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乡文化融合发展的理论与实践逻辑研究

陈运贵

(皖西学院 文化与传媒学院，安徽 六安 237012)

为着力解决城乡社会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在此背景下，学界就如何实现乡村的文化振兴，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比如对乡村振兴中的文化危机进行研究，对文化治理视角下乡村文化振兴问题的探讨，对乡村文化振兴的路径问题从中国乡村文化变迁的逻辑进行探析，如此等等。这些研究或从宏观视角探究乡村文化的发展路径问题，或从微观角度从具体实际问题进行实证研究，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对于乡村文化振兴的研究。但是，就目前现有的文献来看，运用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城乡融合发展理论，将乡村文化与城市文化置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及其矛盾运动规律之中来进行研究，尽管有所提及，但不够深入和全面，有待我们进行进一步探究。

一、城乡文化融合发展的理论依据

随着我国城市化的快速发展，城市文化和乡村文化在不断的接触、冲突和交流中，不断呈现出相互包容、相互借鉴、相互融合的发展态势，但也存在着不和谐、不协调的问题，需要我们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深入剖析城乡文化发展的各种问题和矛盾，揭示城乡文化发展的内在规律，找准城乡文化发展的逻辑理路，才能真正实现城乡文化的融合发展，从而助推乡村文化乃至乡村社会的全面振兴。

(一)以马克思主义城乡融合发展理论为基石

马克思恩格斯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矛盾运动的角度，揭示城乡关系的产生及其运动变化规律以及发展趋势。他们认为，“一旦城乡关系改变，整个社会也跟着改变。”[1](P237)乡村和城市是社会分工和“生产力有所发展但又发展不足”的产物[2]。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他们深刻分析了生产力的发展对城乡之间关系变化的推动作用。在他们看来，随着社会生产力的不平衡发展，城市与乡村的差距越来越大，一方面，人口、生产工具、资本、享乐和需求都逐步向城市集中，而另一方面，乡村则变得孤立和分散，城乡之间充满着矛盾和对抗。这种矛盾和对抗伴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产生和发展而越来越尖锐。如何解决这种矛盾和对抗，马克思恩格斯在进一步分析后指出，“城市和乡村的对立的消灭不仅是可能的。它已经成为工业生产本身的直接需要。”[3](P321)恩格斯在《共产主义原理》中进一步指出：“由社会全体成员组成的共同的联合体来共同地和有计划地利用生产力；把生产发展到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要的规模；彻底消灭阶级和阶级对立；通过消除旧的分工，通过产业教育、变换工种、所有人共同享受大家创造出来的福利，通过城乡的融合，使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的发展。”[4](P308)

马克思主义认为，生产力的发展是推动城乡关系演进的内在动力，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城乡关系的融合是历史的必然，但城乡关系从对立分离转变到融合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这就要求我们在探讨城乡文化关系时，必须紧密结合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和发展变化的实际，既要看到城乡文化融合的必然趋势，也要科学认识城乡文化融合的渐进性。

(二)以马克思主义文化观为圭臬

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5](P33)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和费尔巴哈形而上学唯物主义文化观的基础上，将人类思想文化的产生与发展置于社会实践中加以考察，进而强调“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人们的想象、思维、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行动的直接产物。”[6](P524)

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客观世界是不断运动的，文化来源于人们的生产和生活实践，是客观世界的一部分，自然处于一个动态的发展过程中。马克思、恩格斯在考察人类文化历史发展过程中发现，“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7](P276)不断趋于融合。因此，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城乡关系的变革，无论是城市文化还是乡村文化，都已经超越了民族和地域的限制，在动态的发展过程中成为了城市和乡村各个不同民族的公共财产，相互融合是一种必然的发展趋势。

二、城乡文化融合发展的现实基础

马克思在研究精神生产和物质生产之间联系时强调，“首先必须把这种物质生产本身从一定的历史形式来考察。”[8](P296)恩格斯也这样说：“每一历史时期的观念和思想同样可以极其简单地由这一时期的生活的经济条件以及由这些条件决定的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来说明。”[5](P335)因此，我们必须从我国经济发展和社会变革出发，客观分析城乡文化发展的各方面条件，才能准确把握城乡文化发展的内在规律。

(一)生产力的发展为城乡文化的融合奠定了物质基础

新中国成立70多年来，我国由“站起来”到“富起来”，现在正朝着“强起来”的宏伟目标迈进。到2019年末，我国DDP总量已接近100万亿元，人均GDP突破1万美元大关。据报告显示，2019年，第一、二、三产业比重分别为7.1%、39.0%和53.9%。到2019年末，我国大陆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为60.60%，户籍人口城镇化率达到44.38%[9]。

西方发达国家的发展经验表明，当一个国家人均 GDP高于2000美元、城镇化率超过50%、农业占 GDP比重降到15%以下时，最有利于推动城乡融合发展。由此看来，目前我国已经全面进入到了城乡融合的最佳时期，具备了实现城乡融合的物质条件。现在，越来越多的城市人不再满足于看大片、欣赏高雅音乐，更希望走进乡村，观赏祖国的名山大川、零距离欣赏各具特色的乡村文化、感受乡村的风土人情。而越来越多的农村人也不再满足听广播、看电视，更希望走入城市，向往多彩多姿的城市生活、拥抱富有动感和活力的城市文化、感受外面世界的纷繁复杂。城市文化与乡村文化的互补性，为满足城市人和农村人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生活需要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可能。人们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城乡的融合，为城市人和农村人追求高质量、高水平的精神文化生活提供了实现的机会、奠定了物质基础。

(二)城乡关系的发展为城乡文化的融合创造了社会条件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我国城乡关系也在不断调整变化，总体上看，这种变化基本上是遵循着城乡不平等——城乡二元对立——城乡统筹——城乡一体化——城乡融合的路径。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随着户籍制度的不断调整，使得大批农村劳动力可以在城市与乡村之间自由流动，从而极大改变了农村的经济运行方式和农民的生产生活方式，增强了农村经济活力，从根本上动摇了城乡二元分割的体制机制。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国家适时调整了相关的方针政策，2002年党的十六大提出“统筹城乡发展”的战略。2006年国家开始实施“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的发展战略。2007年党的十七大明确提出要推进城乡一体化发展的战略。2012年，党的十八大明确要求加快完善城乡发展一体化体制机制建设。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首次提出乡村振兴战略，明确要求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

从理论的梳理和实践的发展可以看出，在不同发展阶段，我国城乡关系重大调整以及方针政策、发展战略的提出，反映了中国共产党人对于我国城乡关系发展规律的认识和把握。我国城乡关系发展的伟大实践，在客观上又极大地促进了劳动力、资金、技术等资源要素在城乡间的流动，进一步释放了生产力的活力，全面改善了生产关系，为城乡文化的融合发展创造了条件。

(三)城乡文化的发展为城乡文化的融合做好了实践准备

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我国的城乡文化伴随着城乡关系的变化也经历了一个曲折的发展过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党中央非常重视城乡文化的协调发展，一方面重视加强城市文化建设，另一方面也重视对农村和农民的文化教育。但随着国家工业化战略的实施，我国采取的是以农业支持工业、以农村辅助城市的政策策略，有效地促进了国民经济的恢复与发展，但随之而来的一个后果就是，城乡二元结构造成城乡关系的对立和城乡差距的拉大，城乡文化处于相对分割状态。“文革”时期，国家对整个社会的管理是全方位的，从人们的日常生产生活、政治信仰到文化娱乐活动，都由政府统一管制，城乡文化以革命样板戏为统一模板，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改革开放之后，城乡文化在各自不同的轨道上都日益活跃起来：一方面，广大农民参与乡村文化建设的热情高涨，原有的乡村文化空间被激活，乡村特色文化活动日益活跃起来；另一方面，城市文化人也以极大的热情积极进行文学创作，一大批反映城市和农村改革题材的作品被搬上舞台、屏幕，市民的文化生活也开始丰富起来。20世纪90年代之后，在市场经济的驱动下，原本开始复活的乡村文化日渐式微和衰落，而城市文化一枝独秀，伴随着国家投入的增加，城市图书馆、电影院、文化广场等文化设施不断改善，城市人文化生活更加多姿多彩。进入21世纪，围绕“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国家采取了一系列加强乡村文化建设的政策措施，出台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文化建设的意见》，重视加强城乡文化协调发展强调要对城乡文化资源进行整合规划、优化配置，以城带乡发展农村文化。

目前，在国家和地方政策的支持下，县级以上城市都建有公共图书馆和文化馆，乡镇级城镇综合文化站、行政村文化室，基本实现了普及；农家书屋工程、广播电视村村通工程、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等，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基本建成。与此同时，伴随着现代科学技术和信息化手段的发展，传统乡村文化活动从内容到形式也在不断创新，借助现代科技手段，民间歌舞、戏曲、传统习俗、庙会等特色文化活动不断融入现代元素，进一步彰显地域特色、民族特色和自然环境特色。随着文化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和城乡文化生活的日益丰富，城乡文化的联系与交流也日益广泛。我们看到，城乡文化发展采取“请进来”与“走出去”两条腿走路的做法，在抓好城市文化下乡的同时，乡村文化进城也开始活跃起来。许多带有城市文化气息的文化精品源源不断由城市送到农村，一大批城市文化工作者深入乡村，创作出具有农村深厚的文化底蕴的文化精品；乡土文化进城同样吸引了广大市民的目光，具有浓郁地方特色和民族特色的农村文化产品在一定程度上进一步丰富了市民的精神文化生活。城市与乡村的互动，城乡文化的交流与碰撞，激发和催生了我国文化产业的发展，产生了明显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为城乡文化的融合增添了发展后劲。

三、城乡文化融合发展的困难和障碍

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发生了变化，城乡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还很突出，城乡文化的融合发展还面临一些障碍与挑战，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城乡二元结构还没有根本改变

城乡二元结构体制有其历史的原因。新中国成立不久，我国就实行了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进行城乡二元化制度设计，确保了国民经济的恢复与发展，但造成城乡关系的割裂与对立。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城镇化的加速发展，城市与乡村之间的联系越来越频繁。面对这种情况，党中央根据形势的变化，适时制定并实施了诸如统筹城乡发展、城乡发展一体化和新型城镇化等宏观发展战略，城乡二元结构逐渐出现松动。

然而，在认真审视国家出台的一系列改善城乡关系的方针政策之后，我们发现，这些方针政策的立足点是以城市为中心的发展模式，强调以工业反哺农业、以城市带动乡村，主要解决的是“城市有而农村无”“城乡差距过大”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中，城市居于主导和支配地位，而农村则处于从属和被支配地位，城市和乡村之间缺乏发展的平等性。习近平总书记于2013年11月15日在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上就曾指出，“城乡二元结构没有根本改变，城乡发展差距不断拉大趋势没有根本扭转。”[10]

就文化发展的本身来看，城乡二元的制度设计限制了文化发展各种要素在城乡之间的自由流动，强化了城乡文化差别。因此，实现城乡文化融合发展的前提就是要破除城乡文化二元结构，实现城乡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最终实现城乡文化差异互补基础上的融合。

(二)乡村文化发展的危机与风险日益凸显

随着我国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城镇化的不断推进，农村的生产方式和农民生活方式正经历着巨大的社会变革，乡村文化在发展过程中也存在诸多风险与危机。

一是传统乡村的衰落极大地压缩了乡村文化的公共空间。随着城市的扩张和城镇化的发展，农村土地资源逐渐被城市发展以及基础设施建设所征用和消耗。有数据表明：中国传统村落几乎每天都有约70个村落消失，乡村文化的土壤日益萎缩，农村成为城市经济发展和城镇化进程中土地的来源地，乡村文化也因村落的自然消失而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和公共文化空间。与之相伴的，原有与农业、农村有关的民俗活动、传统礼仪等乡村公共文化不断被简化甚至消失；具有乡土意韵的民间建筑、传统村落等乡村景观文化也不断消逝，而蕴含于其中的村民行为逻辑和价值判断等乡村文化内核也在以土地为纽带的现代化进程中逐渐褪色。

二是乡村文化主体的流失严重削弱了乡村文化的内生动力。随着我国社会和经济的不断发展，农民进城务工、生活甚至是定居城市将是一个发展趋势。自改革开放以来，一批批农村富余劳动力出于生计和自身发展考虑，纷纷涌向城市从事工业生产和服务业劳动，进一步推动了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但同时带来了一个后果，乡村文化建设主体流失，导致乡村文化传承后继乏力，动摇了乡村文化的根基。调查发现，我国大部分农村几乎见不到40岁以下的青年人，在传统村落里生活的大多数只是一些老人、农村妇女、留守儿童。一部分身怀绝技的民间工匠、表演艺人等“文化精英”和“文化能人”因远离乡村来到城市，从事与自身技艺无关的生产劳动，他们自身所拥有的技艺因无法施展而面临失传的危险。

三是城市文化对乡村文化的强烈影响和巨大冲击。匈牙利籍英国学者卡尔·波兰尼在《大转型：我们时代的政治与经济起源》一书中强调，社会的变迁“首先是一种文化现象而不是经济现象，……导致退化和沦落的原因并非像通常假定的那样是由于经济上的剥削，而是被牺牲者文化环境的解体。”[11](P39)由于文化环境被破坏和文化主体的流失，在城市文化的强势冲击和挤压下，乡村文化失去了自身特点和原有属性，代之而起的是城市文化开始占领主流，影响乡村文化的生存空间，不少进城务工农民在城乡穿梭中深受城市文化的浸润开始向往和追求城市的生活方式。受城市文化的冲击和影响，一部分优秀乡村文化形式正逐渐消失，村民原有的生活方式、价值取向、人际交往形式不断发生变化，一度被普遍认同的乡村社会传统道德权威日渐衰落，诸如尊老爱幼、邻里和睦、济贫帮困为代表的传统道德主张不同程度被漠视，乡村传统民俗文化活动日渐式微，乡村传统道德礼仪越来越缺乏约束力，乡村文化越来越被边缘化。

(三)城乡文化平等交流的体制机制还不完善

文化本身具有包容性和开放性，城市与乡村之间在文化领域的交流与融合是推进城乡关系发展进程中的一种历史的必然。受到国家经济政策和文化政策的影响，城市和乡村之间的交流受限，城乡差别越来越大，城乡居民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无法得到有效沟通，使得城乡文化的交流在一定时期出现“短路”：一方面，城市市民身居城市，有明显的生活优越感和文化优越感；另一方面，传统农民乡土情结浓厚，具有保守心理，接受城市文化也比较迟缓，从而造成城乡文化交流与融合的障碍。

从城乡文化在交流互动中可以看出，城市文化始终居于强势地位，而乡村文化则居于弱势地位。多年来，在国家文化惠农政策的推动下，“送文化下乡”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农民的文化生活，但实际效果并不十分理想。而乡村文化除极少数富有民间特色的歌舞、杂技、戏曲等能够登城市大雅之堂外，一般是很难进入城市这个大舞台。 作为文化活动的主体，城市文化人深入农村体验生活，创作出能够反映农村生活的优秀作品，但与农民的需求和希望总有或多或少的隔膜，未必受到农民的欢迎和喜爱。而农村文化人大多因生活所迫或是出于对城市生活的向往，纷纷选择逃离农村，主动放弃了自己“文化人”的身份从事其他工作。由此观之，城乡文化的交流和互动，面前还处于自发的低层次状态，要到达自觉的状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四、城乡文化融合发展的逻辑理路

进入新时代，我国开始进入文化消费的快速增长期，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对于美好文化生活的需求将更加旺盛。如何实现城乡文化融合发展，让城乡居民都充分享有美好的精神文化生活，是我国现代化进程中需要面对和解决的现实课题。

(一)实现生产力发展基础上城乡关系的融合是前提

马克思主义原理告诉我们，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实现城乡文化融合发展，首要的是发展社会生产力，提高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在此基础上，实现社会生产关系的变革和城乡关系的融合。

当前，我国社会生产力快速发展，生产关系变革正在推进，传统的城乡二元结构已经出现松动，户籍制度改革不断深化，“逐步实现城乡居民基本权益平等化、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城乡居民收入均衡化、城乡要素配置合理化，以及城乡产业发展融合化”的目标不再遥远[12]。应该看到，目前我国生产关系与生产力发展的需求还不够协调，城乡二元结构还没有真正实现根本性的改变，为改变这种状况，2019年5月，国家正式颁布了《关于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的意见》，要求从当前我国生产力发展的实际需求出发，大力进行生产关系层面的改革，破除城乡二元体制，把城市和乡村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统筹规划，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促进城乡相互融合和共同发展。

在此背景下，妨碍城乡要素自由流动的体制机制的壁垒逐步破除，有利于实现人才、资金、产业、信息在城市与乡村之间的良性循环，有利于城乡居民都能享受全覆盖、均等化的基本公共服务。走城乡融合发展之路，有利于促进城乡文化深度交融，推动城市文化与乡村文化的和谐发展，实现城市与乡村协调发展，共同走向全面繁荣兴盛。

(二)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是关键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核心价值观是文化软实力的灵魂、文化软实力建设的重点。这是决定文化性质和方向的最深层次要素。一个国家的文化软实力，从根本上说，取决于核心价值观的生命力、凝聚力、感召力。”[13](P163)这一论述，凸显了核心价值观的思想导向和引领作用，为我们探究城乡文化发展问题提供了根本遵循。进入新世纪以来，党中央从国家和社会经济发展的全局出发，坚持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态五位一体的统筹发展格局，把维护和保障人民基本文化权益放在突出位置，大力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在城乡文化的融合发展上，我们要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原则要求融入城乡文化发展的各个方面、各项具体活动当中，努力营造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社会舆论氛围，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内化于心、外化于行，成为推动城乡文化融合发展的指南针。

应该看到，当前我国城乡文化发展过程中还存在一些诸如爱国主义意识不强，集体主义思想观念弱化，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倾向抬头，过度娱乐化、欲望化和庸俗化等问题，在城市和乡村都有不同程度的存在，有的地方甚至还比较突出。为此，我们必须正视城乡文化发展中出现的各种问题，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用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不断丰富和涵养城市文化与乡村文化，积极倡导社会主义、集体主义精神和爱国主义精神，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努力实现城乡文化的共同繁荣。

(三)坚定文化自信、增强文化自觉是先导

著名的人类学家费孝通先生认为：“文化自觉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来历，形成过程，所具的特色和它发展的趋向。”[14](P22)在他看来，我们要对乡村文化和城市文化有充分的认识，才能在城乡文化融合发展中明确城乡文化各自所处的位置，以积极的姿态，主动适应并不断融合，在此基础上，才能共同建立一个有共同认可的基本秩序，实现各种文化的共同发展。今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经进入新时代，城市文化代表着我国社会的主流文化，乡村文化也仍然是我国社会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城市文化取代不了乡村文化，乡村文化永远不可能被湮灭。

从文化自觉的角度看，乡村文化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根，是城市人魂牵梦绕的乡愁寄托之所在。尽管面临工业化、城镇化带来的风险和危机，但在党和国家一系列文化惠农政策的支持下，乡村文化仍然表现出良好的发展势头，传统的乡村技艺正在达到保护，传统村落的文化景观与文化旅游联系到一起，乡村文化中的某些元素催生了乡村文化产品的开发和文化产业的兴起。我们不能再按照老眼光，将乡村文化置于从属地位，而要把它放在与城市文化平等主体地位上。城市文化和乡村文化，作为两个平等主体，它们的发展不是谁吃掉谁、谁同化谁的问题，而是城乡文化之间的互相取长补短、和平共处、共同发展的问题。要实现城乡文化的融合发展，必须把城市文化和乡村文化作为一个有机整体来进行谋划，在尊重城乡文化各自特点、实现城乡文化资源平等公平的自由交换基础上的和谐均衡发展。

(四)加强城乡文化的交流与互动是基础

实现城市文化与乡村文化的融合发展，首先，要实现各种文化要素能够在城乡之间的自由流动，变以往的城市文化对乡村文化的单向流动转变为乡村文化与城市文化之间的双向互动。其次，要实现城乡文化在保持各自特色基础上的互补、共生，尊重城乡文化之间的差别，凸显文化特色和文化多样性，达到“和而不同”。

在城乡文化的交流互动中，两者相互借鉴，取长补短。一方面，乡村文化应吸收城市文化先进理念、创新精神、开放态度，但由于城乡发展的路径、地域风格、居民受教育程度等方面的差异，不能照搬城市文化的发展模式。另一方面，城市文化也要尊重乡村文化的乡土性、丰富性和多样性，积极吸收乡村文化所蕴含的精神营养和哲学智慧，充实和增加城市文化的底色和厚重。乡村文化是中华文化的根和血脉，是很多城市人魂牵梦绕的精神原乡，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乡村文化的精神价值都是我们最为宝贵的精神财富。因此，我们要注意克服过去一直以来城市文化的强势地位，把城市文化与乡村文化放在同一个水平面上，给乡村文化以应有的地位。

当前，我国城乡文化在发展过程中已经出现了不断融合的趋势。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农民工在城乡之间的来回穿梭，文化下乡活动的不断深入，城市文化与乡村文化早已摆脱了互相对立的藩篱。城市文化中的世俗化、娱乐化不断注入乡村文化的血液，乡村文化的优秀传统不断丰富着城市文化的底色。看电视剧、听流行歌曲、跳广场舞等文化活动，已经成为城市人和农村人的共同追求，城乡文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迈开了融合的步伐，这是当下的现实。城市文化和乡村文化的融合发展不仅是文化自身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矛盾运动的必然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