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社会生态城市主义的可持续校园研究——斯德哥尔摩市阿尔巴诺校园

周园园 牟思聪 赵紫彬

东南大学建筑学院

1 背景

关于校园可持续性的讨论始于20世纪60年代末，主要强调高等教育机构可以在教育和社会向可持续未来转型方面发挥的重要作用。1972年，斯德哥尔摩会议讨论了教育机构在促进环境保护方面的重要性。1993年，《京都议定书》增加了校园可持续性活动，鼓励高等教育机构通过审查其运作来促进可持续性。

在过去的20年里，世界各地的一些高等教育机构已将可持续发展纳入其教育、研究、治理和实体运营体系，但近年来仍面临着较大挑战。可持续校园理念在中国被引进地较晚、实施效果较差，实际成功的案例更是寥寥无几。因此，本文以可持续校园规划的典范——斯德哥尔摩阿尔巴诺校园为研究对象，通过研究其社会生态城市主义理念，探寻可持续策略和具体实施方法，为国内可持续校园规划提供参考。

阿尔巴诺校园项目位于瑞典斯德哥尔摩市中心以北的三角地带（图1，2），是重要的城市发展地段，也是斯德哥尔摩三所主要大学—斯德哥尔摩大学（SU）、卡罗林斯卡学院（KI）和瑞典皇家理工学院（KTH）的相交地带（图3），同时更位于世界上第一个国家城市公园斯德哥尔摩国家城市公园的边界内（图4）。多重战略地位使该项目不仅具有非凡的发展潜力，也是该市实现其可持续生态目标的重要环节（图5，6）。

1 阿尔巴诺校园鸟瞰效果图

2 阿尔巴诺校园总平面图

基地原本作为工业用地，曾是一片铁路穿过的废弃砾石场，在未来几年建成后将成为拥有15 000名学生和科研人员的学习研究中心。该项目于2015年11月动工，以改善斯德哥尔摩现有高等教育机构之间的联系为目标，同三所大学共同组成中心科学城——从北部的SU到KTH，再到KI的哈加斯塔登校区，总共建造约10万m2的大学校舍和1 000所学生公寓，以及餐厅、咖啡馆等其他配套服务设施。建成后，这里会成为三校师生共享资源和相互交流的重要场所，也是低能耗生态可持续校园的典范。

2 项目愿景和可持续策略

2.1 项目愿景

阿尔巴诺校园项目旨在真正实施社会生态校园综合型规划设计，实现环境和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双重目标。具体包括：有吸引力的大学生活；城市的科学城中心；与周边地区和城市的共融；支持高等教育和研究的众多活动；可持续的基础结构；良好的社会生态恢复力。

3 基地位于几个重要教育组团的中心位置

4 基地位于斯德哥尔摩国家城市公园范围内

5 基地位于三条重要的社会和生态轴交点

6 基地位于城市和公园之间门户位置

（1）在环境可持续发展方面，项目愿景是建立完善的规划系统。从项目规划到实施全阶段各个方面，必须考虑环境的长期影响来指导项目开发，并涉及从材料选择到自行车道设计的一切内容。例如，项目的实施要能够增加该地区物种多样性，建立完善的用于灰水处理的水系统，改善当地微气候，加强城市国家公园已知的生态传播路径等。

（2）在社会可持续发展方面，项目旨在创造一个有吸引力的知识交流环境，形成斯德哥尔摩中心科学城的重要战略地位。规划者试图通过将阿尔巴诺纳入更加持续的城市结构，改善其与周围城市、环境要素的关联，从而实现促进公共交流空间的建立、加强与周边机构和城市环境的连接、促进高品质多元文化的发展、建立动态持续弹性灵活机制的目标。

2.2 可持续策略——社会生态城市主义

为了实现阿尔巴诺可持续共享校园的愿景，在规划设计过程中，由生态学家、城市规划师和建筑师共同组成跨学科团队——Patchwork小组，开创了一种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新范式——社会生态城市主义。它强调城市化和生态功能的整合，以及众多利益相关者共同参与规划和设计过程，以促进社会和生态变化方面不断适应和转变的能力。该团队的思想核心是，每个人都应该尽可能地支持社会价值和生态服务功能（即指人类直接或间接地从生态系统获得的效益）的实现。因此，他们整合了弹性思维、制度理论、城市形态和社会生态系统的相关研究，提出了另一种结合生态和社会诸多要素的可持续策略，即社会生态城市主义，并将其运用于阿尔巴诺校园规划设计中（图7）。

7 阿尔巴诺校园规划设计中的社会生态城市主义实施过程

社会生态城市主义是一种应对可持续设计的全新的思维理念，这种思维理念的提出对可持续城市发展的国际探索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社会生态城市主义的概念可以被视为可持续城市化范式的下一个演化步骤，它发展了生态和社会技术系统之间的协同作用，为城市可持续发展领域的学习、创新、合作和信任建立奠定了基础平台。同时，它也填补了现有设计方法中的空白，如牢固植根于生态学的设计方法。

3 项目社会生态设计组成

基于社会生态城市主义的理念，阿尔巴诺校园项目的社会生态设计组成可概括为空间结构和制度管理两方面。

空间结构主要由城市形态的不同组成部分构成，制度管理包括产权制度和管理形式等，每个设计组成部分都需要从有助于维护和支持生态服务功能和社会价值的角度出发进行设计和整合。如图8～10所示，左边是校园中的空间结构元素，为该区域活动的出现创造条件，这些元素反过来又产生了一系列有助于右侧生态系统的功能，最终形成了阿尔巴诺可持续校园的整体。

8 阿尔巴诺校园的生态可持续发展过程、社会可持续发展过程以及社会-生态可持续发展过程

9 阿尔巴诺校园的生态可持续发展过程、社会可持续发展过程以及社会-生态可持续发展过程

10 阿尔巴诺校园的生态可持续发展过程、社会可持续发展过程以及社会-生态可持续发展过程

3.1 空间结构

3.1.1 生态动脉

生态动脉本质上是通过道路划分区域将生态因素融入其中，而可持续的生态动脉应该能够处理各种不同生物流、能量流之间的关系。

例如在阿尔巴诺校园规划时，首先确定了三条主要动脉——女王克里斯蒂娜斯路（Drottning Kristinas väg）、罗斯拉格斯瓦根路（Roslagsvägen），以及铁路公园路（图11）。其中，女王克里斯蒂娜斯路穿过瑞典皇家理工学院校园并衔接斯德哥尔摩大学（图12），因此该通道被作为贯穿阿尔巴诺校园的中心通道。在实际设计过程中，该轴被演绎为一个中心的多条发散射线，提供了穿越校园的丰富视线通廊，从而保证了各角度景观的完整性，也缩短了精神距离。

另一条生态绿脉罗斯拉格斯瓦根公路，则成为缓解城市与国家公园可达性障碍的重要通道（图13）。设计者在道路旁种植不同高度的植被作为鸟类活动的走廊，同时在公路底下建立地下通道，如池塘，沟渠和湿地系统。生态特征可视化成为该设计的一大特点，不仅丰富了游客的体验，同时也让游客了解周围的生态功能，迈向改变行为的第一步。

铁路公园路是沿着工业铁路穿过地块的线性通道，为人们提供了一个绿树成荫的宜人长廊（图14）。由于安全性保障的问题，这个区域将设置通行界限，使其成为许多物种的高质量走廊，包括授粉昆虫、小型哺乳动物和鸟类，从而使该通道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生态绿脉。

3.1.2 活力地面

活力地面是指将土地、建筑物或房间划分成若干部分，以促进发展的差异性和多样性（图15）。

11 绿色动脉：线性通道的可行性

12 女王克里斯蒂娜路的位置

13 罗斯拉格斯瓦根路俯视图

14 铁路公园道路俯视图：蜜蜂巢、蔬菜护栏、色控花床

15 活力地面：分割实现的多样化

在功能空间层面，阿尔巴诺校园始终秉持软化空间界限和促进空间要素多功能性两个原则。其重要手段就是使用多样性的空间分割手法，如沟渠可以照顾径流、帮助灌溉和促进动物的活动，石笼墙则既结合美学特征又能成为供人休憩的座椅。

在公共空间设计上，设计师非常重视其灵活性和适应性。低层建筑与社交通道交织在一起，不同的教育设施在街区之间蔓延。例如，阿尔巴诺街作为校园最重要的公共空间，拥有最为活跃的社交通道。在这里，建筑元素与绿色屋顶露台融为一体，创造了一种全新的公共空间，学生将能够参加当地科学馆的活动，城市国家公园的游客也将有机会探索景观（图16）。

3.1.3 性能化建筑

阿尔巴诺校园的建筑和室外环境设计是根据当地气候信息综合考虑的可持续集约型方案，包括新能源使用、性能化构造设计等。

建筑在设计阶段引入性能化构造的设计策略，即建筑物的布局、形式和方向都依据当地气候及建筑自身需求进行慎重考虑，从而在最大程度上实现绿色可持续的目标。而当地可再生能源也会被整合到设计中，形成一个高效活跃的能源系统。例如，来自布伦斯维克的水可以用来加热或冷却，向南的露台则是布置太阳能电池板的理想位置（图17）。其次，建筑设计必须考虑到长期可用性，并且能够以最小的环境影响来适应不断变化的需求。例如，新开发项目将由零能耗建筑组成，同时建筑构件（屋顶、墙壁和庭院）除了具有鸟类栖息地等生态功能外，还具有展示性质（图18）。植被具有保温层的功能，在夏季提供遮阳和蒸发冷却作用，大量绿色透水表面则有利于污水的处理。

16 阿尔巴诺校园公共空间效果图

3.2 制度管理

3.2.1 产权制度

当前，由于许多城市缺乏充分保留和管理公共土地的财政手段，公共土地私有化成为一种趋势，导致市民无法进入或使用这类土地。而公共产权制度（土地由一群人或一个用户社区管理）则提供了城市公共土地私有化的替代方案。产权制度的多样性，也促进了城市土地管理的多样性与城市土地使用的多样性。在阿尔巴诺项目中土地所有权属于国家，将重点考虑租赁模式与联合开发等公共产权制度，使之成为了一个多方参与的项目。其中，重要的参与者包括市政府、校园设施和房屋的承租人以及数个设计公司。在具体实践中对该区域进行明确的划分，不同的“单元”分配给对应的管理者，管理单元的形状和位置与它的产权内容保持一致。

3.2.2 社会网络

社会网络是指社会个体成员之间因为互动而形成的相对稳定的关系体系，能够传递信息、共享理解、创造知识。这也就说明了定期会议和茶歇等活动的重要性，它们增加人们共同度过的时间，从而扩大了相互了解的可能性。在阿尔巴诺的实践中，不同群体之间的会议广泛存在，会议模式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趋于稳定，最终模式将根植于当地实际情况，并适应当地的社会关系。

在阿尔巴诺的社会网络中，地方团体是基础，彼此之间以及与社会更高层次的行动者之间建立联系（图19）。网络中的一个重要位置是负责协调的管理者，在遇到突发情况时能够调动社会不同部门的资源，并针对具体问题或机遇展开集体行动。理想的网络推动了持续、在地性的相关知识积累，同时在遇到危机或机遇时保持了集体行动所需资源的调动能力，即适应当地实际的韧性建设。

17 建筑概念剖面（一面与城市连接，一面与公园连接）

18 半开放立面示意图

19 多层次参与者的会议互动表

3.2.3 当地文化

当地文化应建立多方参与的规范和实践，支持与该地区的社会、生态系统相关群体之间的社会网络，以达到不同层次的决策。为实现这一目标，设计者提出了一个长期的“合作战略”，即通过利益相关方团体之间的讨论来制定管理决策以及共同付诸实践。以花卉授粉为例，建筑师和城市规划师通过建立专注于了解授粉及其要求的城市花园，使得阿尔巴诺可以成为可持续城市设计中如何减轻物种灭绝的典范。这些花园由民间团体在非营利的基础上进行集中管理。同时，阿尔巴诺的社会授粉生态系统与SRC正在进行的教育活动联系起来，让学生参与调查公共空间和更大的景观中的授粉表现。

4 总结

目前，越来越多校园正试图引入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但国内大多数可持续校园的规划仅停留于口号阶段或理论层面，可持续性校园的研究重点也更多被放在建筑单体、景观设计或单纯生态学的层面，一个真正结合社会学、生态学与城市化发展中校园现状的可持续性策略还少之又少。阿尔巴诺校园的项目则提供了一个独特的机会，可以建立一个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研究环境，将城市化与生态可持续发展的概念相融合，以其独有的社会生态城市主义的新模式成为大型校园可持续发展的领先典范，同时能够将生态策略自始至终贯穿至整个前期规划、设计、施工环节。

该项目理论层面阐释了社会生态城市主义的内涵，即在空间结构上注重多种城市形态组成元素的整合；同时，也为实际实施提供了非常有效的指导意见，即在制度管理方面政府应致力于建立多种产权制度，使其能够适应文化、经济和地理环境。因此，阿尔巴诺校园项目为我国可持续校园设计提供了重要的可操作的借鉴意义，当然这也将为试图融入可持续社会的其他机构提供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