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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障碍、驱动因素及路径依赖

2020-01-08张夏恒

中国流通经济 2020年12期
关键词:数字化转型数字技术中小企业

摘要:数字技术推动下,我国数字经济飞速发展,在经济与社会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中小企业作为我国经济与就业的重要力量,受新冠肺炎疫情冲击巨大,研究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中小企业疫情后纾困与发展以及推动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具有重要现实意义。采用问卷调研法,选取377家第三产业中小企业实际负责人,从企业经营中面临的困难、数字技术应用、数字化转型效用、数字化转型驱动因素等11个问题入手,调查我国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现状、问题及政策诉求等。调研结果表明,我国中小企业普遍存在数字化转型思维匮乏、数字化基础薄弱、数字化转型障碍较大等问题。基于企业发展阶段、所在地区、规模等不同维度对中小企业进行的分类统计表明,在经营中面临的困难、数字化转型效用、数字化转型现状、数字技术应用、数字化转型驱动因素及政策诉求等方面,不同类型中小企业与总样本存在显著差异,不同类型中小企业之间也存在显著差异;满足市场需求、提高生产效率及大幅降低成本是中小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的驱动因素,但不同类型中小企业之间存在差异。为有效推动我国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建议立足中小企业对数字化转型的政策诉求,充分发挥政府部门的引导与政策扶持作用,加快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为中小企业提供更加牢固的数字化转型基础;构建数字化平台与网络,打造跨产业、跨环节的数字化协同体系,打通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路径,助推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发展。

关键词: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数字技术;政策诉求;新型基础设施建设

中图分类号:F279.2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8266(2020)12-0072-11

一、引言

根据工业和信息化部数据,截至2018年底,我国中小企业数量超过3 000万家,个体工商户数量超过7 000万户,全国税收的50%以上、GDP的60%以上、技术创新成果的70%以上、劳动力就业的80%以上由我国中小企业贡献。中小企业已经成为当代经济的重要力量,是一种代表社会经济发展方向的主流产业组织形式[ 1 ]。中小企业在增加就业、提高竞争力、增加整体经济活力、与大企业互补构建更有效生产体系等方面优势明显,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2 ]。中小企业在我国经济、社会、消费、就业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推动中小企业转型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伴随着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量子技术等数字技术的推广应用,我国数字经济飞速发展。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底层数字技术的应用会加剧企业间在价值供给上的竞争,对企业而言也是一种挑战[ 3 ]。新一代数字技术不仅从宏观层面推动我国经济发展,成为刺激经济发展的新引擎,而且从微观层面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为企业和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创造新契机。特別是以阿里巴巴、微软、谷歌、亚马逊等为代表的典型的数字化企业,通过数字技术在企业经营方方面面的应用,在生产、研发、运营、营销、管理等环节实现了多维度、多层面、多链条的数字化转型与创新,既推动了企业自身的高速发展,也拉动了行业以及社会、经济的创新与发展。根据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 4 ]发布的《数字中国建设发展进程报告(2019年)》,近年来我国数字经济保持快速增长,2019年数字经济增加值规模达到35.8万亿元,占GDP的比重为36.2%,对GDP增长的贡献率为67.7%。具体参见图1。

我国高度重视数字经济发展,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要建设数字中国,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2017年、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多次提出,要推动数字经济发展;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继续出台支持政策,打造数字经济新优势。波士顿咨询公司对100多家实施数字化转型的企业进行调研发现,2002—2016年这些企业在业务流程、决策审批、业务沟通等程序性业务上的效率提高了50%~350%[ 5 ]。企业是经济增长的基础,没有企业的转型升级,就无法带来经济发展方式的实质性转变[ 6 ]。数字化转型是企业继续生存并与时代保持同步的必由之路[ 7 ]。数字化为我国实体企业转型升级提供了动力和技术支持[ 8 ],并推动我国中小企业在价值链上攀升[ 9 ]。目前,我国进行数字化转型的企业占比远低于欧洲和美国,特别是受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冲击,超八成中小企业账面资金能维持的时间无法超过三个月[ 10 ]。因此,在数字经济背景下,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中小企业疫情后纾困与发展以及推动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二、研究思路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研法对全国中小企业①进行数据调研,旨在了解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现状、效用、政策诉求等多方面信息。问卷通过设置企业类型选项,从不同维度调研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情况,挖掘不同类型中小企业在数字化转型方面的表征和差异。本研究基于调研数据,采用统计分析法分析我国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现状,探究其驱动因素,进而提出有针对性的建议。

(一)数据来源

调研问卷共包括11个问题,涉及企业背景、数字技术应用、数字化转型效用、政策诉求等方面情况。具体参见表1。基于问卷星平台,采用定向问卷发放方式,依托多地的商务厅/局、中小企业局等政府部门、行业协会及社会网络资源发放问卷。本次调研主要涉及377家第三产业中小企业,调研对象为中小企业实际负责人,他们熟悉企业具体运营情况,能确保数据真实反映中小企业数字技术应用实际。调研时间为2020年5月17日至6月23日。

(二)样本构成

377家样本企业的构成参见表2。本次调研将中小企业按所在地区划分为东部、中部、西部三类,按规模划分为中型、小型、微型三类②,按发展阶段划分为初创期、成长期、成熟期、衰退期四类③,以探讨不同类型中小企业的差异化表现。从企业背景情况看,调研样本类型比较丰富,调研数据能较好地覆盖中小企业数字化应用情况。

三、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情况

(一)中小企业经营中面临的困难

1.基于总样本的分析

如表3所示,大多数中小企业认为企业经营中面临的最大困难是市场竞争压力,有61.05%的中小企业认同此观点,且选择市场竞争压力的企业占比明显高于选择其他类型困难的企业占比。中小企业经营中面临的第二大困难是企业转型压力,选择企业转型压力的中小企业占比为36.84%。中小企业经营中面临的第三和第四大困难是用工难和技术创新难,选择这两类困难的中小企业占比分别为26.32%和25.26%,显著低于选择第一和第二大困难的中小企业占比。除上述四类困难外,选择其他类型困难的企业占比均不高。

2.基于企业发展阶段的分析

从企业发展阶段看,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中小企业对经营困难的评价差异比较显著,如多数困难所对应的成长期中小企业占比较高,且明显高于其他发展阶段。在融资困难方面,初创期和成长期中小企业占比显著高于成熟期和衰退期;在供应链压力方面,衰退期中小企业占比显著低于其他发展阶段;在原料、设备等成本方面,初创期中小企业占比显著高于成熟期和衰退期;在用工方面,成长期中小企业占比显著高于衰退期;在技术创新方面,成长期和衰退期中小企业占比很高;在企业转型压力方面,衰退期和成熟期中小企业占比很高;在市场竞争力压力方面,衰退期中小企业占比最高,为85.71%,且显著高于总样本的61.05%,而初创期中小企业占比最低,压力最小。

3.基于企业所在地区的分析

从企业所在地区看,不同地区中小企业经营中面临的困难与总样本趋同,但也存在一些差异,且不同地区中小企业之间也存在一些差异。中部地区中小企业面临的困难略大于东部和西部地区,特别是在供应链,原料、设备等成本,技术创新等方面,中部地区中小企业占比显著高于东部和西部地区,但在企业转型压力方面,中部地区中小企业占比显著低于东部和西部地区。

4.基于企业规模的分析

从企业规模看,不同规模中小企业经营中面临的困难与总样本趋同,但也存在一些差异,且不同规模中小企业之间也存在一些差异。小型企业面临的困难要略大于微型和中型企业,但其市场竞争压力要小于微型和中型企业。微型企业在用工方面的压力显著大于中型企业,但在技术创新、企业转型方面的压力显著小于中型企业。

(二)数字化转型对解决经营困难的效用

1.基于总样本的分析

如表4所示,所調研的很大一部分中小企业认为数字化转型对解决前述经营困难的作用不够明显,如认为能偶尔解决经营困难的企业占比最高,为37.89%,其次是认为能较大程度解决经营困难的企业,认为能很大程度或完全解决经营困难的企业不多。

2.基于企业发展阶段的分析

从企业发展阶段看,不同发展阶段的中小企业对数字化转型效用的评价与总样本整体趋同,但也存在显著差异,且不同发展阶段的中小企业之间也有所差异。不同发展阶段的中小企业均倾向于认为能偶尔或较大程度解决经营困难,但从这两种效用所对应各发展阶段中小企业占比的合计情况看,衰退期和成长期中小企业占比低于初创期和成熟期,特别是认为能较大程度解决经营困难的衰退期中小企业占比最低,为7.82%,且显著低于其他发展阶段。21.43%的衰退期中小企业认为数字化转型能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企业经营困难,该数据显著高于其他发展阶段。可见,处于衰退期的中小企业更希望通过数字化转型来进行企业创新、改革与升级。

3.基于企业所在地区的分析

从企业所在地区看,东部地区认为能较大或很大程度解决经营困难的中小企业占比合计略高于中部和西部地区。东部地区有44.90%的中小企业认为数字化转型能在较大程度上解决企业经营困难,这显著高于中部和西部地区。西部地区中小企业对数字化转型效用的评价最悲观,有23.33%的中小企业认为数字化不能解决企业经营困难,这显著高于东部和中部地区。

4.基于企业规模的分析

在“不能解决”这个选项上,不同规模中小企业与总样本的表现差异较大,且不同规模中小企业之间的差异也比较显著。34.93%的微型企业认为数字化转型不能解决企业经营困难,这一占比显著高于总样本中选择“不能解决”的企业占比,且该占比随企业规模增加而逐步降低。22.22%的中型企业认为,数字化转型能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企业经营困难。随着企业规模的增加,企业对数字化转型效用的评价提高。

(三)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现状

1.基于总样本的分析

如表5所示,30.58%的中小企业开始在部分业务上尝试探索数字化转型并取得些许成效,这类企业占比最高,21.05%的中小企业对数字化转型完全不了解,26.32%的中小企业略微了解。可见,仍有很大比重的中小企业尚未进行数字化转型,数字化转型进展缓慢,数字技术应用程度不高。

2.基于企业发展阶段的分析

从企业发展阶段看,初创期和成长期中小企业对数字技术应用不多,甚至对数字化转型完全不了解或略微了解。比如,初创期中小企业有33.21%略微了解数字化转型,在其对应的各数字化转型程度中占比最高;成长期中小企业表现类似,有37.53%略微了解数字化转型,在其对应的各数字化转型程度中也是占比最高的。成熟期和衰退期中小企业在数字化转型方面较初创期和成长期表现略好,39.29%的成熟期中小企业和35.71%的衰退期中小企业开始在部分业务上尝试探索数字化转型并取得些许成效,且在其对应的各数字化转型程度中占比最高。但是,衰退期中小企业对数字化转型的了解要少于成熟期,有28.57%的衰退期中小企业完全不了解数字化转型。可见,随着企业发展周期的推进,数字化转型程度会有所提升。

3.基于企业所在地区的分析

从企业所在地区看,不同地区中小企业在数字化转型方面差异较大。中部地区略微了解数字化转型并有转型意愿的中小企业占比明显高于东部和西部地区。但是,中部地区开始在部分业务上尝试探索数字化转型的中小企业占比则显著低于西部和东部地区,而西部地区又显著高于东部地区。

4.基于企业规模的分析

从企业规模看,微型和小型企业在数字化转型上的表现明显不如中型企业。35.24%的微型企业和31.43%的小型企业完全不了解数字化转型,其占比明显高于中型企业的2.78%;34.82%的微型企业和34.29%的小型企业略微了解数字化转型,其占比亦明显高于中型企业的12.09%。可见,超过65%的微型和小型企业在数字化转型方面表现不佳。

(四)中小企业数字技术应用情况

1.基于总样本的分析

如表6所示,有18.95%的中小企业没有应用任何数字技术。中小企业应用较多的数字技术分别是大数据(52.63%)和电子商务(42.11%)。此外,应用人工智能、物联网、云计算等数字技术的中小企业占比超过20%。整体来看,数字技术在中小企业的应用水平不高。

2.基于企业发展阶段的分析

从企业发展阶段看,在“没有应用任何数字技术”这个选项上,成熟期的中小企业占比最低;在大数据方面,初创期中小企业的应用水平显著低于其他发展阶段;在电子商务方面,初创期和成熟期中小企業的应用水平显著高于成长期和衰退期。整体来看,成熟期中小企业对大部分数字技术的应用水平高于其他发展阶段。

3.基于企业所在地区的分析

从企业所在地区看,在“没有应用任何数字技术”这个选项上,中部地区的中小企业占比最高,且明显高于东部和西部地区;在大数据方面,西部地区中小企业占比明显高于中部地区;在电子商务方面,东部地区中小企业占比最高,且明显高于中部和西部地区。

4.基于企业规模的分析

从企业规模看,在“没有应用任何数字技术”这个选项上,微型企业占比最高,且明显高于小型和中型企业;在大数据方面,中型企业占比最高,且明显高于小型企业,而小型企业又明显高于微型企业;在云计算、第五代移动通信技术(5G)、人工智能、物联网方面,中型企业占比显著高于微型和小型企业;在电子商务方面,微型企业占比最低,且明显低于小型和中型企业。整体来看,在大部分数字技术的应用上,微型企业占比最低,且明显低于小型和中型企业。

(五)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驱动因素

1.基于总样本的分析

如表7所示,满足市场需求是中小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的首要驱动因素,有66.32%的中小企业基于这方面的考虑进行数字化转型;提高生产效率、大幅降低成本是中小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另外两个重要的驱动因素,有近半数企业倾向于这两项因素;获得更多的政策支持、降低企业面临的各类风险对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驱动作用不明显。

2.基于企业发展阶段的分析

从企业发展阶段看,不同发展阶段中小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的驱动因素差异较大。在大幅降低成本方面,不同发展阶段的中小企业与总样本比较类似,只是成熟期和衰退期的中小企业更加偏好为大幅降低成本而进行数字化转型,且衰退期中小企业占比最高;在有效增加营业收入方面,初创期中小企业占比显著高于其他发展阶段;在满足市场需求和降低企业面临的各类风险方面,初创期中小企业占比明显低于其他发展阶段。

3.基于企业所在地区的分析

从企业所在地区看,不同地区中小企业在数字化转型驱动因素上的差异比较明显,其中东部和西部地区的中小企业比较类似,而中部地区的中小企业与东部和西部地区差异明显。在大幅降低成本方面,西部地区中小企业占比高于东部和中部地区。在有效增加营业收入方面,中部地区中小企业占比显著高于东部和西部地区,该趋势也同样适用于另外两个驱动因素,即获取更多的政策支持和降低企业面临的各类风险。但是,在提高生产效率方面,中部地区中小企业占比则显著低于东部和西部地区。

4.基于企业规模的分析

从企业规模看,不同规模企业对数字化转型驱动因素的选择差异不大。在提高生产效率方面,中型企业占比明显高于微型和小型企业;在获取更多的政策支持方面,中型企业占比则明显低于微型和小型企业;在满足市场需求方面,微型企业占比显著低于小型和中型企业。

(六)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政策诉求

1.基于总样本的分析

由表8可知,超过40%的中小企业有数字化相关培训、信息系统建设、数字化转型规划、政策解读等方面的需求,其中又以对数字化相关培训的需求最多。这表明,中小企业对数字化转型的政策诉求是多方面的,它们既不了解数字化转型,又缺乏数字化转型所依托的系统建设与规划。

2.基于企业发展阶段的分析

从企业发展阶段看,中小企业对数字化转型的政策诉求与总样本略同,但不同发展阶段中小企业的表现与总样本存在一些差异,且不同发展阶段中小企业之间的差异也比较大,这不仅体现在政策类型上,也体现在对政策的需求程度上。

首先,从不同发展阶段中小企业占比超过40%的政策诉求的数量看,初创期中小企业占比仅在两项政策诉求上超过40%,分别是数字化相关培训和信息系统建设;成长期中小企业占比在四项政策诉求上超过40%,甚至超过了50%;成熟期中小企业占比在三项政策诉求上超过40%,甚至超过了50%;衰退期中小企业占比在三项政策诉求上超过40%。

其次,不同发展阶段企业占比在个别政策诉求上超过60%,说明对该政策需求程度更高,如61.90%的初创期中小企业需要数字化相关培训,64.29%的成熟期中小企业需要信息系统建设,64.29%的衰退期中小企业需要政策解读。

最后,不同发展阶段中小企业占比在同一政策诉求上的表现差异较大。比如,在政策解读方面,衰退期中小企业占比显著高于成长期,而成长期中小企业占比又显著高于初创期与成熟期;在数字化相关培训方面,初创期中小企业占比显著高于成长期与成熟期,衰退期中小企业占比最低;在数字化转型规划方面,初创期中小企业占比最低,且显著低于成长期、成熟期与衰退期;在信息系统建设方面,不同发展阶段中小企业占比按成熟期、成长期、初创期、衰退期的顺序依次显著递减;在研发软件应用指导方面,成长期中小企业占比显著高于成熟期,成熟期中小企业占比又显著高于初创期和衰退期。

3.基于企业所在地区的分析

从企业所在地区看,在政策诉求上,不仅不同地区中小企业与总样本有差异,不同地区中小企业之间也有较大差异。

首先,从不同地区中小企业占比超过40%的政策诉求的数量看,东部、中部、西部地区均各有四项政策诉求其中小企业占比超过40%,与总样本一致,只是政策诉求项目存在差异。其中,东部和西部地区中小企业政策诉求项目与总样本相同,仅占比高低有差异;中部地区中小企业在政策诉求项目上存在显著差异,特别是在数字化设备改造和研发软件应用指导上的占比超过40%,显著不同于总样本以及东部和西部地区。

其次,东部地區中小企业第一需要的政策是数字化转型规划,中部和西部地区是数字化相关培训,且东部地区中小企业对数字化转型规划的需求程度显著高于中部和西部地区。

最后,对于不同的政策,不同地区中小企业的需求程度差异较大,如在数字化转型规划和信息系统建设方面,东部地区中小企业占比显著高于西部地区,西部地区中小企业占比又显著高于中部地区;在数字化设备改造和研发软件应用指导方面,中部地区中小企业占比显著高于西部地区,西部地区中小企业占比略高于东部地区。

4.基于企业规模的分析

从企业规模看,不同规模中小企业在政策诉求上与总样本需求趋同,且不同规模中小企业间差异不大。首先,不同规模中小企业占比超过40%的政策诉求的数量均为四项,仅在政策排序上略有差异。其次,不同规模中小企业对政策的需求程度存在一些差异,如在政策解读方面,微型企业占比略高于小型和中型企业;在数字化相关培训方面,微型企业占比略高于小型企业,而微型和小型企业占比均显著高于中型企业;在数字化转型顾问方面,小型和中型企业占比均显著高于微型企业。

四、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障碍

(一)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障碍突出

我国中小企业市场竞争压力大,且在企业转型和技术创新等方面面临较大的困难。从调研数据看,中小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的驱动因素主要集中在满足市场需求、提高生产效率、大幅降低成本等方面,且致力于满足市场需求的中小企业占比更高。由此可见,数字化转型能有效缓解企业市场竞争压力,无论是通过精准匹配供需,还是通过提高生产效率或降低成本,都能有效缓解中小企业在市场竞争、转型发展与技术创新中面临的困境。这充分表明,数字化转型契合中小企业经营目标。但从调研结果看,我国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不高,数字化转型存在诸多困难,而这进一步增加了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难度。首先,中小企业对数字化转型认识不深,普遍认为数字化转型对解决经营中面临的困难作用不大,尚未充分认识到数字化转型的好处;其次,目前数字技术在我国中小企业应用程度不高,超过70%的中小企业尚未大规模进行数字化转型;最后,数字技术应用水平不高,这不仅体现在数字技术的应用深度上,也体现在数字技术的应用广度上。

(二)中小企业缺乏数字化转型思维

目前,我国中小企业明显缺乏数字化转型思维,导致数字化转型缓慢,数字技术应用不多。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思维的匮乏既表现为对数字化内涵理解不够,又表现为对数字化转型优势与必要性认识不足,还表现为对数字化转型措施实施不充分。调研数据充分说明,我国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意愿不强,有近一半的中小企业尚未进行数字化转型,且主动进行数字化转型的中小企业占比较低。企业发展受企业经营者思维影响较大,由于企业经营者对数字化的了解尚不清晰,特别是对数字化转型的认识尚不充分,导致我国中小企业在数字化转型及数字技术应用方面存在显著不足,增加了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难度。因数字化思维受限,导致我国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成熟度不够,会拖累中小企业面对危机时的抗压能力以及新冠肺炎疫情后企业重建的恢复能力,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的直接冲击与长期影响进一步凸显了中小企业数字化部署的缺陷与不足,在供应链管理、全渠道运营、智能化决策等重要数字化技术应用场景体现尤甚。

(三)中小企业缺乏数字技术应用

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需要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新兴数字技术的支撑,要通过这些数字技术的应用来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然而,调研数据显示,我国中小企业在数字技术应用方面表现不佳,严重影响我国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进程。从调研数据看,近1/5的中小企业尚未应用任何数字技术,甚至在某些类型的中小企业中该占比更高,如31.21%的中部地区中小企业、41.67%的微型企业没有应用任何数字技术。从数字技术层面看,云计算、5G、区块链、3D打印、量子技术在中小企业应用程度不高,甚至在某些类型的中小企业中其应用程度更低。对我国大多数中小企业而言,数字技术的应用更多体现在信息化方面,且更多局限于使用信息手段办公或进行财务及人力资源管理等,中小企业核心经营环节尚未实现数字技术的大范围应用,特别是在企业云、数字化会议、数据采集等方面,中小企业的使用率较低。由于数字化转型所需要的基础设施缺乏,我国中小企业信息化、专业化程度不高,核心数字技术供给不足,进而导致数据采集率较低,产业链协同难度较大,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难以实现。

(四)中小企业自身的脆弱性增加了数字化转型的难度

中小企业具有显著的脆弱性。由于中小企业自身规模不大,抗风险能力较低,经营模式单一,加之融资能力较差,导致其数字化转型成本较高。调研发现,我国中小企业较多面临市场竞争、技术创新、企业转型方面的压力,在市场开拓、原料采购等方面投入较大,在网络、设备、信息系统等数字化资源配置方面投入不足。这些均会增加我国中小企业的脆弱性,并加大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面临的困难。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导致市场预期不稳,需求疲软,订单下降,首当其冲的就是中小企业,大量中小企业破产或陷入经营困境,为应对生产危机,中小企业首要的工作就是确保企业正常运转,而这会延迟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进度。此外,采用传统经营模式的中小企业管理能力不强,对人才吸引力不大,会导致数字化转型所需人才的缺乏。上述因素综合作用,增加了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难度。

(五)不同类型中小企业的差异增加了数字化转型难度

从调研数据看,不同发展阶段、不同地区、不同规模的中小企业在数字化转型方面的表现差异显著。这种差异既存在于不同类型中小企业与总样本之间,也存在于不同类型中小企业之间;既体现在对数字化转型的认知上,也体现在数字化转型与数字技术应用的水平上。可见,数字化转型是一项系统而复杂的工程,需要根据企业类型的不同加以区分。不同类型中小企业在数字化转型认知、数字化转型现状、数字技术应用方面存在显著差异,导致其进行数字化转型的政策诉求也存在显著差异(类型和程度不同)。同样,这种差异既存在于不同类型中小企业与总样本之间,也存在于不同类型中小企业之间。在数字化思维、数字化转型、数字技术应用方面,我国中小企业差异显著,且不同类型中小企业之间差异更显著。特别是不同发展阶段、不同地区、不同规模的中小企业在企业经营中面临的困难、数字化转型效用、数字技术应用、数字化转型驱动因素、政策诉求等方面均存在显著差异。这种显著差异既会增加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难度,也会影响数字化转型相关措施与政策实施的效果,不能使用统一口径或尺度的标准来衡量或推动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数字化转型措施的制定应随中小企业类型的不同而不同,这无疑会增加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难度。

五、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路径

(一)发挥政府部门引导作用,提升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思维

1.组建数字化项目专班,发挥政府部门引导作用

组建国家层面、省级层面、市级层面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工作专班,可由各级直属领导挂帅,由发展和改革部门、商务部门、税务部门、科技部门等与中小企业经营相关职能部门人员组成,充分发挥政府在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引导作用。工作专班应建立长效沟通机制,通过政策制定、专业服务、业务培训等方式,提高中小企业对数字化转型与数字技术应用的认知与接受程度,从思维和观念上打通我国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思维路径。

2.构建数字化平台和网络,发挥其牵引作用

2020年2月9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印发的《关于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帮助中小企业复工复产共渡难关有关工作的通知》明确提出,要通过协同制造平台整合分散的制造能力,实现技术、产能与订单共享,推动中小企业抵抗疫情冲击,这为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所需的数字化平台奠定了基础。中小企业规模小,订单分散,竞争力弱,单个企业在资源和能力方面存在不足。为推动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需要构建以政府为主导的数字化平台和数据共享平台,特别是加快跨部门、跨层级、跨地域平台的建设。基于不同地域、不同层级、不同部门间数据信息资源的汇聚整合以及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所需社会数据资源的融合,提高关键数据资源采集能力和效率,加快构建企业数字化数据资源集中共享与综合智能分析平台。通过数字化平台和数据共享平台整合产业链及产业集群内部资源,依托数字化技术优化产业链从生产到消费终端的每个环节,提高供需匹配效率,实现采购上的库存优化、生产上的质量管控、分销上的追踪溯源、零售上的精准营销以及服务上的体验升级,最终达到提升价值、增效降本的核心目的。以政府为主导既能确保数字化平台的中立性和公正性,也能規避龙头企业主导下的利己行为。

(二)聚焦数字核心技术新突破,夯实数字化转型技术基础

既要把握数字技术持续迭代创新机遇,夯实大数据、人工智能、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区块链等数字技术,也要实现量子技术、生物技术等数字技术的新突破。既要推动数字技术供给体系高效运转,积极鼓励多主体、多平台参与数字技术研发,也要实现政企产学研协同效应,加快培育一批数字创新人才。积极响应国家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号召,完善我国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所需的数字社会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是数字化的根基,决定着数字化的功能水平与应用前景。要在多地布局工业互联网、5G网络、城乡物联网、数据交换中心等新型信息基础设施,不断提高通信连接速度和计算存储服务能力,提高信息及时传输、数字实时处理等基础保障能力。同时,注重高标准市场制度体系建设,夯实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软性基础。通过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使数字化、智能化融入数字经济生产、运营、营销、产业协作的方方面面,加快建设完善数字基础设施,特别是推进5G网络与工业互联网等基础设施建设,构建移动、安全、高速的新一代信息基础设施,为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基础保障。

(三)打通产业链条的数字化瓶颈,提升中小企业数字化能力

从产业维度看,众多企业所涉及的产业链条长,且环节众多。数字技术的应用为中小企业提供了一套全新的思路和灵活的解决方案,能以相对较小的投入撬动相对较大的收益。在数字化转型初期,我国中小企业可结合自身特征,从相对容易和投入较少的环节入手,通过数字技术的导入实现单一产业环节的数字化。常规的产业链条可分为采购、生产、分销、零售、服务等环节,产业环节的数字化并非仅仅提高单个环节的运转效率,还要在不同环节间实现数据的打通与流转,形成新的价值,然后再以数字化方式实现各环节效率的提升和成本的压缩,在产业链、生产线、管理模型等领域,在采购、生产、质检、库存管理、市场营销等环节,通过打造全链数字化,对数据化分析和治理进行有效改进。不仅如此,数字化设计、个性化定制、开放式创新等新型生产方式还要突破过去金字塔式的组织结构,打破创新的束缚与界限,这对企业组织方式的灵活性提出了要求,需要进行中小企业治理的数字化转型,形成更加高效而灵活的组织形态。

(四)出台一系列惠企政策,支持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

中小企业更需要政策帮扶,这充分体现了中小企业对数字化转型政策诉求的调研结果。受新冠肺炎疫情冲击,我国中小企业更加需要惠企政策的扶持。为鼓励中小企业加快数字化转型步伐,国家层面陆续出台了多项旨在支持中小企业发展与数字化转型的政策,如2020年4月10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与中共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办公室联合发布的《关于推进“上云用数赋智”行动培育新经济发展实施方案》、2020年7月24日十七部门共同印发的《关于健全支持中小企业发展制度的若干意见》,这些政策为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了顶层设计与政策支持。不同类型中小企业在数字化转型及政策诉求方面差异较大,这就要求各地区在国家层面政策指导下,结合本地企业特点与资源优势,有针对性地出台符合自身实际的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扶持政策和措施,并特别关注具体的落地实施,让惠企政策切实有效地助力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

注释:

①本研究样本企业按规模划分为中型、小型、微型三类,但考虑到业内对类似企业比较普遍的称呼,本研究亦称之为中小企业。

②考虑到调研的实际情况,本研究的中型企业指从业人员100~<300人的企业,小型企业指从业人员10~<100人的企业,微型企业指从业人员10人以下的企业。

③考虑到调研的实际情况,本研究企业发展阶段的确定主要依据被访者对所在企业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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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诗静

Obstacles,Driving Factors and Path Dependence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An Investigation Based on the Survey of 377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in the Tertiary Industry

ZHANG Xia-heng1,2

(1.Business School,Northwest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Xian 710122,Shaanxi,China;2.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Qinghai Nationalities University,Xining 810007,Qinghai,China)

Abstract:Driven by digital technology,Chinas digital economy is developing rapidly,and its status in economy and society is getting higher and higher.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SMEs),an important force in Chinas economy and employment,are hit by COVID-19. The research on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SMEs is of grea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to the relief and development of SMEs after the epidemic and to the promotion of Chinas digital economy development. The author uses questionnaire survey method,selects 377 actual directors of SMEs in the tertiary industry,and investigates the current situation,problems and policy demands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SMEs from 11 problems,such as difficulties in enterprise operation,applic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y,effectiveness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driving factors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The research results show that there are many problems in Chinas SMEs,such as the lack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thinking,weak digital foundation,and large obstacles in digital transformation. The classified statistics of SMEs based on different dimensions of enterprise development stage,region and scale show that:there a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between different types of SMEs and the total sample in terms of difficulties in operation,effectiveness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status quo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applic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y,driving factors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policy demands;and meeting the market demand,improving production efficiency and significantly reducing costs are the driving factors for SMEs to carry out digital transformation,but there are differences among different types of SMEs. In order to effectively promote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SMEs in China,the author suggests that,based on the policy demands of SMEs for digital transformation,we should give full play to the guidance and policy support role of government departments,accelerate the construction of new infrastructure,and provide more solid digital transformation foundation for SMEs. And the author also thinks that we should build a digital platform and network,build a cross-industry and cross-link digital collaborative system,open up the path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SMEs,and boost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SMEs.

Key words:SMEs;digital transformation;digital technology;policy demands;new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收稿日期:2020-11-11

基金項目:陕西省软科学研究计划重点项目陕西省创新能力支撑计划资助项目“我省跨境电子商务全产业链集聚创新发展研究”(2019KRZ005);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我国跨境电子商务面向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持续贸易促进研究”(2019S037);西北政法大学青年学术创新团队计划项目

作者简介:张夏恒(1982—),男,山东省济宁市人,西北政法大学商学院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青海民族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客座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电子商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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