的经济发展服务。”[21]67美国著名教育家德里克·博克(DereK Bok)认为,现代大学要走出象牙塔担当社会责任,即“任何一所依靠公众支持的大学都应该意识到为社会的合法需求服务的一种责任。”[22]190而要担当社会责任,为社会提供优质服务,必须有能够担当社会责任和为社会提供优质服务的资本。一般性的技术咨询服务,教师凭借自己的一般性专业知识尚能应付,但是面对科技含量较大的项目,就需要掌握相关技术才能完成。要想掌握相关技术,就需要平时关注相关领域的技术进步与发展,甚至直接参与相关技术的研发。在社会服务项目中,有的横向项目本身就是科研项目。要完成横向科研项目,当然,需要有一定的科研积累。没有科研积累的资本,就是有科技含量大的项目放面前,也不敢承接。科研之于社会服务就像“磨刀不误砍柴工”中的“磨刀”一样,刀磨得越快,柴就砍得越快。所以,科研先行也是提升社会服务质量的重要环节和举措。

五、科研先行需要将学科建设提升到学校发展的应有地位

学科是知识的体系。在学科建设中,科研所占比重较大。科研在教育部学位中心一级学科整体水平评估中所占权重为32%,在QS世界大学排名(QS World University Rankings)中所占权重为20%~30%,尤其是在中国上海交通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发布的世界大学学术排名(Academic Ranking of World Universities)中科研所占比重达到了50%。[23]因此,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抓学科就是抓科研,重视学科就是重视科研。不过,更为重要的是,一旦将学科建设提升到学校发展的应有地位,重视科研也就成了应然之举。

在我国大学学科建设中,目前面临的普遍问题是,学科建设布局不合理。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研究生教育要“瞄准科技前沿和关键领域,深入推进学科专业调整。”[24]由于科研、教学和社会服务的一体化是建立在学科、专业一体化发展的基础之上的,所以更要重视学科、专业一体化发展,不能搞成学科、专业“两张皮”。这是学科调整需要重点考虑的问题。

重视学科建设,还要特别关注交叉学科的发展。因为交叉学科是多学科的集合,其所拥有的知识和技术,既能够进入更多专业的课堂教学,也更有利于教师提升多方面的社会服务能力。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2020年研究生教育大会结束的第二天,国家已决定新增交叉学科作为新的第14个学科门类。贵州省历来重视交叉学科建设,在2019年12月发布实施的《贵州省高等教育学科专业突进行动工作方案》中已明确提出:将通过跨学科平台开展跨学科和多学科交叉研究,形成“优势互补、跨越共生、独立共在”的共同体,打造高层次人才培养和技术创新的战略高地,构筑贵州“高原”“高峰”学科,形成“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学科布局,从而更好地支撑起国家急需、产业转型升级和区域发展,推动高校内涵式发展、跨越式发展和高质量发展。目前,贵州省已涌现出了一批综合实力较强的交叉学科群,比如贵州大学的植物保护特色学科群,贵州师范大学的马克思主义文化建设与乡村治理学科群,贵阳学院的大生态大健康学科群,铜仁学院的教育发展与山区乡村振兴学科群等。这些交叉学科群的建设带动了学校学科整体水平的提升,自然也推进了其所在学校科研、教学和社会服务水平的提升。

所以,要使科研先行中的科研得到强化,以及科研反哺人才培养和支撑社会服务的能力得到增强,就需要将学科建设提升到学校发展的应有地位,并努力使学科与专业一体化发展,同时,重视交叉学科建设。

六、科研先行需要建立以经典性知识和创新型知识尤其是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为主要评价指标的大学课堂教学评价标准

科研先行理念要得到很好地贯彻与落实,关键在于相应的评价制度和机制,尤其是课堂教学评价中所体现的价值取向。价值取向蕴含在评价体系的方方面面,但最主要的还是体现在其课堂教学的评价标准之中。所以,制定能够有利于科研先行实施的大学课堂教学评价标准至关重要。

如何制定能够有利于科研先行实施的大学课堂教学评价标准?要制定这个标准,首先得考虑这个标准是不是能够促进大学课堂教学走向高水平。影响大学课堂教学水平高低的因素很多,但主要是教学内容,因为大学课堂教学内容为王。既然大学课堂教学内容为王,那么,是不是可以得出课堂教学内容中经典性知识和创新型知识尤其是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越多水平就越高的结论呢?这里指的创新型知识,既包括其他学者创造的新知识和发现的新问题,也包括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对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也要作广义的理解,即不仅包括教师在科研中获得的新知识本身,也包括教师在科研中获得的独特感受与精神体验。在我国已经进入创新型国家建设时期,尤其是新冠疫情暴发后美国在高科技领域不断“卡脖子”的今天,说大学课堂教学中经典性知识和创新型知识尤其是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越多水平越高,应该没有多少争议。如果根据经典性知识和创新型知识尤其是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越多水平越高来判断,建立大学课堂教学评价标准,必然促使其教师重视科研,这就为科研先行理念的落地提供了原动力。

根据经典性知识和创新型知识尤其是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越多水平越高的价值取向,对大学课堂教学进行考察,可以大致划分出以下几种层次类型。

一是只按照教材内容进行讲授的课堂教学。这类课堂教学中规中矩,但从经典性知识和创新型知识尤其是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传授的角度看,属于大学课堂教学的最低层次。在知识更新非常快的今天,一两年前进入教材的知识虽不能说都已经陈旧和过时,但至少可以说与学术前沿已经有了比较大的距离。没有创新知识充盈其中的大学课堂教学,有再好的课堂教学艺术形式也不可能进入高水平大学课堂教学的殿堂。并且,教材选编的内容是很有限的,而知识领域是无限的。这种只讲授一本教材的大学课堂教学能够培养出一流人才吗?学者们的回答是非常明确的:“一本书”的大学不可能培养不出一流人才,“学生毕业两年后,还能记得多少在大学里学过的东西?又有多少老师在教材之外,还指导学生阅读其他著作,学习材料超出了教材本身?说实话,很少。多数中国大学的课堂教学基本只讲一本教材。”[25]钱伟长当年从教师成长的角度也对大学里只教一门课程和只用一本教材的现状提出过批评,他说:不能让教师“老死在一门课程,甚至老死在一本书里,应该在科研的过程中培养教师。”[26]遗憾的是,这种只讲授一本教材的大学,仍然存在,还不仅仅是由专科院校刚刚升格的新建本科高校存在,在相当一批老牌本科高校中也有不少存在。如果这种现状不改变,中国的大学就很难得到发展,只能是低水平的重复。何况,有的大学教师连一本书都没有上好,更不要奢谈其讲授教材外的经典性知识和创新型知识了。要改变这种现状,需要建立相应的规章制度,同时,加大监督检查的力度,使滥竽充数者没有生存的空间。这样的大学才能逐步走向高水平。

二是讲授部分教材内容、教材外的经典性知识与部分教材外其他学者创造的新知识和发现的新问题相结合的课堂教学。这类大学课堂教学内容一部分来自于教材,一部分来自于教材外本学科领域内在其历史发展过程中曾经产生的重大学术成果、重要文献等经典性知识和近一两年内其他相关领域学者创造的新知识和发现的新问题。经典性知识以及近一两年内其他相关领域学者创造的新知识和发现的新问题,在课堂教学中所占比重越大,课堂教学的学术性特征就越明显,因而大学课堂教学的水平也就越高。这类课堂教学虽然使用了教材外经典性知识和其他相关领域学者创造的新知识和发现的新问题,但毕竟还是在利用别人创造的成果进行课堂教学。而大学教师不能仅仅是知识的搬运工、复印机和传声筒,否则,很难把教学提升到更高的水平。

三是讲授部分教材内容、教材外的经典性知识、部分教材外其他学者创造的新知识和发现的新问题与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相结合的课堂教学。这类课堂教学虽然讲授的仍然有部分教材内容、教材外的经典性知识与部分教材外其他学者创造的新知识和发现的新问题,但是已经有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成果加入,课堂教学的性质也就发生了变化,即由只讲授别人的成果发展到了不仅讲授别人的成果也讲授自己研究成果的新阶段。讲授别人创造的成果,与讲授自己亲自参与科研所得的成果,是有很大区别的——介绍别人的成果与讲自己的研究所得,是完全不同的教育。钱伟长曾明确指出:“教学没有科研作为底蕴,就是一种没有观点的教育,没有灵魂的教育。”[26]没有底蕴的教学和没有观点与灵魂的教育能够说是高水平吗?因此,教师有没有亲自做科研是课堂教学水平高低的重要体现。

四是讲授教材外的经典性知识、部分教材外其他学者创造的新知识和发现的新问题与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相结合的课堂教学。这类课堂教学的内容讲授虽然没有直接以教材为内容,但并不是抛弃教材,而是从教材中的基本观点、基本原理或基本原则和基本立场等出发,对教材外的经典性知识、部分教材外其他学者创造的新知识和发现的新问题,以及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进行选择,并融为一体的课堂教学。这类课堂教学讲授的知识尽管不完全是教师自己创造的成果,但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大学课堂教学了,在一般大学里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大学教师也不会很多。因此,能够做到这一步,也就是水平相对较高的大学课堂教学了。

五是只讲授自己研究所得新知识的课堂教学。只讲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也不是只根据自己的研究兴趣随意地进行教学,而仍然是要从教材中的基本观点、基本原理或基本原则和基本立场等出发,按照教学大纲的要求进行讲授。自己的研究所得,既包括在课堂教学前的研究所得,也包括在课堂教学中正在进行的思考所得。笔者提出的大学课堂教学的研究性,就是“指教师将自己在专业领域进行科学研究所取得的成果及其经验带入课堂,以及带领学生进行知识‘探险’的情况。”[27]陈寅恪的“书上有的不讲,别人讲过的不讲,自己讲过的也不讲”三不讲就属于这一类型的课堂教学。2020年7月29日,清华大学校长邱勇在全国研究生教育会议上所做的《秉持科教融合核心理念培养高层次拔尖创新人才》的交流发言中介绍的郑泉水院士在清华大学精品课程《张量分析》教学过程中,每一章都结合真正的研究案例,将研究的背景、研究的思路融入到课堂教学之中的课堂教学,也属于这一类型。英国哲学家教育家怀特海(Alfred North Whitehead)认为:“大学应该成为青年和老年人共同参与的探险活动的家园。”[28]119既然整个大学都应该成为师生共同参与的探险活动的家园,课堂教学作为大学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也应该成为师生共同参与的探险活动的地方,即大学教师更应该利用课堂教学带领学生进行知识的“探险”。日本哲学家藤田正滕(ふじたまさかつ)在其《西田几多郎:生与哲学》一书中记录了这样一件事:有一天,西田几多郎(にしだきたろう)“老师于授课期间停下来,沉默了一段时间作思考。及后,老师突然开口说:‘不明白!’课堂就此结束,老师亦回家去了。”[29]80西田几多郎虽然中途离开课堂遭人质疑,但是他把课堂当着一个认真思考的地方,让作为学生的藤田正滕非常感动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西田几多郎把课堂当着一个认真思考的地方,和怀特海提出的教师带领学生进行知识的“探险”,都属于科研与教学高度融合的范例,既属于教学进行时,也属于科研进行时,教学过程与科研过程完全重合叠加在一起。可以说,这才是大学课堂教学的最高境界。达到这种境界的大学课堂教学不是所有的大学教师都能够做到,因为这是大师级的大学课堂教学水平,但是可以作为大学教师努力的方向。

对大学课堂教学做这样的层次类型划分,是为了使人们在区分大学课堂教学水平时有一个标准,并通过标准引导大学课堂教学逐步走向高水平。在目前正在走向高水平的大学中,虽然不乏对高水平课堂教学有比较深入的理解只是不愿意花更多时间投入课堂教学的教师,但更多的还是对何谓高水平课堂教学没有清晰的认识,想做高水平而不知道如何着手。讨论建立以经典性知识和创新型知识尤其是教师自己研究所得的新知识为主要评价指标的大学课堂教学评价标准,既有利于引导广大教师不断提高课堂教学水平,也有利于管理者对大学课堂教学进行科学管理。

虽然对大学课堂教学做了这样的层次类型划分,但是具体的课堂教学是灵活多样的,不能拘泥于某一种或某几种类型的课堂教学,可以根据课堂教学内容的需要做灵活的转换,不过,主要采取哪一种或哪几种类型课堂教学是可以确定的。同时,还需要说明的是,不同学科课堂教学在实施过程中其难易度是不一样的,公共课、基础课、原理课在创新知识选择方面难度相对较大,新兴学科、应用学科则相对容易。但是,归根结底还是看教师的科研水平与能力,科研能力强,只要在其研究的领域内开课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学科课程都不难,科研能力弱,讲授什么类型的学科课程都不易。

七、科研先行需要积极推进科研、教学和社会服务的融合发展

由于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出台,在职业教育界包括应用型本科教育在内,产教融合的概念提得比较多。产教融合的理念正在向应用型方向转向发展的新建本科高校影响较大,但是由于产教融合强调的是产业与教育的融合,虽然对“促进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有机衔接”[30],甚至对“完善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推进机制,注重发挥对国家和区域创新中心发展的支撑引领作用,促进高等教育融入国家创新体系和新型城镇化建设”[30]等都有重大作用和意义,但是毕竟没有明确将科研植入其中,高等教育的科研优势不能凸显,很难在高等教育领域将其引向深入。而科教融合则不同,它强调的是科研与教学的融合,具体包括“推动高校与科研院所深度合作培养人才,推动高校内部的科研与教学紧密结合培养人才,把优质科研资源转化为育人资源和优势,把科研设施转化为教学创新平台,把科研成果转化为教学内容。”[31]如果说产教融合更多体现的是学校教育对社会的服务和社会对学校教育的支撑,那么,科教融合则更多体现的是科研对教学的反哺和教学对科研的促进。因此,无论是产教融合,还是科教融合,都只能主要兼顾到科研、教学和社会服务中的两个方面,即都不能完全达到推动三方面的融合发展,而科研先行的目的则是促进科研、教学和社会服务三方面全方位、全过程的相互融合。这就需要在强化产教融合的前提下重视科教融合,即只有产教融合与科教融合同时抓,才能推动科研、教学、社会服务的一体化发展,形成以人才培养为中心,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协调发展的新格局。其实,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本来就是相互支撑的统一体——从教学的角度看,科研是教学的内容、社会服务是教学的延伸;从科研的角度看,教学是科研的反哺、社会服务是科研成果的转化;从社会服务的角度看,科研是社会服务的准备、教学是社会服务资源的运用。也即是说,科研、教学和社会服务三者之间,本身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水乳交融的整体。所以,只要理念到位,措施得力,推动其融合发展,并非难事。

八、结论

科研先行,是缘于我国著名教育家朱九思提出的科研要走在教学前面的理念,是高等教育发展的内在规律。它并不是对教学和社会服务重要性的否定,而是在坚持人才培养中心地位前提下的一种战略选择。研究型大学包括一些老牌研究与教学并重型的大学早已走过了科研先行的发展阶段,但是新建本科高校的情况不一样,仍有不少学校至今还未认识到科研之于教学和社会服务的价值与意义,以致仍有教师当谈及科研时会说,自己虽不做科研,但上的课学生喜欢,也能做一些社会服务工作。殊不知,学生喜欢的课有可能是教师真正上得好的课,也有可能并非如此,不能只看学生喜不喜欢,要看用什么标准进行衡量。教学评价是很复杂的学问。科研先行不仅涉及教学,还涉及社会服务,也是十分复杂的,需要更多的人参与研究,才能逐步把握其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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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ientific Research Advanced: The Inherent Law of Higher Education Development: Also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eaching, Scientific Research and Social Services

HOU Changlin

( Fanjing Education Research Institute, Tongren University, Tongren 554300, Guizhou, China )

Most of the newly-built undergraduateuniversities in China have reached the stage of preparing or proposing the development orientation of building high-level universities. How to go into a high level? Scientific research advanced is the right choice. As early as 1978, Zhu Jiusi put forward the idea of "scientific research should be advanced of teaching". Scientific research advanced is due to Zhu Jiusi's idea that scientific research should be ahead of teaching, but there are certain differences and unique connotations: The prerequisite for the advancement of scientific research is to adhere to the status of the center of talent training. The scientific research advanced must be ahead of teaching and social services. The purpose of the advancement of scientific research is to serve the country and society. The advancement of scientific research does not deny the importance of teaching and social services. The feedback of scientific research to cultivate talents includes not only the feedback of new knowledge acquired in scientific research, but also the feedback of unique feeling and spiritual experience obtained in scientific research. The advancement of scientific research is not only an inherent requirement for the development of higher education, but also an increase in classic and innovative knowledge in the process of university teaching, especially new knowledge gained by teachers' own research, and a key and necessary link to accumulate social service capital. Therefore, scientific research advanced is the inherent law of higher education development. However, if scientific research is to be implemented smoothly,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needs to be promoted to the proper position of school development, and university classroom teaching should be established with classic knowledge and innovative knowledge, especially new knowledge gained from teachers’ own research, as the main evaluation indicators. Evaluation standards, and actively promote the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f scientific research, teaching and social services.

scientific research advanced, teaching, social service, integration of science and education, development of higher education, internal law

G640

A

1673-9639 (2020) 04-0001-12

2020-05-12

贵州省区域一流建设培育学科(教育学)项目“地方院校发展研究”(201785)。

侯长林(1962-),男,苗族,贵州铜仁人,铜仁学院校长,兼任梵净教育研究院院长,教授,教育学博士,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高等教育学。

(责任编辑 陈昌芸)(责任校对 王立平)(英文编辑 田兴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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