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曹植游仙诗的精神皈依
2019-12-28田婧轩
田婧轩
(安庆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安庆 246011)
近年来,学者对曹植游仙诗的研究主要涉及创作的文学渊源、思想内涵和创作背景、艺术评价、与其他诗人游仙诗的比较等,未涉及精神分析角度的解读。笔者认为,在游仙诗的创作过程中,曹植将抑制的欲望借助幻境加以升华。在“理智——自我”[1]的调节之下,他深埋在“本我”[1]中的愿望经由“超我”[1]的指引,规避掉了“自我”[1]在现实中会遇到的种种阻碍,最终在幻境中得以实现。游仙诗中,曹植在现实中的苦闷终于有了发泄之所,在那里他不会触犯禁忌,达到了一种心境的和谐,进而实现了对渴望快乐的“本我”的精神皈依。
曹植在游仙诗中表现出对于生命和自由的强烈渴望,而这两点正是他在夺嫡失败后所难求的:他的生死在曹丕的一念之间,自由更是他不为时局所容的禁忌。现实叫他不得不把求生和自由的欲望压抑在内心深处,而在游仙诗中所表现的正是他“被压抑物的回归”[2],也就是“欲望的升华”[2]。“弗洛伊德在1914年的《深层心理学的论文》中提出‘升华’是人可以从宗教及其压抑当中解脱出来的出路,而且这条出路能够使其符合伦理标准。”[3]“升华”于曹植而言就是一条脱离苦海的通途,是使他能够达成所愿、并且顺应时势的合理路径;这条路也是自由地回归“本我”[2],消除了羁绊的返璞归真之路。他在游仙诗中构建的幻境里表现出了真正的自己,如厨川白村所说:“从作家的无意识心理的底里,毫不勉强地,浑然地,不失本来地表现出他那自我和个性来……所描写的客观的事象这东西中,就包藏著作家的真生命”[4]。
1 热望生命
曹植的第一批游仙诗创作于黄初二年他被第一次治罪、成为鄄城王之际,这是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生命岌岌可危的滋味。他本天之骄子,自幼恃父宠,一众才子名士对其也是推崇备至,一直以来都是他站在高处,为别人的生而忧。他为友忧:《野田黄雀行》中写道“少年见雀悲”[5];他为民忧:在《送应氏诗》中写道“千里无人烟”[5]。骄傲的曹植从未亲身体验死亡的威压,但这一次的落难却唤起了他对于“生”的本能欲望。再加上他生性自由,年少时任情恣意、裘马轻狂,早年的人生理想便是“流金石之功”[5],不愿徒以“辞赋为君子”[5],更“无愿为世儒”[5],总想大展宏图,无奈囿于时局之困,他不得不把理想的自己隐匿于心,只能以一种迂回的方式表露自己的心迹。在游仙诗中,他打破了压制,不再有死亡威胁下的局促不安;他赋予了自己长久平顺的生命,成为与命运抗争的胜者,从而实现了年少时“长鸣入清云,扇翼独翱翔”[5]的愿望。
孔子曾说“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6],孔子之后的仁人志士,莫不遵奉这样的生命观念,建安文人亦是如此;曹操也曾写下:“不戚年往,世忧不治”[7],曹植更是将这种观念根植于心,即使是在生命危在旦夕也未敢消歇扬名后世的热望。如他游仙诗中的《升天行(二)》:
……日出登东干,既夕没西枝,愿得纡阳辔,回日使东驰。[5]
诗中表现出了他强烈的功业意识,显示出了他意欲力挽时代狂澜愿望。在诗中的天地中,他的寻梦之路不再举步维艰,甚至拥有了操纵日月的力量。他可以纵情施展自己的雄心抱负,驱散那个时代笼罩遍及王公贵胄、黎民百姓的阴霾,还芸芸众生一个风清气正的朗朗乾坤。
他更幻想着能够留住时光,有一种假我以时日、我必将有所作为的气魄。如他的《飞龙篇》中所写:
……授我仙药,神皇所造。教我服食,还精补脑。寿同金石,永世难老。[5]
在这首诗中,仙境不再遥不可及了,而成了可以置身其中的真实所在,如此这般,诗人长生久视的愿望也是可以实现的。他在仙人的引导之下习得了长寿之法,更远离了现实中的压迫,再不用在死亡的步步紧逼下,苦苦地追求着生存;一切都是那么顺遂,心之所想即所得。
儒家讲究谦敬,道家主张持盈,讲的都是让人们全身远害的智慧。儒道思想兼通的曹植深知,要想避祸自保,就不得不“忘言”,但这又是生性天真烂漫、淳朴耿介的他难以做到的。面对兄长曹彰受到的暗害和友人的被杀,他义愤填膺又悲痛万分,于是就尽数表露在了诗作之中。对于权势地位,曹植可以做到不争,甚至是退让避嫌;但对于真情,他却穷尽一生也未曾学会隐而不发。然而在皇初、太和时期,他一直处于监国使者和防辅使者的监视之下,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虞。为求生,又苦于在现实中难寻出路,他便转而求助于幻境中的仙人。按照所需而营造的幻境理当会如他所愿。诗人终于获仙人指导,得人生真谛,求得全身,远离世俗迫害。在《苦思行》中,他写道:
下有两真人,举翅翻高飞。我心何踊跃,思欲攀云追……教我要忘言。[5]
这首诗颇具象征意义。有两真人举翅翻飞,诗人欲追随而去,无奈阻隔重重而未能如愿。真人业已远走,自己却依然在地面,意谓仙人固然诱人,终是可望而不可即,只因生为凡人毕竟没有羽化成仙之本领。但仙人还是为诗人留下了“要忘言”的教诲,指点他应当谨言慎行,防止祸从口出。由此可见,诗人理想中的寻仙之途纵然是失败了,也是会得到仙人提点的,不会如现实一无所获、空余怅恨。而谨言慎行更是诗人须时时刻刻铭记于心的,即便是在那个理想中的世界,他也要借仙人之口来警醒自己,足见其求生远祸的欲望已深入内心。
现实中的生路艰难,让诗人对仙人极快乐、极自在的无尽生命心生向往,如在《桂之树行》中:
桂之树,桂之树,桂生一何丽佳……要道甚省不烦,淡泊、无为、自然。乘蹻万里之外,去留随意所欲存。高高上际于众外,下下乃穷极地天。[5]
他把那棵自由的桂树写得无比美好。在《楚辞·招隐士》“桂树丛生兮山之幽”[8]中,以桂树象征隐遁山谷之人。曹植笔下的桂树,似乎不是普通的树,而是生长于仙境之中的精灵,它美丽高大、朱华碧叶、香飘天涯。这样美丽的生命,因为在仙境中才能恣意生长,免受他人觊觎,这份安逸令诗人心生向往。诗人在此先咏桂树,是想逃离世俗的纷纷扰扰,忘却险境之中求生的艰难。他向往着桂树的世外之境是因为现实世界痛苦拘迫、动辄得咎,只有神仙的世界才有平静美好的生活,才有来去自由的广阔空间。淡泊、无为、自然这三点可以说是老子哲学之核心,也成了曹子建后期处世的心得。他追求博大、淡远的心境,开辟出了“众外”,即世俗天地间万物之外的仙境。然而现实中死亡的步步紧逼和对生命的强烈渴望,注定他的心境不得平静,只能在焦虑中徘徊。正是现实种种努力的无果,才催生了诗人笔下的仙境。那是个得道仙人齐聚之所,众仙随心所欲四处翻飞,诗人也可以随他们一起摆脱世俗之中一切使他窒息的禁锢,更能突破生死界限,以永恒的生命去穷尽仙境中的那些无限之处。
曹植此时的游仙诗继承了上古先民乐观勇于追求的精神,将愿望借助精神中仙人的力量来达成。他在自己构建的世界里尽情享受生命的快感,使灵魂绽放出应有的光彩。
2 渴望自由
曹植的第二批游仙诗,创作于黄初四年之后。这时诗人的抒情中心已不再是求长寿,而是求自由了。黄初三年,曹植第二次从获罪中得到短暂自由之后,重新燃起了实现抱负的希望。可惜曹丕的猜忌最终使他的理想破灭。曹丕甚至还毒死了他十分亲近的兄长曹彰,更把他遣回鄄城,自此他再未能走出封地一步,真正成了“圈牢之养物”[5]。这种境遇带给了他较之前一时期更深一层的幻灭之感。曹植深深地感到重获自由的无望,然而根植于内心的理想却不允许他放弃;他的心里还住着那个《白马篇》里愿“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5]的“游侠儿”[5]。现实生存空间的逼仄,与理想世界的宏远,使得他陷入了被撕扯的痛苦之中。他的灵魂亦在囚笼中被压抑得难以喘息,对于自由的欲望日甚一日。为了在纷纷乱世之中保全自己,他只得把强烈的欲望隐遁心底。可仅凭理智的压制是无法彻底将欲望埋葬的,他终有一日会在 “本我”追求快乐的行动原则下无法抑制。弗洛伊德曾提出,解决问题的出路,就在使人们面对渴望得到满足的冲动,换种方式宣泄它,避免其崩溃。在游仙诗中,曹植不再受到现实的种种禁锢,可以说是“欲望的力免去了监督的压抑”,获得了一种“绝对的自由……使从生命的根柢里发动出来的个性的力,能如间歇泉〈geyser〉的喷出一般地发挥者”[4]。
在诗中主人公的游仙之行中,再无现实之中的苦痛烦扰,内心也消散了伤心悲愁,成功地飞升仙境、获取自由。就如《游仙》:
……翱翔上九天,骋辔远行游。东观扶桑曜,西临弱水流,北极玄天渚,南翔陟丹邱。[5]
诗人在幻想的仙境之中,获得到了现实里求不得的自由。诗人说人生短促又多忧愁,要消解苦痛,唯有游仙一途。在幻想的世界里,诗人忽而东观,忽而西临,忽而北极,忽而南翔,在尽情享受无拘无束的翱翔,酣畅地痛饮着自由的甘霖。
曹植在诗中对于自由的畅享,是他渴求现实人生的自由在精神世界的折光。多姿多彩的意象,意旨深远的寄托,自在逍遥的幻境,构成了他游仙诗的魅力,形成了一种曲折委婉、内蕴丰富,又风骨凛然、豪气干云的抒情方式。自由,这是保受禁锢之苦的诗人所最渴望的;也是拥有一个敏感而独立灵魂的诗人所迫切需要的。然而在现实之中,是无论他怎么恳求都不会得到的。正是现实的残酷重压下产生的痛苦,才迫使神人走向幻想的自由仙境。可以说《游仙》是一首释愁的诗作,适中流露出的潜台词就是对于自我处境和现实生活的厌薄和否定,但其超然之处在于旁人并不会从诗中读出满腹的牢骚,而只会读出一种欲凭虚御风、飘然而去的卓尔不群,和一颗无比神往自由的纯真灵魂。曹植对于神人仙界并非是深信不疑的,他并未沉醉于求仙炼丹的虚诞生活之中,他要寻求的仅仅是一种心灵的慰藉、精神的疏解,仅仅是一方自由的净土,如是而已。
曹植在游仙诗中还将时空无尽、闲适安泰的仙界艺术化,体现出他对身处环境的摒弃。如《五游咏》《远游篇》等。他在《五游咏》中写道:
九州不足步,愿得凌云翔。逍遥八紘外,游目历遐荒……服食享遐纪,延寿保无疆。[5]
诗中的主人公鄙夷脚下的现实大地,因为它给了他太多的羁绊,想象着自己凌云飞翔、进入天庭,与群仙共逍遥。现实之中,诗人可谓是寸步难行,丝毫不敢逾矩,而且无甚知音,忍受着无法排遣的孤寂之感时时侵扰。即便是沦为阶下之囚的曹植,也是贵为王子之人,但却度日艰难,最令他难以忍受的便是无计以消除的孤寂。曹丕将他的生活完完全全地与过去、与亲密之人断绝,他整日举目四望,却寻不到一点知音的影子,甚至连能听他说话的人都不见。人在孤苦之时总会产生幻想,“一个幸福的人绝不会幻想,只有一个愿望未满足的人才会。幻想的动力就是一个愿望的执行”[3],诗人们敏感的神经常常使他们的想象力甚于常人。幻境之中,饥馑之人得以终日饱食,被困之人能够展翅飞翔,悲愁之人可以纵情欢笑。曹植将潜意识中的幻境以内蕴深广、情味悠长的诗句展现出来。曹植深知尘世浊乱、建功无望,转而追求游仙,想求得性命无虞、生活安乐。但是迫于现实之中的“党人”与小人的重重紧逼,实在是寸步难行,而且胸臆难直抒,内心困闷无以消解,他只得将希望寄托于压迫无法达到的仙界。在仙界中,他可以与众仙共饮沆瀣、同带琼瑶,与王乔、羡门成为好友,探寻得道的奥秘,获取成仙的灵药。
3 皈依本我
曹植创作游仙诗是对苦闷的疏解,更是对最初的那个满怀壮志、潇洒自在之本我的追逐。他借由写诗来回归那个将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少年,与其说他欲成仙遨游九霄,不如说他是皈依了自己的本心,在诗中圆满了自己。
曹植具有文人本色,尽显两汉儒生向魏晋南北朝玄学名士过度的风度。他所结交之人,如丁仪、丁廙兄弟,王粲、杨修等人,都是当时世人眼中的浮华之徒。他尤其讨厌死守章句、墨守陈说的郑学,与据守礼法之士尤为不相得。早年的曹植才能卓绝却恃才傲物,不善纳谏。他的思想作风与礼制相悖,更违背了世家大族的标准。他少时的纯真、任诞虽为朝堂所不容,却依旧可以与友人饮酒欢谑、畅谈理想;被禁于封地之后,他完全脱离了往日生活,心中理想无法实现,万种愁绪无人倾听,致使他陷入了一种极度苦闷之中。他愈发怀念年少的自己,万分渴望重拾理想。这期间支撑他生活的力量来自理想自我对现实自我的审视,是一种自省之力。他逐渐意识到自己与理想自我的距离,不断地生发出对现实的不满,产生了强烈的改变境遇的欲望。然而身为一个为时局所不容之人,更有他不得不遵守的伦理纲常的种种压制,决定了他无法改变现实。他的苦闷源自欲望的压抑,“在内心燃烧着似的欲望,被压抑作用这一个监督所阻止,由此发生的痛苦和纠葛,就成为人间苦”[4]。
“要一个人放弃自己曾经经历的快乐,比什么事情都困难。”[3]现实苦闷的曹植无比留恋往昔的快乐,虽然在现实中他无法回归,但仍旧能构建属圆梦的虚渺时空。在他为自己创造的幻想世界中,不再有死亡的威胁,不再被禁锢,不再忍受孤独之苦;他可以自由地遨游寰宇,可以得到众仙的提点,并与之共饮仙露琼浆。作为诗中的抒情主人公,曹植置身于仙境之中,尽情地享受着仙人生活的快感,而这份愉悦是他在现实生活中所无法企及的,却是与他年少时的快乐体验相近的。
曹植自始至终也从未陷入对道教仙风道骨的迷狂,也从未变成单纯的玄思者而一味地耽于幻想,在他的游仙诗中倾注的是真情实感,是对往昔快乐的追寻,是对理想中的自己的皈依。可以说他是在“超我的帮助下”[10],以他自己所不自知的方式,“利用了贮藏在本我中的过去时代的经验”[10]。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希望自己可以打马归来,依旧是那个翩翩三河少年郎。
曹植的游仙诗是在情绪极其苦闷时,他为自己开辟的聊以慰藉的精神乐土。他并非像自己的父亲一样对于成仙、长生有所眷恋,他只是在离群索居、孤苦无友之时,无法再像往日那般心怀天下、兼济平生,只好转而关注自己的内心世界。他被压抑的对于生存和自由的欲望,迫于时局的压力只能窝藏在心底,稍稍显露于诗文中。也是在他的游仙诗中,他的欲望得以升华,不仅仅是一种情感的宣泄,更使生命达到了更高一层的圆融。因为他在诗中找回了自己,达成了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曹植曾经历了从逍遥富贵到沦为“圈牢之养物”[5],生命中有着旁人难以体悟到的悲苦与困顿。而他天性仁孝,向往着兄友弟恭;个性又是任诞放达,有时甚至无视礼法。极其敏感的文人灵魂,使他对生命本体的旷世孤独有着深切体验。处于生命后期的曹植一直处于被封闭的状态,只能将沉重的悲哀、弥天的愁苦独自吞咽、独自咀嚼。这于他而言,这就是一份生命难以承受之重,因为现实钳制下的他,与他自己理想中的自己是截然相悖的。但他不得不依照现实的规则而活,陷入了磨不开的愁苦之中,这浓烈而无尽的哀愁便导致了他深切的怨情。可是如若曹植就那么大声疾呼他的苦闷,直抒胸臆地表达他的不满,或是直接表达他的欲望,便一定会失了游仙诗的美感。艺术创作需要规避那些只是发泄创作者的内心积郁、却无法带给他人审美价值、甚至让人心生厌恶的成分,弗洛伊德认为,“如果艺术家把其无意识中的欲望毫无遮掩地呈现在观者面前,那么这一份作品只是一份与禁忌相关的东西,只会引起观者的反感或者不适。”[2]这里的“欲望”不同于曹植在游仙诗中所蕴含的,但对于曹植而言,他的欲望等同于禁忌的东西,是为礼法所难容的。若是直言也必定不会带给观者任何审美体验。“艺术家通过使用伪装的技巧,把欲望升华心使自己得到替代性的满足,并且由于遵得了审美的规律,观者通便能领会到艺术家的意图而不会生厌。”[2]诗人通过游仙诗将自己的欲望升华,使得那些表现本心的文字得以呈现,使得自己的苦闷得以排解。而且这些文字又是符合怨而不怒、温柔敦厚的审美标准的,诗人运用高超的艺术技巧,为他自己以及苦闷的同道中人构建了一个旖旎奇幻的神仙世界。“这个世界安乐和谐、明净、美丽,没有鬼怪事的荒诞,也没有宗教的迷狂,完全是艺术的,是唯美的”[12]。
曹植的一生是与许许多多的矛盾纠缠在一起的,这些矛盾在现实之中无法化解,他终于在文学所建构的游仙诗境之中找到了解脱,实现了个性的充分展现,也为自己的追求找到了安放之所。他的多方继承和深入发展,使得游仙诗作为诗歌中的一体被真正地确立了起来,并为后世提供了优秀的典范,使得游仙诗成了文人抒己之怀的抒情诗。
艾青说过:“诗给人类以朝向理想的勇气”[13],曹植的游仙诗尤其如此,他的游仙诗甚至就是为了更有勇气地面对万般无奈的现实,而同时又不放弃最初的理想而作的。在他的游仙诗中,不仅是他自己找回了那个自由潇洒、踌躇满志的自己,也留给更多落寞文人心灵的休憩之所,引导他们一同走向真正的精神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