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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术语外译策略刍议

2019-12-28王骁骞胡丽玲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19年2期
关键词:外译名词术语术语

王骁骞,胡丽玲

(1.黑龙江大学,黑龙江哈尔滨 150076;2.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黑龙江哈尔滨 150040)

早在20世纪50年代,毛泽东同志就曾说过:“中国对世界有三大贡献,第一是中医;中药应当很好地保护与发展。我国的中药有几千年历史,是祖国极宝贵的财产,如果任其衰落下去,将是我们的罪过”。进入现阶段,党的十七大和党的十八大报告中均提出要坚持“中西医并重”。这既是对以往中医所做出贡献的肯定,也为中医药事业发展指明了今后的努力方向。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李慎明指出,中医药事业发展绝不仅是我国经济产业创新的大事,更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继承和弘扬的大事,甚至是涉及能否对全世界有贡献、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大事。由此可见,我国政府对中医事业发展的重视程度。

中医学既蕴含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核,又是这一精神内核存在于客观世界的形态。中医吸收并承载了中华大地上众多传统文化的内容,延续并发扬了中华传统文化的精神。中医是中华大地土生土长的、原创的、独有的,是中华民族最典型、最具代表性的文化符号。

中医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深蕴着中国传统哲学思维和价值观,“天人合一”是中医理论与实践特有的观念。作为中医精髓和基础的中医术语,承载着中医理论和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部分,在中医乃至中华文化的国际交流活动中,中医术语外译研究具有极其重大的意义。

1 国内外中医术语翻译概况

1.1 国外中医翻译简述

事实上,最早从事中医文本外译的是西方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国外汉学家。例如,我们今天所使用英文的“针刺疗法”(acupuncture)和“艾灸疗法”(moxibustion)的术语,就是由荷兰学者Dane Jacob Boudt,Buschof H.和Rhijine W.在17世纪研究翻译而成的(李照国,1993)。到了近代,如满晰博(德国慕尼黑大学中医基础理论研究所教授、汉学家)、李约瑟(英国皇家学会会员,编著《中国科技史》)、文树德(德国慕尼黑大学汉学家,翻译英译本《难经》和《黄帝内经》概要等)、魏迺杰(英籍,辅助医学博士)、班康德(中国中医科学院博士)、马万里(意大利,出版《中医学基础》)等学者,在中医术语翻译的原则、方法、理念和标准方面取得了很大成绩。这其中,英国学者魏迺杰(Nigel Wiseman)在中医术语英译方面做了大量工作,除了编纂《英汉汉英中医词典》以外,还提出了相应的翻译原则,即尽量少用音译。再如,20世纪50年代,精通五种外语(其中包括中文)的美国专家Ilza Veith对《素问》的前一部分(1~34章)做了英译和详细注释的工作。有必要指出的是我国20世纪80年代编纂出版的中医名词术语英译工具书中词条也常采用上述学者的译文。

近年来,中医术语翻译工作在世界范围内得到重视。2007年世界卫生组织西太区颁布了《传统医学术语国际标准》,收录了包括总类、基础理论、诊断学、临床各科等八大类3 543个词条。每个名词都有序号、英文名、中文名及定义等。

中医学著述的俄译,如果从第一本汉俄—俄汉医学词典诞生算起,至今已有两个世纪的历史了。该词典由卡门斯基 (Павел Иванович Каменский,1765—1845)编著,其中摘录《本草纲目》的许多内容并编译成俄文。此后,彼得堡医学外科学院教授恰卢科夫斯基(Чаруковский Прохор Алексеевич,1790—1842) 于1828年《军医杂志》第2、第3期中发表第一篇介绍针灸疗法的文章。这些活动都为中医术语俄译奠定了基础。

到了20世纪50年代,随着苏联与我国在中医学术上交流频繁,针灸疗法、中草药、太极拳、气功等中医诊疗保健知识逐步被介绍到俄国和一些独联体国家。与欧美地区中医典籍翻译工作的主体为汉学家这一情况不同,俄国中医文献翻译大都是具医学背景的专家来完成的。贡献尤为突出的是圣彼得堡国立医科大学的专家学者们,如近年来阿赫梅特萨芬著有 《中国医学》(Ахметсафин А.Н.Китайская медицина,2007)一书作为现行俄医学院相关专业主干教材。

除此之外,少数俄国汉学家在中医文献著述与俄译工作上也成绩斐然。其中如叶列梅耶夫著有《传统 中 医 基 础 》(Еремеев В.Е. Основы традиционной китайской медицины,2006)一书。 俄罗斯知名社会活动家,汉学专家维诺格罗德斯基(Виногродский Б.Б.)曾先后翻译过 《黄帝内经》《针灸大成》《医述》《易经》《论语》《道德经》等中国医学、哲学典籍,并于不同时期出版发行,在俄罗斯国内外颇有影响。

1.2 国内中医术语外译情况

中医术语翻译理论原则上已在英语与中医学界初步形成。学界认为,于1992年通过答辩的李照国的论文《中医名词术语英译标准化》标志着中医翻译的理论研究已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此后,李永安从文化的全新角度系统地研究中医翻译和中医名词英译标准化问题。中医名词英译标准化进入了大学研究生的教学领域正是始于二人。同时,这表明英语学界逐渐开始对中医术语翻译进行细致、系统的研究。1993年由李照国撰写的《中医翻译导论》出版,逐步成为该领域的权威教材,并且为中医术语英译提供了大量的理论依据,书中首次提出中医术语应以“词素翻译法”为佳。

进入新千年以来,中医术语外译工作得到国家有关部门重视和支持。2005年全国科技名词委发布出版的《中医药学名词》收录了5 283条中医药学基本名词,是科研、教学、生产、经营以及新闻出版等部门应遵照使用的中医药学规范名词。每一名词均列出中文名、英文名及定义注释。2006年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化管理局发布的《中医基础理论术语》,标准号为GB/T 20348—2006,其中囊括总论、阴阳五行、脏象、气血精津液、经络、体质、病因病机、养生预防、治则、五运六气等12类1 130条词汇,并附有英译,达到了基本常用的术语数量要求。

近年来,在中国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等有关部门的大力支持下,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制定并发行了《中医基本名词术语中英对照标准》,其中收录了包括中医方方面面词条6 526个,并作为国际组织标准,推荐各国会员组织使用。目前,该标准已取得各国业界广泛认可,并被陆续翻译成各国文字出版,如《中医名词术语中法对照国际标准》《中医名词术语中西对照国际标准》《中医名词术语中葡对照国际标准》《中医基本名词术语中意对照国际标准》。

专业工具书方面,我国早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由人民卫生出版社先后编辑出版了五部汉外医学大词典(汉英、汉法、汉德、汉日、汉俄),每册都收录单独的中医词汇部分,词典中中医术语词条均达1万余条,其中《汉俄医学大词典》是我国第一部汉俄双语大型医学工具书。目前,在中医英语学界较有影响的中医用语词典有:《汉英常用中医药词汇》谢竹藩 2002,《汉英双解常用中医名词术语》帅学忠 1983,《英汉实用中医药大全》徐象才 1990;其他欧洲小语种中医工具书,如《汉-德 德-汉中医名词成语词典》欧阳宗馨 2009,《汉法双解中医名词术语词典》周雪芬2009,《汉世英法中医术语词典》顾建华1997等。

2 中医术语外译存在的问题与外译的必要性

2.1 存在的问题

中医名词术语外译发展状况就其在中华文化中的地位,以及文化对外推广而言,情况并不乐观。目前,我国在中医术语翻译的理论与实践工作中,大多将主体设为中医术语英译研究。近二十年来,中医术语英译问题成为学界探讨的热点话题。通过输入 “中医术语翻译”“中医名词翻译”“中医术语外译”等关键词检索发现,中医翻译类的文献总量接近1 000篇。这其中绝大部分探讨的是中医名词术语英译问题。

尽管如此,2012年国家译协发布的 《中国文化对外翻译出版发展报告(1949~2009)》数据表明,近30年间翻译成各个外语语种出版的图书累计共有9 763种。中医药类315种,仅占总数的3%。有学者选取了2000—2011年发表在 CSSCI(2012—2013)语言学来源期刊目录 (外语类)11种期刊和语言学扩展版来源期刊目录(外语类)4种期刊中的114篇关于术语翻译的文章进行统计分析。结果得出,在医学术语翻译研究领域发表论文共计4篇,只占术语翻译的文章总数的3.51%,其中主要包括中医名词术语英译国际标准化的概念原则与方法、医学英语中人名冠名术语的汉译、词素层译法在中医名词术语翻译中的应用以及 《中医基本名词术语英译国际标准化研究》评述等。

中医术语英译研究亦是如此,相对于英语来说的其他欧洲语言,如俄语、德语、法语的中医术语研究更可谓无人问津。目前检索发现上述小语种相关文献均不到10篇。具体如,中医名词术语俄译问题研究(胡艾民1991,王忠亮 1993,王建军 1996,王丽莉 2009,侯振秀2012);中医术语德译对应词问题(黄玉云2005,吴健2011)和中医术语法译问题(周雪芬2002,李蔚等2010,吴健 华夏2011 2012)等。无论从专业术语系统性分析,还是从研究材料上来说,小语种的中医术语外译研究都有很长的路要走。

2.2 术语外译的必要性

术语是对相关专业领域内概念的语言指称。学科内一个个概念就是其相关理论的组成单位。理论一定是成系统的。没有术语就没有理论,没有理论就没有术语。“术语和文化如影之随形,须臾不离。如何使术语有效地为文化的传播服务,是历史文化生活中的一个重大问题。术语的翻译是文化传播中的关键工作 (周有光,1992)”。

文化是概念的集合,术语是概念的名称。对于一个民族来说,术语外译是其文化输出的必要手段。对于外族人而言,新文化思想的接受一定要伴随着新术语的引入。目的语概念体系中缺少的文化概念可以通过新术语被熟识,外译术语是不同文化间思想传播与交流的有力工具。

中医术语是中医文化的凝练,它承载着中医理论甚至是中华文化的重要部分。中医术语外译体现了中医的繁荣发展和国际社会对中医药的关注,在增进专业交流的同时,加深了外界对中华文化的认识。

一国的文化价值观对世界的影响力有多大是国家强大与否的显著标志。目前,世界各国都在积极对外传播本族文化,以此来提升国家在全球范围内的影响力和感召力。目前,中医已经在全世界160多个国家传播,自然中医术语外译成为了中华文化“走出去”一个重要环节,研究中医术语翻译问题可以为中华文化的有效传播提供正能量。

3 中医术语外译的几点策略

然而,我们必须明确“外译”并不代表就是文化“走出去”了。它只是一个为“走出去”所做的最起码的“语言包装”。根据对“外译”概念的广泛理解,译者既要顾及“国人主动向外译”,也要看到“译成外语”的状况(状态),与“外人主动外译”的状况。此外,“外译”不仅是“英译”,虽然可能首先是“英译”。然而,对大多数民族来说,通过本民族语言接受与了解外部文化,应该是最主要、最有效的途径。多种不同语种的外译对比研究本身就是一个“走出去”的步骤与过程,通过对比可以得出新的方法,通过对比译文可以分析不同民族对同种文化概念的诠释原则。

有学者认为,中国文化走出去的翻译问题应该从翻译质量细化到对外国文化、外国读者、外国市场需求的了解。要清楚海外汉学家在中华文献外译工作中做出的显著贡献。也有学者指出“应重视培养既懂中国传统文化,又懂外语和外国文化,还懂术语学知识的术语翻译和规范人才,而不是片面地追求翻译方法的简单化。在术语的翻译和规范方面,中外有着共同的成熟经验,这可以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术语外译时借鉴。”

因此,中外学者专家合作开展外译是中医术语翻译的必然要求。历史上,我国早期出版中医词典中很多词汇直接采用海外人士译成的术语。然而,今天外译时国人主动向外译,不顾目的语读者是否能够接受和理解的现象却大量存在。比如,“养生”一词是中医特有的术语,其定义是根据中医理论,运用调神、导引、四时调摄、食养、药养等方法的中国传统保健方法。在俄译时,多 数 汉 俄 词 典 中 给 出 的 释 义 是 “поддерживать здоровье,сохранять здоровье”,回译成汉语就是保持健康或维护健康,大大减少了“养生”这一中华民族特有文化概念内涵,也失去了术语性。然而,查阅俄罗斯相关文献不难发现俄语无论是在理论著述还是在专业实践中,较为普遍采用的为意译加音译的“Вскармливание жизни”(Ян шэн)术语,更具有汉语中“保养、哺育生命”之意,更符合“养生”的核心内容。因此,有效地合作借鉴比生硬的翻译更能使术语及其包含概念有效地传播。

另外,应积极开展“多语种”协同外译工作。术语英译固然重要,但“外译”工作不单单是“英译”。从地缘优势来讲,中俄边界省份地区俄语使用率较频繁,况且俄罗斯人也很少用英语交流;一向以法语及其文化自豪的法国人也决不会欣然接受英译的中国文化。因此,有条件的其他语种(如俄、德、法语等)也理所应当地纳入“外译”的工作范围。展开“多语种”的外译局面一定会促进中医文化全球范围内的大力发展。例如,黄帝内经素问痿论篇第四十四中:“冲脉者,经脉之海也”其中的术语和概念“冲脉”和“经脉之海”的俄、英、德译分别为“меридиан чун-май”和“питающее море относительно каналов меридинов цзин -май”(维 诺 格 罗 德 斯 基Виногродский);“die kommunikation Chong” 和 “Meer von Meridianen”(欧 阳 宗 馨 );“Thoroughfare Vessel,Chong Vessel”和“sea of meridians”(中医药学名词)。 三种欧洲语言中对 “冲脉”一词均采取音译加意译的方法,既保持了文化色彩,又可使人对这一术语的范畴(一种经脉)一目了然。通过译文可见,“海”这一词语的隐喻性在包括汉语在内的四种语言中应为近似的,都具有“可容纳量”之意,因此在外译时可以完全直译,而俄译文本中又补充了一个修饰语“питающее”表示供给养分的,说明译者在翻译时考虑目的语读者很难了解经脉的实质,而采取释义的方法说明这一经脉的功能。对这一概念感兴趣的目的语读者自然会通过查阅资料了解到中医经脉知识,从而进一步了解中华文化中人体与宇宙的相互关系。

4 结语

中医术语外译研究是跨专业性,跨学科性的,其主体学科中医学按我国有关学科的分类规定,本身属于自然学科大类范畴。这一学科本身的内容,除医学之外,又大量涉及哲学、文化、史学、道德、伦理等诸多学科。中医学在历史发展长河中汲取了不同时期的自然科学以及人文社会科学的优良成果,因此它是一门百科性质的学问。

再者,术语学研究本身要求既懂得专业,又要有语言学修养。与最典型的精密科学术语比较,不能不承认,中医术语具有某些可以说是“负面”的特征,诸如其模糊性、不确定性等。

因此文中提出的 “多语种协同,借鉴国外优秀成果”来开展中医术语外译工作,不但可以更广泛、有效地为中华文化传播提供动力,而且可以为我国术语翻译理论建设与实践奠定良好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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