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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消费结构、收入差距与经济增长

2020-01-06张家平

关键词:消费结构数量消费

刘 湖, 于 跃, 张家平

(陕西师范大学 国际商学院, 陕西 西安 710119)

一、 问题的提出

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随着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传统的“高污染、高排放、高消耗”的粗放式发展模式将逐渐被更加依托“资本、知识和技术”等要素的内涵式发展模式所取代,要素结构也将发生诸多变化[1]。教育作为科技创新、提升人力资本的主要途径,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在经济结构转型升级的大背景下,我国经济将在扩大需求的同时,通过提高供给质量来促进需求,努力培养经济发展新动力,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实现经济的高质量发展[2]。那么如何提高经济增长的质量?又如何实现经济增长的数量和质量的双赢?一般说来,在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推动经济增长的3个主导要素(劳动力、资本和劳动力生产率)的影响差异较大,现如今,劳动力供求结构不断改变,人口质量红利已经取代人口数量红利成为经济增长新的动力源[3],经济发展更依靠以科学技术进步与社会创新能力为代表的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从而教育消费支出将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其通常分为私人和政府两个方面。然而,由于教育资源的短缺导致教育消费支出在居民消费总体中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大,意味着居民收入对于教育消费的影响愈发提升。

此外,我国面临着特殊的城乡二元结构。改革开放以来,农民收入持续稳定增加,但增速明显低于城市居民[4],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缩小发展差异、破解城乡鸿沟便成为政府工作的重点。因此,本文引入城乡收入差距作为调节变量,试图分析在收入差距的影响下教育消费(主要是私人教育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强度,着重解决以下几个问题:不同的教育消费类型对我国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有着怎样的贡献程度?这些影响是否存在地区差异和阶段性特征?收入差距在教育消费结构和经济增长影响过程中起到怎样的作用?

二、 相关研究文献回顾

在教育消费支出与经济增长关系的探究上,杜育红和赵冉推导了其对经济增长促进作用的直接与间接机制路径,即:要素积累机制、效率提升机制与资本互补机制,发现不同受教程度人群促进经济增长作用的路径存在差异,认为保障教育事业的优先发展是实现经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首要战略[5];周垚和沈红则认为各地区财政性教育支出与经济增长的耦合协调度都没有达到良好状态,在检验了教育消费的经济增长效应的同时,发现西部地区的教育消费的产出弹性最高,中部地区的产出弹性最低[6]。具体在高等教育方面,方超和黄斌认为高等教育支出与经济增长之间具有倒“U”型关系,这意味着存在以增大教育支出来促进经济增长的上行路径[7];从高等教育对地区经济增长贡献率的差异视角出发,聂娟和辛士波利用C-D生产函数模型发现,相比之下北京、上海与武汉三地高等教育的成果转化率较高,以教育资源分配与人才集聚规模为基础,高等教育存在显著的经济增长效应[8]。究其原因,刘智勇等发现教育导致的人力资本结构的高级化能够有效地对推动产业结构升级与技术结构升级,是造成东中西部地区经济增长差异的主要原因,经济快速协调发展离不开对不同受教程度人力资本的重点调控[9]。

就经济增长质量而言,詹新宇和刘文彬利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探究了两者之间的关系,认为增加人均受教育年限是教育消费作用于经济发展质量的主要路径机制,并从五大发展理念出发,发现财政性教育支出的影响主要体现在经济的绿色发展、开放发展与共享发展方面[10]。与此同时,唐东会和唐珊雅则从全要素生产效率的视角出发,实证检验了教育消费支出对经济发展质量的促进作用,认为教育消费支出尤其是生均财政性教育支出的增加是提升地区的全要素生产率决定性因素[11]。具体而言,闵维方认为教育消费促进经济质量提升的作用一方面体现在提升人力资本质量,进而推动产业结构升级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另一方面在于提升农村人群受教育水平,从而缩小城乡差异,加快新型城镇化进程[12]。

从上述研究文献看,多数学者关于教育消费和经济增长的研究结果一致,即教育消费对于经济增长的数量与质量存在正向促进作用。随着教育消费理论的拓展和实证方法的推进,一些学者从消费影响因素视角来探讨教育消费和经济增长的关系。如从收入差距视角,钞小静和沈坤荣将教育投资作为中介变量,利用三阶段最小二乘法验证了城乡收入差距与经济增长的负相关关系,说明在人力资本的积累方面效率与公平可以兼顾[13];杨娟等发现居民收入差距主要来源于义务教育阶段的教育消费支出差异,较低的人力资本存量进一步造成了收入代际间的固化,进而造成了城乡经济发展的不平衡[14]。

梳理已有文献,可以发现同时对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的研究并不多见。此外,已有研究对教育消费结构的涉及甚少。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这将对教育消费结构提出新的更高要求,而在此方面传统理论的研究也略显不足。鉴于此,本文从收入差距的视角出发,探讨了教育消费结构对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的影响。与已有文献相比,本文的主要特点在于: 第一,基于教育消费结构分析,分别从私人和政府两个角度深入分析了教育消费结构对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的影响效果,并且进行了分阶段和分区域的细分研究,有利于从一个更加全面的视角揭示教育消费和经济增长的内在关系; 第二,本文进一步分析了收入差距对私人教育消费和经济增长关系的调节作用,考察了私人教育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机制; 第三,本文采用联立方程模型,克服了经济增长和教育消费之间的内生性问题。

三、 模型设定和变量选择

(一) 模型设定

诸多研究显示经济增长和教育消费存在双向影响的关系[15-16],但是大多采用单一方程组的方法,这将导致变量间的内生性问题被忽视,进而产生估计偏差。因此,本文通过构建教育消费结构、经济增长数量和经济增长质量之间的联立方程模型来分析教育消费结构对我国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的影响效应,相关模型设定如下:

其中,式(1)反映了教育消费结构对经济增长数量的作用,式(2)反映了教育消费结构对经济增长质量的作用,鉴于教育消费结构与经济增长的数量和质量的相互关系,式(3)和式(4)构建了教育消费结构的决定方程,从而把教育消费结构和经济增长联系起来。分别来看,gdpc、eq、gedu、pedu、piv与income依次表示经济增长数量、经济增长质量,政府教育消费支出、私人教育消费支出、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以及个人收入。 ɑi、βi、χi、δi表示截距,μit、εit、ηit、ζit为随机误差项,Xit和Yit分别表示对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存在影响的其他控制变量。

此外,由于经济增长数量主要考察了短期经济增长,因而将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进出口、消费、投资)设定为影响经济增长数量的控制变量。相比之下,经济增长质量反映了经济增长的持续性与长期性,因而将创新能力、人力资本和产业结构设定为相关控制变量。将上述控制变量分别加入联立方程模型得到本文最终的研究模型:

其中,open、piv、con、hc、is与ino分别表示进出口、投资变量、消费、人力资本、产业结构以及创新因素。

近年来,我国城乡收入差距问题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为进一步刻画城乡收入差距对私人教育消费支出与经济增长关系的调节作用,从而将城乡收入差距和个人教育消费支出的交互项纳入模型,即:

其中theil为城乡收入差距。

(二) 变量选取和数据来源

1. 被解释变量: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

GDP作为经济增长数量的衡量指标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在此采用消除价格因素后的人均真实GDP作为经济增长数量的代理变量。关于经济增长质量的相关研究大多是索洛余量(全要素生产率)作为经济质量的度量指标。因此,本文也采用索洛余量作为经济质量的度量指标,利用各省资本和劳动力数据,通过DEA模型计算各地区全要素生产率,其中物质资本存量按张军的计算方法[17]。

2. 解释变量:教育消费结构

回顾已有研究,对教育消费结构主要有如下几种划分方式:第1种,根据教育消费支出的内容划分,将教育消费分为学费、住宿费、伙食费、书本文具费等几大部分[18]。第2种,根据教育消费支出主体划分,即在广义角度上教育消费的主体一般分为政府、社会团体及家庭和个人,其中政府教育投资(通常为财政性教育支出)代表了公共教育消费的主体,而家庭/个人教育消费支出代表了微观个体在教育方面的投资及消费。在社会团体方面,随着知识经济的发展,企业和社会将会把更多资金用于相关教育投入当中,美国高等教育经费中企业社会捐赠占用很大的比重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19]。第3种,根据教育消费的特性划分,将教育消费分为劳动技术教育消费和消费性教育消费[20]。

本文选取第2种分类来衡量我国教育消费结构,主要原因在于第1种和第3种方式相关指标数据获取难度较大,同时没有对主体作出清晰界定。与此同时,考虑到来自企业社会团体的教育投入在总体中所占比例较小,故本文采用从政府教育投资为代表的公共教育消费和个人/家庭教育支出为代表的私人教育消费两方面来衡量教育消费结构。基于数据的可得性与科学性,并参考相关研究[21-22],将指标设定如下:

第一,政府教育消费支出:

(13)

其中,i表示省份,t表示时间,edu代表国家财政教育经费,people为总人口,gedu为政府人均教育经费,即政府人均教育消费支出情况,以此反映宏观层面的公共教育消费情况。

第二,私人教育消费:

(14)

其中,i为省份,t为时间,peduit,1代表i省份t时期农村居民人均教育消费支出,peduit,2代表i省份t时期城镇居民人均教育消费支出,peopleit,1代表i省份t时期农村总人口,peopleit,2代表i省份t时期城镇总人口,peopleit代表i省份t时期总人口,peduit为i省份t时期人均教育消费支出,即个人/家庭的教育消费支出,以此反映宏微观层面的教育消费情况。由于相关文献、数据库资料缺乏对个人家庭教育支出的测量,因此本文选取相应的城镇/农村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和娱乐支出来衡量城镇/农村居民人均教育消费情况。

收入差距指标。采用泰尔指数(Theil)来反应我国城乡收入差距水平,Theil指数的计算公式如式(15)。

(15)

其中,I1t和I2t分别代表t时期城市和农村居民的总收入(人口总数乘以人均收入水平);It代表t时期的总收入,P1t和P2t分别代表t时期城市和农村的人口数,Pt代表t时期总人口数,所有变量基本情况见表1。

表1 变量的基本情况

本文研究样本的时间期间为1993—2016年,由于西藏数据缺失严重,因此选取除西藏和港澳台外30个省级区域的相关面板数据。为消除价格影响,本文所有相关变量均以1993年为基期消除价格因素,对少数缺失数据采用线性插值法补全。

四、 实证结果分析

(一) 平稳性和协整检验

对面板数据进行单位根平稳性检验, 以避免由数据的剧烈波动和不平稳性导致的伪回归问题,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变量单位根检验

(续表2)

变 量LLC检验IPS检验HT检验变量LLC检验IPS检验HT检验ln ino2.90411.2854.346(0.998)(1.000)(1.000)D(ln ino)-6.250∗∗∗-9.725∗∗∗-26.885∗∗∗(0.000)(0.000)(0.000)ln hc-2.747∗∗∗0.5830.934(0.003)(0.720)(0.825)D(ln hc)-5.441∗∗∗-7.469∗∗∗-9.854∗∗∗(0.000)(0.000)(0.000)ln con7.15622.2326.507(1.000)(1.000)(1.000)D(ln con)-6.167∗∗∗-8.408∗∗∗-24.135∗∗∗(0.000)(0.000)(0.000)ln open3.4291.347-4.776∗∗∗(1.000)(0.911)(0.000)D(ln open)0.566-7.730∗∗∗-34.769∗∗∗(0.714)(0.000)(0.000)ln piv-2.272∗∗18.6706.004(0.012)(1.000)(1.000)D(ln piv)-2.715∗∗∗-3.479∗∗∗-29.104∗∗∗(0.003)(0.000)(0.000)ln income-3.22012.6625.333(0.876)(1.000)(1.000)D(ln income)-4.382∗∗∗-8.637∗∗∗-27.484∗∗∗(0.000)(0.000)(0.000)Theil-0.01911.9844.369(0.493)(1.000)(1.000)D(Theil)-6.935∗∗∗-10.288∗∗∗-29.586∗∗∗(0.000)(0.000)(0.000)

采用LLC检验、IPS检验和HT检验对本文所有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结果显示大多数变量的原序列都没有通过稳定性检验,少数变量的原序列只有极少数检验指标通过了稳定性检验,一阶差分的检验结果显示,各序列的大多数检验指标都通过了稳定性检验,因此可以认为各变量序列都为I(1)序列。接下来进行面板协整检验,表3结果显示,除式(7)的Ga检验值未通过显著性外,联立方程组的方程均在不同显著水平下均存在稳定的长期均衡关系。

表3面板协整检验

(二) 教育消费结构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实证结果

1. 全国范围的联立方程估计

理论上,联立方程模型主要有OLS、2SLS、3SLS几种估计方法,根据联立方程模型的秩条件和阶条件对估计方法进行选择,本文所构建的联立方程模型的4个方程均为过度识别,因此适合两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和三阶段最小二乘法(3SLS)。3SLS是将2SLS和SUR结合起来,充分考虑了各方程内生性和扰动项相关性的问题,也能避免模型过度识别造成结果不可靠的问题,因此相对于2SLS来说估计结果更加有效。本文选择3SLS所做出的实证结果进行分析,以下是采用Stata14软件对全国教育消费结构对经济增长质量和数量影响的联立方程结果,同时汇报了OLS估计结果作为比较对照,如表4所示。

由表4可得,政府宏观教育消费支出和私人教育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数量都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其中私人教育消费支出每增加1个百分点,经济增长数量将上升0.056个百分点,政府教育消费支出每上升1个百分点,经济增长数量将上升0.231个百分点,这与已有教育消费对经济增长数量影响研究的结论相似。随着居民收入水平的上升,个人/家庭教育消费需要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教育消费支出作为居民消费的重要组成部分,有效地拉动了国内消费需求,发挥了消费对经济增长数量的影响。在政府宏观教育消费支出方面,众多学者从不同角度肯定了财政性教育支出对经济增长数量的影响,检验了财政支出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16]。

表4 教育消费结构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全国样本估计结果

注:括号内为p值,“*”、“**”、“***”分别表示10%、5%、1%的显著水平。

此外,私人教育消费对经济增长质量具有显著的作用,弹性系数为0.146,作为教育消费的直接参入者和受益者,个人是教育消费的微观主体,因此个人教育消费支出的增加是提升人力资本最直接路径,随着家庭/个人教育消费的增加,社会人力资本不断提高,将为经济长期增长奠定良好的基础。

与此同时,政府教育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系数为负,但并不显著。这并不代表政府教育经费支出抑制了经济质量的提升,而是反映出当前我国公共教育消费规模及结构与转型时期的经济发展不相适应,政府教育经费支出对我国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作用还没有很好的体现出来,可能是以下几方面原因:首先,政府教育经费的支出规模与我国经济发展规模不相适应。根据发达国家的经验,教育经费应该占到国内生产总值的5%—7%,而直至2012年我国教育经费占GDP比重才超过4%(如图1所示),和西方发达国家相比存在一定差距。其次,教育经费的融资模式单一。从整体意义上来看,我国教育经费还是以政府财政拨款为主,还没有成熟的多元化的经费融资机制,部分科研项目资金短缺,制约着科研水平的提升。最后,教育投资结构、人才培养结构和产业结构的发展协调性还有待提高,相关经费管理制度有待完善。

图1 1990—2017年国家教育经费占GDP比重

资料来源:丁雅诵《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占GDP比例连续6年超4%》,《人民日报》2018年10月17日第12版。

从其他控制变量结果来看,1993—2016年间,投资对经济增长影响弹性系数在1%的显著水平下为正,投资水平每增加1%,经济增长数量将增加0.047%;进出口水平每增长1%,经济增长数量将增加0.229%;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正向作用最强,系数高达0.493,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说明我国目前以消费为主动力的政策导向极为合理。产业结构升级对经济增长质量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产业结构每提高1%,经济增长质量将提高0.141%;人力资本每提高1%,经济增长质量将提高0.489个百分点;创新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系数为0.175。从系数大小看,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最大,说明无论是创新创业,还是产业结构的提升,都离不开“人力”要素的主导作用。

2. 分地区的联立方程估计结果

由于我国各地区经济数量和质量发展水平、资源禀赋、教育发展水平以及教育消费水平等都具有显著的差异,因此有必要分地区探析教育消费结构对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的影响差异,本文采用常用的三大区域划分方法继续采用3SLS方法对教育消费结构和经济增长的联立方程模型进行估计,相关的估计结果见表5。

表5 分地区教育消费结构对经济增长影响的样本估计结果

注:括号内为p值,“*”、“**”、“***”分别表示10%、5%、1%的显著水平。

由表5可得,在经济增长数量上,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政府教育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数量的弹性系数分别为0.146、0.214和0.289,且都在1%的水平上显著;从系数大小看,西部地区政府教育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力度最大。主要原因在于中西部地区经济发展相对东部地区要落后一些,由于边际效用递减规律,政府教育消费支出的增加对西部地区的作用要比东部地区更强一些。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个人教育消费支出对地区经济增长数量影响系数分别为0.115、0.124和 0.032,均在不同显著水平上显著,但西部地区系数相对于东中部地区系数明显低得多。相比之下,西部地区居民收入低于东中部地区,其消费结构主要还是以生存性消费为主,教育消费支出反而成为家庭的一项负担,从而导致个人教育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数量的影响没有显现出来。

从回归结果来看,政府教育消费支出对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039、0.026和0.015,都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这反映出政府公共教育消费支出和经济发展之间的不协调,当前经济发展更加依靠科技创新和人力资本积累。为实现经济的内涵式发展,政府应逐渐优化公共教育投资结构,促进教育投资和经济长期发展形成良性互动。

个人教育消费支出对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的经济增长质量影响系数分别为0.228、0.199和0.064,均在不同水平上显著。综合来看,无论是经济增长数量还是质量,相对于中东部地区,西部地区私人教育消费的影响都还没有充分显现,应进一步出台相关政策,促进西部地区教育消费结构的升级,从而为经济增长注入活力。

3. 分阶段的联立方程估计结果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我国经济增长速度在波折中持续放缓,经济增长开始逐渐由传统“高消耗、高污染”进入了注重发展质量的“新常态”。因此为考察在经济转型前后教育消费结构对增长的影响差异,本文以2008年为时间断点,将1993—2016年分为1993—2008年和2009—2016年两个阶段考察教育消费结构对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的影响情况,联立方程的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分阶段教育消费结构对经济增长影响估计结果(3SLS)

注:括号内为p值,“*”、“**”、“***”分别表示10%、5%、1%的

显著水平。

由此可得,1993—2008年期间,个人教育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系数为0.096,且在10%的水平上显著,对经济增长数量的弹性系数为0.139,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2008年以后,个人教育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系数为0.143,对经济增长数量的弹性系数为0.197。可以看出,2008年以后个人教育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的贡献程度都增强了。随着居民收入的增加,家庭消费结构不断升级,愿意也能够将更多的收入用在教育方面,从而提升了人力资本与创新能力,促进了经济数量和质量的增长。

1993—2008年期间,政府教育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数量的弹性系数为0.177,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2008—2016年,对经济增长数量的弹性系数为0.233,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可以看出,2008—2016年政府教育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数量影响程度不断增强。近年来,政府不断加强教育投资,同时优化教育投资结构,加快教育信息化建设,增加科研投入,改革科研经费管理机制,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使政府教育经费支出对经济增长的宏观调控作用更加明显,但是同时还应认识到,经济转型升级时期如何优化公共教育消费规模及其结构,促进公共教育消费和经济发展间的良性互动仍需深入研究。

(三) 收入分配的调节作用

对于收入差距在教育消费结构和经济增长关系中的调节作用,基于3SLS方法对式(9)、式(10)、式(11)和式(12)的方程组进行估计,估计结果如下表7。

表7收入分配、私人教育消费和经济增长

注:括号内为p值,“*”、“**”、“***”分别表示10%、5%、1%的显著水平。

表7结果显示,城乡收入差距和个人教育消费支出的交互项对经济增长数量的弹性系数为-0.002,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城乡收入差距拉大将会抑制私人教育消费对经济增长数量的促进作用;同样,城乡收入差距和个人教育消费支出的交互项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系数为-0.092,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城乡收入差距拉大将抑制私人教育消费对经济增长质量的促进作用。由于城乡差异对低收入群体教育消费需求的影响程度远大于高收入群体,这也进一步阻碍了社会各阶层教育机会平等,影响教育公平,造成新一轮的“教育鸿沟”,对经济增长的数量和质量都产生了抑制作用。

(三) 稳健性检验

为进一步验证结论的稳健性,本文采用两种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第一,采用第三产业产值和第二产业产值的比重来衡量经济增长质量,并用人均工业产值来衡量经济增长数量。第二,考虑到异常值对估计结果可能造成的影响,对经济增长数量和经济增长质量都做最大值和最小值1%的断尾处理。以上两种处理办法下主要解释变量政府教育消费支出和个人教育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的影响符号、显著性都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可以说明研究结论相对稳健。

五、 研究结论及政策建议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经济逐渐实现从高速增长阶段到高质量发展阶段的转变。十九大报告指出:“建设教育强国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基础工程,必须把教育事业放在优先位置。”教育作为提升人力资本的最主要路径一直受到社会各界的长期关注,探究如何通过合理的教育消费结构促进经济数量和质量的提升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本文利用联立方程深入分析了我国教育消费结构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并考察了收入差距的调节作用,结论如下:一方面,从总体上看,私人教育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的数量和质量均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相比之下,政府教育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作用并不明显。分地区来看,私人教育消费支出对东中西部地区经济增长数量与质量的促进作用明显,但作用大小受发展阶段影响,而政府教育消费支出的作用仍然只体现在对各地区经济增长数量的影响方面,其经济增长质量的促进效果并不明显,这也凸显了教育消费主体的差异性。从阶段性特征来看,一方面,无论是私人教育消费支出还是政府教育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数量的促进作用都呈逐渐增强趋势。另一方面,城乡收入差距的增加会显著抑制私人教育消费对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的促进作用。具体来看,城乡差异对低收入群体教育消费需求的影响程度远大于高收入群体,加之低收入群体所占总人口的比重更大,因而城乡收入差距将进一步导致教育的不公平问题,对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存在负向影响。

为更好地发挥教育消费的积极作用,实现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的双赢,针对相关结论,得到的政策启示如下:首先,各级政府应该明确教育资源投入数量、目的与方式问题。随着经济市场化程度不断提高,我国教育经费的投入主体应得到进一步扩展,需要打破过度依赖政府财政支出的桎梏,支持民间企业机构投资教育产业,缓解部分地区始终存在的教育经费投入不足问题,最终形成多元化的教育经费结构。此外,还要合理分配资源,优化投入结构,提高教育投入质量,从而实现教育资源的最大化利用。其次,教育发展做到统筹兼顾,实现教育消费的区域间平衡。以教育消费公平为代表的区域发展差异问题制约着经济质量的进一步提升,将需要更多的教育资源向中西部等欠发达地区倾斜,加大偏远地区教育扶持力度,从而缩小地区差异,促进教育的公平发展。最后,完善收入分配制度,实现教育消费结构的合理化。收入是消费的保障,实现教育消费结构合理化的关键在于要不断提高居民收入。在经济新常态下,完善收入分配制度,既要注重效率又要保证公平,控制并逐渐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从而促进教育消费结构的合理化,为实现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的“双赢”提供最有力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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