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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研究政策扩散的文献量化研究

2019-12-24陈朝月

中国科技论坛 2019年12期
关键词:科教兴国广度基础

黄 倩,陈朝月

(华南理工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641)

0 引言

基础研究产生的新知识是创新活动的重要源头,对核心技术实现自主原创具有重要的支撑作用。在科教兴国、建设创新型国家等战略的指导下,各级政府部门颁布了一系列基础研究政策,经过四十余年的发展,中国基础研究取得了整体上的长足进展[1],但在国家步入扩大开放新阶段后,基础研究从 “摸着石头过河”向基于顶层设计的创新驱动发展转型,这需要国家加强顶层制度设计。其中,政策设计是顶层制度设计的重要环节[2]。政策扩散作为政策设计的重要部分,体现了政策学习的过程和走向,对提高基础研究政策的效率及有效性、推动基础研究繁荣发展起着重要作用。

政策扩散是政策过程理论的一种,对学者而言,有价值的部分在于分析政策扩散如何实现,而之前的政策扩散理论恰恰与政策过程脱节。虽然美国学者Mintrom对当今政策扩散研究仅关注政策颁布最终结果的做法进行了强烈批判,但在实际研究尤其是占据主流地位的定量分析研究中,大多数学者将政策传播与扩散过程看作黑箱,这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合理的场域。政策扩散分析框架的建立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对我国基础研究政策的推动过程和政策体系形成解释性较强的判断,进而探索形成研究和理解基础研究发展新范式是基础研究政策合理设计的前提,能极大地推动国内基础研究政策扩散理论的应用;另一方面还能在基础研究政策体系的不断完善中优化政策布局,形成政策合力,进一步畅通科技与经济结合通道,解决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遇到的自身发展瓶颈及深层次矛盾。

现有政策扩散研究特点是不断变化的定义和维度,Brown、Cox、Lucas、Gray等侧重政策扩散过程,Walker、Berry、Bennet等侧重政策扩散结果,邱均平、黄萃等侧重政策扩散维度,朱德米等侧重使用综合定义。少有研究将政策从不同维度、过程、结果构建整合性政策分析框架,尚未形成解释力较强的整合性政策分析框架。此外,政策扩散的许多概念化是不完整的,忽略了演进发展的重要作用。政策扩散不完整和持续发展的概念化决定了相关研究框架的动态发展性,需要根据政策扩散内涵的发展构建更加全面的解释性框架分析这一过程[3]。基于此,本文从基础研究政策扩散全过程入手,综合当前相关政策扩散的研究维度,构建整合性解释框架全面分析基础研究政策四十余年的扩散特征,探寻基础研究政策扩散的内在逻辑,为基础研究发展机制及模式研究提供基础理论分析框架。

1 理论背景

1.1 政策扩散定义

尽管不少学者关注研究政策扩散、探索其过程,但政策扩散构造还是相对较新的研究领域。Walker等关注政策扩散结果,认为政策扩散是政策活动从一个地区或部门扩散到另一个地区或部门并被新政策主体采纳[4];Rogers等关注政策扩散过程,认为政策扩散是政策活动通过一定渠道在一定社会系统成员中多次交流的过程[5];Brown等提出,政策扩散活动在时间、空间、组织层级上的发展过程不可忽视[6]。综合已有政策扩散结构的文献,本文认为采用 Walker的定义较合适,政策扩散是外来政策知识、信息、经验被吸收到本土政策对其发展产生影响的过程,包括打破某一政策演变的路径依赖和重新设计新政策两种形式。这个定义包括几个重要特征:首先,凸显产生结果的过程,强调本土政策因为吸收外来政策知识、信息等从而改变发展轨迹的过程,政策扩散具体过程的分析是研究政策过程理论的关键步骤,是政策合理设计的重要前提;其次,凸显政策扩散在时间、空间、组织层级上发展变化的全过程,强调政策及其路径依赖随时间的演变。

1.2 政策扩散过程

政策扩散是政策过程理论的一种,其具体过程分析是重点研究对象。Lucas基于阶段论,将其划分为政策再发明、发展、试点、调节修改与融合五个阶段[7]。部分学者将扩散过程根据阶段特征划分为不同时期,如陈芳从单因素、碎片化、尝试整合理论解释期对政策扩散理论演化发现,其概念化任务并未在 “第一代”扩散研究中完成, “第二代”机制不关注理论解释的系统性,定量分析和大N数样本研究并非始于第三阶段[8];王洛忠等基于政策扩散理论视角,对河长制从政策初创推广期、政策扩散显现期、政策扩散加速期三阶段进行时空演进机理分析发现,扩散曲线在时间维度近似S形,空间维度先行-跟进层级效应与区域扩散邻近效应显著[9]。这些政策扩散过程的划分在特定条件下都具可适性,但考虑到基础研究政策是国家科技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演进受国家科技发展战略的制约和影响较大,故本文认为将政策扩散的全过程根据国家科技战略的变化划分为不同时期,从而考察政策扩散在各个时期的特征及演变情况比较合适。

1.3 政策扩散维度

政策扩散维度对于理解政策及其路径依赖随时间演变过程具有重要意义。一些学者从政策扩散的空间进行研究,张剑等以科技成果转化政策为例,提出了政策扩散强度、广度、速度、方向四维分析框架[10];Joshua认为深入分析空间扩散属性能增进扩散理论概念化,加强扩散机制理解[11]。一些学者从政策扩散路径进行研究,罗杰斯提出创新政策扩散的S 形路径,这在我国学者杨静文对政务中心制度进行扩散分析一文中得到验证[12];Joshua认为政策扩散有三种路径,即自上而下的强制推广、自下而上的政策学习、同级横向竞争[11]。一些学者从政策扩散本身研究,朱德米基于政策知识传播视角,提出从原因、内容、方式、程度、效果等维度解释政策扩散[13];王洛忠等对河长制的内容进行扩散分析发现,河长制扩散内容以模仿为主,政策创新与再生产不足,亟待建立一个高效协同的政策扩散机制[9]。虽然这些维度的划分各代表了政策扩散的一个重要方面,但缺乏凸显政策扩散本身及其路径依赖的整合性维度来解释其在时间、空间、组织层级上的发展过程。

基于现有政策扩散维度研究及Walker提出的政策扩散定义,本文认为选取政策扩散内容、强度、广度、速度、方向五个指标来探究基础研究政策知识信息在空间、组织层级上随时间演变的扩散过程比较合适。其中,扩散内容是在不同主体间扩散的政策知识、信息及经验等,反映了政府执政理念随政治、经济、社会发展的变迁,能帮助分析政策扩散结果的原因从而探索隐藏于文字背后的关于政策选择及变迁的规律[14];扩散强度、广度及速度是政策扩散在空间上的发展变化,反映了政策传播交流过程中的结构、强度特征,变化趋势及其联系;扩散方向是政策扩散的路径,体现了政策扩散在组织层级的发展变化。

2 研究设计

政策扩散不完整和持续发展的概念化决定了相关研究框架的动态发展性,需要根据政策扩散内涵的发展构建更加全面的解释性框架来分析这一过程。基于此,本文构建了五维度-全过程的整合性分析框架来认识基础研究政策知识、信息、经验等在空间、组织层级上随时间演变的全过程,探索基础研究政策扩散的内在逻辑,为厘清基础研究政策的传导机制提供参考,为后续相关政策制定提供依据。

2.1 五维度

本文从扩散内容、广度、深度、速度、方向五个维度,运用参照网络和关键词时序图谱,对基础研究政策扩散过程及特征进行分析。政策文本与文献结构相似,可通过文本间的参照关系构建政策参照网络。经过逐条研读、遴选,从276条政策文献中清理得到221对参照关系。

政策扩散内容 (Policy Diffusion Content,PDC)反映政策主题、热点的变迁。规范测量政策扩散内容若干重要特征变量,能发现隐藏在文字背后的政策选择与政策扩散演进规律之间的关系。首先利用扎根理论和词频统计构造基础研究政策主题词[15],然后按赵兰香等的观点把主题词分别归类到人才培养、设施建设、项目管理三类基础研究政策中。其中,人才培养包括领军人才、科研团队、创新环境的建设,设施建设包括科研基础设施、科研机构建设及经费投向结构,项目管理包括重大项目、经费投入机制[16]。最后应用关键词时序图谱展示三类基础研究政策在四十余年扩散的演进情况。

政策扩散强度 (Policy Diffusion Intensity,PDI)是指扩散路径频次,频次越大,强度越大,包括绝对强度 (Absolute Intensity,AI)和相对强度 (Relative Intensity,RI)。AI为单个政策被参照频次和 (Ni),RI为Ni与政策样本被参照频次总和 (Cit)的比率[10],即:

AI=Ni

(1)

RI=Ni/Cit

(2)

政策扩散广度 (Policy Diffusion Breadth,PDB)是指扩散覆盖范围,范围越大,广度越大。包括绝对广度 (Absolute Breadth,AB)和相对广度 (Relative Breadth,RB)。AB为参照该政策机构数量 (Nj),RB为Nj与政策样本涉及机构数量总和 (Cjt)的比率[10],即:

AB=Nj

(3)

RB=Nj/Cjt

(4)

政策扩散速度 (Policy Diffusion Speed,PDS)是指实现目标的速度,时间越短,速度越快。包括强度扩散速度 (Intensity Diffusion Speed,IDS)和广度扩散速度 (Breadth Diffusion Speed,BDS)。IDS为单个政策被参照频次之和 (Ni)与 政策颁布年数 (Yi)的比率,BDS为参照该政策机构数量 (Nj)与Yi的比率[10],即:

IDS=Ni/Yi

(5)

BDS=Nj/Yi

(6)

政策扩散方向 (Policy Diffusion Direction,PDD)是指政策在中央、地方层级内部及之间的扩散方向,分为自上而下、自下而上以及同级平行扩散三种。自上而下是上级政策推动者采纳某项政策的同时要求下级政策推动者也实施该项政策;自下而上表现为地方政策创新-上级采纳-推广实现;同级平行扩散指政策在同一政府层级的区域或部门间的扩散模式[17]。

2.2 全过程

(1)数据收集。本文采用先粗略后精简[18]的政策检索方式,以我国1972年来中央及地方政府部门颁布的基础研究政策为研究对象,从北大法律信息网及国务院各部委相关网站收集涉及基础研究活动的基础研究政策文献。经过研读筛选,最终遴选出1972—2017年中央级、地方级政府机构颁布的基础研究政策文献276件,包括法律、条例部令、意见规定、办法、通知等。

(2)过程划分。如图1所示,基础研究政策数量呈上升趋势。其中,1972—2005年,政策数量始终保持在8篇内波动,说明基础研究政策尚处于孵化期,科教兴国战略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才提出,它深化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思想,国家开始认识到基础研究的重要性;2006—2011年,政策数量增长较快,在7~21篇波动,这一阶段是基础研究政策的成长期,受到政府越来越多的关注,这可能与2006年国家提出的建设创新型国家发展战略有关,创新的实现需要以基础研究产生的知识为支撑,基础研究的投入直接影响国家的未来创新能力,这一时期的政府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加强基础研究、推动科学技术跨越发展;2012—2017年,政策稳定在9~15篇波动,说明基础研究政策处于稳定期,2012年,国家提出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再次强调科技创新的重要地位,研发是科研创新的核心过程,而基础研究在研发活动中占有重要地位,在经历过前一阶段政策数量快速增长后,政府注意力是维稳,将政策数量控制在相对稳定的状态。据此,本文将基础研究政策扩散演进过程划分为科教兴国战略时期 (1972—2005年)、建设创新型国家战略时期 (2006—2011年)、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时期 (2012—2017年)三个阶段,如图1所示。

3 基础研究政策体系的五维度-全过程分析

3.1 扩散内容分析

本文从276份政策样本中提取44个高频关键词,以分析其在科教兴国、建设创新型国家以及创新驱动发展三个战略时期的演进规律。44个高频关键词按频次排序结果见表1,包括科学研究、科学技术、社会科学、知识产权、科学计划、基础研究、科技成果、科技创新、专利等。

本文将44个高频关键词分别归类到人才培养、设施建设、项目管理中,通过考察这三类政策在科教兴国、建设创新型国家及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时期三个时间切片上的变迁轨迹,来分析现有基础研究政策的扩散内容[19]。分析发现,基础研究政策扩散内容总体表现为政策吸纳-政策辐射推广-政策收缩的扩散模式。

(1)第一阶段:科教兴国战略时期 (1972—2005年)。该阶段是基础研究开始发展的时期,也是整个政策扩散过程的准备期,各级政府颁布的基础研究政策相互吸纳。在该阶段早期,政策内容侧重于科研项目及科研经费投入机制的健全,表现出重实用轻科学导向;1979年开始,中国专利局、科学技术部等中央部门相继颁布人才培养政策,政策内容主要涉及知识产权、专利、科技创新、科技成果等,政府开始重视科技成果保护,但对研究人员管理与激励以及基础设施建设关注不够;20世纪80年代初,上海、天津等地方政府以及科学技术部等中央部门认识到设施建设的必要性,相继颁布设施建设政策,科研机构及基础研究管理问题得到改善。

图1 基础研究政策年度及时间窗口分布

表1 1972—2017年基础研究政策高频主题词

(2)第二阶段:建设创新型国家战略时期 (2006—2011年)。该阶段是基础研究政策繁荣发展的时期,行政指令的高位推动成为政策内容辐射推广的重要原因。2005年,国务院颁布 《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 (2006—2020年)》 (以下简称 《规划纲要》),提出建设创新型国家的战略目标,基础研究政策内容迅速扩散,扩散程度由大到小分别是项目管理、设施建设、人才培养。项目管理出现了科学规划、基础科学、重大科技项目、重大科技产业化、产学研等新内容,政策实用导向加强。人才培养中的创新创业、发明专利得到政府关注,国内创新环境进一步完善。设施建设中的社会公益技术进入政策内容但关注度不高,基础研究的产物是具有正外部性的公共物品,社会公益技术作为基础研究的重要技术条件尚未得到应有重视,公益性行业科研支持渠道有待稳定。

(3)第三阶段: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时期 (2012—2017年)。经历了上一阶段的繁荣发展,基础研究政策在该阶段趋于稳定,扩散内容总体呈现收缩态势,重点更加突出。其中,项目管理的内容重点收缩为科学研究、科学技术、科技规划、专项、科研项目等。人才培养的重点内容收缩为知识产权、专利、科技创新、自主创新等,科研团队的激励特别是研究成果的保护以及创新环境建设得到政府重视。设施建设的重点内容收缩为关键技术、核心技术,政策的技术导向开始显现,基础研究作为技术创新重要支撑的认识以及对长期研究的基础研究领域的关注尚需强化。从长期看,基础研究政策的扩散将在后续配套政策的细化完善中逐渐走向成熟,最终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3.2 扩散强度分析

如表2所示,在基础研究政策中,有10件政策扩散的绝对强度超过5,其中由全国人大常委会颁布的有3件、国务院颁布的有4件。这是因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及国务院的行政等级较高,各级政府部门都会参照这两个机构颁布的相关政策法规来颁布基础研究政策。

从表2可以看出,10条扩散强度最高的政策有7条在科教兴国时期颁布,3条在建设创新型国家时期颁布,扩散强度最高的4条政策都来自科教兴国时期。这一方面是因为科教兴国战略时期的政策颁布时间较早,在被引上有时间优势;另一方面是因为科教兴国战略时期是基础研究发展早期,颁布的政策更具指导性和战略性。本文继而对基础研究政策不同种类的扩散进行分析发现,法律及规划类政策扩散强度较高。其中扩散强度最高的是国务院2005年颁布的关于印发 《规划纲要》的通知 (AI=23),其次是全国人大常委会1993年颁布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进步法》 (以下简称 《科学技术进步法》) (AI=12)。这说明 《规划纲要》在我国科技管理及法制框架内得到了良好实施,国务院作为我国最高权力机关的执行机关,是基础研究发展的掌舵者,其他部门及地方响应中央和国务院提出的总体要求,结合各自职能及现状,通过各级政策措施建立联动机制,保障科技任务全面落实。另外,扩散强度第6、7位与基础研究资金项目有关,这既体现出中央对基础研究的重视,也表明了资金项目在基础研究中的重要性。

表2 基础研究政策扩散强度 (AI>5)

本文进一步选取扩散强度大于0的66条中央政策及15条地方政策,其扩散强度时序分析如图2、图3所示。

图2 基础研究政策 (中央)扩散强度的时序性特征 (AI>0)

图3 基础研究政策 (地方)扩散强度的时序性特征 (AI>0)

如图2所示,中央政策扩散强度呈聚集分布,主要集中在科教兴国时期的1985—1990年以及2000—2005年,建设创新型国家和创新驱动发展时期的扩散强度聚集度也较高。其中,2005年扩散强度最大。由表2可知,扩散强度最高的10件政策有7件在科教兴国时期颁布,这为基础研究的后续发展奠定了良好基础。2006年是我国颁布基础研究政策最多的一年,这主要是因为国务院在2005年颁布的 《规划纲要》具有重要指导意义,它提出了加强自主创新能力、建设创新型国家的战略目标,使基础研究得到国家高度重视,其后几年基础研究政策数量快速增长。

如图3所示,地方政策扩散强度的时序性呈聚集分布,主要聚集在建设创新型国家时期。这是因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科技政策与体制经历了拨乱反正、全面体制改革、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以及国家创新体系的系统调整,以 《规划纲要》的颁布与实施为标志,实现了重大战略转变,进入自主创新与全面建设国家创新体系阶段,国家高度重视基础研究,在联动机制下,各地方政府积极响应中央号召、借鉴其他政府经验,出台相关政策法规与配套措施,加快了政策知识在地方政府-地方政府或者地方政府-中央政府-地方政府的流动。地方政策各年份扩散强度差异不大,均处于低水平。这是因为,从政策行为主体的动力角度来看,政策知识源头的各地方政府没有充足的动力对其政策经验进行传播,通常是借助媒体报道及政策创新论坛,这就难以深入到无法用文本表达的隐形政策知识,传播效果不理想。

3.3 扩散广度分析

本文收集到的276条基础研究政策来自全国人大常委会、国务院等42个中央机构及天津、上海等21个地方政府,故Cjt=63。计算结果表明,中央颁布的法律类政策 (4件)的RB均值为0.15,规划类政策 (16件)的RB均值为0.05,说明力度较大的法律类基础研究政策比规划类覆盖范围大。

基于扩散强度分析结果,选取全国人大常委会颁布的 《科学技术进步法》 (a)以及国务院颁布的 《规划纲要》 (b)来研究基础研究政策扩散广度的特征。考虑到政策联合颁布的情况,各政策颁布部门间存在非排他性。参照b的机构有12个,其中中央6个、地方6个,ABb=12、RBb=0.1905;参照a的机构有15个,其中中央9个、地方6个,ABa=15、RBa=0.2381。

如图4所示,a的扩散广度大于b,覆盖地区范围更大,两者均呈现出瞬间爆发型广度扩散模式。a的广度增量在科教兴国时期增长较快,在建设创新型国家时期均速增长,在创新驱动发展时期增长加快;b的广度增量在建设创新型国家时期增长较快,到创新驱动发展时期变速增长,这说明法律类政策的扩散广度比规划类政策更持久和平稳。

图4 《科学技术进步法》及 《规划纲要》的扩散广度与增量

3.4 扩散速度分析

基于扩散强度、广度分析结果,本文选择 《科学技术进步法》 (a)及 《规划纲要》 (b)来研究基础研究政策的扩散速度。a自1993年颁布以来已有25年 (Yia=25),b自2005年颁布以来已有13年 (Yib=13),计算得IDSa=0.48,BDSa=0.60,BDSb=1.92,IDSb=0.92,a的强度、广度扩散速度均小于b。

如图5所示,与扩散广度增量变化相似,a的强度及广度扩散速度在科教兴国时期变化较大,在建设创新型国家和创新驱动发展时期较平稳;b的强度及广度扩散速度在建设创新型国家时期变化较大,创新驱动发展时期在小范围内波动,不同的扩散速度变化特征与其不同的政策属性有关。

图5 《科学技术进步法》及 《规划纲要》的扩散强度与广度速度

3.5 扩散方向分析

基础研究政策发布部门复杂,涉及中央、地方政府机构较多,本文收集的276条政策文本数据有57.45%来自中央、42.55%来自地方,中央政府在基础研究的发展中占据主导地位。如图6所示,最早的基础研究政策是财务部和国务院在1972年联合发布的 《财政部、国务院科教组关于新产品试制、中间试验、科学研究补助费使用管理的几项规定》,即图6中1972年所对应的小方格。此后,基础研究政策迅速向中国科学院、教育部、卫生部、国务院等机构扩散,同时在地方层面向上海、天津、湖南等29个地方政府机构扩散。总体上,基础研究政策在科教兴国时期呈现出 “中央向地方”自上而下式扩散以及中央政府机构内的同级平行扩散;在建设创新型国家和创新驱动发展时期存在着中央以及地方政府机构内的同级平行扩散。基础研究是国家实现创新驱动战略目标、可持续发展的源头,中央政府理应在基础研究发展过程中充当主力军;同时,地方政府也应将基础研究作为重要战略方向,加大扶持力度,为地区可持续发展储备知识和人才[20]。

4 结论与讨论

(1)在扩散内容上,基础研究政策呈现吸纳-辐射推广-收缩的扩散模式。科教兴国时期是扩散过程准备期,各级政府颁布的政策相互吸纳。到了建设创新型国家时期,基础研究政策繁荣发展,行政指令的高位推动成为政策内容辐射推广的重要原因。创新驱动发展时期的基础研究政策趋于稳定,扩散内容呈现收缩态势,重点突出。从长期看,基础研究政策的扩散内容将在后续配套政策的细化完善中逐渐走向成熟,最终保持在相对稳定的状态。

(2)在扩散强度上,基础研究政策呈聚集分布。其中,中央政策扩散强度聚集度逐渐增加,强度最高的10件政策有7件在科教兴国时期颁布,这一方面是因为其在被引上具有时间优势,另一方面是因为早期政策更具指导性和战略性。地方政策扩散强度主要聚集在建设创新型国家时期,且聚集度变动不大,均处于低水平,这是因为2005年颁布的 《规划纲要》标志着我国进入自主创新与全面建设国家创新体系阶段,各地方政府响应中央号召,借鉴其他政府经验,加快了政策知识在地方政府间的流动,但从政策行为主体的动力角度看,各地方政府传播政策经验的动力不足。

(3)在扩散广度上,覆盖范围较大的是法律类和规划类政策。以扩散广度最高的 《科学技术进步法》和 《规划纲要》为例进行演进分析发现,两者均呈现瞬间爆发型广度扩散模式,广度增量经历了高-低-较高-低-较高的循环变化。但前者瞬间爆发时期更早,覆盖地区范围更大,扩散广度更持久和平稳。国务院作为我国最高权力机关的执行机关,率先提出基础研究的总体要求,其他部门据此颁布政策措施建立联动机制,以推动科技任务的全面落实。

图6 基础研究政策在政策颁布机构间的扩散

(4)在扩散速度上,力度较大的法律类政策扩散速度相对较低和平稳,规划类政策响应时间更短,扩散速度达到高峰后骤然下降,之后在小范围内波动,两类政策不同的扩散速度变化特征与其不同的政策属性有关。

(5)在扩散方向上,基础研究政策呈现出自上而下式扩散与平行扩散并行-平行扩散的变化。在科教兴国时期,基础研究主要依靠行政指令高位推动。基础研究是国家实现创新驱动战略目标、可持续发展的源头,中央政府理应充当主力军。到了建设创新型国家和创新驱动发展时期,各级政府纷纷加大对基础研究的扶持力度,将基础研究作为重要战略方向,向经济政治环境同质的政府部门学习其成功经验,降低政策实施过程中的成本及不确定性。

政策扩散是政策传导的重要途径,推进政策扩散进程、保证政策落地质量是基础研究领域的重要课题。本文将量化研究与质性研究相结合,提出 “五维度-全过程”整合性政策扩散分析框架,从宏观上分析我国基础研究政策扩散的机制及规律,实现了基础研究政策研究经验与诠释的二元统一,为推进基础研究政策知识的传播提供了理论基础。基于参照网络的政策扩散是文献计量的重要工具,未来关于基础研究政策领域的扩散研究可从以下两方面入手:其一是在质性研究上,从多理论、多视角探究基础研究政策扩散路径、动力因素,构建与政策扩散概念化不断发展相适应的分析框架;其二是在量化研究上,基础研究政策扩散相关指标的有效性、表征能力及其与传统计量工具的差异有待深入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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