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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惑、迷失与忏悔
——《潘渡娜》的基督教叙事

2019-12-27周嘉怡

文教资料 2019年35期
关键词:基督教上帝小说

周嘉怡

(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7)

张晓风在1967年发表的小说《潘渡娜》是公认的台湾地区科幻文学开山之作[4],小说讲述的是20世纪末“人造人”实验的失败悲剧。故事的科幻性在当下看来已经显得陈旧,以人文关照科技的思想也不再新鲜。如今,中国的科幻文学正在蓬勃发展,作品的想象力不断丰富,对科技与人文的讨论也在不断深入,但《潘渡娜》中基督教文化元素的介入却能够给予我们看待问题的不同视角,使得文章在反思科技问题时呈现出较强的悲悯感和逻辑性,而基于心灵自省的宗教忏悔也值得我们警醒和借鉴。

一、灵魂返乡之旅:罪感和虚无感

根据基督教的《圣经》说,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偷食禁果之“罪”,犯下由人类后代共同承担的“原罪”,被逐出伊甸园的人类从此与上帝隔绝,灵性暗淡,无知无能,堕落的人从此必须受苦,必须经历死亡,在短暂的一生中经历局限和苦痛。

《圣经》中的这一文化原型可以在《潘渡娜》中找到有意的呼应。在小说一开始,作者就通过大仁和刘克用的大量对谈展开了他们的生活状态,而这正是作者对处于漂泊状态中人类精神的自然体认。叙述者“我”刘大仁对生活的感受是这样的:“日子如同一碟泡得太久的酸黄瓜,显得又软又疲。 ”[1](353)接着当两位主角“我”(即刘大仁)和刘克用相遇时,他们呈现出的精神状态都是疲倦、痛苦和迷惘的。大仁在一开始与刘克用谈话时就察觉到:“他是一个处处都有矛盾的人,我想,他也是一个痛苦的人——正如我是一个痛苦的人一样。 ”[1](354)当两个人在谈论自己的职业时,小说中的“我”(大仁)这样叙述:“‘不满意你的职业吗?’我们几乎同时这样问对方。 然后,我们又几乎同时说‘不。 ’”[1](354)这一否定回答并没有诚实地交代出两人对生活的不满意,因为叙述者大仁紧接着就自我坦白:“我从来没有以我的职业为荣过,我所以没有辞职是因为我喜欢安定。 ”[1](354)两个人对自己现有的职业充满怀疑,对现有的生活感到疲倦和痛苦,但他们无法摆脱这种生命状态,只能接受。这正是由于“人”的局限性造成的,堕落以后的人由于缺乏神性的维度,因而永远无法正确地认识现有的生活、命运,甚至无法正确认识自己。除了生活的泥沼之外,小说中的两个主角也深深处于这种认识自己、寻找自己的焦虑中:“不要说两人,就是一个人,有时一辈子也没有被自己寻到啊!”上帝一般被信奉者认为是不证自明的,但人却需要在世间的各种关系中被说明,而人与人之间的一切关系却一直会改变,是不确定的,所以人常常会被焦虑和迷惘所困扰。当然,人在与上帝的关联中可以逐步超出自我有限维度,但在人以肉体存在的这段旅程中,却只能常常处于无知无能的虚无状态中。“原罪”意识在小说中也有明确的体现。七夕那天,刘克用来到大仁的住所拿出一张自己在实验室的相片,相片上的人半张脸埋没在实验室试管下,只露出一个额头,他对大仁说:“大仁,我想流泪了,大仁,你看,那像不像一个罪人,在教堂里忏悔,连抬头望天都不敢。 ”[1](356)当时的刘克用只是产生了对实验工作的惶恐,却并不认为自己犯了行为意义上的“罪”,因此这时候的“罪感”更接近于其作为基督徒所熟悉的“原罪”意识。可以看到,开篇的人物对话中流露出对生活强烈的迷惘、痛苦和罪感,给小说营造出悲观、悲凉的背景和氛围。除了“人造人”潘渡娜,大仁和刘克用几乎就是小说出现的全部人物了,他们的精神状态也似乎成为“人类”的共性,这大大加强了氛围的强度,也给故事营造出强烈的命运感,而这种氛围也一直延续到小说的结束。小说从头到尾没有展现善与恶的对立,而这种“悲”却贯穿始末,在悲凉的氛围背后,是作为基督徒的作者对人类“返乡”命运深刻体认之后的悲悯。

另一方面,对“灵魂返乡”这一文化原型的体认也反映在小说的结构中。人由于自身的局限,在返乡途中常常会受到诱惑而犯“罪”,但上帝与人同在,上帝会将圣灵投入人的心中,引领人类回归正道。在小说中,科技就是那个诱惑人走上迷途的存在,“诱惑—迷失—忏悔”的文化结构形成了故事的整体架构。在小说中,作者就巧妙地借用了“潘多拉”的故事,来象征这种“罪”。在希腊神话中,埃庇米休斯不听哥哥普罗米修斯的劝告娶了“拥有一切天赋”的美丽女人潘多拉,而后潘多拉受好奇心驱使打开了宙斯赐予的盒子,放出了危害人类的灾难、瘟疫和祸害,从此“潘多拉的盒子”就常被视为“灾难”的象征。小说中的“潘渡娜”即“潘多拉”的另一种译法,是科技文明的产物和代名词。它的叙事功能正如伊甸园中的 “蛇”,是一个十分集中而具象的“诱惑者”形象,而“灾难”——这一潘多拉自身所携带的希腊神话文化意涵也成功将这种诱惑导向负面的“罪”的维度,从而增强了这一形象的内涵功能。以刘克用为首的实验者们因为受到科技力量的诱惑而试图取代上帝,重立秩序,却陷入巨大的精神痛苦中。这一“迷失”的揭露和展现集中在“我”去疯人院看望刘克用时他的第一次自述上,在这之前小说只是在铺垫和设置悬念;而“忏悔”则发生在“我”下一次见到刘克用时他的第二次自述,在前后两次自述间小说只是叙述潘渡娜的情况,对刘克用的状态却只字不提。两次“自述”,一次迷失,一次忏悔,都花了大量的篇幅去叙述,通过“自述”的形式最为集中地展现人物的选择和变化,将“迷失”和“忏悔”这两个节点最大限度地强调和凸显出来。如果说“诱惑者”形象的设置反映出作者对圣经叙事形象化特点的迁移,那“迷失”和“忏悔”两个情节安排则体现其对圣经叙事中简洁集中特点的吸取。因此,小说结构上对“灵魂返乡”的文化体认不仅仅体现在其故事中存在“诱惑—迷失—忏悔”的线形理路,更加体现在其情节构思上对这三个部分的集中性凸显。

二、迷失:反上帝之“罪”

在刘克用的第一次自述中,小说揭开了“潘渡娜”的谜底,刘克用的精神迷失在第一次展现的同时也到达最极端。潘渡娜是刘克用及其团队运用科学技术成功制造出来的第一个“人”,“人造人”实验的成功使刘克用认为可以成为生命的创造者和掌控者,从此取代上帝。因此他高喊:“我命令你们要生长。我是上帝,我是生命的掌握者。”[1](371)不仅如此,他们所创造出来的潘渡娜美丽、智慧、有教养和金钱,且没有任何人性的弱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因此刘克用进而认为他已经比上帝高明,他说:“老实说吧,耶和华算什么,他的方法太古旧了,必须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然后十月怀胎,让做母亲的痛得肝摧肠断,然后栽培抚养,然后长大,然后死亡”[1](370)、“将来的世界上将充塞着你们的子孙和耶和华的子孙,你们的子孙强健而美丽,不久就要吞吃他们的,去吧,大仁,你是众生之父,而我,是寂寞的上帝。 ”[1](371)在刘克用眼中,一切事物都可以用科技解构和创造,不仅仅生命只是染色体、蛋白质、酸和碱等物质的聚合,连“母爱”也只是雌性动物生产后分泌的黄体素作怪的产物,这就陷入了“唯科学主义”的陷阱。小说中,坚定的基督徒大仁的存在带着我们站在刘克用的反面去审判他的这一行为:刘克用犯了“罪”。在基督教文化中,“罪”就是反上帝,而其根源就是骄傲,拒不接受人的本分。《圣经》说“因一人的悖逆,众人成为罪人;照样,因一人的顺从,众人也成为义了。”(《罗马书5:19》)小说中的刘克用就是在极大地挑战上帝的权威,他否定上帝的创造的能力和唯一性,认为自己同样可以创造人并且比上帝创造的人更完美,由此他试图取代上帝成为生命的掌控者。而与此同时,欲望和圣灵的相争也从未停止,伴随着“人造人”实验的进行,刘克用也在同时承受着自己所犯之“罪”的惩罚:“当我为她的成长而快乐发狂的时候,大仁,我就同时惊慌,同时悲哀”[1](376),后来他更是因为无法承受精神痛苦而自发走进了疯人院。科技力量的巨大幻象引领刘克用走上迷途,而如始祖亚当夏娃一样对上帝权威和律法的违抗注定他也将受到上帝的惩罚,并用自己的一生去赎罪。

刘克用的野心最终失败,他终于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取代上帝,试管里创造出来的“潘渡娜”也并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刘克用为什么不能成为上帝?外形和思想上几乎与人无异的潘渡娜为什么不是“人”?小说以基督教文化的理论逻辑给予了我们答案:

“当你发现你掌握生命的主权,当你发现在你之上再没有更高的力量,大仁,那是可怕的。 ”[1](376)

“当上帝是极苦的,我是说,不是上帝而当上帝是极苦的。你摔破皮的时候向谁。‘天哪’,你忧伤的时候向谁说‘主啊’,你快乐的时候向谁唱‘哈利路亚’? ”[1](377)

“多年来对于上帝我一直有 ‘彼可取而代之’的轻心,但,大仁,取代是容易的,取代以后又怎么呢? ”[1](377)

《圣经》说:“耶和华超乎万民之上,他的荣耀高过诸天,谁像耶和华——我们的神呢?”(《诗篇113:4-5》)、“耶和华说:我的意念非同你们的意念;我的道路非同你们的道路。天怎样高过地,照样,我的道路高过你们的道路,我的意念高过你们的意念。”(《以塞亚书55:8-9》)在基督教文化中,上帝是唯一的、至高无上的、全知全能且无所不在的。上帝之所以是上帝,不仅仅是因为他创造了万物,更是因为他是在永恒的维度上存在。而人,本身就是被造,又因为背弃上帝而堕落。在茫茫世间,人不是唯一的,且有着永恒的局限,人永远达不到上帝的本质领域。因此,一方面,受限的“人”本身就需要一个仰望的地方,但当他取代上帝成为至高无上的神以后,他就失去了信心的来源;另一方面,受限的“人”也无法像上帝一样与创造的万物同在,给予被造者以信心。于是,刘克用会感到惶恐,同时产生“取代以后又怎么样”的疑问。

另一方面,刘克用所创造的“人”最终也证明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小说中的潘渡娜具有人的形象,并且拥有最完美的形象,也没有任何人性上的弱点,但正因为如此,她也就像“柜子里的那些罐头食物,说不上是美味,但也挑不出什么眼儿”[1](359)。 包括潘渡娜本身及其创造者刘克用都一直被一个问题所困扰:她究竟少了些什么东西?文章的最后通过大仁之口,告诉了我们答案,是灵魂。《圣经》说:“神就照着自己的形象造人,乃是照着他的形象造男造女。神就赐福给他们,又对他们说,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创世纪1:27-28》)“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创世纪2:7》)基督教文化中的“人”应当具备几个特征,即“被造、神的形象、灵性和自由意志”,而这些都是上帝赋予的。刘克用使用生物科技创造的“人”只有外在的肉体,却缺少了内在的灵性,所以潘渡娜像动物一样没有感情,也无法得救。不仅如此,潘渡娜出生以后的生长、教育、婚姻等都被实验小组所控制,她缺少属于“人”的自由意志,无法选择自己的思想和行为。直到她看到大仁放在地上的玻璃颜料瓶想起自己的生命是从试管中来的,她才开始哭泣,开始感到孤独,并最终在无法战胜的厌倦和悲哀中选择了死亡。自杀是她自由意志的体现,她在生命最后流露出的 “悲哀使她看来跟平常不同了”,这时的潘渡娜开始接近于“人”了。但她终究不是,她不是上帝创造的,她只有人的肉体,却没有上帝赋予人的灵性和自由意志。与此同时,不是“人”的潘渡娜被迫面对与人同样的生活,这导致了她的精神畸形。人类在堕落以后需要经历苦难和死亡,依靠对上帝的“信”在死后重获神性。但是“人造人”被赋予一切完美的外在条件,似乎已经达到世俗人所追求的终点,但她的思想却仍然摆脱不了局限,仍然需要在人世间经历普通人的生活和命运,两者形成了悖论。无论是她还是创造她的“上帝”刘克用都无法解释她生命的意义和归途,所以她最终避免不了精神上的矛盾和困惑,选择走向灭亡。

三、忏悔:“信”的重新建立

刘克用的得救是因为潘渡娜的死亡,他在实验室与潘渡娜的尸体隔着药水相望,在那一刻,圣灵降下:“那天我出奇的冷静,我默默地在那里站了一个上午,然后我擦我的眼泪,然后我走出来。”[1](371)刘克用在那一刻看到自己一生的成果其实什么都不是,人都是出于尘土归于尘土,而潘渡娜则是出于试管归于试管。他通过否定潘渡娜而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和“罪”。刘克用最后的一次自述就是他心中的忏悔,是对“信”的重新建立。

首先是尊重和热爱生命,接受自我的局限和苦难。如果说,曾经刘克用试图创造和掌控生命是犯了狂妄自大的罪,那么,忏悔时的他却恢复了谦逊的姿态:

“生命是什么?大仁,生命不是有点像阿波罗神的日车吗?辉煌而伟大,但没有人可以代为执缰。大仁,没有人,连他的儿子也不行。 ”[1](376)

“大仁,有一天我将死,你们会给我怎样的墓志铭呢?其实,墓志铭都差不多,因为人的故事都差不多,我只渴望一句话——这里躺着一个人——我庆幸,我这一生最大的快乐和荣幸就是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人。 ”[1](378)

“我仍是耶和华的子孙,我仍是用最上最原始的法子造的,我需要二三十年才能长成,我很脆弱,我容易有伤痕,我有原罪,我必须和自己挣扎,但使我骄傲而自豪的,就是这些苦难的伤痕,就是这些挣扎的汗水。 ”[1](371)

在这里,作者借刘克用和大仁之口表达了对生命的肯定和尊重。同时,尊重和热爱生命不仅仅只是因为生命好的一面,生命缺憾的一面也同样应该被尊重。因为在基督教文化中,生命,无论是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都是上帝赐予的恩典。所以接受生命的全部也就是接受了上帝的恩典,也就承认了其创造者上帝的绝对崇高性。科技给人带来的盲目自大在小说中以“人造人”的形式被放大了,这正是作者提醒大家需要警惕的。而基督教文化的介入告诉人们,我们需要承认上帝,需要相信头顶之上还有一种更大的力量,这样无论科技发展到什么地步,人类都不至于迷失,不至于使人忘记和试图僭越自己的本分。

其次是遵从律法和秩序。《圣经》说,神创造出菜蔬、树木、动物、飞鸟、野兽、牲畜、昆虫、人类,“各从其类”(《创世纪1:11-25》)、“凡犯罪的,就是违背律法;违背律法,就是罪。 ”(《约翰一书3:4》)秩序和律法是上帝的规定,反映万物与神的关系。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就是因为背约而堕落。刘克用取代上帝的野心大大违反了上帝的律法,也破坏了神与人之间的关系。而忏悔,就是要修复神人关系,重新树立起“约”的意识:

“我高兴,高兴这个世界有秩序,有法规。大仁,我们老是喜欢魔术,喜欢破坏秩序的东西。但事实上,我们更渴望一些万年不变的平易的生活原则。 ”[1](376)

“让一切照本来的样子下去,让男人和女人受苦,让受精的卵子在子宫里生长,让小小的婴儿把母亲的青春吮尽,让青年人老,让老年人死。大仁,这一切并不可怕,它们美丽,神圣而庄严,大仁,真的,它们美丽、神圣而又庄严。 ”[1](379)

对律法和秩序的违背源于人们试图向认知之外领域探索的好奇心,人常常对秩序之外神秘的事物充满好奇,但正如文中所说,当张飞的雕像真的眨眼时,当地里真的长出摇钱树时,人们却会陷入恐惧和慌张。这是因为人不具备上帝一样的认知能力,人的局限同时带来对未知的好奇和恐慌。所以作者主张“让一切照本来的样子下去”。这一观点源于基督教文化立场中对上帝律法的遵循。当然,小说的篇幅没有展开这一观点的复杂性,如果单从现有的观点看,也显示出保守主义的“无为”立场。

以上是刘克用忏悔的主要内容,对生命和律法的接受和宣扬也意味着对其创造者上帝的信仰,“信”使得刘克用重新获得了灵魂的安宁。这些观点也反映着作者张晓风站在基督教文化立场上对科技的反思。但是,站在宏观角度上来看,这一忏悔的生成逻辑更加值得思考和借鉴。其实“人造人”的科学幻想早在1818年雪莱创作的世界上第一篇科幻小说《弗兰肯斯坦》中就已经出现,但两者的不同在于,《弗兰肯斯坦》中的弗兰肯斯坦是在他所创造的“怪物”成为破坏社会秩序的魔鬼以后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潘渡娜》中的刘克用则是在潘渡娜被造的过程中,就开始了自我的精神矛盾。并且潘渡娜没有对社会和人类造成任何的伤害,刘克用的忏悔完全是自发的,是基于内心自省的忏悔,而非出于对消极后果的惧怕。在这个意义上,刘克用的忏悔更加具有彻底性和超前性。而这种忏悔也正是典型的基督教神学忏悔。人生下来就带有“原罪”,所以时时需要自省。基督教这种对心灵自省的重视引导人们在做出行为前就进行自我反省,而不是在行为后果的威慑下才开始悔过。

对唯科学主义保持警惕,以人文主义去关照人与社会,这是张晓风基本的立场和态度。但是基督教文化的介入却赋予了这一思考以不同的景观和意义。一方面,基督教悠久庞大的文化系统给予这种人文关怀以实际的抓手,它赋予文本以强大的逻辑力和理论支撑,使得对于唯科学主义的批判更具说服力;另一方面,小说将对科技问题的探讨关注在人的内心而非人的行为,这种宗教关怀下的视角为当下科技问题的思考提供了另一种思维逻辑。而小说由此展现的这种基于心灵自省的神学忏悔模式对于人们从个体内在出发主动理性地看待科技问题具有积极意义。这种正是在这些层面上,《潘渡娜》显示出其独特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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